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来吧!”
在两人思索的当儿,一个声音插入,薛冒纳闷的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人;她是薛冒最近才纳的新妾,也就是柳翠楼的花魁玉萍儿。
“你?”
“我跟她是旧识,由我去她应该不会防我。”寒着一双眼,玉萍儿决定当他们钓出花映红的棋子。女人的心是善妒的,当初玉萍儿还了心巴望能魅惑住刘妘,没想到一切却因为花映红而成为痴人说梦,听到花映红深受刘妘的宠爱就让她嫉妒得快发狂。
一想到她只能服侍薛冒这半百的老头,玉萍儿不禁气恼的将所有的过错全推到花映红身上。
如果不是她,今天得到刘妘疼爱的人应该是自己呀!
如果没有她的话!
薛冒笑吟吟的轻捏下玉萍儿的面颊,奸邪的笑歪了嘴,心里幻想着刘妘痛苦的表情。
呵,呵!他就不信这一回刘妘有通天的本领可以救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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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妘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筹画与花映红的婚事,他急迫的想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以胶西王妃的身份与他相伴一生。
嫁娶之事是让人非常重视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王公贵族、官僚豪绅,更是将嫁娶当成一件大事来办理,好借机炫耀财富地位。刘妘并没有这种想法,但他依然筹备一场盛大的婚宴,因为他要花映红感到无上的光耀,也要让世人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完成了问名、纳采、纳吉等仪礼,然后就等半个月后的迎亲,到时花映红便正式成为胶西王的妃子。
花映红在刘妘的安排下暂时住进王府,等到迎亲的前两天,她会被送往赖文甫的住处等候花轿的迎娶。这虽然不符合礼制,但因花映红双亲已逝,所以刘妘才做这样的安排。
即将来临的婚礼对花映红来说像是一场梦幻,她一直不敢奢望高攀权贵,但刘妘坚持他的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他的专宠让她感动于心,不管以后会如何,只要他曾用心在乎过她,这样就够了。
她唇角含着笑,低头专注的缝着手上的衣袍,直到身子被搂进温热的怀里她才讶然的停下手。“你在忙什么?连我进来都不知道。”刘妘好奇的问着,倾身在她嫩颊上印上一吻。
“你看!”花映红开心的拿起衣服放在他身上比了比。
“这是……”
“我帮你缝制的衣袍,好让你在成亲那天穿。就连罗花仆头、鞋袜,我都帮你做好了。”
“傻瓜!这些交代下去,自然有人会准备好。”
“才不,我好不容易可以跟你共结连理,这些东西我当然要亲自为你缝制。”她甜甜一笑,满脸尽是幸福洋溢的神采。
刘妘也感动于她的心意,不禁将她抱紧,亲昵的磨蹭着她的脸蛋。
他的亲密让花映红酡红了脸蛋,羞涩的亲吻着他的薄唇,然后开怀的拉他到新房里。
“你瞧!”
新房已大致布置完成,整间房显得喜气洋洋,刘妘环视一遍,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真急着嫁我,连新房都布置妥当了。”
“哎呀!你笑人家!”花映红别过头去,不教他瞧见她那嫣红如醉的神情,举步走到订铺前抚弄着红花刺绣的床幔,语含期待的问:“妘郎,你喜欢吗?”
“这也是你绣的?”
“嗯。”
刘妘惊叹着,走近她身边一同审视着床幔,倏地搂住她轻盈的身子往床上倒去。
“啊!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想你呀!”
“这新床一定得新婚之夜才能用,你连这规矩都不知道吗?”
“那有何关系?你早是我的人了。”他笑着回答,俯下身又想一亲芳泽。
“那不一样。”花映红羞赧的推开他,娇笑着奔出房,留下刘妘无奈的笑着。
他即将迎娶的妻子呵!美丽又娇羞,他不禁期待着激情而快乐的婚姻生活。也许这辈子他不缺什么,但这妻子却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一辈子呵护在手心上的宝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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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刘妘被皇上传唤,花映红则窝在房里为自己的红盖头赶工,眼看着成亲之日一天天的接近,就让人不由得心花怒放。
“红儿姑娘,外头有人说要找你。”管珂在房门外晃了晃才探头进来禀报。
老实说,他实在很好奇一向喜欢玩乐,而且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催促他娶亲的主子会一头栽进爱情的漩涡里,那根本不像是他所认识的主子。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老是挨老夫人的责骂。
只要主子能早日生下孩子,那从此他这管事就可高枕无忧,不用再愧对老夫人的期望了。
“是谁?”花映红收起针线,纳闷的步出房门。她认识的人不多,会是谁来王府找她?
“她是柳翠楼的玉萍儿,就是上回王爷同一伙人上柳翠楼玩乐,本要服侍爷的女人……”
啊!糟糕!怎么在这时候还提那档事!
