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语塞。「我只是想确定。」
「好吧,的确是我没错。」她爽快的招认了。
「我就知道。」秦仲熙咧开大大的笑容,但是心中还存有一丝疑问;「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和我相认呢?」
曼秋凉凉的镇他一眼。「你没听过知恩不图报吗?哪有救了人,还大剌剌的要对方报答,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呃。」他词穷了。「好吧,算你说得对。」
她娇哼一声。「我本来就没错。」
「好、好,你都对。」秦仲熙连忙阿谀谄媚。「只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救我的人是你,为什么却是别人送我去医院?」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
秦仲熙不著痕迹的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一手揽上她的香肩。「可否麻烦你指点迷津?」
看在他态度良好,懂得不耻下问,曼秋也就好心的为他说明。「当时我把你拖到大马路上,正打算向附近的人家求救,结果有辆车子停下来察看你的伤势,既然有人伸出援手,我当然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他怔了一怔。「就这样?」
「就这样。」
「你没有隐瞒我什么?」
曼秋眨巴著澄澈的美眸,以示清白。「当然没有。」
「我还是很怀疑。」秦仲熙已经慢慢了解她了,看来越无辜的表情,背后的问题通常就越大。
她一脸气馁。「你不信就算了。咦?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好?」
瞥见他眼底的欲火,曼秋警觉心大起。「一点都不好,我要走了……啊!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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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的猛摁门铃,大门终於打开。
「天!」翟嘉雯贪婪的凝睇著他黑发凌乱,脸上餍足的迷人神态,还有赤裸的精壮胸肌。
秦仲熙只著一条长裤,光著脚丫,似乎才刚起床,那慵懒的模样让她春情荡漾,恨不得扑上去。
一看是她,大门马上就要甩上。
她赶紧挡住。「仲熙,人家是特地来看你的。」
「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看到她就倒胃口。
翟嘉雯造作的娇嗔。「你好无情,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起码也要请我进去喝杯茶吧。」
「救命恩人?」秦仲熙冷冷一笑。「我告诉你好了,真正的救命恩人并不是翟大小姐你,而是另有其人,所以不要老把这个功劳挂在嘴边。」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挑出她话中的语病,秦仲熙不禁挑高一边眉毛。
「我──」翟嘉雯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秦仲熙踱回屋内,将佳人拖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曼秋试图用笑声混过。
乍然见到她,翟嘉雯喝!的抽了口气。「池曼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居然……居然……」想也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他脸色不善的斜睨怀中的娇容。「现在你作何解释?」
「敢问秦先生,台湾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我和她不能认识?」厚!还真当自己是法官。「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
翟嘉雯脸上燃起妒忌之火。「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你这个野种也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不知羞耻,就只会抢别人的男人!」
娇躯倏地僵硬,搂住她的秦仲熙感觉到了。「翟大小姐,你再出言不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又惊又怒。「秦仲熙,你怎么可以替她说话?你知不知道她妈勾引了我爸,把我爸骗得团团转,要不是我妈怀了我,我爸恐怕连家都不要了。」
一声破碎的呜咽从曼秋的喉咙逸出,「我妈是真心爱他,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秦仲熙轻柔的抚慰著轻颤的身子。「曼秋,不必跟她解释,你母亲已经过世,上一代的恩怨就不要再去追究了。」
曼秋泪眼蒙胧的睇向同父异母的姊妹,乞求她的谅解。「对不起,我不晓得你会喜欢他,早知道的话,我……」
「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想把我让给她。」秦仲熙不悦的打断她。
无法忍受自己心仪的男人被抢,还一味的袒护情敌,翟嘉雯急喘著气。「池曼秋,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我跟我妈,只要我们送他去医院就诊,你就马上离开台北,为什么出尔反尔?」
曼秋怯怯的垂下螓首,「我以为台北这么大,应该不会碰到面。」
秦仲熙沉下俊脸。「原来这才是真相。曼秋,你真傻,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可是你伤得很重,万一迟了可会没命的。」
他心窝一暖。「傻瓜,我宁愿死也不想被她救了。」
「秦、仲、熙!」翟嘉雯气得跺脚,「我处处讨好你,你竟然把我的感情踩在脚底下!你给我记住,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翟嘉雯气呼呼的走了。
秦仲熙重新将大门关上,再回头面对曼秋,见她泪痕已乾,脸上面无表情。
