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不论她怎么想,她就是怎么也想不出眼前这个容貌俊逸、魅力过人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眼前这男人眼熟极了……这也就是说,她曾经在某日的某处见过他,而恰巧两人可能也攀谈上了两句,所以他会记住她姓啥名何……
“我姓单。”单竣飞再度的解决了她的难题,同时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姑且不论他的身份是飞鸿集团的董事长,光凭他的外貌就足以教人难以忘却。“那天,我的车子不小心溅了你一身泥。”
“啊,你就是那个开红车的先生。”他这么一说,她总算想了起来。
黎馨对于那价值超过千万台币的法拉利的评语——那辆红车,单竣飞只微微的勾起嘴角,丝毫不以她的不识货为意。
事实上,这些天来他一直等着她来向他索取应有的赔偿,随着时间过去,却不见她有任何的动静,反倒教他好奇。
虽然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她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相信当她看了他给她的名片后,一定会有所动作——就像其他急欲攀龙附凤的女人一样。
“很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黎小姐。”他稍稍的提醒了她一下。“那时我们还交换了名片。”
“啊……名片。”黎馨皱了皱眉头,努力的想要回想当时的情形——交换名片,嗯……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对、对、对,我们有交换名片。”
是啊,他们的确是交换了名片,可是她在拿到的当下,就不晓得将它给塞到衣服的哪个口袋里……搞不好现在早还原成了纸浆的状态了。
她的动作告诉单竣飞,眼前的这女人显然根本没看到他给她的名片上头的字眼。
不过,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
“黎小姐今天休假?”他试探性的问着。
“哦……噢……对,我今天请特休。”结巴了好一会儿,黎馨勉强的想出了个合理的理由——她总不能对他说:我今天装病请病假吧!“这位先生,你今天也休假啊?”
“单,我叫单竣飞。”他简洁有力的介绍自己——通常这种机会不多,因为他在来不及自我介绍之前,对方已经先一步认出他。“我今天也算休假。”
单竣飞?乍听到这名字,黎馨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若说他的名字叫什么家豪、国华之类的菜市场名字,那听过倒也不稀奇,可是他姓单,又叫竣飞……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姓氏,也不是很平民的名字,那她究竟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啊?
“很高兴认识你,单先生。”虽然心中纳闷得很,该有的礼仪还是不可少。
她困惑的表情,单竣飞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觉得有趣。
“黎小姐,今天到百货公司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吗?”
“其实我今天是来替我朋友,到这家百货公司的书店拿书。”黎馨很是诚实的回答。“单先生你呢?”
“和你差不多,陪个朋友到这里来买个首饰。”这个朋友是他最新一任的女友,也是目前当红的玉女明星——张遥遥。
“咦,那你朋友呢?”她好奇的看向四周,可却没看到有人与他一道。
“她还在里头选东西。”他指指身后的CARTIER专柜。
顺着他的手势,她的视线正好对上CARTIER这个法文字。
“卡地亚。”虽然她对名牌知道的不怎么多,可是这个牌子她是知道的——因为公司里有个同事交到个阔男友,三天两头便对他们这些同事炫耀她男友送的东西。“哇,你朋友真有钱。那里面的东西很贵耶!”