管珂一想到自己多嘴了,立即捂住嘴巴。
听他这么一说,花映红眉头一紧,不禁想起与刘妘再次相遇便是在柳翠楼里,那时他坐在纱帘前与玉萍儿旁若无人的调情。
心头乍然窜起酸意,但她立即压抑下去。她与刘妘已经要拜堂成亲了,又何必再拘泥过去?
毕竟那只是逢场作戏,没有真情真意。
想开了的花映红,淡淡的一笑,拉起裙摆往大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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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萍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王府,心里欣羡不已。谁不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可惜的是,她有机缘碰上刘妘,却没福分成为他妻子,共享这荣华富贵。
唉!想她也是众人迷恋的花魁,有着傲人的丰姿,只可惜还是输给了花映红。
她在柳翠楼时!上门的客人十之八九是冲着她来的,她的歌舞能挑惑人心,不知迷煞了多少人。而她又是一副玉貌倾城的娇美,多少思客为她心旌飘摇,神魂迷乱。
只可恨,到头来她却只能服侍薛冒那老头。
她对刘妘的渴望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可是心里的不甘愿如何能了?
除非……
“萍儿姐姐!”
花映红的叫唤拉回她的心思,她转身换上一抹善意的笑容。“红儿,你好吗?”
“我很好。萍儿姐姐,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哼!谁想来看你?
玉萍儿在心里怨怼的低咒,但脸上却还是露着无害的笑容。
看着花映红穿着绣工精致的衣裙,发髻上插着珍珠金钗,整个人看来更显清灵,玉萍儿心里的怨愤不平就更甚。
同样是青楼出身,为何境遇差之千里?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萍儿姐姐,你在发什么呆?”
“啊!对不起!”
“没关系,坐。”花映红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微笑的看着她,等她说出来意。
“我……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嫁给尚书令当侍妾。你也知道的,要在那么多妻妾中得到夫婿的专宠很不容易,所以我才想来拜托你教我如何提升琴艺,我想讨丈夫的欢心。你的琴艺是大家公认的绝妙,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听到她的话,花映红不禁感慨万千。女人就是这样,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强忍委屈和别的女人共同服侍一个丈夫,若是得宠还有几年风光的日子可过,一旦失宠了就只有夜夜独守空闺。刘妘虽然恋着她,但这份情可以维持多久?有朝一日他腻了、厌了,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唉!这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呀!
不忍让玉萍儿失望,花映红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帮你的,我愿意尽力。”
玉萍儿佯装惊喜的抓着她的手,“谢谢!红儿,你人真好。那现在可以随我回府吗?在日落前我会差人送你回来。”
“这……”
“红儿,你也知道,我身为侍妾不方便出门太久,万一让大夫人知道了,会被教训一顿,所以只有劳烦你过府教我了。”
原来玉萍儿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花映红的恻隐之心一动,不疑有他的答应了。何况以刘妘疼爱她的程度,他应该不会责怪她出门那么久吧。
于是她对管珂交代她的去处后,便随着玉萍儿坐上薛府的轿子离开王府。
毫无心机的她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去竟是落入薛冒设下的陷阱中。
危机无声无息的接近,带着她和刘妘踏入攸关生死的劫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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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盘棋我又输了!”
御花园的凉亭里,刘妘陪着皇上下棋连连赢得胜利,让皇上一张脸愈来愈难看。他喜欢刘妘的聪明睿智,却又懊恼自己老是屈居下风,真是矛盾极了。
“皇上,是臣弟赢得侥幸。”
“别说这些谦词,你的聪慧是众所周知的,我输得服气。”皇上称许他一番也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在皇族里就属刘妘名声最响,这也是皇上心里忌讳他三分的原因。虽然刘妘并不特意突显自己的才能,也很忠心侍主,但万一有朝一日他起了叛变之心,皇上可没信心可以压制住他。
“再来一盘?”
刘妘的询问让皇上回过神,他看了看刘妘清秀的俊容,压根不像是心存野心的人,不禁暗笑自己杞人忧天。
“好吧,再下一盘,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两人相视而笑,准备再厮杀一盘却被打断。
“皇上,尚书令薛大人急事求见!”一名太监匆匆的来禀告。
“急事?这时候会有什么急事?”皇上纳闷的扬着眉问道,不悦下棋的兴致被打扰。
那名太监上前附在皇上耳边说话,一会儿便见皇上一脸兴致勃勃的神采,刘妘不禁狐疑的猜测着薛冒又在玩什么把戏?他一向懂得谄媚逢迎让皇上龙心大悦,即使是不择手段。
虽然刘妘心里不悦,但也很识相的起身告退。
走出了御花园,阳光已快要西沉,刘妘看了天边的晚霞后,才意兴阑珊的往宫外走去。
一顶艳红的轿子迎面走来,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心里好奇是哪一个嫔妃来见皇上。
但他的好奇随即消失无踪,因为他只想立刻回府看他的红儿。
他噙着笑与轿夫擦身而过,错过了与轿内女子碰头的机会。
花映红掀开轿帘步下轿子,看着巍峨的宫殿,她不禁傻眼了。
玉萍儿不是说要她跟着一同前往尚书令的府邸吗?怎么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建筑,像是皇城宫殿呀?
