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店里的电话,英苔走到店外,就看到等在外头的梁杉博。
他神清气爽的看著她。「你的手机没开,我只好打到店里找你,希望你们店经理不会找你麻烦。」
「事情解决了?」她淡淡的问。
梁杉博作势要抱她,被她闪开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呢?」
他笑叹一声。「她的男朋友又回头来找她,两人开开心心的言归於好了,他们倒好,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把我们给害惨了。」
「万一他们又吵架,她又来找你呢?」英苔笑不出来。
「不会了,她男友跟我保证会好好待她。」
英苔垂眸一笑,笑中带著苦涩。「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那天我是真的有个惊喜要给你。」
梁杉博从口袋中拿出首饰盒,「打开看看。」
不用看,她也知道里头是什么。
「戒指对不对?」
他主动打开盖子,是只秀气优雅的钻戒。
「我奶奶说你的手很美,戴起来一定很适合。」
「我不能收。」英苔摇头说。
梁杉博怔愕的看著她。「什么?」
「至少目前不能。」
「为什么?」他急切的问。
她回头看了下店,店经理正站在门口瞪她。「我还要上班,你先回去,改天再谈。」
说著,就丢下他走了。
秋风呼呼,吹得梁杉博心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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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联络不到英苔,他再次来到潘朵拉指甲彩绘沙龙,不过出来的却是她的同事简珊珊。
「洁西卡不在这里工作了,你不知道吗?」
梁杉博俊脸上布满惊讶之色。「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她被总公司延揽到内部担任指导老师,专门训练新进人员,所以都不会来店里上班了。」
简珊珊若有所思的瞅著他。「她最近心情很低落,虽然没有跟我说太多,不过我大概了解了一些,梁先生,你一直都有跟以前的女友联络吗?」
他有些窘迫。「也不是联络,只是偶尔会通个电话。」
「有句话说情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没有女人可以忍受男友和以前的情人藕断丝连,这点你务必要了解。」
「我只是觉得当不成情侣,起码可以成为朋友,难道这样也不可以?」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朋友?如果她们约你出去吃饭,你可以带洁西卡同行,这样可以免去尴尬,也能让她认识你的朋友,该避嫌的时候就要避。」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报以感谢的微笑。
「你要找洁西卡,我可以给你总公司的地址。」
「谢谢。」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梁杉博来到位於信义路的总公司,向柜台小姐说明来意,很快的被带到会客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英苔听到外头有个男人找她,还真有点意外。
梁杉博不由分说的搂紧她。「我好想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找了你好几天了,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她白他一眼。「你这么希望我跟你分手吗?」
「当然不是了。」他微愠的说。
英苔示意他坐下来聊。「因为刚接下新工作,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回到家都半夜了,所以也没时间打电话给你。」
「你的气消了吗?」梁杉博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事。」她不得不把心一横。
「我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但是我也不大方,我真的无法忍受你和你那些前任女友继续牵扯不清,她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副跟你很熟的模样,那我算什?」
他笑了。「当然是我爱的女人了。」
「你真的爱我吗?可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我知道你把她们当作朋友,可是当朋友也该有个限度,她们只要打个电话来拜托你,甚至掉几滴眼泪,你就心软了,这次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梁杉博烦躁的爬著黑发。「如果这样你会不高兴,我会努力去改。」
「这句话你说过好几次了,口说无凭,要我怎么相信你?」英苔凄然一笑。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他听了不知怎么头皮发麻。「什么办法?」问得很小心翼翼。
「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
「什么?」他难以置信这就是她所谓的办法。「我反对!」
英苔牙根一咬。「那么我们分手吧!」
「事情有严重到必须跟我分手的地步吗?」梁杉博这下知道事情大条了。「你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她两手插腰,彼此怒目相视。
「我小题大作?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情,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下去了。」
「好,不谈就不谈!」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转身就走。