黎馨诧异的表情让单竣飞的嘴角,向两边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或许吧。”他不置可否的回着,然后话题一转,转到她的身上来。“对了黎小姐,那天溅湿了你的衣服,一定造成了你不小的麻烦。”那天她自言自语的话,他全听在耳里了。“为了表达对你的歉意,不如你就选个中意的首饰,当作是我对你的补偿。”
“什么。”听到他这么说,黎馨杏眼圆睁,连忙摇手拒绝。“不、不、不,单先生,你千万别这么做,我那衣服送去干洗花不了几百块——你所提的补偿,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你太客气了,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言谈之间,那属于上层社会的气度一显而出。
“这……真的不必了。”在你眼里是小钱,在我眼里可不是啊!黎馨这么想着。“单先生,其实说穿了我也有点错,所以你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对于她的拒绝,单竣飞很有风度的接受,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加争论。
“对了,黎小姐,那一天你说要请朋友替你介绍交友的对象,如果还没有下文,你又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几位男士……”
虽然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她倒不失是个清秀佳人,再加上她有种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与之攀谈的可亲气质……与这样的女人相处,生活必定是愉快没有压力的……他想,他的朋友里应该有人会欣赏她这样的一个女子。
一听到这事,黎馨的脸犹如变戏法般,在前一秒运如同白玉般的洁白,而下一秒便轰地一声,转成了殷红色。
“这……”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引爆了昨晚的事件。“我想……目前应该没有必要了……”
她不认为她在与瑞奇有了肌肤之亲后,还能与别的男人往来。虽然目前的状况,是她极力要去避免的,可是事情都发生了,她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虽然她现在仍在逃避,但是她的理智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必须面对问题——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她有了心理准备的、很近的未来。
“噢?”单竣飞挑起一道剑眉,而他这表情让她在瞬间失了神。
好像!从她见到他开始,她就一直觉得他像某个人,直到刚才,她想到瑞奇的事,她才猛然发现这个单先生,与瑞奇居然有几分神似……尤其是他们挑眉的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黎小姐,你怎么了?”他看出了她的异样,有些关心的问。
“呃……你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过应该是我看走眼了吧!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才会这样……”
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想回答他问的问题,不过他没追问,毕竟两人仅有数面之缘,若她不想说,他要是追问,倒显得失礼了。
“对了,单先生,我不能和你多谈了,我朋友急着要用那些书,我得赶快去拿——很高兴和你聊天,再见。”
她急忙的说了再见,也不等他回话,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
当黎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提着两大袋的专业书籍,气喘如牛的回到李念那位于五楼的老式公寓时,已经累得快瘫在地上。
几乎耗尽全身力气的她,此刻只能靠在门边,等着李念开门,将这些好几公斤重的书给搬进去。
终于,纯钢制成的门板“咿呀”一声的开启了,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黎馨只能靠着墙壁,有气无力的说:
“念,你要的书……我全都帮你拿回来了。”
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左上方传来,一股烧灼她肌肤的视线,正直直的投射在她身上。
不解的,她抬起头来,却对上那深蓝无涯的双眸——她急欲回避的双眸。
“瑞奇。”几乎是反射动作,她一见着瑞奇立即站直身子,心全乱了。“你怎么……怎么……”
乍见瑞奇的她,整个思绪全都乱了。就连言语中枢神经也受到了影响,一时三刻之间竟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不对?”瑞奇的蓝眸里不泄露任何的情绪,但实际上,当他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时,气得差点没将床给掀了。
可纵然他心里有再大的怒气,现在一瞧见黎馨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也不得不摆在一旁,先安抚他的女人要紧。
自知理亏的黎馨听见他这么说,只得低下头来,讷讷的点头答是。
理亏——是因为她好歹也虚长瑞奇六岁,遇上昨晚的事,她应该是勇于面对问题的那一方,而不是趁其不备,穿好衣服,像逃难似的离开“案发现场”。
她应该、应该……冷静自若的唤醒瑞奇,然后好好的讨论他们之间的失序问题……可是,她发觉她的行为,压根就称不上是个二十八岁成熟女人该有的态度。
至少……至少……她应该像她那些在男人堆中游刃有余的朋友一样,发挥女性魅力、以及长袖擅舞的功力,来解决这般的问题。
可是她没有,她很可耻的逃了——就像念说的,在她将瑞奇给“吃干抹净”后就逃了。
“馨,”他低沉、带点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我们到里面再谈。”
他二话不说,将放在门边的两大袋书籍,毫不费力的给提进门内,同时为确保黎馨不会趁他搬书之际,再次演出大逃亡一事,他将门完全敞开,让她先他一步进了房门。
进了屋内后,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向四周,期待能看到这间屋子的主人。
若不是怕将已然是只惊弓之鸟的她给吓着,再见到她之际,他便会伸开双臂,将她紧紧的给拥入怀中,再度感受她怡人的体温在他胸膛之上的美妙触感。
“别看了,李念在帮我开了门之后,就带着手提电脑外出了。”他知道她在找些什么。
“念她……”这时,事实如利刃劈开了困惑的迷雾。“你的意思是,是念……”
“没错,是李念打电话告诉我,你昨晚在她这儿过夜。”他面容严肃的说着。“馨,我说过的,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我马上自你眼前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单身女子半夜在街上游荡有多么的危险吗?”想到这里,他气得紧握双拳,胸口因为呼吸加剧,而不住的剧烈上下起伏着。“要是你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教我怎么办?”
