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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光丫鬟 page 6 作者:梦云

  惊魂未定的冬阳,心慌得不敢想像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惨事,只能拼了命的挣扎,妄想从他怀中逃离。

  司马佾完全无视她那微弱的挣扎力道,大迈步伐直往自己房间方向逼近。

  眼看冬阳就要落入不可知的绝境之际,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救星突然出现了。

  一位门仆乍然出现在他俩面前,低著头向司马佾禀明:「启禀少爷,门口有位名叫大牛的庄稼汉说有急事,亟须见冬阳一面。」

  「是大牛哥?!」一听是自己的老邻居前来找她,冬阳一颗心比方才更加慌乱,她不顾一切的扯著司马佾的衣襟开口恳求:「求求你少爷,让奴婢出去见大牛哥一面,他会来此找我,想必是跟我娘病体有关,求求你。」

  第五章

  事有轻重缓急,司马佾当然懂得人命关天的重要,可为了争回自己的面子,他故意冷著心开口:「先道歉,本少爷才容许你出去见人。」

  「冬阳道歉。冬阳马上跟少爷您说声对不起,还望少爷您大人大量,莫跟冬阳计较方才冲犯您的无礼行径。」娘亲的性命与她的尊严怎能相比?

  为了能让少爷答应她出去见大牛哥,今天就算司马佾要她忍受胯下之辱,她冬阳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的。

  「求求您少爷,让冬阳出门去见大牛哥一面好吗?」

  「好,可以。」看这丫头如此慌张的神情,司马佾也不好再继续刁难她,只得先放下她,开口:「走!本少爷现在就陪你走这一趟。」话甫落,一只大手随即紧紧的抓住她的小手,一步当先,领著冬阳出去会会那个名叫大牛的男子。

  记忆力一向比任何人都强的司马佾,当然记得大牛这一号人物。

  他记得在他离家的前一夜,还曾听这丫头对他提过大牛就是教她「误会人家的孩子与弟弟」这番歪理的蠢人。

  ****

  药石枉然,性命垂危!

  冬阳万万也没想到大牛哥会为她带来这等不幸的消息!

  听完之后,她面色惨白不说,连身子也摇摇欲坠,若非司马佾在她后头顶著,她可真要当场昏厥了事,也省得忍受这椎心之痛。

  「现在我该怎么办?大牛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虽曾答应娘亲绝不再流泪,可在此时,要她怎能压抑那撕心扯肺的沉痛呢?

  「我看……」

  不等那个名叫大牛的庄稼汉开口,司马佾随即抢言:「先回家看过你娘的病情之后再说。」

  「对!回家。」被司马佾这一提点,冬阳整个人才找回一点理智,她伸手就想牵起大牛的手往家的方向狂奔。

  谁知一只大掌再次钳制了她的行动,当她万分不解的回头一瞅,司马佾才开口告诉她:

  「我骑马送你回去。」

  「噢。」心乱如麻的冬阳,无可无不可地呆点著头,心神一转才突然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对了!我得先跟夫人报备一下。」

  「不用。」钳制她的大手依旧不放,司马佾直接以眼神暗示一旁的门房去帮他准备一匹骏马过来,「现在你的主子是我,只要有我的同意即可。」

  「噢,也对。」此时心慌无头绪的冬阳是谁说谁对,她全无意见,只乖乖地当著听话的娃娃。

  当门房牵来一匹骏马,司马佾当即领先跨上马背,再伸手拎起早已被母亲病危的讯息给吓呆的女人,一声「驾!」马匹随即向前狂奔。

  而那个名叫大牛的庄稼汉就这么傻傻的凝视马蹄飞扬而起的尘沙,一头雾水的目送冬阳被那个俊帅挺拔的男子给架走。

  那人到底是谁?冬阳为何如此听他的话?他与她之间到底存著何种关系?

  对冬阳情有独钟的大牛,早已痴痴等她整整十年,眼看再过几天冬阳就可恢复自由之身,他对她的痴心等待也终要有了美满的结果。

  可现在呢?现在的情况是否有变?他不知更不敢做任何忖度,只能无奈的把一切交予苍天安排。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是吗?

  直到许久之后,冬阳方才忆起,「对了!大牛哥呢?我们怎把他独自给抛在哪里了?」

  「这匹马驮不动三个人的重量,除非你无视你娘亲的病体,想陪他慢慢的走回家去。」

  冬阳仔细一想,佾少爷的话虽然残酷现实,却也是个不争的实情,眼前的她根本顾不了这么许多,一心就只挂念著自己的娘亲。

  ****

  当司马佾陪著冬阳一起回家不久,大牛也带著大夫一起出现在冬阳家里。

  司马佾是不知大牛所请来的大夫医术如何,他只缄默的静看那位大夫一边帮冬阳的娘亲把脉,一边不断的摇头叹息,直惹得冬阳掉出更多的泪水,更惹得她的神情更加焦虑无助。

  「大夫,你别净摇头啊!告诉我,我娘亲可还有救?需要什么样的药,就算是再贵的药材,只要能救我娘的病,我都肯花的。」就算要她再卖一次身才能挽救自己娘亲的病,冬阳也在所不惜。

