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妳又有想做『傻事』的念头时,先告诉自己再等等,等过了一个星期,看有没有再想起,如果没有,那就忘了,好吗?」
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闭上,她无法做出任何的承诺,硬要讲出来,只显得虚假得可怜。
乔伊斯医生也不再逼她。「妳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罗耶玛丽会亲自来接妳出院。」
下个星期就可离开了?她有点不敢置信,沉默了一会儿。「乔伊斯,我可以有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请让我自己出院,等我准备好后我会回去朗克的。」
乔伊斯摇摇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妳!学校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评估过,如果妳回到朗克,或许可以重燃跳舞的意志。」
玫蓝静默下来,绝望升起。
她不能自由吗?离开克劳斯后还是不能自由吗?
这边的复健费用有大半是朗克支出,他们愿意继续投资她,除了基于合约上的保障外,就是因为她还有可「利用」价值,可是……
她真的没办法再回去跳舞了。
垂下眼,不愿让乔伊斯看出她真正的感觉。「……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再跟学校说的。」
乔伊斯点点头。「如果妳真的没有意愿再跳舞,就把话说清楚,少了一些枷锁,或许妳可以更想开一点。」
「嗯!」
第七章
要直接回朗克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玫蓝紧皱眉头,不停地来回踱步,直到感觉有些吃不消才停下休息。
她不能回去!还不能回去!
脚可能已经好了,可她就是还不能跳舞!光是一想到要站上舞台,她全身就会发冷!
她永远忘不了最后一次上台时的情况,那是她头一回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上舞台、为什么需要在那边跳舞?
音乐响起,身体依着长久的训练,本能的做出动作,知道在哪个音节该转身,知道该在哪一个音符跳跃,精准做着每个动作,可整个人却是空的。
当她被摔下的瞬间--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迅速地改变姿势或者及时抓住舞伴,将伤害降到最小,可那时她心思已远离,即使被摔下地,所有发生在眼前的事,有若光和影组成的画面,飞快地闪过而已,连痛感都变得很遥远。
过去--只要她站上舞台,她就会觉得自己拥有某种力量,一种可以控制这个舞台、观众……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但是--就在那一天,她感觉到那个力量已离地远去,舞台空间和观众所形成的迫力,排山倒海向她压过来,让地完全喘不过氧,甚至恐惧地想要逃走。
她重重闭上眼睛,一回想起那份恐惧,仍会教她心颤不已,怯懦地只想放声大哭。
不能回朗克!
太清楚回到朗克后会碰到什么事,菲力老师、艾亚老师一定会竭尽最大的力量让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舞台上,其它舞团团员相同学也一定会用最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审量她复健后的成果,光想到要面对那些夹杂着期待和衡量的目光,她真的受不住。
以她的自尊,绝不容许自己暴露出任何软弱的那一面,就像她那时从台湾回到朗克时,她苦撑着,不让自己显露出任何痛苦。
舞蹈界就像金字塔一样,只能拚命的往上爬,若稍一示弱,就会立刻被人挤下,要再爬上去,除非年龄、体力都许可……如今她只剩下舞蹈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失去。
但这种苦撑,就像强酸一般的不断腐蚀她的精神和体力,婉宜跟辰扬给予她最大的掩饰,让她的窘态不致暴露,却同时也造成那场意外的根源,所以--一切都是自找的。
可此刻再度回去,除了要面对没有婉宜、辰扬的局面外,她真的没有足够的力量再站上舞台,重拾第一,与其让那些失望、幸灾乐祸甚至是轻视的目光如利刃般的重伤她,她宁愿选择逃,直到有一天,她可以再去面对这些,或--没有那一天的到来……
不管如何,她都必须要提前离开克劳斯,不能让朗克的人接到她,可要离开又谈何容易?这里占地广大,围墙高立,大门口有警卫看守着,虽然她可以大方的走出去,可若是没人来接她,医院也不会允许她独自出院。
所以她该怎么做才能离开?
飞越克劳斯!这几个字突然飞快闪过脑海。
她猛地从床上站起。对了!她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跟她有同样的困境,也许帝?夏尔有办法,毕竟他有他的「不得不」尽快离开克劳斯的理由,不是吗?
