“修柔……你……你似乎一点不惊讶。”时军有些迟疑的开口。
“惊讶!为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呀!我突然的出现”时军指指自己。
“喔!是呀,五年不见了,时军,你给我的感觉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我挺想念你的,见到了你,我很开心,可是,我并不惊讶。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见面时该是开心而不讶异震惊讶!”修柔慢条斯理的说。
“可是,你却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小修柔了。”
“当然,我已经不小了,都当母亲的人了,怎能再像小孩子呢?”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不是因为修柔的话而沉默,而是彼此的感觉似乎陌生了。叙恒打从进门始终未曾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静静地看着修柔,只想静静看着修柔,企盼能从她优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
“啊,对了,我从阿里山带回了一些特产,很好吃哟!我去拿来。”修柔忽然大叫一声,开心地跑去将行李袋翻箱倒柜,搜出大包小包的阿里山名产。
“喏,快吃,好好吃的哟!”她开心的看着他们。
“修柔。”时军表情严肃、口吻慎重地。
“嗯?”“我不是来吃东西,我是……”他考虑着如何开口。
“来找我的。”修柔替他接了下去。
“对,我——”
“先吃吧!等吃饱了再讲,我会给你时间讲的。我再去冲茶。”修柔拿起茶壶奔向流理台。
时军用手肘推碰叙恒,小声叫声:“喂,老兄,你大远来这儿,不说半句话是干嘛的?”
“我?我现在只想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满足了,我觉得眼前的一切好美,好像幸福就在眼前。”
叙恒陶醉的说着、看着。
“老兄,你现在还在作梦呀?再不行动,你可就会连眼前的幸福光景都看不着了。”
这句话,着实令叙恒清醒了许多,他开始正襟危坐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修柔从流理台那轻喊:“你们想不想喝点其他的?咖啡?果汁?还是牛奶?光喝茶,我怕你们腻了。”
“不用了,你别忙,坐下来聊聊吧!有茶就够了。”
时军大声回答,直呼修柔回座。
“你们不信任我的手艺吗?这么紧张的拒绝。”
“哎,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好好坐着让我看个够吧!别忙个不停。你的手艺我百分这百信任,可是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你看个够,才不会回到台北后害相思病。”时军开着玩笑,试图将气氛高着轻松一点。
修柔婀娜的缓步走来,捧着一壶清香的花茶。“时军,你怎么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油腔滑调的样!现在女朋友还是一大堆吗?有如心一点的吗?你也老大不小的,该定下心来成个家吧!”
“你呢?你是否也有个完整的家?”时军不答反问。
“我?我现在的一切不正是个温馨的家?”她的脸色微变了一下,知道接下来将谈的话题,掷过来倒茶的后隐的约可看出正在不自觉的发抖。
“修柔,我知道我接下所说的一切也许不顺你的耳,但我今天仍得将它说出来,希望你和我们共同正视这问题,更希望今天能解决它。”时军终于步入正题。
“说吧!什么问题?我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认为安朋需要一个父亲,”时军认真的看着她。
“我知道,也想过这个问题,安朋将来一定会向我要父亲的,我也知道他不会满足只有母新家庭,一切和我想的差远了,原本以为只要我和安朋两人生活便够了,不要外人打扰,可是……”她没有再说下去。
“孩子不是大人,他无法大人以为的一切,他需要和一般孩子一样,拥有完整的家。”
“我认真考虑过这问题了,我不会再固执的保持单亲家庭,否则有一天安朋一定会埋怨我的。我已决定在家朋小学以前,为他建立好一个完整的家,我会尽全力物色一个爱我们、能照顾我们的男主人,我会谨慎我的找寻。”
“找寻?你要找寻什么?你要安朋喊别人爸爸?我不答应!他是我骨肉.你竟要让他认别人的祖、归他的人宗?我绝对不会答应!”叙恒终于开口,他伤心而火爆的咆哮。
“这轮不到你答应。他是我生的、我教育的,他百分之百、千分之千是我井修柔的儿子,我有权为他找一个最疼他、最能照顾他的父亲。”
“好了,好了,我们是要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唇枪舌剑的辩论,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
时军忙着调解此时的气氛,不巧安朋却教这激烈的拌嘴声给吵醒了。
“妈,你怎么和植物园叔叔吵架了”
修柔迅速平熄火气,轻声细语的对着安朋说:“乖,妈咪不是和叔叔吵架,只是在谈一点事情,是不是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嗨,小安朋,你好,我是沈时军叔叔,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喔,对了,你以后别再叫他植物园叔叔了。”
进军指了反映叙恒,“他姓蓝叫叙恒,你可以叫他蓝叔叔或叙恒叔叔,好吗?”
