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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女仵作 page 6 作者:花儿

  宋沛恩奇道:「干什么?」

  「我去饭菜里下毒呀。」

  她实在忍不住,抓起一个枕头,却没力气扔出去,只能瞪着他拚命喘气,咳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枕头是拿来躺,不是拿来扔的。」贺兰轻轻的笑着说,才一说完,就看见她的身子一软,从床上倒栽了下来。

  他连忙往前一扑,两手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

  「要昏倒也要先通知一声呀。」他还真把她气昏了呀?这也好,省得他多费工夫。

  贺兰将娇小的她横抱在怀里,透过衣衫都能感受到那股热度,可见她真的病得厉害。

  她那满头的青丝轻轻覆在脸上,像往常一样遮住了半边脸,似乎连昏过去了,也不让别人看到她左脸有什么。

  可能就像大家私传的,说她左脸有残疾,所以她才费心遮掩。

  既然如此,贺兰当然不会趁她昏迷之际,去探她的隐私,虽然宋沛恩不这么认为,不过人家他可是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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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沛恩有些不安的站在衙门外,从两边打开的门往内看去,能看到挂着公正廉明牌匾的公堂。

  而原本应该站满衙役的公堂此时却空无一人。

  她有点迟疑,但还是走了进去,有隐约的喧闹声从后面传来。

  这么说来,应该大家都在后面的官舍吧。

  好像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都跟那个冒牌贺大人很要好。

  「大家都被他给骗了吧。」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她才不会被那个拙劣的收买手段给笼络了。

  没有人叫他煮稀饭给她吃,帮她找大夫、煎药、烘棉被外加喂来福兼修门窗的。

  是他吃饱了没事干,再不然就是要收买她的烂手段。

  虽然宋沛恩努力这么想,可是敌视贺兰的心却有些动摇。

  如果她真的是个威胁的话,他干么这么殷勤的探望她,而且……照料她?她如果真病死了,不是更好吗?

  她真是弄不明白,冒牌贺大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宋姑娘?」诸葛琴操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站在院子发呆,于是轻喊了她一声,「听说妳病了,没有大碍吧?」

  「小事,死不了的。」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方法跟人相处。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连说话都变笨了。

  「妳病刚好,不用这么急着过来衙门吧?」其实他是怕她又来打探,阻止不了贺兰接近她,也得试着阻止她接近贺兰。

  确保所有事情都没有问题,是他到这里的最主要目的。

  「有一些验尸的文件得补齐。你以为我病了,事情就会搁下不去做,我没那么偷懒。」

  诸葛琴操不由得暗暗委屈。他也没说她偷懒呀!这姑娘年纪没几岁,火气却大得像个老太婆。

  真不知道贺真怎么会那么称赞她?一定是因为没亲眼来见到吧。

  「那妳忙去吧,我不打扰了。」诸葛琴操连忙一抱拳,急急往后面去了。

  看他走得那么急,宋沛恩也习惯了,如果人家没有这样对她的话,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呢。

  唯一的异类就只有冒牌贺真了。

  他才上任两旬,居然已经一面倒的获得好评,每个人都称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是兴国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父母官,不论男女老少,个个提起这个县太爷,人人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这让宋沛恩不由得不叹一声,世事真是奇怪,人心真是复杂,她永远也弄不懂。

  然而,别说是宋沛恩这个不善与人应对的人不懂,就连全衙门最老练精明的朱炎也不懂。

  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新知县是什么性子。

  说他懒散胡涂嘛,他又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偏偏常忘记欠他的赌债没还,或是媒婆介绍的姑娘是哪家的。

  说他好逸恶劳嘛,公文也从来没耽误过,只是喜欢躺在床上批阅。

  百姓们的大小事他也很少升堂,老是摆桌酒席找两造当事人来吃吃喝喝一顿,随便排解一下就让人和好如初。

  所以兴国这些日子来,真正升堂判案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天。

  百姓们都喜欢这个和气、爱笑又有点小胡涂的年轻县令,就连他这个总捕头也下例外。

  第五章

  「喂!」

  贺兰突然在宋沛恩后面大叫,吓得她也跟着大叫一声。

  「你干什么?!」她愤怒的转过身去,手抚着胸口,一脸惊惧犹存的表情,「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我只听过鬼吓人吓死人,妳鬼都不怕了还怕人?」再说他也没吓她,他只是突然在她背后叫一声而已。

  「人比鬼还可怕,我干么不怕!」她这句话一说,立刻就后悔了。

  她干么要对着他说出自己心里想的话,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人可怕那是因为妳不了解,妳不了解是因为妳不愿意去了解。」他拍拍她的肩膀,像个孜孜不倦的老师,「懂吗?」