她立刻起身,不再迟疑地拉开房门,大步的朝帝?夏尔的房间走去。
他跟她的房间在同一层,却分属不同栋,当她走到他的房间前,正要举手敲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他与女人的笑闹声,手不禁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打扰人家的好事……
她咬着下唇,原要转身离开,可是一想到她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浪费了,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敲了下去。
里面的嘻笑声暂停。「谁?」
「--黎玫蓝。」
里面安静了下来,三十秒后,有人来打开门,玫蓝认出那是按摩师可琳,之前她有为玫蓝按摩过,因为年龄相近,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不过现在,她看着玫蓝的表情却有些臭臭的。
「呃!抱歉,打扰到你们的疗程吗?那我晚点再过来。」一说完,玫蓝便转身欲离。
「没关系,妳进来吧!」可琳虽有不甘,但还是拉着玫蓝进来,她知道玫蓝是乔伊斯医生很重视的患者,所以她也不敢轻待。
玫蓝一进房间就傻眼了,里面不是只有帝?夏尔一人,除了可琳外,另一名克劳斯的按摩师茱娜也在那里,帝?夏尔就坐在房间中间的沙发上,身子微陷进沙发里,两手舒适地摊放在两旁,未着任何长裤、光溜溜的双脚就直直的搁在茱娜的大腿上,任由她揉捏。
帝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小露出他精壮的胸瞠,这副打扮和姿态活像是个正坐在后宫里让美女侍奉的帝王,尤其可琳关上门后,立刻回到「岗位」,拉起帝的左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继续被打断的「工作」。
别的患者大多只有一各按摩师负责照料,而这人居然可以同时有两个……
在她发现自己居然正面对着他两腿中间,根本不敢细看他到底有没有穿其它衣物,当下就想转身走出去,远离这诡异的情境。
「很久没见了!」他懒洋洋的声音勾住她的脚,但望着她的蓝眸却是和声音相反的神情,锐利的来回审视。「妳看起来--很好,已经完全摆脱拐杖了?」
「……是,你呢?」她已经开始后悔来找他了。
「我也是,不过还需要多加照料,才会复原得更完全,妳们说是不是?」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对两个正努力「照料」他的女人说道。
「是呀!」
「怎么?你还嫌我们照料不多呀!」
「哈哈!克劳斯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
听着那暧昧意味十足的打情骂俏,玫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尽可能维持平静地说道:「既然--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妳找我有事?」
「是!不过这事等你忙完,有空再谈也可以。」话虽这么说,但她告诉自己,打死她都不会再进这个房问。
「不用!现在就可以谈。」帝?夏尔低声跟可琳和茱娜谈了起来,不到两分钟,这个房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帝?夏尔收回脚,坐正身子后才站起来。「想喝什么?」
玫蓝摇摇头。「不用。」顿了一下。「抱歉,打断你的复健,」话虽这么说,可心中一点歉意都没有,尤其可琳和茱娜离去前丢给她的厌恶表情,已经快让她气爆了。
她想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享受到可琳高超的按摩技巧,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之故。
「说吧!妳找我有什么事?难得妳会主动找我。」他打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起来。
玫蓝看到纲细的水丝从他嘴角溢出,然后目光不由自主跟着水丝沿着他的脖子滑进他的胸口,在发现自己居然盯着他的胸膛,一股热气立刻从体内窜出,让她脸顿发热,心跳失速,赶紧别过脸,一边佯装打量他房间内的摆设,一边暗自祈祷方才的失态没有被他看出。
只是当她看着他的房间时,这才注意到这整个空间处处弥漫他的气息,方才有其它人在的时候还不易感觉出来,可现在只有她跟他,那份感觉立刻变得格外清晰--这里是他--帝?夏尔的地盘。
在自己专属的地盘中,帝显得格外的自在、从容,不用拐杖支撑行走的他,行走的动作更加流畅、优雅,像极了那已完全康复的黑豹,随时都可以跃起,一击搏杀猎物。
她得握紧笔头,才不致冲动地退开,尽管--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不行!她绝对不可因此退却,她知道,只要在这男人面前示弱,她就会被生吞活剥的被他吞进腹中,一根骨头都不剩。
旋上瓶盖,见她还是没说话,不觉好奇地看向她,只看到她一脸冷漠的站在他房间中央,下巴倨傲的仰起,用不耐的眼神瞪着他,这会令他忍不住想起「驯悍记」里的凯瑟琳娜。
嘿!到底是谁来找谁的?
