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位美丽的姐姐来自香港,名叫辛蒂。”
小女孩收起手上的钞票。
“太好了,太好了!黑杰亲口说的,肯定错不了,我们快回香港照这个线索去搜寻,一定可以查出写真女郎的出身背景。”两名男子乐得手舞足蹈,正要相偕离去。
“慢点,两位大叔!”小女孩两手插在腰上叫住两人。
“你叫我们吗?”两人同时回头。
“当然。”小女孩理所当然地朝他们伸出手。
“哦!真是的,竟忘了付钱。”他们皮笑肉不笑,拍了自己的脑门一记,走回头,取出钞票放到小女孩手上。“乖,拿去吧,我们才二十出头,还是帅哥呢,可别把我们叫老了。”
“你们确实像大叔啊,刚刚那中国男子才是帅哥。”小女孩瞧了瞧钞票的面额,显得有点失望,教唆她演这场戏的雇主给的赏钱,竟比方才那位先生少,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而且他比你们大方多了呢!”小女孩转著灵活的蓝眼珠,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屑的模样。
两人有点愕然,但既已获得第一手情报,他们也不计较,摸摸鼻子走人了。
“是谁说小孩不会说谎的?”
“小孩都是恶魔。”
他们两人一路嘀咕离去。
* * *
又过了半个月,写真集终告拍摄完成,两天后黑杰随即和可云飞抵香港,来接机的是黑杰的私人秘书沈皓。
“都办妥了吗?”黑杰问。
“办妥了。”沈皓由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交给黑杰。
黑杰满意地点头,转而对疲惫不堪的可云说:“我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可云好累,虽还是大白天,她却只希望眼前能有张床让她倒头就睡。
黑杰神秘一笑,拉著可云上了私人轿车,让沈皓将他们送往目的地,而可云一上车,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许久,车子到达沙田一栋全新的别墅前。
“醒来,可人儿。”黑杰轻抚可云靠在他肩头的熟睡小脸,笑痕挂在唇边。
“到了吗?”可云睡眼惺忪地问。
“到了,下车吧!”黑杰亲吻她的额,率先下车。
可云也跟著下车,发现自己在一座两层楼的花园洋房院落中,院子里种满她喜爱的紫色薰衣草,草香四溢。
阳光照射在洋房白色屋瓦上,看来十分炫目,从门口的玄关望去,可见到门把上结著粉色彩带。
可云拍拍脸颊,试图清醒。“这是你家吗?”
黑杰摇头,把一份文件交给她。“签了文件,这房子就属于你了。”
可云眨著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将是你的房子。”黑杰说明。
“我的?我什么时候买了房子?”可云霎时清醒。
“我买的。送你不就成了你的?”
“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大的房子?”可云惊奇地问。
“你将长期在香港拍戏,有幢房子比较方便。”黑杰轻松地道。“我还命人种了你喜欢的薰衣草,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你总是为我设想,我却无以回报。”可云感到愧疚。
“好好拍戏,就是最好的回报。”豪宅不过是其中一个陷阱,他将一步步地引诱她,让她成为利欲熏心的女人。
可云温柔一笑,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明天你的私人秘书宝儿会过来和你一起去片厂,她将兼任你的经纪人,一切有她照应。”黑杰道。
“宝儿--她和你熟吗?”可云问。
“当然,她是……”黑杰顿了一顿。“我的好友。”这是最保守的说词,他无意多加说明,转而说道:“来吧,女主人,这是门锁。”他将钥匙交给可云,两人相偕走向美得令人炫目的房子。
可云将冰凉的钥匙握在手心,奇异及陌生感却在心底扩散。“我觉得好奇怪!”
“什么奇怪?”
“好像进入梦境一样。”
他笑了,揉揉她的发。
进屋后可云发现里头早已陈设许多精美家具,
柔和的白色系令人神清气爽,主卧室是粉色系,装饰著昂贵的丝织品及进口蕾丝。
“我必须……独居在这里吗?”可云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我来打扰你吗?”黑杰搂住她。
“我想……我离不开你。”这样的说法很符合黑杰的胃口。
“只要你拍戏有空档,我都会过来。”他承诺。
“我们的试婚……结束了吗?”她将难以见到他了吗?
“不。”黑杰深奥地瞅著她。
“别离开我,至少等我适应了这个新环境。”她请求。
“那有什么问题。”他放低手臂,倾身将她压抵在床上“你……像一头猛狮。”
“那你呢?”
“我是……受猛狮欺侮的小母豹……”她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他面容一僵,突然中断了动作。
“你说什么?”他质问她。
“我开玩笑的,你从没有欺悔过我。”她抱歉地轻抚他的面容,双手绕在他的颈后,轻轻将他推向自己。
“我说错话了,你可以罚我。”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喃。
他确实有些错愕!因为此刻他竟无法分辨她这么说的用意。她竟说自己是小母豹!狮和豹永远是敌对的,莫非她得知了什么?
