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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郎掳秋 page 12 作者:寄秋

  她才不当无盐女,貌丑德美有何用,世人哪瞧得见皮相下的心。

  「懂得知足才有福,来,我帮你匀匀胭脂。」辛秋橙手巧地为她上胭脂。

  以前是伺候著娇贵的王爷女,为人梳妆打扮是驾轻就熟,三两下就妆点出一位粉雕玉人,随意地挽了个妩媚的髻形。

  凭镜独照的白绿蝶惊喜地一瞧再瞧,她没想到上了胭脂的脸蛋更显得俏丽动人,抿抿唇地以舌轻舔。

  「你好厉害呀!大嫂,随便一弄我都快认不出原来的自己。」真的好美,细斑都盖住了。

  「七分装扮三分美,只要肯多费点心思,野花野草也入得了厅堂。」辛秋橙挖苦她刚才的自贬。

  她娇嗔地圆睁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会嘲笑人家,我……」

  一阵反胃的异样感叫她曲身抚著,然後是火烧般的灼痛侵蚀内腑。

  「绿蝶,你怎麽了?」脸色好白,可嘴唇却泛著异常的紫色,越来越深。

  「我好痛……大嫂……痛……」白绿蝶痛得趴在梳妆台上说不出话来。

  「天哪!你……你中毒了。」她心慌地思索著解毒方式。

  「我……呜……我快……死了……好痛……」五脏六腑似在翻搅。

  「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她想起八王爷馈赠的清心解毒丸。

  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辛秋橙终於在底层的抽屉里找到白玉瓷瓶,随即倒了两粒黑色药丸往她嘴里塞。

  「快去请堡主来,就说小姐中了毒。」怎麽办,唇瓣全黑了。

  到底王爷的药有没有效?

  「是——」

  一旁的侍女为突发的情形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向外奔去,途中还跌了好几次跤。

  一时间,人心惶惶。

  「发生了什麽事,绿蝶为何会中毒?」

  望著已陷入昏迷的胞妹,一脸严肃的白震天不禁感到痛心,在白家堡内居然有人下如此阴狠的毒,活生生地折磨人的肉体。

  向来不甚重视的小人儿正迅速失去生命力地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小脸犹如白蜡,紧闭的双眸发不出灼灼光辉,他竟觉痛心地想手刃伤她的人。

  即使他从不愿给予兄长应有的关怀,但是手足之情仍是无法抹煞,看她难受地拧皱五官,心如身受地感到一丝愤怒,这是不该发生的事。

  敢在堡中为非作歹,此人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活得不耐烦。

  可是,为何挑中最无害的绿蝶呢?

  有种莫名的怀疑油然而生,她是在晓风居中的毒,难道对方要的是秋儿的命?!

  很快地他得到证实。

  「震天,我想这盒胭脂被人下了毒。」辛秋橙以银钗一试,瞬间转黑。

  他心头一惊。「你没用它吧!」

  「我不爱擦红抹绿,所以一直搁在梳妆台没动用。」她忧心地为白绿蝶擦拭冷汗。

  「老天保佑,你没事。」他不能说没有私心,庆幸她的安然无恙。

  他不能想像少了她的日子,那是炼狱般的折磨,虽生犹死。

  辛秋橙内疚地蒙上愁色。「她是替我受过,我於心不忍。」

  「不要担心,绿蝶会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口中说著安慰话语,他实则心里忧虑不安。

  「希望如此。」她镇静地稳下心。「大夫,她要不要紧?」

  年过半百的郑老脸色沉重地诊著脉,不甚乐观地摇摇头,开了几帖减缓毒素扩散的方子。

  「幸亏及时吞服了清毒的药丸,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不在了。」可怜的小女娃!

  「那她的毒……」

  「老夫无能为力,解毒不是老夫的专长,或许宫中的赵太医能查出毒因。」

  「你是指赵鹤寿赵太医是吧!」夏儿在宫中,她可以帮忙。

  「对,就是他,赵太医专研奇毒怪症,你知道宫中离奇死亡的嫔妃、宫女太多了,总要有个预防。」他一口说出後宫争端。

  她苦笑著。「我了解。」

  「你们尽快找赵太医来解毒,我的方子最多只能拖三天,再迟就……」未竟之言充满无奈。

  毕竟世上的毒有千百种,而能下在胭脂盒里的少之又少,肯定阴毒难解。

  「多谢大夫的指引,我们会找个人入宫设法。」八王爷吗?似乎有点纡尊降贵。

  「嗯!记得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别太剧。」他不多问地背起医箱离去。

  送走了大夫,白震天存疑的问道:「你心中可有进宫求医的人选?」

  「我想回府拜托八王爷……」她还未说完,窗外便闪进一条人影。

  「我去。」

  来者高约六尺二,一身灰白色衣衫,神色冷肃地走向床边,执起趋向冰凉的手心,眼底有深沉的哀痛。

  一个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引起白震天的怒气,正欲上前予以教训时,身侧的佳人伸手一拦,以眼神阻止他的妄动,小声地在他耳畔一喃。

  「绿蝶在中毒前请求我一件事,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料到他会来。

  「什麽事?」绿蝶几时认识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为何他毫不知情?