「曼秋,不要把那些伤人的话放在心上。」他说。
她咬紧下唇,挤出一丝笑脸。「我从小听到大,早已麻木了,倒是你,知道我的身世后,还想娶我吗?」
「我不在乎,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就去公证,然后再找个时间宴客。」
曼秋媚眼流转,娇笑了出来。「结婚是件大事,我得再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
「别忘了,我还没有给秦医生答覆。」
他紧张的问:「你会拒绝他吗?」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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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扬的钢琴伴奏下,让人食欲大增,
切了一小块牛肉,在口中慢慢咀嚼,旋即漾开柔美的笑脸;「嗯,好嫩,口感真的很棒。」
秦仲廉温雅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和家人也常来这家餐厅用餐,要不要来点酒?吃牛肉配红酒最棒了。」
「我不喝酒,柳橙汁就好了。」曼秋柔声婉拒。
他赞同的点头。「我也不喜欢女人喝酒,曼秋,如果可以的话,每周三的蔷薇之夜最好也能取消,虽然对不起杨老板,不过我真的不喜欢你抛头露面,以后有我照顾你就够了。」
「杨阿姨经济上有困难,我希望能帮助她。」厚!她又还没答应让他「照顾」,就先管东管西了。「何况我也舍不得那些常来捧我场的叔叔伯伯,听我唱歌已经成为他们最大的乐趣,要是我不唱了,他们一定会很难过。」
「你们又非亲非故的,何必设想这么多?」秦仲廉有些不太高兴她太有主见,不肯听他的话。「曼秋,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我全是为了你好。」
曼秋搁下刀叉,满脸遗憾。「秦医生,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的是想答覆你上回的提议,真的很抱歉,我必须拒绝你。」
「什么?」他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她柔怯的回睇。「我不能接受你的──呃……照顾,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想步上我母亲的后尘,成为人家的第三者,所以只有忍痛拒绝你了。」
「真的是为了这个理由吗?」镜片后的双眼不由得眯起。「还是你喜欢上别的男人?是秦仲熙吗?」上回在日本料理店,他强硬的将她带走,他便开始怀疑两人之间不单纯,果然今天她就开口拒绝了自己。
美眸无辜的眨了眨。「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在追求你?」他不信的问。
「呃,秦先生确实表明想追求我,甚至要娶我。」曼秋状若无意的瞅了下他阴沉的神色。「可是我还在考虑当中。」
秦仲廉心有不甘的冷笑。「他想娶你?他拿什么养你?一堆泥巴吗?曼秋,现实是残酷的,爱情和面包两者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楚,何况我是真的锺情於你。」
「我当然分得清楚了,只是我不想自甘堕落,也不想伤害另一个女人;你还是好好对待你的未婚妻吧,人跟人相处久了自然有感情,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她梗声的哂笑。
他仍不肯放手,越过桌面,抓住她的玉手。「曼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会想出来的。」他绝不会让秦仲熙得逞的。
曼秋泪光闪动,「可是……」
「仲廉,你在干什么?」
一个高八度的女性嗓音冷不防的冒了出来。
好戏上场了!
她的唇畔跃上一朵黠笑。
就是因为知道秦家人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三不五时会来这里用餐,所以她才事先打电话来询问,确定他们有订位,才刻意挑了这里。
「妈?爸?」很明显的,秦仲廉事先并不知情。
梁玉珠冲到桌旁,不停的向儿子使眼色。「你未来的岳父岳母也在这里,还不快跟人家打声招呼。」她可是担心死了这桩婚事会告吹。「哎呀!亲家公、亲家母,我们仲廉只不过是跟个普通朋友出来吃饭,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真是越描越黑,曼秋连忙将小手缩回去,作势起身。「秦医生,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不打搅你们一家人了。」
「等一下,我们还没谈完。」
「仲廉!」梁玉珠急得大叫。
曼秋盈盈的起身,转身面对身后的几个人,虽然她没有预期会遇上他们,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先叫出声的是姚韵容。
然后听见她身旁的男人倒抽一口气。「玉、玉、玉卿?」多少年了,梦中总是出现这张美丽的脸孔。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著方框眼镜,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曼秋曾在泛黄的照片上见过他的长相,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惊愕的掩口。「爸、爸爸?」
「你、你叫我什么?」翟允诚激动的看著她:「老天!难道你是曼秋?一定是,你跟玉卿长得一模一样啊……」当年他辗转得知玉卿为他生了个女儿,取名曼秋,他甚至连女儿一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抱了。
曼秋又低唤。「爸爸。」
看著从未谋面的亲生女儿,翟允诚不禁热泪盈眶。「你都长这么大了,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守信沉声问道。
梁玉珠也是看得雾煞煞。
对於剧情忽然急转直下,秦仲廉迅速的抓住重点。「曼秋,你叫翟伯伯爸爸,难道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同样都是翟家的女儿,他娶哪一个不是都一样?