看著他愤然离去的背影,英苔捂住红唇,不让哭声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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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口气确实太冲,回到家就后悔了,梁杉博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现在他该如何挽救他们的感情?难道就这样分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小梁,怎么这几天你都无精打彩的?」
同事多年的复健科医生打趣的看著意志消沉的他。
「前阵子还春风满面,以为很快就可以喝到你的喜酒,怎么?是不是跟女朋吵架了?」
「她说要跟我分手。」他接过递来的菸说。
复健科医生挑了挑眉,点了菸。「这么严重?」
「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结果被她拒绝了。」
梁杉博用手抹了把脸,就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前任女友跟男友和好了,反倒是他和英苔为此闹翻,真是下公平。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严重。」
他注视著闪著红光的菸头。「这还用说,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烦恼了。」
「总有个原因吧。」担任语言治疗师的女同事叠著长腿,喝著泡好的枸杞红枣茶问道。
梁杉博轻描淡写的将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你们说我有错吗?」
「有!」
「当然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我哪里错了?」他大声的问。
复健科医生扶了下眼镜,笑睇著在座的女同事,「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是他宠坏了那些女人,结果现在自食恶果了。」
「不要卖关子了,到底哪里错了?」
「小梁,你自以为对女人温柔体贴,可是对女人来说却是残忍的。」
他心头一震。「我残忍?」
「如果你们易地而处,祝小姐以前的男友常常回来找她,就算不是想重修旧好,但是看到他们在你面前有说有笑,你真的不会吃醋?真的相信祝小姐只是把他当作普通朋友,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情意?」她知道这样他就听得懂了。
「是你纵容以前的女友,自认为双方分手还可以当个朋友,其实是让她们有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避难所;你认为只是帮个小忙,却没想到这样只会空口她们不肯用脑子去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不是残忍是什么?其实她们根本不需要你帮忙,只是习惯有事就来找你。」
弹了下菸头,复健科医生语重心长的说:「小梁,你可以和过去的女友还是朋友,但是分寸的把握非常重要,否则没有女人能安心的把自己的终生交给你,你自己想一想吧,我下午还有门诊先走了。」
梁杉博受到很大的冲击,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真的错了吗?原来他的观念根本就是错误的,可是却一直没有发觉,还那么沾沾自喜。
「光只有爱是不够的,女人最需要的东西是信任,信任不是嘴巴说说就好了,而是要以行动来表示。」女同事也说。
他已经乱了阵脚,赶紧向军师求教。「那现在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博取她的信任罗。」
唉!这些男人,说他聪明,其实笨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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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两人互觑著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
「嗨!」梁杉博将手插在长裤口袋,俊朗的笑脸上依稀透著紧张。
英苔瞪著他过分开心的脸庞。「干嘛?」
「我可以进去吗?」
「不行!」她还有一肚子的火没消。
他垮下俊脸,有些别扭。「可是在外面说,我会不好意思。」
「你……」英苔气得牙痒痒的。「进来吧!」
梁杉博火速的闪进屋内,怕她又反悔了。
「说吧!」
「呃,是这样的,我想了很多,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目光诚恳的向她说明自己的决定。
「你会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我不该责怪你,对不起,让你这么伤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鼻头酸酸的。「然后呢?」
「我绝对不要跟你分手,听懂了吗?」梁杉博强迫她面对自己。
英苔摇头,眼中凝聚了雾气。
「先不要否决我,给我时间证明。」
「时间?」她哽咽的问。
他痛定思痛的深吸一口气,彷佛要说出来需要勇气。
「我同意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听我说完……只是暂时,不是永远,我会表现给你看,重新获得你的信任,希望你能再接受我。」
「需要多久?」英苔嗓音梗住。
梁杉博沉吟良久。「半年,给我半年的时间可以吗?」
这也是他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了。
「半年?」这么久,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对,就半年吧。」
梁杉博眼神不舍的拂开覆在她额上的刘海,克制自己不去拥抱她。
「还是你觉得这样还不够?」
她抑住唇角,不让它往上翘。「好,就半年。」
「你答应了?」
「嗯,我是答应,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会等你……」
「嗄?」
「这段时间要是有条件优秀的好男人追我,我不会傻傻的拒绝……」
「呃?」
「加油!」
「咦?」
不会吧?
