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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芙蓉 page 10 作者:汪仪

  笑阎罗不理这个疯师妹,「冤枉!二师兄,他又没在身上挂名牌,我哪会知道他是你弟弟?而且;我又不是笨蛋!以身试药,万一翘辫子,以后你们受重伤谁来医?这要成就伟大事业,背后一定有人--牺牲--」原本振振有辞,替自己开脱的笑阎罗,在见到杜仲齐铁青的判官脸后,声如蚊蚋,嗫嚅支吾。

  诅咒他受伤,这天杀的疯师弟。不再理会他,杜仲齐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共犯,「小三,为什么怂恿你师父,将人医得半死不活,嗯?」

  「我讨厌他!只要他一直昏睡,如霜待在这儿,我就可以有热热的饭吃,干净的衣服穿。」小三不客气地指着杜叔伦的鼻尖,丝毫不掩饰他的厌恶。

  「小三!」如霜无法相信入耳所闻,惊讶得无以复加。

  拍掉他指向弟弟的手指,杜仲齐开口:「你要的这些很简单,叫你师父请个仆佣就好,何必打她的主意?」

  「那不一样。」小三倨傲地甩头。

  再听下去,如霜会承受不住,「二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杜叔伦握住如霜的素手,离开「公堂」。

  「哦,好。等等!疯子罗你们也太不人道了,不会给我弟弟一件衣服穿,这十来天就让他一直穿着这件皱巴巴的咸菜干--还是破的!说,谁的主意?」气死他了!他娇生惯养的宝贝弟弟受了多少苦?

  笑阎罗死道友不死贫道,出卖徒儿,手臂伸得长长的。

  「三爷--」如霜眼眶开始泛红。

  「二哥,那不重要。」丢下话,他速速将如霜带进客房。

  二哥到底懂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先帮他疗伤,径在那儿办家家酒。

  师出同门,果然都是「疯子」。

  「三爷--对不起--」如霜从背后抱住杜叔伦,低声哽咽。

  「我没有怪你,谁叫你漂亮又娴淑,煮的菜饭让人赞不绝口。」转过身,将如霜的眼泪抹去,「别哭,我最怕你掉泪。哎,你快要跟孟姜女媲美了。」他吻去她又落下的水意,并在唇上偷香。

  如霜终于破涕为笑。

  「霜,我喜欢看你笑,你才是『一笑百媚生』的大美人。」杜叔伦正经八百地对她说。

  「啊?你偷听我和郑宽的谈话!」如霜羞恼不已。

  「哈哈哈,走,我们去厨房弄些食物给二哥吃,他还没用晚膳呢,我也饿了。」被他们一搅和,他和如霜根本没吃几口饭,晚餐消夜一并解决吧。

  「好。」如霜拉着他的手,愉悦地步向厨房,享受两人的独处时光。

  饭厅--公堂上。

  「你是说若你师父不娶如霜,将来你要娶她?」惊讶的杜仲齐,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整颗生鸡蛋。

  「对。」

  「疯子罗!你有这个意愿?」他的必杀目光,凌厉地瞪向疯师弟。

  「冤枉!这事我完全不知情。」这小子的脑袋瓜里装了什么豆腐渣?这么离谱的事,他也想得出来。

  「那就是说,你预备让我弟弟不明不白地死掉,或者永远昏迷,你好接收如霜?」天才的思路果然异于常人。

  「没错。」小三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那是我弟弟未来的媳妇!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跟他抢老婆?」杜仲齐青筋崩裂,跳到板凳上,指着小三气得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眼高于顶的叔伦有了爱的人,他和老大可以逃过一劫,不必听姨娘念经似的唠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幼有序」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这下,要是让如霜跑了,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老大有病可装,他壮得像条牛,又排行第二,姨娘一定会软硬兼施、哭哭啼啼地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亲。

  光想象与完全陌生的女子相处一辈子,他就浑身打哆嗦,他又不是种猪!

  「小三意图棒打鸳鸯,有罪!」他惊堂木再拍。

  「哼!」双手抱胸,小三面向窗外,不理会杜仲齐。

  他才不甩与杜叔伦沆瀣一气的二师伯,他现在只担心如霜误会他--

  一张宣纸挡住小三的目光。

  「小三画押。」梅香把文房四宝都备好,笑吟吟地要他留下证据。

  上面什么罪状也没,空白一片,画什么押?

  无聊的女人!他大笔一挥,赶走这只扰人的麻雀。

  「好可爱唷!四师兄画押。」梅香走到被冷落在一旁,频打瞌睡的笑阎罗面前,要他也依样画葫芦。

  「我若不在上头签名,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对不对?」从刚才就拿着纸张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快被她烦死。

  全天下,也只有二师兄治得了她。

  「拿来。」笑阎罗看到爱徒留在纸上的押--溺水鸭,童心一起,在右上方画了一双「脚丫」,以兹纪念。

  「哇!我要拿去裱褙。」梅香兴奋不已。

  「师爷,安静点。你说要如何处置这干犯人?」这一出桃源村就更加疯颠的梅香,要不是她把寻人当郊游看,一路游山玩水,他们怎么会拖了十天才到达半山腰,让叔伦多受罪?