  「唉!请恕我无能为力,你娘的身体能拖到现在已然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现在……唉,还是赶紧准备她的后事吧!」正所谓神仙难救无命人,他虽是个大夫,能力却也有限;能救的他当然会救,可不能救的就是宰了他,他也束手无策。

  大夫的话恍若一把尖锐的利刃,万分无情地刨挖了她的心,霎时她脸色变得全无血色,乏力的扑倒在娘亲的身上,大哭大叫著:「不要!娘,不要抛下冬阳不顾啊!冬阳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失去你,你别这么狠心啊!」声嘶力竭的哀号,绝望的悲戚,让人闻来更感心酸哽咽。

  大牛看冬阳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一步上前想好好的安抚她。

  可另一个人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出手就紧紧的抱住那纤弱娇小的身子不放,低喃著:「先别这么难过,让我帮你娘把过脉之后,想哭再哭还来得及。」

  司马佾的一番话,让冬阳死绝的心再次萌生一线希望,她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哀号的恳求:「少爷,救救我娘,求求你,冬阳知道你一定行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一定行的。」

  行不行暂不予谈,司马佾想先知道的是这女人到底能为她的娘亲付出多少?「倘若本少爷真能救回你娘的话,你能付出什么?」趁人之危也罢,趁火打劫也行,总之要他救人可以,不过得先谈好代价才成。

  这些话司马佾说得毫无悔意,一双深邃的冷眸更是坚定的直瞅住趴俯在他怀中的冬阳不放,就等著听她的回答。

  柔弱无助的冬阳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更不懂少爷想要些什么,只能咬紧牙关开口允诺:「只要少爷真能救回我娘的命,不管少爷说什么,冬阳全部肯依。」

  这话一出,司马佾是一脸的深思,而那个始终插不上话的大牛,则是一脸的黯然神伤。

  他是个男人,自然了解司马少爷这番话的用意,与他相比,大牛很难不自惭形秽,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离开这间屋子。

  「很好。」既然已得冬阳亲口的承诺,司马佾当即坐在冬阳娘亲的身边,仔细的为她重新把脉。

  在司马佾为自己娘亲把脉的这段时间,冬阳一颗心更是惶惶难安,她屏息以待,就怕连这最后的希望也毁之殆尽。

  终于,等待的时间结束,司马佾只简单的对冬阳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说。」

  说什么?目送佾少爷先一步离去的背影,冬阳的心中更是犹豫,她完全无法预料等在前头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命运?身为穷苦人家的女儿,哪有什么权利跟人谈什么命运?眄睐娘亲那张病恹恹的睡脸,她牙一咬,终于下定决心把一切的烦恼抛开,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医好娘亲的病要紧。

  「娘,撑著点,今天就算孩儿会耗尽所有,也定要把你从阎王的手中抢回。」为了这坚定不移的信念,她义无反顾的跟随司马佾的背后一起跨出屋外。

  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妇,竟奇妙的流下两串晶莹的泪珠。

  ****

  「少爷……」看司马佾双手背在身后,抬头远眺灰蒙蒙的天空,冬阳胆怯的不敢开口问清楚娘亲的病情。

  冬阳不敢开口,司马佾也不主动开口,更不转身。

  他心思缥缈,心里就有一个怎样解也解不开的疑惑,对冬阳他到底抱著何种心态?

  尽得玉面神医真传的他,当然有这能力可救冬阳娘亲一命,若论医德,他该不求任何回报,可他的心呢?

  为何他会犹豫?

  自问自省一番,他老得不到一个确实的答案,可该下的决定还是要下,因此他转过身,对著那一脸担忧恐惧的冬阳道:「我能救你娘的命,可我要……要你与我签下终身契,这辈子除非我赶你,要不你永远也不得离开我的身边。」

  「我签,我答应签。」早有打算就算卖了自己也非得救娘亲一命的冬阳,根本毋需深虑,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等我娘病体痊愈之后,冬阳会立即找夫人与她老人家重新签署一份终身契。」

  「不!你错了!」司马佾一步欺近冬阳,以手挑起她的下额,逼她正眼与他对视,才缓缓的开口:「这次你的债主是我,跟我爹或我娘全无半点关系,所以日后你只需对我司马佾负责即可,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得违抗、不得与我争辩,在你心中必须凡事以我司马佾为重,这要求你是否能够做到?」

  「能的,冬阳绝对能的。」少爷的要求对冬阳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把从前她待夫人的方式拿来对待他即可,这有何难哉?「敢问少爷,何时开始替我娘治病?」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暂缓不谈。

  「要我救人,也得先让我准备准备,没有药材只有大夫,就算我这大夫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救不了人啊!」