  她语气深重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两情相悦。」

  「所以她才来求我摆平息事。」她轻慨地走上前。「白先生,你要入宫请出赵太医吗?」

  他头也不回的注视著床上沉静的人儿。「秋儿,你我不是外人,用不著客套,还是照以前的老绰号唤我吧!」

  「什麽不是外人,他在说啥鬼话!你们认识?」脸色一沉的白震天冲上前挥握拳头。

  「别紧张好不好,他叫白茫,是八王爷府的赌技士,我们都跟著三小姐唤他白板。」都什麽节骨眼了还打翻醋桶。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紧,别多说了。」

  辛秋橙取出一块丁夏彤留给她的通行令牌交给白茫,感伤地望了气息微弱的白绿蝶一眼,感叹人生无常,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个不凑巧拎了盒渗毒的夺命胭脂来匀,真是个冤字。

  不知来不来得及挽回一条无辜生命?

  「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白茫态度慎重地向辛秋橙一颔首,轻轻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应该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鬟,没有什麽事摆不平,你尽管宽心。」她收起轻愁为他打气。

  「嗯!我入宫了。」

  如来时般无息,他悄然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震天拥紧忧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气,不希望她因自责而过劳,伤了自身。

  「绿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她低喃著,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无所觉的白绿蝶静静地躺著,一双蛾眉始终扣锁著,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不只是唇,连一张秀丽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气,逐渐地往心窝流去。

  「为什麽没人通知我蝶儿中了毒,你们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见她最後一面吗?」

  哭得泪流满面的沈月琼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云丝散乱的俯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抽动的双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

  她不是不爱白绿蝶,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及长久之计,才选择忽视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体温似在控诉一个母亲的失责,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损,强撑起精神索讨公道。

  抚摸著不再回应、不再顶嘴的紫黑脸颊,无数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毕竟是肚里的一块肉,怎麽也无法狠心割舍。

  她有多少年没好好看看女儿呢?瞧那眉儿弯得多秀气,活脱脱是个出色的小美人儿,她竟错过了女儿成长期的蜕变,小女娃一夕之间已成大姑娘了。

  再多的悔恨也追不回逝去的过往,她只想有机会补偿,尽一份为人母的心。

  希望还来得及。

  「你真的关心绿蝶吗?全堡的人都晓得她中毒一事,为何只有你毫无所知?」冷淡的白震天用鄙夷的目光一睥。

  「我……在倚红院礼……礼佛诵经。」沈月琼心虚地哭喊著,不敢直视任何人。

  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她足不出户的闭门简出,提心吊胆地等著堡内的丧钟响起,她好作态地致哀悲悼,继而博取众人的认同。

  谁知等了数日仍不闻钟声,她捺不住性子地与小婢一聊,这才得知女儿出了事。

  一时顾不得是否会东窗事发,急忙地往晓风居一奔,入目的竟是令人悲从中来的惨乌脸色,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直想摇醒不言不语的女儿。

  「好个叫人灰心的藉口,倚红院无佛无坛,甚至没有清香三炷,你拜的是什麽佛,诵的是何种经!」事到如此她还欺人欺神。

  「我……」她仓皇地说不出所以然。

  「你知道绿蝶中了胭脂盒里的毒吗?是谁这麽歹毒想出此毒辣计谋害人呢?」他用凌厉眼神瞪著她。

  沈月琼砰地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著自己的双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看来你很清楚下毒的人是谁,何不请凶手拿出解药救你女儿一命。」凶手已呼之欲出。

  「我……我没有解药呀!没有……」她痛哭出声地掩著面。

  果真是她下的毒手。「怎会没有,你不想绿蝶活命吗?」

  「潘大娘只给我药呀!她说……」她倏地收口,眼光充满妒恨的扑向辛秋橙。「都是你这个妖女作祟,明明中毒的该是你。」

  先她一步的白震天扭转她的手一推。「真是最毒妇人心,秋儿何曾得罪过人。」

  「哈……她不该踏进白家堡,不该蛊惑你的心,不该抢了醉雪的地位,她不该……」她像个疯妇一般又喊又叫。

  「就因为如此你要伤害她?!」他气得心生寒意,紧紧地环著险遭暗算的未来娘子。

  沈月琼止住笑,露出凄厉神色。

  「她该死,一个卑贱的婢子没资格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她为什麽不死……」

  他气得反手给她一巴掌。「可惜你的百般算计却报应在绿蝶身上。」

  「是呀!我的蝶儿,她好无辜。」她泄了气地哀泣,嘴角有道血丝直淌。

  她费尽心思向来自西域的潘大娘购得赤蝎粉,此毒阴诡无比,蚀人肺腑,中毒者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死亡,无药可解。

