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楚柔闪动惑人心弦的眼睫。
“是吗?”梁克文扬著眉笑了起来。
“跟你一比简直乏善可陈。”楚柔藏在内心对他的仰慕与爱意,在无心中悄悄流露。
梁克文有些惊讶。
“不,我怎能和你比呢?你是我的偶像呢。”她只是单纯地想说明,没想到竟把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给透露了。
“什么?”梁克文相当惊奇。
楚柔扬了扬长长的睫毛,这虽不是秘密啊,当年颜沁她们都一清二楚,但他不知道,更不知情,楚柔脸红了。
当年他是远在天边的“天空”,如今他近在眼前,是那么真实的存在,但她却仍然只能“远观”。楚柔的心在晃动,抖落了几许轻愁。
“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一直把你当成最敬佩的人,也许我该请你帮我签个名呢!”
梁克文的笑意中有点难以置信。“有这回事?”
“崇拜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吧!”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楚柔无语的对他微笑,两人又沿著椰林往前走。
沉默中楚柔开口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在心底暗自惊叫——怎能开口去问?!但她已经开口了啊,她的脸红了,还好光线是幽暗的,否则他一定不难看出!
“什么问题?”梁克文好听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添温柔。
“下午和你在咖啡厅里那位女子……”楚柔的话在唇齿间犹豫了。
“你指的是蕾儿吗?”
楚柔无法回答,脸红到脖子了。她明目张胆的探索他的私事,他心底会怎么想呢!她很后悔自己开了口,这不仅是冒昧,简直是失礼透了。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你……该有见过吧!”
没想到梁克文回答得这么坦率,楚柔白细的双足停伫下来,睁大了圆亮的眼,瞥著梁克文。
“她父亲也受邀参加研究会,她陪著来。”梁克文也停下步履,目光投注在她的小脸上,发现她的双颊粉粉嫩嫩像掐得出水来似的,他的目光竟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楚柔唇边绽放出一朵夺人的笑靥,她的心飞舞了起来,在风中旋转。
“如果……”楚柔的脸红艳得像天上的彤云。
“如果什么?”梁克文蓦然心悸,因她柔柔呢喃的模样。
“如果你还会有下一段恋曲,那……请你考虑我!”楚柔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大胆的对他表白,她虽不后悔这么说了,但她却害羞得想逃开。
梁克文震了一震,他没有多作思考,本能地拉住她的手,她翩然转身,诗篇般动人的小脸写满了羞涩及讶异。
你想做什么?梁克文问自己!但他没有找到答案,心神奔驰在自己无法预知的方向。唯一的念头只是——他想留住她!
他对她有好感,他自己清楚,但他早已不是青涩的小伙子了,他不会为恋爱而恋爱,但此刻的他,为什么会迷惑在这小女人幽幽柔柔的魔咒中。
“恋爱是什么?”他将她拉近自己,盯著她问。
老实说那是什么滋味,他早忘了,忙碌的生活步调,让他将性灵中最高层次的享受给淡忘了。
“我……不知道。”楚柔心慌地瞅住他。
“你没谈过恋爱?”梁克文有些讶异。
楚柔摇头,颤动唇瓣。“你愿意吗?和我……”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梁克文毫不隐瞒。
“我可以跟著……你。”楚柔丰盈的唇像朵娇花。
梁克文的心被揪住了,被她的柔嫩、她的娇羞、她的诗意紧紧地揪住了。
“我是不是很厚脸皮?”她悄悄垂下眼帘,不敢看他深邃如汪洋的眼。
“不,你很可爱,令人心动的可爱。”这是肺腑之言。
“那么——你愿意……愿意跟我谈恋爱吗?”她柔润的声音在夜风中轻颤。
“如果我的恋爱不只是用‘谈’的呢?”他放开她的手。
楚柔深情款款地抬眼,怯怯地羞红著脸望著他。“我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只是不曾被爱,也不曾爱过,如果你也爱上了我,那我会很欣慰那个爱我的人是你。”
她细致的心思,飘然出尘的气质,温柔似水的情怀像一朵呢哝的梦幻,像用蜜糖罗织成的情网。
梁克文心底震动著,心中最温柔的感情被她牵引而出。他轻柔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她柔软的发,她纤细的身子散发的甜美气息,像夏日中即将盛开的蓓蕾。她微启轻颤的唇瓣无言的诉说著夏日中最美、最动人的花语。
他怜爱的、珍惜的、呵护的吻上她可爱的唇;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两手不知所措的垂在身侧,窈窕的身躯在他的臂膀中颤抖。
知道她的紧张,他缓和的、温柔的轻触她甜蜜的芳唇。
她心跳得好狂、好慌,她不懂自己该如何反应,只能放任他性感的唇落了下来,任他灼热美好的吻沉醉了她所有的思绪……
风儿将她的发丝拂掠到他的面颊,他缓缓地放开她的唇,凝视她闭上如勾月的美目,她缓缓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像花蝶轻飘的羽翼,眼中是水晶般的柔亮光芒。
她羞怯地瞅著他,看见风将他的发吹落在额头,他宽阔有型的唇上有一抹暖阳般的笑容,她的心深深为他陷落了。
“你好甜。”他无限心折地对她说。
“你会爱上我吗?”
