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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爱管闲事 page 4 作者:孟芷

  「别担心啦,其实你大哥并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要不然那晚我在PUB被人下药,他也不会好心送我到医院啦。」也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让她对他的印象变好了。

  谭仲宇抬头,惊讶问道:「他去过『蓝色柠檬』?!」

  「是啊,你们家司机对我说的。」凌宝儿点头,坐回沙发上吃蛋糕。

  「他去那里干么?」谭仲宇坐到她身旁。

  凌宝儿摇摇头,嘴里含着食物,无法说话。

  谭仲宇抢过她的蛋糕,心急问道:「妳别光顾着吃,快回答我啊!」

  凌宝儿白他一眼,咽下食物。「那天晚上,当我得知你又要去PUB鬼混,就找你大哥一起去劝你回家,但他却只顾着去参加宴会,我气死了,还臭骂他一顿呢。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吩咐司机载他到PUB找你,看来,他对你还是很关心呢!」

  「真的吗?太好了,原来他还是担心我的……」谭仲宇兴奋地笑了,眼中隐约泛着泪光。

  「现在呢,你大哥的心只是被一层冰覆盖住,只要有一点温暖、热情和感动,就能慢慢地把那层冰融化掉啦!」她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啦,最终,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家庭幸福的。」

  「嗯。想不到妳人真好,以前我还觉得妳又老又丑又爱啰唆,现在却觉得妳看起来挺顺眼的。」谭仲宇感动一笑,捏捏她的脸。

  「我掐死你~~」凌宝儿脸色一沈,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咧嘴地低吼:「我才二十五岁,竟然说我老?我最恨人家说我老了。」

  这时,李管家敲门走进。「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知道了。」谭仲宇粗鲁地推开凌宝儿,抓起书桌上的书本冲出门外。

  「跑这么快干么?」凌宝儿嘀咕着,和李管家走出房间。

  谭仲宇跑到楼梯玄关,正巧遇见走上楼的谭允琛。

  谭允琛淡瞅他一眼,拎着公文包,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

  「大哥……」谭仲宇急急唤道。

  「什么事?」谭允琛回头望着他。

  「我……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用功读书,不会再闹事了。」他举起右手发誓,表情十分认真。

  「嗯。」谭允琛瞥向他左手抓的课本,淡淡应了声,转身准备回房,正好见到凌宝儿和李管家迎面走来,他点头向她致意,迈步想走,她却故意挡住他的去路,他微挑一眉。「有事?」

  「难得这小子肯奋发向上,你别这么冷淡,对他说一句鼓励的话,让他开心一下嘛。」凌宝儿压低嗓子说道,合掌拜托着。「求求你啦!」

  谭允琛看着她那双溢满恳求的水眸,静默了会儿,走回谭仲宇身边。「好好努力,以后大学毕业,到『谭氏』来帮忙。」

  「嗯嗯嗯,我会努力的。」长那么大,首次听到他鼓励的话,谭仲宇开心地拚命点头。

  瞧见他这模样,谭允琛扯动唇角淡笑了下,迈步回房。

  谭仲宇却傻住了,下意识捏自己的脸颊,感到疼意,兴奋地大叫:「大哥对我笑了,大哥真的对我笑了。」

  「傻瓜,有必要兴奋成这样子吗?」凌宝儿笑睨着他。

  「要妳管。」

  凌宝儿板下脸,低声啐骂。「混小子,不知感恩。」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女人大声嚷嚷的声音,李管家迅速下楼察看,凌宝儿和谭仲宇尾随在后。

  三人走进大厅,见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胡乱吼叫,一名女佣则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酒瓶。

  「她怎么来了?」谭仲宇皱眉问着女佣。

  「老爷生前的好朋友高老板正巧见到夫人喝醉在路上游荡,怕她发生危险,就把她送回来了。」女佣回答。

  李管家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去通知谭允琛。

  「她是谁呀?」凌宝儿用手肘轻撞谭仲宇。

  「清理好了就退下吧。」谭仲宇对女佣说道,待女佣离开大厅,他才回答凌宝儿的问题。「她是我大哥的亲生母亲,自从一年多前我父亲死后,她就搬离谭家,独居在外了。」

  「喔。」凌宝儿了解地点点头。

  「酒……我的酒呢……」倪蓓仪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右方的酒橱前开了一瓶红酒,仰头灌下,接着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酒瓶伤心地哭了起来。「男人都是混蛋……混蛋,都去死吧……」

  「谭夫人,妳别哭了。」凌宝儿于心不忍,上前安慰她。

  谭允琛迈进大厅,伫立在倪蓓仪身前,看见她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不禁拉沈了脸。「妳又搞什么鬼?」

  「呜……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待我?」倪蓓仪不理谭允琛,一手抓着酒瓶,另一只手拚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失控尖叫。

  「起来!」谭允琛怒声戾喝,一把拉起倪蓓仪。

  倪蓓仪怔怔地望着谭允琛,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逐渐露出厌恶的眼神,甩开他的手。「你是那恶魔的儿子……我恨你,我恨你们父子俩,你别碰我!」

  「妳爱我还是恨我,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许妳到谭家来闹事,滚回妳那些男人的身边。」谭允琛眸色阒暗,进出森冷的声音。

  虽然他表现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沉默站在一旁的凌宝儿,却清楚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神色,明白他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呀。

  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夫人会如此不顾形象,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游荡,最后狼狈地被人送回家?甚至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恶言?