尾声
半年后
「小梁,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被你推拿之后全身真的好舒服。」
富太太勾著他的手臂走出个人治疗室。「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他不著痕迹的收回手臂。「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和病患私下往来是我的原则,非常抱歉。」
以往总是推说是上头交代,如今直接表明是自己的意愿,这也算是一大进步。
富太太扼腕的叹口气。「你也真是的,何必这么固执呢?邀了你那么多次都不肯,只是吃顿饭而已嘛,唉!算了,我也不勉强你,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见。」他礼貌周到的送她进电梯。
一名穿著护士服的小护士红著脸站在身后。「梁、梁组长。」
梁杉博转过身,笑容可掬。「有事吗?」
「这是我、我亲手做的便当,如果你不嫌弃,请你收下。」小护士脸红心跳的将东西递到他面前。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他客气的婉拒。「你还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比较好,免得引起误会。」
小护士听了好伤心。「可是我--」
「我心里已经有深爱的女人了,为了避免增加双方的麻烦,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算是给彼此有台阶下。「再见。」
呜呜~~梁组长变得好无情,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小护士哭丧著脸心忖。
此时,一群同事和老病人都围在玻璃窗前偷窥,见他进门,马上就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岗位。
他疑惑的问其中一位男同事。「你们在看什么?」
来不及跑走的男同事清了清喉咙。
「咳,小梁,你好像变了很多,以前的你最会哄女人开心了,哪个女人不是被你哄得心花朵朵开,可是最近几个月下来,我们发觉你真的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真的觉得我变了?」梁杉博对这句话特别有兴趣。
「呃,是啊,变得不像你了。」
梁杉博笑弯了俊眸。「太好了!」
「太好了?」
拍了下男同事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很好,再好不过了!」
「是吗?」口气很给他怀疑。
他但笑不语的走开。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又自动聚拢。
「我看梁组长八成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错,自从他和『祝英台』小姐分手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你们想他会不会伤心过度,就像黄梅调里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最后一命呜呼?」
「呸、呸、呸,不要乱说。」
「我倒觉得他比以前好,你们不觉得他现在少了轻佻,变得沉稳内敛多了,比以前更有魅力、更迷人了。」
在场的女病人,无论老少都有同样的想法。
「我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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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自用轿车停在中药行门前,英苔从驾驶座里下来,虽然是二手车,不过可花光了她多年的积蓄。
「回来啦!」林素琴正在门口扫地。「今天这么早?」
她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晚上的气温仍然有些凉意。
「今天的课程提早结束,路上也没塞什么车,肚子好饿,晚饭还有吗?」
林素琴放下扫把,往厨房里走。「有,我去帮你热一热。」
「阿公不在?」
「他去公园和人下棋了。」
「哦。」英苔将沉重的公事包搁下。
半年多前她被调到公司总部,担任训练新进员工的指导老师,还能够时常出国充电,吸收最新的资讯,生活比以前忙碌,不过心里总是有个空缺无法填满。
「妈,这礼拜天我有空,再帮我安排相亲吧。」
「你还要相亲?」林素琴诧异的回头。
英苔很认真的点头。「当然,我打算在三十岁以前把自己嫁掉,不相亲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其他异性。」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其实你爸和我都不急著把你嫁出去。」
她帮自己盛了碗饭。「我知道,但是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错,总有一天会遇到心动的对象。」
林素琴看得出女儿还没忘掉梁杉博,只是用相亲来掩饰心中的思念。
「去找他吧。」
「妈,你在说什么?」英苔眼神闪了闪,想蒙混过去。
「你知道妈在说谁。」
「我现在不想谈。」她随便的吃了几口就上楼去了。
☆
抓起床上的枕头,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墙上扔。
「你这个混蛋!」英苔扯开喉咙大叫。「不是说半年吗?你再不来找我,我就真的嫁给你看,别以为我是王宝钏,会苦守寒窑十八年等你回来。」
约定的半年都过去了,梁杉博依旧没有动静,该不会没办法和前任女友断得一乾二净?或者又跑去帮谁的忙了吧?
当初她说得很洒脱,如果有不错的对象,愿意试著和对方交往,可是相亲少说了二十次,不是没有好男人,而是她总是会拿梁杉博来比较,这算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