他笑著,意味深长地笑著。“如果我已经爱上你了呢?”
“那我……会昏倒,哦不!”她已经很久没有昏倒过了,她改了口。“我会开心得睡不著觉。”
他伸出手指,点点她歪丽的鼻尖。“你还常昏倒吗?”
“我变强壮了,常游泳让我健康了很多,真的。”楚柔无邪的对他笑,俏皮地伸出上臂,做出“卜派”的手势。
梁克文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皓齿。
“请你喝饮料。”
“好。”
他为她展开臂膀,她欣然中带著羞赧地接受了。
海风令人舒畅的吹著,海涛声是最动听的打击乐,虽是夜幕,但在有情人的世界中色彩却是鲜丽熠熠发亮的。
第五章
午夜了,炎炎夏曰在冷气房里应是极容易入睡的,但楚柔却无法成眠,她侧卧在软绵绵的大枕上,整颗心里、脑海里都充满了梁克文的影子。
他的温文有礼,他的体贴入微,他的性格俊逸,他的出众不凡,还有——他温柔如风的吻,都像是永不磨灭的印记烙在她的心坎上。
她睡不著,望著三楼阳台外的海洋,眼中却仍只看见了他……当然他不是真的在眼前,而是他已完全占领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真想再次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人。
但她才刚和他分手不久,他明天还得参与会议,难道她就得这么忍不住地、幼稚地想去打扰他?
是的,对他而言她肯定是幼稚且冲动的!
她迟疑的拿起床头的电话,思索著自己该不该这么冒失,但她的手指仍不听使唤地拨了他的房号——
电话空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听,她有些讶异,又拨了一次,仍是空响。
他睡了吗?还是……不在?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话筒,发起愣来了。
她索性脱下睡衣换上轻便的洋装,走出房门,走道上静悄悄的,她的心思全系在梁克文身上。
她穿越长长的走道,下了楼,往他住的客房走去。就在离他房门不远处,一阵惊诧扯住了楚柔的脚步……
他的房门口有一个女子在按铃,那个女子正是——桑蕾儿!
她心神一凛,踅进一旁的走道,悄然中她看见门开了,梁克文一身浴袍立在门口,楚柔的心往谷底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来。
“我可以进来吗?”桑蕾儿温柔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嗯。”梁克文没多说话,待桑蕾儿进去后门再度阖上。
楚柔瞪大了眼睛,胃猛然抽搐著,她有些虚弱的将背贴在冷冷的墙上。
许多许多的酸苦呛辣,乱七八糟的味道从心底溢了出来,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但她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她沿著墙,环抱著自己,痛苦地蹲了下来,不知怎的额上冒了冷汗,眼睛也跟著冒汗……
没想到醋坛子打破了是这么浓烈的苦涩,身心都极不舒服,她咬住唇瓣,眼泪夺眶而出。
四下是静悄悄的,静寂到令人耳鸣。
楚柔勉强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楼上她的房里,她躺在床上,呆愣地望著天花板,像一个即将失去生命力的病人。
今夜注定是漫长而无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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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卫高壮的体格摇摇摆摆地进到旅馆中庭的咖啡座,虎背熊腰的他穿著一身体面的红色西装,梳得光鲜的头发像是抹了几加仑油似的。
他炫耀似的弯起胳臂来看表,他手腕上那镶满钻石的金表可是价值连城。
当然他是华人社会中煞有名气的年轻富豪,性嗜女色,喜欢吃美丽女人的豆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疯狂的追求楚柔,扬言早晚都会追到她,这也是人尽皆知。而他俗气浮华夸张的穿著品味,更是人们喝茶聊天时的话题。
瞧他柴公子今天贵气的扮相,还真令人“眼前为之一亮”,远看过去就像个超级的红色肉粽般令人发噱。
其实他长得还算“遵守交通规则”,只是有些福态,而他实在是太有钱了,有钱到把金山银山都往身上堆,让人看了只觉得很“ㄙㄨˊㄥ”。
他走进咖啡座,女侍者恭敬地领他入坐。
他今天可没带什么随从,因为他是来约会的,呵呵。
“给我两杯咖啡。”他坐定了,直接点了两人份的东西。
“好的,马上为您送来。”女侍者记下来,退开了去。
他窃喜,取出行动电话按下一组号码。
“接楚总经理。”
“不在?”