时军蹲在安朋身旁,又是逗他又是攀交情,把安朋逗得笑嘻嘻,安朋一下子便和他熟念了。
“走,时军叔叔带你去玩。”
“我早上才玩回来也,又要玩啦?那匀吃完午饭再出去好了,叫我妈咪做披萨给你们吃,好好吃哟I”安朋像小大人般的安排这儿、决定那儿。
“好吧!你们在这儿吃午餐吧,我做披萨饼很快就好。”说完,修柔马上钻进厨房。
“修柔,你别忙了,我带安朋出去吃好了,你也和叙恒出去吃吧!”时军喊着。
安朋友却口道:“不,我们吃一下午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妈咪做的又快又好吃,一点也不输外面做的。时军叔叔、叙恒叔叔,你们就行行好,尝尝我妈嘛的手艺,我们家难利用客人来,我妈嘛的手艺都没人知道,现在有你们在,她可以好好现一现了。”
“瞧,修柔,你儿子真是没白养,对自己的娘又捧又夸的,十足胳臂向娘弯哪!冲着你儿子捧你的场,我们可真得好好他细品尝你的手艺了。”
修柔骄傲的一笑。
吃完修柔做的可口披萨,时军说是带安朋出去玩,最后却由安朋带他逛遍整个高雄市。
屋内,叙恒和修柔对坐相向,却无语沉默的发愣。
“茶冷了,我去冲热。”修柔首先打破沉默。
“不,我……我们谈谈。”叙恒嗫嚅的开口。
修柔放下茶壶坐下。
“唔,呃,我……我希望尽快接你和家朋回家。”
“不!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是石经理?”叙恒一阵追问。
“不是,你别胡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过,他人满好的,也许……我会将他列为安朋的人选。”
“不行!”叙恒涨红着脸咆哮。
“为什么,你没资格左右我的想法,我决定如何就是如何。”修柔的口气也是坚定不容否决的。
“好如果想拿别扔男人来气我,那你就太傻了,你是气不走我的,今生今世我娶定你了。”
修柔听得涨红了脸,又是羞又恼,不敢再正视他的眼。“你太自大了,我最讨厌这种人,大男人主义、自私自利、贪生怕事。”
“你把我说得太窝囊了,我现在绝对和从前的蓝叙恒不一样!”
“哦?是吗?光说不练的人及多了。”
叙恒捱近修柔,定定地注视着她。“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光说不练的人。”
他突然握住修柔的手。修柔一惊,“你做什么?放开我。”
“现在我就带你回我家,让你成为马家的人。家朋马上籍姓蓝,你们母子安心地待在家里,我会用我一生的努力来弥补你五年所受的辛酸,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你把一切说得太简单了,一句弥补就想把这五年来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吗?”修柔硬是甩开了叙恒的手,叙恒愣得退了一步。
“这五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能了解?我怀着安朋偷偷离家。不顾家人的伤心,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挺着子生活,积蓄没了,只有省吃俭用。一个孕妇无法得到良好的照顾是她最大的悲哀,受人歧视也只能咬牙忍泪的独揽苦果:生孩子子也是独自面对,自己坐车到医院、自己进产房,从头到尾全靠我一人,我抱着孩子出院回家做月子,自己到巷口买麻油鸡补身,为的是希望身子快点恢复,好上班赚钱养安朋。你知道这段日子有多难熬吗?直到安朋出生,我内心有了慰藉,日子也就过得乐多了,这些喜怒乐是你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修柔兄弟咬牙,忍住热泪,愤恨地说:“五年了,我习惯了母兼父职的工作,我甚至不希望有第三者再来打扰我所建立起来的家。可是,我知道不可能的,安朋会长大、会上学受教育,他会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无形中会伤害到他。但我太爱他了,不忍心看他痛苦伤心,这也就是我一直没让他念幼稚园的原因,我怕他太早发现和自己别人的家庭不一样,因此,我委请程老师教他幼稚园的谭程兼保母,现在,我给自己时间,在安朋上小学以前帮他找一个好父亲,让他也胀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修柔泪终于伴随她五年来的辛酸的落得满面,这泪埋葬了五年,此时终于获得解放。
叙恒更加的歉疚与心疼,他怜惜地替她试泪。
“我有一万个说出的抱歉,我想我今行无力偿还你受折磨的债,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够作为报偿,因为你受了太多的苦了。但是修柔,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接纳我的?告诉我。”
“我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不芯片得如何要求报偿,拥有安朋,我就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叙恒轻轻搂住修柔。“嫁给我吧!就算你不再需要我,可是我却不能没有你呀!柔,我忍心看我这般痛苦?”