  「懂!我怎么会不懂,我懂你不但是个骗子,而且还脑子有毛病!」她没好气的说:「现在可以闪一边去了,我得去做事,我跟某个只会打混摸鱼的人不同。」

  「是呀,妳聪明勤快,出名到别人都要指名借妳去帮忙。」他扬扬手上一封书信,笑道:「人家跟我借人来了。」

  宋沛恩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外借,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知道又有命案发生,马上追问:「在哪里,怎么样的案子?」

  「不远,在府平县。」他干脆将她一拉,「到书房里,我跟妳说个清楚。」

  她被他握住了手,莫名其妙的脸一红,用力将手一甩却没甩脱,「你拉着我干么?快放手啦!」

  「我拉着妳走快一点,妳不觉得走起来比平常快多了吗?」

  她大病初愈,恐怕风吹就倒,他也是伯她一个不留神摔得七荤八素,这才好心帮忙的。

  「胡说八道,快放手!」

  就这样,她一路抗议着进去,他却也没放手过,还把她安置在一张太师椅上,叫她坐好别发昏跌倒,害她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

  「我不会跌倒!又不是学走路的娃娃,你到底说不说那件案子?」这么婆婆妈妈的个性,恐怕不是假装的吧。

  贺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一定不会像他这样的。

  「妳坐好我就说了。」

  于是贺兰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原来府平县有个酒楼的伙计叫阿丁,他有天下工回家,发现屋子里都是血,自己的老婆却不见踪影,于是慌得四处寻找,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

  他正想要到官府报官的时候,大舅子刚好来探视自个儿的妹妹,一听见人掉了好几天,而屋子里又有一大摊血时,一口咬定是妹夫阿丁行凶,于是一状告到了衙门去,要他杀人偿命。

  于是有谋害妻子嫌疑的阿丁立刻被收押,但他却大喊冤枉,坚持自己没有杀害妻子。

  再说又一直找不到尸体,虽然苦主大舅子口口声声说妹妹是被妹夫所害,但却没有事证。

  于是林知县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准备放人另循线索擒凶,却在此时见了鬼。

  有一天晚上,他在书房里读书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一阵哭声,他命婢女出去看看,婢女才一出门就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他连忙掀开门帘出去看,只见外面有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鬼,跪在石阶下频频磕头,说她是伙计阿丁的妻子,被丈夫用斧头劈死,尸体就藏在西郊林家废园的古井里。

  林知县双腿发软,浑身抖得像米筛说他知道了,于是这女鬼又叩头离去。

  隔天差役真的从古井里捞出了一具无头女尸,于是伙计阿丁便因证据确凿,被问了死刑。

  可是他却大声喊冤,从头至尾都不承认自己杀妻,用了许多大刑都不肯画押,林知县无奈之下只好向兴国县求助,希望断奇案、反冤狱出名的贺真和宋沛恩帮忙。

  宋沛恩静静的听完,「的确有鬼。」

  贺兰点点头,「是有鬼呀,妳没听我说那女鬼亲自去告状的?」

  真可惜不是让他看见,唉,这种大案子怎么不会发生在兴国呢?

  她白了他一眼,「我是说这里面有古怪,谁跟你说鬼!」

  尸体都已经起出,嫌犯却始终不肯认罪,如果不是泯灭了良心就是有重大冤情,她得去看看。

  「人家就千真万确的见了鬼,怎么不是有鬼?」

  她瞪了他一眼,哼道:「我又没瞧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你说的不清不楚的,不如我自己去查个明明白白。」

  「那妳肯去喽?」他高兴的说:「太好了,我还怕妳不肯。」

  「人命关天,我为什么不肯?」莫名其妙嘛,难道她会见死不救吗?

  「我本来也这么想。」他呵呵笑着,「不过怕妳为了跟我呕气,我要妳去妳就偏不去。」

  她又横了他一眼,「我会挑别的事情跟你唱反调。」

  「所以我说妳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只是脾气古怪了一点,对人不客气了一点而已。

  她翻了翻白眼,「你拍我马屁也没用,别想到了府平我会帮你掩饰。」

  贺兰奇怪的说:「我干么要妳帮我掩饰?」

  「当然是因为你不是贺真呀。」她想到就觉得该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林知县要请断过虎台寺奇案的贺大人帮忙,是要仰赖他的智能,为他破这桩悬案,你这个冒牌货难道不应该大叫糟糕?嘻嘻!」

  宋沛恩忍不住越想越开心,假的真不了,试验一来什么都清清楚楚啦。

  贺兰清叹一声,摇了摇头,「唉,妳早该这么做了。」

  「你现在担心也晚了。」早知道这么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他泄底,她就该早些用的。

  可是,一旦证明他是冒牌货,那他假冒朝廷命宫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那一定会有严苛的惩罚接踵而来。

  然而奇怪的,她一方面希望揭穿他的身分,找出真正贺大人的下落,可是又不大希望他被处极刑。

  她内心这小小的矛盾,害她头痛极了。

  「不是。认识妳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妳笑,妳应该多笑的。」他认真的说着,手指着自己的颊边,「妳这里有一个小酒窝,很可爱。」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只小猫咪,害他有股想在她下巴忽噜忽噜的冲动了。

  宋沛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他压根就不担心他会露马脚,而是在想她有几个酒窝?