“不知去了哪里!”柴大卫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他不死心。
铃……
床上昏沉的楚柔睡眼迷蒙的伸手探索床头柜上的行动电话,她天亮才入睡,整个脑袋胀痛著。
“喂。”她闭著眼睛,声音微哑。
“是我,你人在哪里啊?”柴大卫放低了声音,喜上眉楷。
“柴先生?!”楚柔差点从床上惊跳起来。
“叫我大卫就成了,老是那么见外。”柴大卫笑了起来。
“喔。”楚柔头疼得更剧烈了。
“我在你楼下呢,你一起来喝杯咖啡吧!”
咖啡……楚柔打心眼底地拒绝,当然她也打心眼底地拒绝柴大卫,她根本不想理睬他。
“真抱歉,我生病了,休息中。”
“什么,你生病了,有没有看医生呢?”柴大卫十分体贴地问,楚柔可是他的心上人呢!
自从那天在华人餐叙上见到她这个难得的美人儿,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魂就被她整个勾走了。他发誓一定要将她把到手,但她一直都在装傻,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他晓得。
不过他可是有惊人的耐力,这她可能不晓得,呵!
他得不到电话那头的美人儿回答,又问了一次,这次又加了把劲儿。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医生……不,楚柔心痛了起来,她也拒绝医生!柴大卫陪她,她更不敢恭维。
“不用,我休息一天就好了。”楚柔直想快快收线,她心烦意乱透了。
“那好吧,待会儿我要花店送花来。”
“送花?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病美人最适合花了。”
“谢谢,您就不必客气了。”她耐下性子婉拒了。
“哪儿的话。”总得替自己制造机会啊,何况柴大卫从不做赔本生意,送花算是对往后的一种投资罢了。
“对不起,我有个电话进来了。”楚柔找了个借口脱身。
“好吧,好吧!那我就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去了。”柴大卫心中很不爽,仍装著很有耐心的样子,心想这小女人还真会溜,但总有一天她会落入自己的手心,呵!
只要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理由,呵呵……
邻桌正好有个女侍者在收拾杯盘,他望了一眼那背对著她丰满的臀,约会不成很可惜,但女人的屁股不摸一把更可惜。
他随性的大手一抚,女侍者生气地回头怒瞪。
“买单。”但他大爷可装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放下钞票起身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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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柴大卫的纠缠,楚柔一个翻身将脸埋入大枕中,头疼似乎渐渐地消失,理智恢复了,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是什么时间了,她缓慢地抬眼,取来闹钟一看,下午两点了。
她放下闹钟,心情沉重地起床,懒洋洋地倒来一杯水吃了胃药,走进浴室梳洗。
铃……电话又响了,这次不是行动电话。
难道柴大卫又来了,他神通广大地得知了她的私人电话?!
她不想接,在豪华雪白的按摩浴池里放满水,倒了沐浴盐、香精油在浴池里。
她无精打彩地绾起长发,修长的腿跨进香喷喷的浴池中,缓缓地坐下,让水潮将自己包围。
她掬起池中的水,看著水从指间流下,她失意地看著……
“失恋了!”不到一天,她的梦就碎了。
她只要一想到昨晚所见,心就开始凋零。
其实梁克文和桑蕾儿是旧识,有过一段爱情,有过共同的回忆,要旧情复燃不是难事。
而她明白自己和他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有的只是长久的单恋和短促的交集,要失恋更不是难事。
她惆怅的心湖里漾起一串风铃声,那声音像一首歌来自远方,一个被遗忘的年代里的歌。
她听到自己唇间发出了细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唱了起来——
湛蓝的天空是你,
偶尔飘过的云朵遮不去你的光芒。
蔚蓝的天空是你,
无心洒下的雨点却为你增添悠扬。
宝蓝的天空是你,
乍现的彩虹是你荣耀的勋章。
高高的天空啊……
我只是地上一棵不起眼的小草,
从来不敢期待和你一般高,
只想默默仰慕你暮暮朝朝。
她居然清楚的记起了年少时为他做的诗——默默仰慕你暮暮朝朝……默默的!
难道她现在就不能再默默的了吗?
她又掬起池中水,指间滴垂而下的水,像是水晶般的珠帘。
“为你心生悸动
对你情有独钟
你是我仲夏夜的梦……但梦难圆……”
她喃喃地念著,心底温温的、涩涩的、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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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柔在员工走后来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大束红玫瑰,卡片上的署名是柴大卫;桌上还有一张助理的留言——梁克文先生来电数次请回电。
他来了电话,他找她!
但她要回电吗?
想著她的手不自主地已握住了电话。
她不怕自己受伤害吗?她拨了,通了,心也乱了……
“哈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