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柔接过纸片,稍看了一下,微微一笑。“这儿离我的住处也不算太远。”
“柔阿姨,等你结婚时也寄一张喜贴和一张结婚照给我,好吗?就算我无法去参加,但我们全家会在那一天看着你们的婚照,默默的祝福你。”
“当然。”修柔微笑说。
挥别了蓓琳,彼此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已是无法预料了;芬芬、珠珠也应该满大了吧?!她们可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呢!
修柔牵着安朋闲逛,脑筋不禁盘想着:为什么要告诉蓓琳叙恒要来接我呢?为什么要向尉平说我要回台北了呢?我为什么要说谎?虽然叙恒不止一次地承诺要接我和安朋回蓝家,但彼此间终究没有一个确切的允诺啊!而我为何像己确定盘的这么告诉他们呢?终究我也有虚伪的一面——为了逃避多情、为了保有面子,终不惜女口此编造……
再过一阵子,一阵子是多久呢?一阵子后我和安朋仍在高雄,而西洋镜被拆穿,又是一则大笑话了。唉,管他去,谎都扯了,总不能收回吧?等吧!过一阵子再带安朋到另一个地方落脚,流浪一般的生活,挺无奈也挺新鲜呀……
“妈咪,爸爸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呀?”安朋忽然天真的问着修柔,而修柔却被他的问题着实哧了一跳。
“安朋,为什么提爸爸?谁告诉你爸爸这名词的?”
“是叙恒爸爸呀!上次我去台北玩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还有大姑姑、小姑姑、爷爷、奶奶、大伯、伯母,他们的名字都好奇怪,尤其是大姑姑和小姑姑,都叫姑姑,她们为什么要取一样的名字呢?好难分辨。”安朋天真的将那天的情形据实秉报。
修柔回想起那晚叙恒将安朋送回她手中的情景,安朋叫了叙恒爸爸,当时虽被震憾住,但事后没有询问安朋,也就淡忘了。
“安朋,爷爷、奶奶、姑姑、伯伯等称呼,是对长辈礼貌的称谓,而且每一辈份都有不同的称呼,就好像你叫妈妈、叫程老师、叫时军叔叔是同样的意思,懂吗?那些都不是人的名字,而是称谓。”修柔细心地解释。
“喔,原来如此呀!可是……妈咪,你还没回答我,爸爸什么时候会再来看安朋?他好久好久没来看安朋了。”
修柔愣想了好久。好久了吗?不过是一个月而已嘛……唉!也许家庭会议谈判破裂,叙恒又害怕的躲起来了。可是若真是谈不拢,他们又为何要安朋亲妮地叫他们?喔,血缘是割不断的,即使他们再生气,安朋终归是蓝家的子孙、流着蓝家的血液,他们不可能不要安朋的,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妈咪,妈咪,妈——咪。”安朋不停唤着发呆的修柔。
“喔,什么事?”修柔霍地惊醒。
安朋气喘吁吁地直唠叨:“妈咪,你在发什么呆呀?又走那么快,人家喊你、追你,你都不晓得。”
“对不起,妈咪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修柔歉然地解释,一把将安朋抱起,漫走着。
“妈咪在想爸爸吗?别气爸爸的气,也许爸爸太忙了……一定是的!原谅爸爸好吗?”
修柔笑着摇摇头,说:“不,妈咪没有怪……爸爸。
妈咪也不想爸爸,妈咪只想安朋,妈咪这一辈子拥有安朋就够了。”
“可是安朋将来长大了会结婚呀,那就只剩妈咪一个人了,妈咪会孤单的。”
修柔捏捏安朋的小鼻子,笑说:“好哇!现在就想着有老婆后把妈咪甩了,妈咪会辛苦养你做什么?干脆现在就把你丢掉好了。”
“哎呀,安朋不敢啦!安朋是看电视学的嘛!电视上的男主殂都这样说的。”
“不可以学电视剧说话,那是在演戏的对白。你呀!都快变成电视儿童了。说,你在托儿中心是不是都在看电视?程老师上课教的,你都有认真学吗?”修柔责问。
“没有……有呀……我……哎呀,妈咪问这么多问题,人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啦!”
“慢慢回答。”修柔不疾不徐地命令。
“程老师教我的我都有认真学啊!电视是在午休吃饭时才看的,而且都是马老师选的节目,她都喜欢看男生爱女生的戏嘛!”安朋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所以你就学台词?”