  「男人?」倪蓓仪呵笑,泪水不停滑落,她继续灌酒,企图麻醉自己受伤的心。

  「他们都不要妳了?」谭允琛微挑唇角,泛出冷笑。「没关系,妳那么有本事,一年内能换四、五个男人,我相信妳这次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男人,来慰藉妳的寂寞。」

  倪蓓仪一阵难堪,将酒瓶砸在地上,狠狠瞪住谭允琛。「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和你父亲一样,冷血无情,永远都不懂得爱人,难怪三年前你的未婚妻不愿嫁给你,选择在结婚前夕逃跑……你和他一样,注定到死都是孤单的……」

  谭允琛抿紧唇,下颚隐隐抽动,双拳握紧,彷佛正努力压抑着怒气。

  凌宝儿移到谭仲宇身边,悄声说道:「这对母子搞什么?揭疮疤大会啊?」

  谭仲宇叹气,走向倪蓓仪。「大妈,妳喝醉了,我扶妳进去休息。」

  「你这个外来的野种没资格跟我说话!」倪蓓仪看着谭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弯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冲向他。

  谭仲宇骇得忘了反应,呆立在原地。

  「妳胡闹够了没?!」谭允琛抓住她,大声斥喝。

  「放开我!」倪蓓仪挣扎,右手随意一挥,尖锐的玻璃划过谭允琛的手臂,鲜红血液汩汩流出。

  「啊!」凌宝儿掩嘴惊呼。

  「大哥!」谭仲宇心疼急吼。

  「大少爷……」

  「我……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倪蓓仪瞪着他手臂上鲜艳刺眼的血红,吓得酒意全消,丢开酒瓶,匆忙逃出谭家。

  「吩咐司机送她回去。」受了伤,谭允琛连哼都没哼一声,沈声吩咐李管家。

  「是。」

  「大哥,你要不要紧?」谭仲宇心急地察看他的伤势。「幸好伤口并不深,我帮你包扎伤口──」

  谭允琛沉默地推开他,离开大厅。

  「你别担心,你大哥会照顾自己的。明天学校还要考试,你快上楼念书。」凌宝儿拍拍谭仲宇的肩。

  「我大哥现在心情一定很糟,妳帮我去安慰他。」其实他好想自己去安慰大哥,但又怕他不想看到他,唉~~

  「我?!」凌宝儿诧异地指着自己。她的专长是骂学生,不太会安慰人哪!

  「是啊,要不然我会一直担心大哥,根本无法专心念书。」谭仲宇在电视柜下搜寻,摸出一盒药箱,塞到凌宝儿怀里。「老师,求求妳啦~~」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凌宝儿踱出大厅,瞥见消失在走廊转角的那抹高大身影,认命地叹了声,尾随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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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黄的夜灯照亮整座后院,谭允琛坐在泳池边的休憩亭里,默默抽着烟,一双藏满心事的幽邃黑眸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凌宝儿捧着药箱,落坐他身旁,忍不住骂道:「你疯啦,伤口还流着血,你还有心情在这抽烟?!」

  「不关妳的事,妳回屋里帮仲宇补习吧!」他语气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还没完成那小子的吩咐,他才不会乖乖念书。」她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再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臂。「来吧!」

  「妳干什么?」他缩手。

  「别动啦,我又不会害你。」她娇斥,惩罚性地拍他的右手背一下,再度抓过他的手臂,替他消毒伤口。「再不快点处理你的伤口,后果会更严重,你弟弟可是会心疼的。」

  拗不过她的坚持,谭允琛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一阵沁凉微风吹来,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徐徐漫入他的鼻腔,他瞅着她如蝶翼般优雅振动的长睫,最后,视线落在瑰色红唇上。

  瞬间想起上次雨夜里,他与她不慎自楼梯滚落,无意间四唇相触的事情。而此刻,他却仍记得那两片唇瓣的触感是多么的柔软……

  消毒完,她开始替他搽药。「明明在乎她,为什么还要故意说话伤害她?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你们母子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真不明白,他们母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他母亲会如此憎恨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沉默,吸口烟,再呼出,看着烟雾飘散于风中。

  他父亲──谭尧生,当年之所以娶倪蓓仪,只是为了生个家族事业的继承人,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但倪蓓仪却深爱着他,坚持苦守在他身边,期盼有天自己付出的情感能得到响应。

  谁料到多年来,谭尧生始终流连众情妇之间,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连她车祸身受重伤,送医急救,他仍是不闻不问。

  面对如此冷血无情的丈夫,倪蓓仪心死了,开始学会憎恨他,憎恨他们的孩子,憎恨他和其它女人的孩子……

  而他,从未在她身上得到过一丝温暖母爱,他常想,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就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吧!

