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是——那个家伙害的!
瞪著自己的双手压在话筒上,欧阳宁宁整整僵硬了三秒,跟著就暴躁的发出一长串多国国骂。
店门上的铃铛响了又停,她抬首,看见门外一位客人似乎是想进来却受到惊吓,匆匆转身离去。
该死!猪头!王八蛋——
忍住想摔东西的冲动,她抽回压在电话上的手,一脸恼怒、双手抱胸地瞪著空无一人的咖啡店。
他X的!没人就没人,反正一天下午没生意,这家店又不会垮!
Shit!她早和白云说过她没有做服务业的天分了——
春梦了无痕?
才怪!
她在凌晨三点爬上床,四点整满脸通红、心跳飞快的惊醒过来。
他是帅哥,寇子说。
好吧,她现在知道,那天晚上她爬上床时,脑袋里那些什么他不会侵犯她之类、不拉不拉的想法全都是她一相情愿的藉口。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她对俊男美女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何况这家伙两者皆是。
双颊上的火热无法退烧,她瞪著前方镜中那看来欲火中烧的女人,有些著恼。
早该知道那金发蓝眼的洋鬼子是个麻烦,她通常不让自己扑上去巴著那些俊男美女流口水的一百零一招,就是不看、不听、不闻,结果呢?她非但让他登堂入室,还自动的爬上了他的床。
该死了,她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消防车刺耳的声音突地响起,由远而近,她吓了一跳,闪烁的红光透窗而进,将一室映红,看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走到窗边,最後一辆呼啸而过的消防车正好开了过去,然後渐渐远去。
显然失火的地点不在附近,消防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她站在原地,看著重新恢复寂静的大街,只觉得又是一阵烦躁。
可恶,如果消防车或冷水澡可以浇熄她的欲火或让她恢复正常,那就简单了。
一阵夜风袭来,宁宁双手抱胸,斜倚在窗边。她瞄著床头上的手机,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想,或许她在脑海里不自觉的美化了那男人,或许她需要的只是和他讲一次电话,破除脑海里对他那种奇怪的迷思幻想就行了。
她知道霍克离开那天,开玩笑的擅自在她手机里输入了他的电话号码,她只需要走过去拎起手机,找出他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就搞定了。
奇怪的念头在脑袋里回响,她拎起手机,查询里头的电话簿,一看之下差点让她傻了眼,她手机里的电话簿从来没输入过东西,可现在里头却满满都是,她一按进去,只见编号一是他,二也是他,三还是他——
那个——神经病!
不知为何红了脸,她翻了个白眼,将手机丢回床头柜上,翻身躺回床上,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坏掉了,她怎么可能对那种把电话号码连续输入十五次的笨蛋有什么幻想,简直就是OOXX……
可躺平在床上,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又不自觉地瞪著床头上的手机,眉一皱,宁宁恼火的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又喃喃咒骂了起来,直到天色渐明,她才在极度不安稳的状况下睡去。
「我陪你去。」
晚上十一点,白云咖啡店还挤著一群人,所有人听到这句,都转头看向发言人——欧阳宁宁。
去哪?美国吗?话才出口,宁宁就觉得自己一定已经疯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脑袋坏掉了啊?她在这里和人家凑什么热闹啊?白云去美国还有点道理,人家和寇天昂结婚了啊,他们两个星期没联络到,千里寻夫虽然有些荒谬,可也不会真的太夸张到哪里去,但是她咧,她没事跑去美国干嘛?看戏吗?
瞪著眼前那些女人,宁宁脸上面无表情,可脑海里却浮现一个凶恶的自己猛踹另一个哀叫的自己,她想开口说她只是开玩笑的,但看著白云感动的表情,到头来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话却是——
「不过有人要帮我照顾痞子。」
哇咧,你在搞什么啊?你脑筋扒呆了啊?你、是、猪、啊?!