不过她站在他房间里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他倚靠在壁柜。「到底有什么事?」他再问了一次。
「你还想要尽快地离开克劳斯吗?」
「差不多了,我已经可以自己『走』出去。」他一派轻松自若地说道。
「什么时候?」
「再过一个星期。」
跟她一样!「你……原先的计划就是这样……离开吗?」
「不然咧?」他没有错过她脸上闪过的失望。
「没事……不好意思,算我多想了,对不起,打扰你了。」她真的是笨,居然会被「飞越克劳斯」这五个字所惑,早知当初应该要问得更清楚。
「妳想逃离克劳斯?不再想『走』出去,为什么?」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道。
在她转身前。「妳如果想『逃』,我可以帮得上忙。」
她睁大眼。「你可以?」
「不过要先告诉我妳为什么要『逃』?」
她看着他一会儿。「我不能被朗克的人带回去。」她涩涩地说道。「我还不能回去那里!」
他的手指轻抚下巴,蓝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怕回去面对『金字塔』的考验?」
一箭中的,他懂!即使她没说清楚,他也可以懂,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无奈,这是走上舞道之人的宿命吗?她在心中暗暗苦笑。
「对!找还不能回去面对,或者该说--」她深吸口气。「我根本没打算回去面对。」
「还是要做--『那件事』?」
「或许……」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内心深处早已对那个念头产生动摇,可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承认。
「好!我可以帮妳!我们可以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离开克劳斯。」
咦?她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会那样的爽快--
「但我有条件。」
她瞪着他,这人……深吸口气。「什么条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目光灼灼的凝着她,久到令她怒气渐生,忍不住想扑上去将他的眼睛蒙住时,他才一字一句开口慢慢地说道:「我--要--妳--」
啪!清脆的巴掌声从室内响起。
玫蓝怒极,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落井下石到这种程度,他的残酷远超过她的想象,是!他从未隐藏过对她的欲望,可没想到他竟敢拿这个当条件。
帝的舌尖可以尝到一种腻甜味正从嘴中泛开,他缓缓转过头,脸上表情和目光令玫蓝一震。
在那一刻--玫蓝察觉到,这个男人之前完全内敛住,没有将他真实的那一面暴露出,尤其是他那充满致命力量的那一面,她得费尽所有的心力才能让自己不致打颤、感到害怕。
绝不能在他面前显露任何恐惧!一旦露出就输了,她握紧拳头,让怒气盈贯全身当作盔甲,若他敢轻举妄动,她绝对跟他拚命。
「我凭什么得挨这一巴掌?」他一张口,就露出沾血的牙齿。
她愕了愣,她的手力有这么大吗?让他受伤了?!……他活该!她甩去不必要的歉疚。「那是你应得的。」泠峻地说完后,仰起下巴转身朝房门走出去。
现在她得离开,立刻离开!但她不让自己露出匆促之意。
可才走两步,她突然像小鸡般的被人拎起来,下一秒她的世界翻转过来,还来不及反抗,她已经被抬抱起来,然后感觉自己往后摔,就跟那一夜跳下克劳斯的剎那间一模一样,恐惧的惊呼还来不及出口,背后已碰上软垫,而气还没喘出,他整个人已经压在她身上,彻底用体重牵制她。
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她的愤怒狂涌而上。「你混蛋!」她的手才一举起,就立刻被他给挡住,他用一只手臂便能轻易地坚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则蒙住她的嘴巴。
「妳可以继续挣扎,若妳哪里又断了、又受伤,正好可以延长妳留在克劳斯的日子。」他野蛮地说道。
头一回,玫蓝感到如此无助,对自己先天体力的弱势厌恶无比,但更恨将她逼至此的男人,她狠狠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伤人,她必要让他碎尸万段。
帝完全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愤怒,尤其在她正用尽全身的力量想摆脱他的箝制时,他也得用同样的力量反制,想制住她又不想弄伤她,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更别提她那柔软芬芳的身子有多吸引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起反应了,更糟的是她也发现了,她全身一僵。
若非她用轻鄙、厌恶有若在看强暴犯的目光瞪着他,只怕他已丧失理性,让体内的兽性完全掌控。
他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妳不想让我上,妳就乖乖的不要乱动。」
她虽依言照做,但眼中的愤恨未曾减少半分,看到她这模样,实在又气又无奈,他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为了发泄满腔的怒气,决意要逗逗她。
稍微移动了身躯,用绝对的体重和技巧的优势,硬是将她一条腿撑开并侧压住,让他的坚挺紧抵在她双腿间的柔软,她眼睛立刻大睁,充满屈辱和惊惶瞪着他。
「妳再乱动,后果自负。」说出这话几乎是用尽他最大的自制力,天才知道他多想往前冲撞,更加的抵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