  「对喔!」冬阳傻气的搔搔自己的头,想想自己还真是被娘亲的病体给急坏了,现在事情既有了转机,她心情一松方才想起,「对了!天色已晚,少爷至今还未用膳呢?冬阳这就进去替少爷准备些吃的。」

  看冬阳兴匆匆的转身就要下厨去,司马佾赶紧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开口问:「你行吗?」他可还记得这丫头曾差点把他家的厨房给毁掉的惨状呢。

  「这……」这问题确实让人倍感头疼,她冬阳会的就是些夫人爱吃的甜点糕饼,若真要炒菜做饭,她还真怕自己又会闯下无法弥补的大灾难。

  「算了!我看还是由本少爷亲自回家一趟还比较快些,这些日子你就暂时先留在你娘身边多加照顾,我也可趁这往返的路程准备些药材。」反正同样的一趟路,能多做些事情也算一举数得。

  听佾少爷事事为她设想周到,冬阳还真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再想起过去她对他种种不敬的举止,她更感羞愧难当,不由得激动的扯住他的双手,哽咽的对著他说:「少爷,从今以后冬阳定把你的命令奉如圭臬,以你马首是瞻,对你绝对忠心耿耿,再也不敢存有二心。」

  这般的冬阳,让司马佾想起自己十二岁时与她初遇的情景,没想到事隔十年的她,依旧单纯如初,这令他不禁忻然大笑,「哈哈哈!丫头,你可得好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啊!本少爷就等著看你如何对我忠心耿耿。」她的单纯、她的耿直、她的憨傻正是他掌握住最有力的筹码,司马佾自信这女人终究还是逃不脱他的掌握。

  这一夜,冬阳当真就这么傻傻的把自己的一生卖给了司马家的四少爷,天生少根筋的她,卖了自己不打紧,还兴高采烈的帮人数起银子来了,这……这简直就是蠢得无药可救。

  ****

  在司马佾尽心尽力的医治之下,冬阳的娘亲于彩萍的身子果真日渐强壮起来,不只能坐,还能下床略走几步。

  看娘亲恢复得如此迅速,冬阳心里除了欣慰以外,再来的就是对四少爷的感激。

  冬阳看今日外头的天气不错,日暖风爽,该让娘亲出外走动走动才是,「娘,你想不想到外头走走?」

  「不了!」有些话搁在于彩萍心里已有好几日的时间,今日难得她神清气爽,身子感觉也舒适许多,她心忖与其把时间浪费到外头优闲,倒不如趁这机会跟司马家的少爷好好沟通,「冬阳,娘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你这丫头不是挺会烹煮腊八粥的吗?何不出门备些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等等材料,回家烹煮给娘亲解解馋,如何?」

  冬阳一听娘胃口大开想吃腊八粥,岂有说不的道理,当即连连点头,「好,孩儿这就开始动手。」话落,她转身一觑方才想到静坐在旁的四少爷,赶紧开口:「少爷可有兴致尝尝?」

  「我随意。」吃粥不是正事,聪明如司马佾又怎会看不出冬阳她娘亲心里所打的主意呢?

  「好!那冬阳就多准备几份,我们今天索性就以腊八粥果腹好了。」反正同样是下厨的工作,烹煮一份抑或多份花费的时间都是同样的。

  待冬阳人一踏出屋门,于彩萍不由得用一双盈满困扰的眼,直瞅著坐在她对面的司马佾。

  不可讳言,司马佾确实是个俊伟挺拔的好青年,不只相貌堂堂还能文善武,医术了得,家世更是高不可攀,简直就是普天之下所有少女青睐的好对象。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绝对不适合自己的女儿,冬阳天真憨傻,性子耿直没啥心机,况且以自家的家世来说,是绝对高攀不上京城第一书香世家的名门子弟。

  「夫人支开冬阳的用意,不就是为了想与在下好好谈谈吗?怎现在反倒不开口,就净盯著在下直瞧?」心思深沉难测、聪明灵敏的司马佾早一眼看穿冬阳娘亲的心事。

  「唉!」想到自己女儿与司马少爷之间的协议,于彩萍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老妇确实是有话想对司马少爷说,可就是不知该从何开口才好。」

  「不妨就从冬阳与在下的协议谈起,如何?」司马佾早看出那日于彩萍人虽昏厥,可基本的听觉与知觉还是有的,就因此,他更是能断定她早就知道她自己的女儿为了救她,所付出的代价是些什么了。

  「原来司马公子还是个聪明的明白人啊!既然如此,老妇也就坦然直言了。」为了维护女儿,于彩萍不再存有任何犹豫,干脆把话给说个明白,「冬阳为了救我这个娘,可说不顾一切,可我这个做娘的,却怎么也不容自己的女儿轻贱自己。所以,老妇希望司马公子能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我这女儿。我不反对我女儿卖身于你为奴为婢,却绝不许你存有纳她为妾的念头,要不,我宁愿自戕,也绝不拖累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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