“我不知道该恨你或……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没有能力决定一切,问安朋吧?问他还要不要你这个父亲。”
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家朋跨坐在时军的颈上,开心地拍手叫唱:“妈咪,时军叔叔好好哩!他好好玩哟,我喜欢跟他玩。”
时军将安朋由颈上放下,他蹦跳到修柔跟,搂着修柔的大腿直撒娇。
“妈咪,时军叔叔说下个星期天带我们去台北玩,去大动物园的哟!还有儿童乐园,好不好哇?”
修柔看了看时军、叙恒,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修柔拉叙恒至一旁细声说:“你……你保证平平安安将安朋还我?一定带回来还我?我……我不去台北,你带安朋去吧!可是,真的一定要把安朋带回来还我。”
“我可以带安朋回蓝家吗?我保证一定把安朋完完整整交回你手上。”叙恒保证道。
修柔稍稍思考了一下,慎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别教我失望。”说完,她走到安朋身旁蹲下。“安朋,妈咪下礼拜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非去不可,没空陪你,你跟叙恒叔叔、时军叔叔一起去台北玩,好吗?”
“可是……妈咪一个人会好孤单,那家朋也不要去了。”
“没关系的,安朋不是喜欢和叔叔玩吗?那就去玩吧!妈咪忙完了事,就在家里等你的回来,喔?”
“好……好吧!那妈咪想家朋的说话call安朋,叙恒叔叔,你call机几号?抄给我妈咪好不好?”
叙恒将写有呼叫器及电话号的码的纸片交给修柔。接过纸片,修柔内心百感交集,这号码曾是她倒背如流般地熟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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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朋听期盼、而修柔所担心的日子终于来临。
送安朋上车,修柔的心是五味杂陈的。心里想着:这么做对吗?这一趟台北行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她愈想愈苦恼,有点后悔作这个决定了。
“安……安朋,你真的想和叔叔去台北吗?呃……
妈咪是说……你不是舍不得妈咪?如果……如果欠不想去,就留下来吧!妈咪不勉强你。”
“妈咪你怎么啦?我很开心呀!一点也不勉强,我好想去大动物园哩,你上次出差时间够,我们没机会去,这次叔叔特地来带我,我不可以辜负叔叔的好意呀!”安朋趴在车窗上与修柔交谈,天真的他丝毫未察觉母亲担心的事。
“修柔,你别心,叙恒会遵守诺言的,若是叙恒不守,我也会替撑腰的。再不放心,干脆你也跟来好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你是个漂亮的媳妇。”坐在后座的时军看出修柔的不安,摇下车窗,以逗弄般的口气安慰修柔。
“你总是这么没正经的胡扯!好啦,相信你们就是了,算我多心吧!”她白了时军一眼。
“修柔,你多心是对的,没有人怪你。我会将安朋带回来的,星期一晚上九点以前,一定将安朋归还你,相信我,好不好?”叙恒再一次郑重而诚恳的保证。
修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便目送他们离去。
第六章
当叙恒带着安朋出现在蓝家大厅,引来一阵惊异的目光。
“哎,这小朋友是谁呀?真可爱。来,阿姨捏捏。”
蓝家大妹子兴奋的叫道。
“叙恒公司同事的孩子吧!”蓝大哥不以为意的。
“是二哥的啦!瞧他跟二哥行得一个模样似的。”
蓝家最小的妹妹顽皮的逗弄叙恒,不过却也是实话,家朋实在长得太像叙恒了。
“你们这几个小鬼,不要乱讲话。”蓝母斥责。
“不过……真的很像也!妈,你来看看,这孩子的鼻子、睛、眉毛,都跟叙恒几乎一模一样哩!”蓝大嫂也不住发言。
“莫非真是叙恒的孩子?若是真的,我也愿意。这孩子长得好哪,我挺喜欢的”蓝父看了看叙恒及安朋。
“爸,阿贞肚子里也有呀!道道地地的蓝家骨肉、您的孙子呀!虽然才四个月,可是再半年就出生了,您不要饥渴的拿别人的孙子当自己的疼!”大哥抗议着。
“喂,大哥,你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爸多疼一个孙子影响你的宝贝儿子呀!犯上这般紧张吗?”大妹家谕不平地说。
小妹家诒附和:“是嘛!连人这有小孩子都要排挤,真受不了你。”
面对众人的评语、异视,家朋显得踌躇不安,紧紧地躲地叙恒身后,拉着他的衣角。
“呃,妈,我想跟您讲一件事,希望您别生气。”叙恒迟疑了一会才开口。
“喔!真的是叙恒的儿子!”家谕玩笑性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