  她--算不算是共犯?

  「嗯--客房让人给占了,小爹爹,我们没地方窝--」

  聪明!「那就一人一间。梅香你接收小三的猪寮,我睡疯师弟的狗窝。」

  「那我们睡哪?」师徒俩齐声问。

  「茅--房。」梅香开心地宣判。

  *****

  「三爷不会有事吧?」绞着手绢,如霜担心地问。

  「放心,有小爹爹在,没问题。」打了个饱嗝,梅香拍拍肚皮,「如霜姐,你教我如何做好不好?」她捍的面真好吃,她连舀三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哦,好。三爷他一直冒汗呢!」她的眼神,须臾不离坐在床上盘腿运功的杜叔伦。

  「那才好呀!这表示他体内的气血运行开始顺畅,真气贯通全身。等小爹爹把他的淤血残毒全逼出来,就没事了。」

  「梅香,你懂好多。」

  「没有啦!你这样称赞,我会不好意思。」梅香蓦地脸红。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赞美她懂事,真让她不习惯。

  杜仲齐收回贴在小弟后背的双掌,深深吐纳,

  「好了,把身上的汗擦干,不要着凉。余毒已全解,你又吞了小三的两颗续命丸,已无大碍。这疯子罗的独门伤药,多涂抹几次,伤口很快就可收缩愈合。大功告成!」他跳下床,走向桌旁落座,「啊!只留这一丁点儿给我,梅香你是猪呀!吃那么多。」

  都快见底了,这个大胃王。杜仲齐抱着锅子,左闪右躲她贪婪的目光。

  「太好吃了,忍不住。啊,小爹爹,看你吃我又嘴馋,给我一块肉丝好不好?」

  「免谈。」这些哪够他塞牙缝。

  「面条?」

  「做梦!」

  「青菜?」

  「你哪边凉快哪边闪。」

  「小气。」梅香蹲在地上,托腮撅嘴,哀怨地瞧着大快朵颐的杜仲齐。

  换上二哥衣裳的杜叔伦,走到梅香跟前,塞给她一块雪花糕,「这可是如霜姐的私房点心,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尝食的客人。」

  「真的?谢谢。」梅香感激涕零地用双手捧着白色甜糕,小口小口地品尝味道,「啊!真是人间美味。」她一脸幸福洋溢。

  真有那么好吃?不过这汤面还不赖,他未来的弟媳手艺不错,「叔伦,我也要。」杜仲齐大咧咧地说。

  杜叔伦摇摇头,把藏在柜内的糕点全端出来,只见他二哥和梅香像蝗虫过境般,没一会儿工夫,盆内已空无一物。

  「你--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呀?」这一对和笑阎罗师徒相比,不遑多让。

  如霜赶紧倒两杯水给他们,免得噎到。

  「先吃先赢,迟了又被梅香吞光。」塞完点心,杜仲齐继续吃他的大卤面。

  「二哥,家里可知我的事?」

  「老大已叫人封锁消息,并差人打探你的下落,姨娘应当还不知情。」

  「老大?」

  「呃,就是大哥。」

  「大哥不是在病中,这样操劳,对他不好吧?」

  杜仲齐瞄了小弟一眼,不予置评。

  还想瞒多久?杜叔伦暂且按下,「回不回去过年?娘很想你。」

  先前,为了怕被逼婚,连着两年不见踪影。今年有他当挡箭牌,不应再有借口,不回家围炉。

  「我也想回去呀!可是师父还没回来,梅香谁照顾?」

  「带她回府,一起团圆。」他二哥和梅香是绝配。

  「好呀、好呀,我还没去过江南。」梅香兴高采烈。

  「不行。家里头到处是珍贵的古董字画,这个混世魔王一去,绝对会造成天大地大、无可弥补的损失。」把梅老头历年所收的束修加起来,恐怕还不够赔偿梅香因好奇心所造成的破坏,他可不想做杜家的千古罪人。

  「我哪有那么恐怖!不理你了,我要去睡觉。」梅香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小孩心性。」杜仲齐不理她,「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跟踪我,意图凌辱如霜的是周记布庄的少爷--周韦康。至于那些草莽人物,我就不知情。」经过多日回想,他终于忆起那名面善的男子是谁。

  「周芊芊的哥哥?」如霜诧异。

  他家中已经有多位如花美眷,还来欺侮她,果真色胚一个。

  可是,他为什么要派人跟踪三爷?

  老大料得没错,周家兄妹全脱不了关系,「赶明儿,我就上黄河牧场要郑宽来接你回去,还有其他的事吗?二哥困了。」

  「二爷,你真的把笑前辈师徒关在茅房?他们罪不至此。」如霜替他俩请命。

  「是呀,若没有他们,你今天见到的就是一堆白骨。」虽然让他受了不少皮肉苦,可是,这条命终究是他们捡回来的。

  他,还是满怀感恩之情。

  「放心,后院小门没落闩,他们还是进得来。那两个精灵过头的师徒,哪可能乖乖地蹲在茅厕内反省,早就溜回炼丹房睡大头觉了。这挖了一大半疯师弟惜之如命的生肌露,和小三提炼一年,只得三颗的续命丸给叔伦,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还有,未来的弟媳啊,笑阎罗不是前辈,他只比叔伦大一岁。」疯子罗若是「前辈」,那长师弟几岁的他,不就成了古稀老者?