  凌宝儿觑向他,发现他眼中深藏着忧郁。「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聊一聊?你弟弟很担心你呢。」

  「我不是妳的学生,不需要妳的辅导。」他凛容,收敛脆弱的情绪,踩熄烟蒂,再从烟盒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勉强。」她耸耸肩,继续帮他包扎伤口。她明白,像谭允琛这种商场上的强者,是不习惯在人前倾诉脆弱的。

  谭允琛仰首眺望无垠夜空,星月绽放璀璨光芒。忽然间,他感觉悲哀,连凌宝儿这个外人都能看出他在乎自己的母亲,但那个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却无法明白。

  两人沉默好几分钟后,她突然进出一个问题。「今天几号?」

  「二十二。」

  「唔,快中秋了──」凌宝儿收拾好药箱,抬头见到他不解的眼神,她露齿一笑。「团圆的日子。」

  「那又如何?」对谭家来说,任何节日都不具意义。团圆?他活了三十三年,一家人从没有同桌吃过一顿饭。

  「二十年前的中秋夜,我被我亲生母亲丢在孤儿院门口。」她伸直长腿,伸伸懒腰,回忆起悲伤往事,她却说得轻松。

  他看着她,手上的烟抽完,再抽出一支烟。

  凌宝儿发现这男人有个坏习惯,心情不好就会酗烟,她笑了笑。「我妈十六岁时和一个同班男同学相恋,生下了我。谁知道那男孩子不负责任,转学又搬家,完全失去踪影。我妈只好休学去当女工,抚养我长大。在我五岁那年,有个大她十岁、事业有成的男人愿意娶她,她不想我破坏她的新生活、新家庭,就偷偷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前。」

  她微笑着,谭允琛却发现她眼里隐约泛着泪光。

  「后来我长大懂事了,透过征信社查到她的下落,我跑去找她,她却跪着求我,求我忘了她,别去破坏她的家庭,她不想让丈夫知道她以前的荒唐事。」眼中的泪快落下,她拍拍脸颊,仰高脑袋,努力眨去水意。

  女人的眼睛是美丽的宝石,唯有经过开心泪的洗涤,才会变得更璀璨。至于伤心泪,往肚里吞就好,她相信伤心最后一定会被消化掉。

  「妳恨她。」他用肯定句,就如同他恨他母亲永远只在乎她的爱情,毫不顾念他与她之间的亲情。

  「刚开始是的。但后来想一想,一个没学历、没本事的女人,要养活一个孩子,是多么辛酸艰难,难得有机会过好日子,当然要紧紧把握住啦。她的苦,我能明白,所以我不再怪她了。」她轻吁口气,把玩手腕上那条珠炼。

  「为了过好日子而遗弃自己的骨肉,不负责任!」他厉声指责。

  然而,她的宽容大量,却让他内心感到震撼与惊讶。学会原谅,拔除深埋心底的恨意,需要多大的力气与勇气?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角色对换,他是她,肯定无法原谅一个刻意遗弃自己的人。

  「耶?」凌宝儿偏首笑望他,出言调侃。「你好像也是不负责任的那种人欸,都不愿花时间多关心自己的弟弟。」还敢骂别人呢!

  「这不同,别扯到我身上。」谭允琛皱眉,瞪住她那双含笑的眼眸,顿时感觉她的眼睛好似悬挂天边的星星,闪烁柔柔光芒,美极了。这一瞬间,他竟看得失魂。

  「呿!」凌宝儿撇撇嘴。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不负责任。这男人啊,一径沈溺于自己的悲伤、愤恨中,却忘了还有其它需要他关爱的人存在呀!

  察觉他的注视,她颇感不自在。

  男人的眼睛太漂亮,就是会自动散发无限电力,连她这个名花有主的人,被他这么深深注视,也完全无法抵抗,浑身有种被电得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轻咳了声,捧着药箱站起。「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安慰,那我走了。」手炼勾住药箱,她使力一扯,绳线断了,粉红色珠珠撒落一地。

  「啊,我的手炼!」她急忙搁下药箱,跪在地上捡拾珠珠。这条手炼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礼物,如果手炼坏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谭允琛蹲在她身旁,帮她捡拾珠珠。「给妳。」

  「谢谢。」她仔细数着手里共有几颗珠珠,小脸一垮。「惨了,还少一颗。」她一手握紧珠珠,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在椅子旁找了一会儿都没找着,她缓缓往前移动,继续努力。

  「只差一颗,算了。」谭允琛坐回椅子里,双手环胸,盯着心急如焚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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