不,不可能,他们几乎天天寸步不离,除非是他自己透露了什么,但那根本不可能。
“其实我是只小母狮,因为……你把我同化了。”可云微笑,动人的小脸亲密地贴在他的胸膛。
黑杰刚烈的情绪缓和了下来,由她的表情观之,她真的只是在说笑!但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他怎可将她“同化”?!仇人的女儿,说什么都是异类,只能任他玩弄。
不过她如此一说倒也提醒了他,他得提防著她,因为小母豹终会长大,不容小觑。
“我吻你作为道歉,好吗?”可云摩挲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地诱惑他。
黑杰的警觉心再度升高,但她已送上红唇,款款动人地勾引他。他瞪视她羞怯的眸、红晕的颊,发现她性感却害羞的样子一如往昔,令人无法抗拒。
雄狮何须怕稚嫩的小母豹,他只想一口吃了她!
* * *
夜里,在可云沉沉睡去后,黑杰才亲自驾车离开,车子驶离沙田后,他发现有辆银色的跑车一直跟著他,但他并未绕道,从容地一路开到九龙的一间酒吧前。
将车交给泊车小弟,银色跑车尾随到来,长发飘逸的宝儿下了车,走上前挽住黑杰的手臂。“你从不在女人的屋里逗留那么久。”
“你在屋外拦截我?”黑杰一笑,吻了吻宝儿生动的小脸。
“我怎么敢呢,大哥!我只是去看看明天要报到的地点,居然看见你的车从屋里出来。”宝儿捉到把柄,得意地耸肩。
“这么负责。”
“你才知道。”
两人说笑,双双走进酒吧包厢。
其实宝儿是黑杰同父异母的妹妹,宝儿的母亲
年轻时是个知名影星,和黑杰的父亲黑海狂有了一段恋曲后却嫁给了当红小生,令他父亲愤恨不已。
但当十五年前父亲告知他,宝儿是他的妹妹后,他就一直十分照顾她,两人的关系虽没有对外公开但感情甚笃。
宝儿不仅懂事又贴心,这些年在他的资助下她成立了一家经纪公司,旗下有许多他捧红的艺人,他可谓是她的幕后老板。
而只有在宝儿面前黑杰可以放松自己,无须任何警戒。
酒吧里他们点了相同的马丁尼,宝儿开口便说:“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说。”
“盂纤纤太疯狂了,嫉妒你那位新情人,虽然表面上她答应我不再赌马,要好好演戏不要大牌,但我猜她没那么容易‘从良’。”
“若是如此,你也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黑杰不以为意地道,自在地饮下马丁尼。
“当然。”宝儿自信地答。
“很好。”两人很有默契地碰杯。
“看来你比较钟爱那个即将出炉的新人,白可云。”宝儿猜测。
“不。”黑杰眸光深邃。“她是我仇人的女儿。”
“啊!”宝儿惊讶了。“不管,你得告诉我来龙去脉。”
黑杰沉静地点了一根烟,道出复仇计划,宝儿听得入神。
“在新戏及写真集尚未推出前,她都不得曝光;一旦推出,我要她红遍半边天。”
“再狠狠地让她跌到地狱。”聪明的宝儿接著说。
“没错。”
“这太简单了,难怪你要我成为她的秘书,只有我最值得你信赖了。”宝儿冷艳且自负地笑了。
“知道就好。”
“最近狗仔队很张狂,我得更加小心不让她曝光。”
“那是当然的。”
同样冷静沉著的笑,在两人的唇边划开了。
* * *
半个月后,香港的“肥仔报社”。
“阿良,阿乐!”报社社长肥仔大发雷霆地叫喊。
“什么事,社长大人。”阿良和阿乐很快从座位上“立正站好”。
“什么辛蒂,简直是辛苦,你们得到的是什么烂情报!亏你们还自称是本社的精英,我看是‘精光’!”肥仔扔了手上的一叠资料。
“敢问社长‘精光’作何解释?”阿乐搔著头壳问。
“你们去一趟法国当散财童子,把本社长的私人财产都花得精光了不是吗?”肥仔气呼呼的,鼓胀的肚皮充气似的起伏。
“原来如此,那我们报社是不是已经破产了?”
阿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这正是肥仔报社面临的危机,若再挖不到劲爆的小道消息,广告客户都要弃他们于不顾了。
“笨蛋!”肥仔狂吼,挺著肥满的肚子走向前来,指著阿良、阿乐的鼻子。
“都过了大半个月,全香港叫辛蒂的女孩有一百多个,年纪最小的还是个婴儿,最老的八十,惟一一个十八岁女孩早移民到英国了,可见你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
“可是……这是黑杰亲口说的啊!”