脑海里凶恶的女人边骂边使出摔角招式,然後再来一个回旋踢,最後是一招X爆裂,可怜的女人中招阵亡、趴地喷血昏死过去……
第七章
拉斯维加斯,凌晨两点。
坐在二十层楼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夜景一览无遗,七彩的霓虹二十四小时不断闪烁,数十家豪华饭店的灯火照亮夜空。
虽然他所处的房间十分安静,但却彷佛能听到饭店楼下赌埸的喧嚣声,吃角子老虎、俄罗斯轮盘、二十一点,虽已夜半时分,庄家和赌客之间的较劲才正要上阵。
很晚了,老实说,他早该睡了,休了一个多月的假,路克再厉害,也还是有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回来半个月,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他需要睡眠和体力来应付第二天的工作,他一向作息正常,可最近躺上床之後,睡没多久却总是会醒过来。
醒来後,独自处在寒冷黑暗中的那种孤独感几乎让他无法忍受,然後,在他从酒柜拿威士忌倒来喝时,门缝外透进的光,不知为何眼前就会浮现那女人坐在电脑前,抱著绘图板工作,肥肥的痞子蜷缩在她脚边的模样。
有几个晚上,不知道是睡糊涂了还是怎麽,他会走过去开门,然後在看见饭店走廊上的红地毯、墙上的挂画、角落的盆花时,才会完全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拉斯维加斯,而不是在那南方小岛的城市里,不在那个几乎所有东西都需要修理的小公寓。
窗外楼下小小的马路上,一辆警车飞驰而过,消失在街角。
他轻啜著威士忌,希望它能帮他重新人眠。
台湾那儿现在是白天,她该是在睡吧?
奇怪自己怎么老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吧?
酒杯里的冰块喀啦一声,因为融化而发出声响。
看著它缓缓融化在金黄的液体中,他有些怔忡,没有喝完它,只是将它放到桌上,然後坐在大皮椅上,两手交握的盯著桌上那支专线电话。
回到这里之後,一个无聊的深夜,他才想到自己可以打电话给她,和她聊聊,听她说话,或许那种重新又压上来的窒息感不会那么严重。
可在拿起话筒时,他才发现,他给了她号码,却忘了记她的电话号码,他从来没有记过女人的电话,向来都是女人主动打给他,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要记她的电话号码。
谁晓得他竟也有想打电话给女人的一天?
一瞬间,有些遗憾没有带著路克一起去台湾,他一定会记得这种事情的。
嘴角轻扬,他拨拨散乱的金发,整个人往後靠在椅背上。
话说回来,如果路克跟去,他就不可能去睡行军床,也不可能认识她了。虽然她住在白云咖啡店二楼,也是店里的常客,但他很快就注意到,那女人在外头不怎么爱搭理人,一张脸冷漠的连罗兰那种话多的美女,也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如果不是一连串的意外,他顶多是知道这女人住楼上,不可能和她有交集,甚至晓得她冷漠的面容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想到她羞窘恼怒的娇颜,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电话在这时突然响起,他一愣,看著那支专线电话,很快的伸手接了起来。
「喂?」
「霍克?」
不是她。
听见亚历士的声音,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抬头看著天花板,「我是。」
「你还没睡?」
「正要睡。」他扯扯嘴角,笑自己竟然会期待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伸手按捏著後颈,他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问:「不是正在暑假吗?我以为你忙著顾小鬼头,怎么有空打来?」
「过几天是老头子生日,我明天会带小鬼们一起回去,你什么时候会到?」
「傍晚吧,有事吗?」
「我答应要带他们去环球影城,但是明天我临时有个应酬,你能提早回来帮我带他们去玩吗?」
「没问题。」想到那两个好玩的小鬼,霍克微微一笑,一口答应。
「YA——」话筒内传来小孩子欢呼的声音。
「提尔、奈特!把电话挂上,去睡觉。」亚历士喝斥著用分机偷听的儿子,在听到喀嚓一声之後,才无奈苦笑道:「谢了,霍克。明天见。」
「不客气,明天见。」
挂上电话,一室又恢复沉寂,其实知道她会打来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期待它会再响。
电话始终沉默著。
他一扯嘴角,笑自己荒谬的妄想,起身走回床边躺下,他两手枕在脑後,闭上眼,却看见她那晚娇艳性感的模样。
嘴角的苦笑加深。
有时候,他真的不晓得恶梦和春梦,哪个比较让人难受。
或许他那天晚上还是应该诱惑她……
咆哮的大金刚、坠落的直升机、汹涌澎湃的洪水、断裂的桥梁、演员满场飞的水世界、垂直降落的侏罗纪公园、3D立体的魔鬼终结者——
基本上,虽然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他倒是和那两个小鬼头一样,玩得挺高兴的。
车窗外,景物飞逝,远处的天空,最後一丝余晖隐没。
「叔叔。」
听到叫唤,他转过头来,看到一颗棕色的脑袋,「嗯?」
「为什么我们没有妈妈?」
霍克瞪著那不知道是提尔还是奈特的小家伙,呆了一秒,才道:「你们当然有妈妈。」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见过她?」另一个小家伙皱起眉头,疑惑的问。
霍克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微微一笑道:「因为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他们看著他,沉默著,然後其中一个开口说:「有妈妈很好吗?」
「呃……」他尴尬的笑笑,承认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妈妈也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喔。」双胞胎眨了眨眼,同时应了一声,然後其中一个又开口:「琳达说亚历士应该要帮我们找一个妈妈。」
现在他认出来了,比较安静的是奈特,话多的是提尔。
「琳达是谁?」
「老巫婆。」奈特开口。
「住在我们家隔壁。」提尔皱著鼻子补充。「她很恐怖,每天都喷很多很多的香水,里斯说你在一哩外都能闻到她身上恐怖的味道,连苍蝇都不敢靠近她,因为飞太近会被熏昏倒。」
里斯?喔,这个他知道,亚历士在费城请的管家。
「这么恐怖啊,那你们要记得避远点。」他笑著说,视线又瞥到窗外,却意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宁宁?