  她一跺脚,气呼呼的说:「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关心别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会比自己小命重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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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府平县回来之后,宋沛恩在家里又闷了好几天。

  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一趟到府平没让那冒牌货露出马脚,反而让他大大的出了风头。

  人人扶老携幼的抢着来看这个断案如神的贺大人,还造成了城里严重的人潮,发生了推挤的意外,还好没有伤亡。

  贺兰一开始就怀疑那个女鬼的真实性,所以仔细的问过林知县,关于女鬼出现和消失的情况。

  结果他有了疑问:鬼会自己来台阶下伸冤,但为何是跳墙离开呀?咻一声的就不见不是比较贴切?

  于是他就去勘察鬼跳过的地方,只见院墙的砖瓦没有一丝裂痕,可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几重屋詹下却留下了隐约的泥脚印,而且一直延伸到外院的墙脚下。

  这鬼还真是辛苦,跳了墙之后还要走上这么一大段路出府?

  他说这一定是真正的犯人买通了飞贼来扮鬼,故弄玄虚。

  而宋沛恩的验尸结果也判定,从井中捞出来的尸体腐坏程度,与被害人遇害日数差距很大。

  于是贺兰定下计策行事,对外声称找不到阿丁行凶的凶器和尸体的头颅,所以无法判案,于是特地摆了桌案,希望请女鬼再来指点。

  不到三天,全城都知道了贺大人请鬼破案的奇事。果然那个鬼又在一个雨夜来了,跪着说凶器埋在丁家厨房的灶下。

  这时候两边埋伏的衙役、捕快一拥而上,将那鬼抓住一看,居然是个假扮女鬼的大男人!

  原来这人和阿丁嫂有私情,两个人暗地来往很久了,只是碍于阿丁不能双宿双栖,所以想了个恶毒的计谋要害他。

  他在乱葬冈里随便挖了一具女尸,砍了头之后丢到废井里,再抓几只鸡杀了把血洒在屋子里,然后带着阿丁嫂回家躲藏着。

  他满心以为阿丁铁定问斩,谁知道却因为证据不足而被开释,他只好冒险扮鬼来骗一骗林知县。

  计划本来很顺利,却又传出了找不到凶器和头颅,所以无法定罪的事,所以他又如法炮制一番,却被当场逮个正着。

  这案子一破,全城的人都大读贺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

  宋沛恩知道,这件案于若不是擅于调查而且明察秋毫,学识又广博,可能也无法迅速侦破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只是叫她承认那个冒牌货有断案的本领,她就觉得呕,说不定他只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真的有本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呀!」她边摇头边说,从跟荒郊没两样的院子走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没道理,真是想不通!」

  「喂!什么东西没道理?」贺兰从她背后冒出来,轻快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又是你!你除了在我背后突然冒出来吓我之外,没有别的事能做了吗?」

  他在她面前晃的次数,已经频繁到她看了就火大的地步了。

  「事情多的呢。」他伸出手指开始算,「等一下我要去朱婶家吃满月酒,再晚一点要帮朱秀才去方家提亲。晚上呢……呵呵,运气超好的,李老师酿了新酒,叫我过去尝鲜,最后在绕到竹林寺去跟方丈厮杀几盘棋,妳说我忙是不忙?」

  她又是一个白眼送过去,「你闲死啦!正经事都不用做,成天吃喝玩乐,没看过哪个县令像你这么荒唐的。」

  「反正我是冒牌货,勤快做什么?」他笑嘻嘻的说,「再说兴国县太平无事不是很好。」

  宋沛恩斥道:「就因为你是冒牌货,我才不能让你把贺大人的名声搞臭!」

  「没有呀!我名声好得很,哪个人看到我不是笑咪咪的,竖起大拇指夸我好?」他一拍胸脯,得意扬扬的说:「我名声好到府平去了,妳不是亲眼见到了?」

  「那是你踩着了狗屎,纯粹走运!」才让他靠一点小聪明破了案。

  「姑娘家,说起话来臭气冲天的。」他捏着鼻子,摇头道:「真是坏规矩!」

  「我要走了,没工夫理你。」她将他一推,从他身边走过,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看不起。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腕,「奇怪了,妳不是挺爱跟踪我,想看我啥时露出破绽,好让妳逮个正着吗?」

  「是又怎么样?你快放手,我不要跟你在街上拉扯!」她拍打着他的手,有些受不了他动不动就抓她手的这种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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