  以为此举可以天衣无缝地除掉阻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步步错,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不与人争长短的绿蝶,而不是她一心想铲除的小贱婢。

  「你最好祈祷绿蝶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下地府陪她。」脸色深沉的白震天撂下狠话。

  「我……」蝶儿若真的有事,她也无颜存活於世。

  顿时老了十来岁的沈月琼垂下双肩,额角冒出几根银丝,憔悴得让人怀疑她是外地来的老妪。

  安静地维持一丝细弱呼吸的白绿蝶听不见外界的声响,迳自沉浸在茫茫无边的痛楚中为生存挣扎,找不到半点光亮。

  突地,喘急的嘈杂声传来——

  「死小子,臭小子,竟敢嫌我脚程慢,你又快到哪里去。」

  一个四旬中年男子满头白发,健步如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後是一位气喘吁吁,背著厚重药囊的年轻男子,他就是白茫。

  「我怎麽知道你内功深厚,轻功一流。」最适合夜半上梁当君子。

  「自个儿体力不济就别找藉口,省得让人笑话。」赵为寿专医疑难杂症,因此个性方面也古怪了些。

  「是是是,晚辈受教了,请先救救人。」他不与争辩地先行低头认错。

  救人为先。

  赵为寿一前行,所有人都恭敬地让出一条路,他也理所当然地坐上床侧的圆凳,聚精会神地诊脉、观色,半点不马虎。

  须臾,他神色凝重地要人取来一盆水,众人当他是要开始解毒而连忙一取,谁知他竟用来……

  净手。

  「你到底行不行?别再故弄玄虚。」一急的白茫就犯了他的大忌,质疑其医术。

  只见赵为寿拭乾了双手朝他一瞪。「没救了。」

  闻言,众人哄然。

  沈月琼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第十章

  一句「没救了」吓得众人全白了脸,气氛低得彷如十二月寒冬冷冽刺骨,有人当场发出轻泣声。

  谁知峰回路转,赵为寿在片刻之後又加了下文「我的头给你当椅子坐」,全意是如果救不了她,他的太医名号不是白封了。

  所以大家松了一口气,一颗焦虑的心定了下来,安静地看著他救治。

  由於诊断出是偏热的赤蝎粉,而女子的体质属阴,不能用热攻法,怕两股冷热气交杂在身有损精神,必须上天山采撷极阴极寒的雪融花来克衡。

  白茫自愿上了天山,耗时三天三夜快马急鞭地送来药引,令白震天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同意胞妹与他来往并亲允婚事。

  休养了十数天,白绿蝶的身子已完全康复,登时像只不安分的小雀鸟跳来跳去,只差没生双翅膀飞上天。

  沈醉雪及沈月琼两人被白震天送进了教条严苛的尼姑庵,从此削发为尼。白家堡绝不养虎为患,任由丧心病狂的人为乱。

  此刻锣鼓喧天,大红花轿由八王爷府送出,沿途洒满香花,百名童男童女前头开路,鞭炮隆隆好不热闹。

  绕过了一城进了堡,拜了天地送入新房,新郎倌在外面敬酒,独留新嫁娘一人端坐喜床,静静地等著筵席散尽,郎君进房度春宵。

  一双鲜艳绣鞋不文雅的踏进门槛,粗鲁地往新嫁娘身侧一坐,熟悉的女子香味让辛秋橙忘也忘不了。

  「三小姐,你不去乘机赌一把吗?」难得她会放过好机会。

  来者怔了一下,随即咯咯的笑出声。

  「秋儿,你好神哦!一猜就猜出是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妹。」赵缨是上门来「赔罪」。

  为了她的一时任性,秋儿始终挂怀在心不肯原谅,连她大喜之日都不愿与之交谈,害她好伤心。

  幸好有这个大好机缘可以握手言欢,她当然要自告奋勇地送礼来,不许任何人和她争,甚至以王府千金的身分压过白绿蝶。

  「服侍了近十年,三小姐身上的味道和一举一动秋儿岂会不识得。」根本用不著猜。

  「喔!是这麽吗?」她讪然地乾笑,轻嗅自己身上有何异味。

  「你穿的那双绣鞋还是秋儿绣的花面。」她还知道翻出来穿算是有长进了。

  除了赌,其他一概不精的三小姐是闲懒出了名,往往一件急用的物品放在眼前都能视而不见,高呼她来捧到手心,才惊讶地露出原来在这里的神情。

  因此她能找到数个月前收藏在底柜的绣鞋,辛秋橙颇感意外。

  赵缨缩缩脚地掀开红巾一角,「秋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换作有人要你从此戒赌,一辈子都不得沾惹和赌有关的事宜,你会不会愤怒?」

  「哼!谁敢拦我,我就找谁拚命……呃,我的意思是坐下来好好商量。」秋儿好贼哦,用「赌」来套话。

  明知道她最禁不起赌的诱惑。

  「恕秋儿愚昧,小姐几时同秋儿商量过?!」她仍有些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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