“瑞奇……”他的怒气犹如海潮一波波的向她袭来,这一刻,她忘了心中的挣扎与犹豫,她只想将瑞奇拥在怀中,抚平他的不安与愤怒。
她怯生生的走上前,抬起手放在他厚实的肩头,有些迟疑的轻抚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她咬着下唇。“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
“所以才不顾一切的从我身边逃开?”他冷冷地问。
他爱她,爱得心都发疼。因为爱她,所以她的犹疑,他全都看在眼里,原本他要等,等到她明了他对她的爱、明白她也是爱他的……
在这一刻,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正在接受长辈训示。其实当瑞奇来到她家之后,只有第一年的时间,他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黏着她不放,事事依赖着她。
等到他开始熟悉了台湾的环境之后,他表现的浑然是个小保护者,要是她临时太晚回家,他一定会守在巷子口等她,直到她回家为止……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甚至在爸妈因为空难而逝世后,瑞奇才是那个撑起一切,打理全部事宜的人,而她这个长他六岁的姐姐,只会窝在他的怀里哭泣不已……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的不可取,可是在那当下,逃避是她惟一想得出的“方法”。
“我不要你的道歉。”瑞奇的声音平板无波,教人听不出压抑的怒气。“我要的是一个解释,馨,我知道你爱我,可到底为什么让你不能接受我?”
“我……”黎馨抬起头来,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当她看着他——一个洒脱、不拘、俊朗、阳刚,拥有十足十男人味的瑞奇,来到嘴边的话又教她给吞了回去。
对于她的反应,瑞奇只是扬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
他知道,除了“姐弟”这个问题外,一定另外有个束缚着她的原因——虽然他与馨以姐弟的身份相处了有十年之久,但是他从不觉得他是她的弟弟,相信,她应该有相同的感觉才是。
看着瑞奇的动作,她竟然将他与今天下午遇着单竣飞的身影给重叠了——好像,他与瑞奇真的好像……
不过这念头仅是一瞬之间,毕竟现下她的脑子没有太多的空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瑞奇,你别逼我,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说着。
她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因此他的语调不再像方才那般的强硬——
“馨,不论任何问题,你都可以与我一起讨论——因为,这不单单的只是你的问题。”她的问题,会影响两人的未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当黎馨犹豫不前时,她总是习惯性地咬着下唇,似乎是想促进思路似的,这会儿她低着头,不断的反复这个动作,直到心里有个定案后,她看向耐性十足注意着她的瑞奇——
“瑞奇,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新关系,着实吓着我了。”这句话绝没半句虚假。“你是个……是个……”她努力的寻找着辞库好用来形容他。“是个很特别、很好的男人,以前,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对待,那对我来说,是最容易的方式。”
“因为,把你当成弟弟,我只需要接受别人羡慕的眼光、逢迎的口气、谄媚的态度……”这话到这里,还是半句不假。“我想,你自己也该知道,你长得很帅——只要你想,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拒绝你……”
“可是,我惟一想要的只有你。”他不待她说完,深情地表白。
他的话、他认真的表情,让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虽然看着他成长,但是他的外表,仍每每让她心悸不已。
不过,这个时候她选择忽略他对自己的影响力,照着自己心中的脚本走下去。
“所以,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形,让我很不习惯。”她想,她上辈子一定与鸵鸟有血缘关系。
要不,她为什么一遇到问题,便像只鸵鸟一样,将自个儿的头给埋在沙里,来个眼不见为净,以为就没危险。
“你的意思是?”瑞奇耐心的等着她将最终的答案给说出来。
“我认为,”她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腹案给说出口。“我们应该一步步慢慢来。”
“一步步慢慢来?”老天,他们都认识十年了。难道这种速度,还不够慢吗?
“对,”她点点头,决定不让自己受瑞奇的影响。“既然我们的关系不同了,那么,我们就该照既有的步伐来。”
她知道她这叫拖延战术。
给瑞奇时间去寻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女人,给自己时间,好教自己能慢慢脱离瑞奇对她的影响力……她明白这很难,但是,她真的认为这是对彼此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