载著那女人的计程车很快就和他们交错而过,他一愣,回头看去,那车早已远去,一股冲动让他想叫司机掉头去追那辆车,却又因为这念头太过荒谬而作罢。
不可能吧?欧阳宁宁怎么可能出现在美国?
大概……是看错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掏出了手机,那支专线电话和这支手机是互通的,但此刻萤幕上依然没有显示任何新的未接来电或讯息。
果然是看错了……
「霍克?」
「嗯?」
「你在等电话?」
霍克猛地抬头,看见坐他对面的亚历士吃著炒蛋,皱眉看他。
「从刚刚到现在,你已经看了五次手机了。」
「有吗?」
亚历士挑眉。
霍克轻扯嘴角,「你说得对,我是在等电话。」只是他等的是一通根本不太可能打来的电话。
该死的,他到底在干嘛?他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有时候,你不一定要等,你可以直接打过去。」亚历士喝了一口咖啡後,开口提醒他。
「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亚历士感兴趣的停下吃早餐的动作,虽然霍克身旁总是有女人,但他却晓得他这弟弟看似花心,却从来没对谁认真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霍克在等女人的电话。
「你在哪认识的?」
「台湾。」
看著霍克一副焦躁的模样,亚历士只觉得好笑。「台湾?寇哥认识吗?」
「对。」霍克视线又瞄向手机萤幕,有些闪神的说:「她住寇哥待的那家咖啡店楼上。」
「你要不要去问问看?」
「问谁?」
「寇哥。」亚历士嘴角轻扬,「那女人不是住咖啡店楼上吗?他或许知道她的电话。」
霍克一愣,该死,他怎没想到,寇哥当然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也该晓得白云的电话,问白云的话,白云一定知道。
下一秒,他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要跑去找寇哥,可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因为太过突然,他反而一时间无法反应,只是瞪著它看。
「霍克?」亚历士看不下去,开口叫他。
霍克瞥了他一眼,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对方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他心跳加快,冲口就道:「宁宁?」
对方还是沉默,他一阵紧张,然後才听到她应了一声:「嗯。」
听到她的声音,他松了口气,俊脸上不自觉浮现微笑。「好久不见,你好吗?」
「还好。」
她听起来有些冷漠,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傻笑。「你那里现在几点?你还没睡吗?还是刚起来?」
「我刚起床。」她顿一下,然後道:「我这里现在是早上九点半。」
「早上九点半?」很少见这女人作息正常,他闻言一愣,「怎么那么早起床?出了什么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白云。」
「咦?」他一呆,突然有人敲了敲桌子,他转过头,看见亚历士伸手指了指某个定点,他顺著亚历士指著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古董钟,钟面上,时针和分针各指著九和六,他眨了眨眼,话筒传来宁宁的声音。
「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早上九点半?他这里也是早上九点半——
她人在这!在美国西岸!
他瞪大了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开口就道:「你在哪里?」
「STARHOTEL,307号房。」
听到饭店名,他闻言又是一愣,跟著抓起墨镜戴上,匆匆往车库跑去,边道:「你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到。」
一辆金黄色的蓝伯基尼风驰电掣的驶进STARHOTEL的入口,煞车的声音引人侧目,驾驶却稳稳的停在饭店大门,一寸不差。
饭店人员习惯性的迎了上来,驾驶人下了车,一张俊帅的脸孔却比跑车更引人注意,但金发帅哥无视旁人的眼光,他将钥匙丢给上前的饭店人员就进了门,穿过大厅直直往电梯而去。
进了电梯,到了三楼,他一出电梯就往右转,熟门熟路的找到要找的房间,站在门口,他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深吸一口气,他看著房间号码的尾数,不觉喃喃道:「LUCKY7?」
轻扯嘴角,他微微一笑,在门上敲了两下,他听到房里传来脚步声,然後,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