“嗯,其他小朋友也有学呀!”
修柔白了他一眼,以严肃的口吻说:“妈咪不希望你学那些台词。电视节目主要是娱乐大家,如果因为你们乱学习、模仿,而使家长对电视节目反感,岂不破坏了电视带给大家娱乐的义意了吗?”
“我知道了,妈咪,我以后不会再学了,也要叫其他小朋友别学。不然,马老师总有一天会被小朋友的家长骂的。”安朋懂事而善解人意地说。
修柔满意地一笑,轻捏安朋饱满结实的小脸颊。
“没想到小安朋这么贴心,懂得体贴老师的辛劳及兴趣,不错哟!”
安朋谦虚而略羞怯地一笑。修柔拥紧了他,满心安慰而愉悦地漫走着。
轻快的儿歌,温暖的夕阳,伴着母子俩优闲、轻快的脚步,踏进大厅时,修柔的眼皮控地跳了几下。虽然自古有言,眼皮跳是即将发生好事或坏事的徽兆,但修柔交不以为意,她一向搞不清楚哪双眼皮跳是代表好事、哪双是代表不好的事。
而且,若预先知道了不好的征兆,岂不事情未发生就优心忡忡,反而心里负担更重?搞不好来本不会发生的事,却教自己忧虑的心弄得神思不定,而真的发生事情哩!
修柔索性不予理会,反正该来的躲不了也跑不掉,何不随遇而安、气定神闲,才活得愉快。
电梯缓缓升上八楼,门“叮”地一声缓缓打开来。才一踏出电梯,修柔便教家门前的景象给惊得呆愣住。
一大群人正以开心、欣悦的眼神注视他们母子。
安朋放开与母亲握住的手,奔向叙恒。“爸爸,爸爸,你终于来看我们了,我和妈咪好想你喔!我问妈咪爸爸什么时候会来,妈咪说不知道,才一说完,回家就看到爸爸了,还有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姑姑们……安朋好开心哟!”
“修柔,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叙恒定定的看着修柔。
“修柔……修……柔……”一对老夫归也走向修柔,满怀激动的心、汹涌的情。
修柔想要强忍住眼眶中打滚的热泪,终还是让泪水奋眶而出。她奔向老夫妇,“爸、妈……爸……妈……”
站在一旁的蓝家夫妇、姑嫂们,也忍不住地拭着眼角渗出的泪。
井家夫妇老泪纵横,激动地拥住修柔。
“傻孩子……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爸、妈呢?为什么一走了之?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爸、妈有多焦虑、多担心吗?”井母哽咽,激动地责备。
“对不起,对不起……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好啦,好啦,别说了,团圆了就好……就好……”井父一面拭着湿润的眼眶,一面说着。
这一天,将是修柔永难忘的——与蓓琳的重逢、与家人的团聚……原来,那眼皮的跳动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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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睛空,麻雀吱喳的鸟语听起来像喜雀报喜似的。
井家与蓝家洋溢着愉悦的喜气。
姬百合、水茉莉与各色玫瑰簇拥着娇羞而动人的新娘,散发着怡人清爽的香气。
活泼懂事的小安朋,理所当然是妈咪最佳的花童;笔挺乌亮的小西装、白袜衫、红领结,使安朋像个贵族小绅士、小王子般。他乖巧的守在母亲身边。
“妈咪当新娘子好漂亮哟,像仙女,童话故事书上的仙女都是穿白衣服的,而且全身闪闪发亮。妈咪现在就闪闪发亮哩!不过妈咪比故事书的仙女更漂亮,是……
是……”安朋偏头想着,说:“是皇后仙女,因为皇后最大、最棒了。”
安朋毫不掩饰、不造作、天真伯赞美,逗得修柔笑得好开心、妈愉快。她顺手摘下一小叶的胸花,插在安朋的胸前口袋里,整个美感更腾一成。
“今天婚礼的主角是安朋,这婚礼是为安朋而办的。
从此,安朋有更多人陪伴、更多人疼爱,安朋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修柔一面理着安朋的仪表,一面说着。
外头掷起安朋的小手,微低着身子说:“宝贝,你的婚礼开始了!”
母子俩牵着彼此的手、牵着幸福、牵着未来,走向另一个幸福的世界——一个有爹地、有男主人的完美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