“所谓兵不厌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肥仔气到最高点,突然“噗”的一声,当众释放了“天然瓦斯”!
“噢!”阿良和阿乐赶紧卧倒在桌上,捏紧鼻头以免中毒。
“社长你真的太毒了,每次都放毒气残害我们的身心。”阿乐憋著气指控。
“是啊,而且你付的薪水连买一副防毒面具都不够。”阿良也憋著气抱怨。
“不如我们一起买一个共用好了。”阿乐对阿良说。
“好啊,好啊!”阿良十分乐意。
“你们少在那里给我装死!”肥仔掐住两人的耳朵,把两人提了上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们再弄不出什么名堂来,那我就要请你们走路了!”阿良和阿乐露出苦瓜脸。“我们若走了,本社就只剩社长您一个孤军老人了,多可怜啊……”
“我真要给你们气死了!”肥仔甩开两人。“你们给我机灵点,月底前我要第一手的资料,让报社起死回生,标题是黑杰的新情人。现在你们立刻、马上,给我滚出门去用力地找、找、找!”
“是是是。”阿良和阿乐手忙脚乱收拾相机、录像机等吃饭的家伙,飞也似的奔出了报社。
第七章
“嗨!女主角,拍完戏可否请你吃个饭?”当今最红的英俊小生凌飞,在拍片空档找上独自在角落背台词的可云。
“我……”可云才抬起脸想要回答,她的助理宝儿就出现了。
“凌小生,我们家可云没空呢。请我如何呢?”宝儿善于周旋的辞令,让凌飞虽感到无趣却有台阶可下。
“好啊,好啊,改天有空一定请你。”凌飞耸肩,双手插入口袋地离去。
“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可云问宝儿。
“黑杰不会喜欢的。”宝儿扬著美眸说。
“喔。”可云点头,无意识地看著剧本,其实自她拍片以来,黑杰都没有来片场探望她,也没有到新屋去看她,他做不到却总是先承诺,让她失望莫名。
“他很忙吗?”可云问。
“他是个大忙人。”
可云知道宝儿总是轻易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而她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问。她在心底叹口气,觉得好孤单。
虽然黑杰早已为她打通关,使她在这里备受礼遇;演得不理想时,导演总是耐心指导,没有一点责难。
但她心底始终有片空白,那是想念却又无法见面的苦;但最终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住他,无论是他的行踪、他的人……
“你好好演戏,他等著看你的表现呢!写真集就要发行了,届时的记者招待会,他一定会陪著你的。”宝儿见她落寞,只好多作说明。
“他此刻陪著谁?”可云迷惘地问。
宝儿一怔,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她的行动电话响了,径自退开去接听,可云没机会再问,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宝儿边听电话,边看著可云,她长得就像戏中楚楚动人的女主角,而不像时下时髦的女孩,约她逛街享受物质,她都一概拒绝,拍完戏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生活是毫无乐趣可言,要以物质引诱她还真是件难事。
“上戏了!”导演一声令下,全体演员都集合过去,可云也只好坚强地隐藏心思,走向人群。
* * *
凌晨一点,终于收工了,宝儿照例送可云回到豪宅。
“再见,明天清晨六点来接你。”宝儿说完,就开车离去。
可云本来要进屋里,但当她取出钥匙要开门,门把上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有如触电般地收回手。
她真害怕打开门后即将面对的孤单,那像是永无止境的酷刑!
她伫立许久,取出钥匙,掉头走出庭院,走出镂花大门。
深夜的街道十分宁静,她漫无目的的也不知自己该上哪儿,老实说,她人生地不熟,除了片场她没去过任何地方。虽然最后还是只能回屋里去,但她就是执拗地不回头!
“就是她,她终于外出了。”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跟著她吧。”
肥仔报社的两大记者阿良和阿乐,自从查到可云的居所后,就成天守在附近,巴望著有机会接近她,采访她。
但她似乎受到严密的保护,出门就直接到片厂,一回到居所就根本不出门,神秘到了极点,今晚总算等到她单独外出了。
可云走著走著,发现身后传来可疑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后头跟著两个高瘦的年轻男子,她一时间提高警觉,很快转进前方的便利商店里,往外一看,那两个人竟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商店里晃了一圈,心想不如买点东西,却不知要买什么。现在的她物质生活一点也不匮乏,户头里有一千万港币,称得上富有,心灵却是空白的。
她在心底喟然,正想打道回府,未料竟发现有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书报架的一本杂志封面上。
她伫足,拿起杂志端详-- 这杂志上的封面女郎和她以前的客户“朱宝玉”好像啊!
不过她长得年轻多了,若是朱太太经过一番拉皮手术肯定就是这模样了,她翻开内页,好奇地想看看有关封面女郎的报导,身后却出现两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