  「什么?」如霜睁着圆滚滚的杏眸,惊疑地看着杜叔伦。

  「你是要问我『笑前辈』的事,还是『未来弟媳』的事?」将颈项上的传家古玉取下,替她戴妥,他饱含笑意地问。

  如霜,还真没有识人之能。

  第九章

  「那表小姐呢?我不能夺她主位。」如霜作势要拿下白玉,却被杜叔伦伸手阻止。

  「什么表小姐?主位?如霜,我不会再让你将玉佩退还,有什么误会今晚说清楚,杜叔伦今生娶定白如霜,矢志不渝。你不嫁,我打一辈子光棍。」他一脸坚决。

  「在黄河牧场,我无意间听到有人提及表小姐--你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明年,你就要迎娶她过门--」明明已做好心理调适,为何提起这件事,她还是心痛难当?

  她,真的爱惨三爷。

  「所以,你自愿居小,当侧室,一直不肯称呼我名字的原因在此。天呀!如霜,你心目中的杜叔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表小姐名唤婉儿,与我确是青梅竹马,同样和二位兄长亦是。她与我没有婚约,只是娘亲手中的一颗棋--娘对我们三兄弟至今皆未娶亲烦恼得很,若我们到而立之年仍讨不到媳妇,她就要押着我们其中一位与婉儿完婚。只因大哥染病、二哥学艺,大伙儿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但,这不代表我非娶不可。如霜,当时为什么不问我?为了维持你的自尊,刻意取绿珠的例子来回绝,是不是?你让我--让我想不透自己哪里像骄傲放纵的石崇,让我--让我不得不压下一切爱慕之意,冷淡疏离,只因你要的是一个主子--」为了这个误会,他和如霜付出多少代价?

  百感交集,他深深喟叹。

  「不要说了,对不起,三爷!都是如霜不好,如霜是个倔强又别扭的人。明明喜欢三爷,却羞惭身份的悬殊,而防备退缩;感动你的似水柔情,因不想与人共享一夫,内心反复摇摆--我真的很忸怩作态,为了微不足道的尊严,害你受无计煎熬--三爷,如霜不值得你垂怜--」因她的一己之念,而衍生出如此波折,她真的羞愧万分。

  如霜泪如雨下。

  「你如果真是惺惺作态的女子,就不会在我糊里糊涂要了你,事后又一副不闻不问、没事人的打击下,编造谎言离我而去。霜,你那时已决定委屈自己做侍妾,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献身。能让你这样一个知书达礼、自尊自重的才女做这等牺牲,需要多大的勇气、决心?这样的女子叔伦怎能不爱?」拭去她扑簌簌不停歇的泪水,他灵巧地解开她的裙带。

  「三爷--」如霜怔忡迷蒙地望着他。

  「如果我说想要你,你会如何响应?」缓缓脱下如霜的外衣,杜叔伦分外温柔地等着她的响应。

  她羞怯低首,「如--如霜早就是你的人--」

  闪着了然目光,他将如霜白色亵衣拉开,一片雪白无瑕的玉肤立刻暴露在他眼前,俏容赧红,眼波宛转,他当夜就是与这清艳姣美的女子,共享巫山云雨--

  温厚大掌沿着她脂腻颈项一路滑下,慢慢地来回轻抚水嫩的肩背。如霜带着绰约风姿,盈漾蜜意,合上了眼,任他为所欲为。

  徐徐撩落她的贴身上衣,带着怜惜姿态,在她右上臂印下深情一吻,并将玉佩贴放在她心口,仔仔细细地把刚才褪去的衣物一一穿戴上。

  此举,看傻了如霜,张着圆扇似的浓睫,她不解地问:「爷,这--」

  「如果这时要了你,就真的与石崇没两样。收好它,它代表我的诚心。半梦半醒的那一夜,是个意外的错误,如霜,我要三媒六证,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光明正大,不落人口实。我--不能现在碰你,因为,我可以向你保证,回程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受孕,你是如此的诱人,只怕我一尝到甜头就停不--」他未竟的话,被如霜的一双小手覆盖住,又吞回肚里。

  「不要说了!羞死人--」如霜酡红面颊,娇嗔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她甜腻叱喝的模样好妍丽,还有多少风情他未知?  「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疼你、爱你。如霜,这不仅是对你的尊重,更是对我人格的考验,我要让你明了,杜叔伦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知晓,早在未谋面、初闻你的声音,将名贵披风送给一名陌生女子时,如霜就明白,这个宽阔的肩背,能抵挡一切风雨,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央求你带我走--叔伦,谢谢你的厚爱。」轻抬头,她柔柔喊出他的名。

  杜叔伦会意一笑,「你值得。」

  揽着如霜的肩,让她拢靠在自己身侧,两人,共享窗外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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