「仲廉,你和曼秋是……」刚才他远远的就看见两人热络的模样。「你已经和嘉雯订了婚,怎么可以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亟欲替自己开罪的秦仲廉赶紧开口。「翟伯伯,我──」
「爸爸,我刚才已经拒绝秦医生,既然他已经订了婚,就该忠於自己的未婚妻,我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她这么说明白表示秦仲廉妄想脚踏两条船。
护女心切的翟允诚果然勃然大怒。「你跟我的女儿订了婚,又想占我另一个女儿的便宜,你把我的女儿当作什么了?」
「亲家公,有话好说。」
「仲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守信夫妇也慌了手脚,万一翟秦两家的婚事出现变化,那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姚韵容接收到他们夫妻俩的求救信号,於是端起女王的架式。「你说完了没有?这野种就跟她那个下贱的妈一样,这辈子活该要被男人玩,只要他和嘉雯结婚以后收收心不就得了。」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歪了她的脸,也震慑了在场的人,以及用餐的客人,连餐厅的经理都注意到了。
「你给我闭嘴!」好好先生发脾气了。
曼秋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冷意;心中暗忖,这个巴掌真是打得太好了,不过还不够消她心头之恨。
「你敢打我?」姚韵容嘶声叫道。
他垂下颤抖的手臂,挺起胸瞠。「不准你骂她,玉卿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滑下两行泪,曼秋抬起泪涟涟的容颜。「翟太太,我母亲是对不起你,可是她已经过世了,这样还不够吗?当年你到我家来,气得我阿嬷当场心脏病发作,捱不过三天就死了,还不够让你消气吗?」
「你说什么?曼秋,你说她曾去找过你们?」翟允诚无比震惊,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居然如此恶劣。「姚韵容,你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好事?」
「你真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外面有女人,还偷偷怀了孽种吗?」她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她有脸抢我的丈夫,我不该找她算帐吗?可惜她早死一步,没办法当面羞辱她。」
翟允诚握紧双拳。「住口!」
「爸,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怪她了。」曼秋拭去泪水,凄楚的模样让作父亲的看了好不心疼。「今天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找还是走好了,免得让你为难。」
「曼秋。」翟允诚快一步跟上,「爸爸送你回去。」
「翟允诚,你给我回来!」姚韵容不敢买信的大吼,「我要跟你离婚,听到没有?」在她跟前,向来连屁都不敢放一声的丈夫,竟然在众人面前给她难看,她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餐厅经理面有难色的过来,「麻烦各位小声点,你们打扰到其他客人了。」
「呃,嗯。」秦守信夫妻尴尬的巴不得当作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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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是这家红宝石歌厅。」丁钰照规矩付了钱进去。「她每个礼拜三都固定来这里唱歌,要不是我老爸最近得了痛风,没办法定太远的路,他也绝不会缺席。」
对於这种五、六十年代的老歌厅,在年轻人眼中或许是LKK的玩意儿,可是秦仲熙却是相当感兴趣。
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音乐跟著响起。
丁钰指著离他们最近的桌次。「要开始了,快点坐下。」
舞台上的灯光整个集中打了下来,娉娉婷婷的身影就站在前面,手握著直立式麦克风,含情脉脉的看著台下的观众们,嗓音清婉而妖柔。
「花落水流,春去无踪……」
「兄弟,你看傻了?」丁钰拐了他一记,挪揄的笑谑。
秦仲熙轻咳一声,幸好里头灯光昏暗,没让人瞧出他脸红了。「我早就听过她的歌声了,只是来这儿听感觉更不一样。」
「喂,你们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那天早上你会出现在她家里,该不会前一晚就留在她那儿过夜了吧?」
「无可奉告。」横他一眼,又继续听歌。
台下的客人个个陶醉的闭上眼皮,聆听她念著充满感情的口白。
「……啊!我到哪儿去寻找往日的旧梦,只剩下满腹的心酸,无限的苦痛……」
丁钰大声鼓掌叫好。「真是太好听了!安可!安可!」结果遭来好几颗白眼和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