心湖里猛然撞击出不安,花映红紧张的转头四顾却没发现玉萍儿的踪影。
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上当了?
看着殿前站着面无表情的侍卫,她不禁惊慌了心,吓得撩起裙摆想逃却被迎面而来的内侍们抓住,二话不说便带她前往玉泉宫。
“放开我,放开我!”
花映红惊惶失措的叫喊着,她终于觉悟自己被陷害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玉萍儿要骗她,她们并没有任何仇恨呀,而将她骗到宫里又是想做什么?
在这地方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只能无助的被拖往未知的命运里。
走远了的刘妘倏地停下脚步,纳闷着好像听到花映红的声音。
迟疑了一下子,他又摇头笑了出来。这里是皇宫,哪有可能听到红儿的声音?大概是心里太惦记着她才会起了错觉吧。
思及此,刘妘不由得加快步伐离开皇宫。
压根也没有料想到,他一心惦记的女人此刻正一步步踏入危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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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卿,你说的是真的?你帮朕物色了一个绝世美人?”
“正是!她生得一副倾城之姿,肌肤如雪,其软如绵、其嫩如脂,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佳丽呀!”薛冒说得口沫横飞,皇上光是听着他的描述心里就起了无边春意的幻想。虽然后宫嫔妃无数,但对风流的皇上来说,再多的美人也是不够的。
“人呢?”
“我已派人送来了,这会应已在玉泉宫了。”
“太好了!太好了!”皇上连忙遣人伺候她沐浴更衣,急迫的想立即到玉泉宫。
“皇上,有一事臣得先告知。”
“什么事?”
“这名女子名唤花映红,是胶西王不久后即将迎娶的妃子。”
“你说什么?!”皇上一听脸色大变,厉声斥道:“既然如此,你竟然还将她送来宫中!你简直乱来,教朕怎么对遗弟交代?”
薛冒早料到皇上会勃然大怒,所以他并不惊恐,神情镇定的解释道:“皇上,臣用心良苦呀!胶西王是先皇赞赏有加的亲侄儿,不但赢得朝野公卿将相的敬重,在他的封国内更是广得民心。听说前一阵子他出游,解救民间疾苦,让洛阳南边的老百姓对他感激涕零。如此深得民心的王爷,难道皇上不觉得有如芒刺在背?”
“这……”短短几句话便说出了皇上一直隐忍在心的猜忌,他皱眉捻着胡须。
“而且我觉得胶西王是存心拢络民心,也许他正在计划着什么事。皇上,容臣大胆提醒,你可要小心呀!”
薛冒的一番话瞬间又激发了皇上心中的忌惮。如果刘妘真的起了反叛之心,得到民心和大臣们的支持,那么天子换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在之前已有过这种情形,文帝的即位就是一例。
看着皇上有些动摇,薛冒又继续说:“臣以为该挫挫胶西王的威势,让他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让他知道皇上是尊贵不可冒犯的。”
“你的意思是……”
“胶西王功在社稷,皇上就算想收服他也毫无借口,倒不如夺了他的妃子,挫挫他的气焰。”
“可是这于情不容呀,万一妘弟怒恼了……”
“如果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与皇上正面为敌,那更好,刚好给皇上一个治罪于他的借口。”见皇上犹豫的神情,薛冒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怂恿,“皇上,那花映红可是艳冠群芳,你可别错失了。”
这借刀杀人的计谋,薛冒有十足胜算。
只要皇上见了花映红的容貌绝对会迷恋上,到时就可以让刘妘尝尝痛苦的滋味。如果他沉不住气,硬要夺回花映红,那么更可借助皇上的威权除去他。
即使刘妘权位显贵也敌不过天子,他就不信刘妘有通天本领能平安的度过这一劫。
皇上踱来踱去,思忖了好久。薛冒聪明的抓住了他两个弱点,其一是他风流成性,其二是对刘妘心有忌惮。
虽然皇上表面上是宠信刘妘的,但他的名望太高,无形中成为皇上心底的隐忧。善嫉猜疑的性子让他早萌生排挤刘妘的心。而今,薛冒利用他的心结煽动,加上以美色蛊惑,完全将皇上的心思掌控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