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克均?怎么这么早起呢?”
克均揉揉眼睛,慢慢的从楼上走下来:“你也这么早起呀!”
“我是大人有心事睡不着,你呢?小孩子会睡不着吗?”直到群凤身边,克均只是傻呼呼的笑着,并不想多做解释;群凤见状只抚着他的头,心不在焉的走向厨房:“想吃什么呢?”
“想吃粥。”
“吃粥?”
“嗯,很久没吃了,有点怀念妈妈的手艺,李馥阿姨最喜欢吃的了。”
说起李馥,群凤有些讶异克均的念头,她才刚想起煮些李馥爱吃的东西过去,接着他就提起,难道这是心有灵犀吗?
“你先上楼梳洗一下,待会儿下来吃早点,还有,别去吵你爸爸,快去。”
“好。”
一溜烟,克均就不见人影了,而群凤也进厨房忙她的粥。
翻开冰箱里的东西,群凤决定做个皮蛋瘦肉粥,因为那是李馥的最爱。
克均早在妈妈做早餐之际,赶紧跑上楼将书放在书包里,他其实心里有事,因为昨天已经铸满一千个星星,阿姨应该会醒才对;想及此,他更加快动作,然后想请妈妈带他到医院。
等他着装准备好下楼时,群凤也做好了粥,正在装入保温锅时,电铃却响了。
群凤觉得奇怪,现在不过才清晨六点半,会有谁按门铃吗?
她停下手边的工作要去开门,克均已经抢先一步走在前头:“石叔叔?”
克均不解的望着他,而俊言则一笑,然后移开身子,后面的李馥便显现在克均面前,而克均的第一个反应竟哑口答不出来。
“克均,谁来了?”
群凤跟着他后面过来,一见是俊言便礼貌的点个头,而后便瞥见了她意想不到的人,和克均一样,她目瞪口呆,然后再也忍不住讶异而欢喜的心,一把拥住李馥,豆大的泪也随之而出:“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不敢相信,李馥……”
李馥被她表现所震撼!也许是自己只觉得睡了一觉,所以没有她那般生离死别的感受。
“你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没事先打电话过来,我可以去看你,医生说了什么没有?会不会是有什么病?我……我该问些什么?”
“群凤,群凤……没事的,别这么激动,看得我好难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端端的就不能再哭哭啼啼,我不准开心快乐的你变得如此容易伤感掉泪,你看,我很好、很健康呀!我是特地来吃你煮的皮蛋瘦肉粥。”
“你怎么知道我煮粥?”
“我有第六感呀!”
李馥开玩笑的说着,视线从愕然的群凤脸上转向仍呆愣不已的克均脸上,然后蹲下对视着他,并牵着他的手放在脸上,温柔而疼惜的说着:“小克均,听说是你的巧手救了阿姨是吗?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亲亲他的手,李馥想站起来,但透支的体力使她差点又昏厥,弄得俊言紧张的扶住她:“先坐下吧!”
“她怎么了?”
“没事的,几十天都没吃饭,刚醒来就要来这里吃早餐。”
俊言扶着她,但她仍没法用力的支撑自己,所以俊言也不怕羞的抱起了她,放在椅子上:“还好吧?”
“嗯,我好饿呀!群凤……”
群凤擦擦泪水,马上从厨房端出了煮好的粥,递到她跟前:“你真是有口福,我这几十天来第一次开伙你便闻香而来,待会儿让曾路知道,他又非骂我偏心不可。”
群凤的一番话,说得李馥打心眼里笑,而一个不小心差点又从沙发上跌下来,还好俊言一直随时的注意她,俊言的体贴,一切都看在群凤眼里。
克均始终站在李馥的眼前,看着俊言和她的亲密动作,好似曾路和群凤的模样,心底的不悦很快的浮现脸上。
“曾路呢?又在睡觉了?都肿得那个样子了还睡呀!”
李馥本想自己用汤匙舀,但受限于体力,所以接手喂她便成了俊言最快乐的乐趣,一旁的群凤怎么也想不到,冷竣深傲的他居然为了李馥变成如此。
“克均,去叫爸爸下来。”为避免尴尬,群凤只得叫克均上楼去,虽然他是那么的不情愿。
“好吃吗?”
“嗯,你做的粥最好吃了,对了,‘泪洒’是不是停拍了?”
“也不算,只是先保留你的戏份,等你醒来再拍。”
“曾路说的吗?”
“是呀!你看他多笃定你会醒来。”
群凤话才说完,曾路已从楼上只着睡衣的冲下来,顶着一头乱发及一脸的茫然:“李馥?你……你……”乒乒乓乓的跑至她面前,望着虚弱的她,他仍有些不敢相信:“瘦了?仔细一看还真不像你本人。”
李馥仍自顾自的吃粥,饿了太多天了,面对这种闲不住美食,她有绝对的理由这个吃法。
“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曾路过于兴奋,紧紧抱着她,差点没让李馥给噎着,连连叫喊:“放手,放手,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高兴什么?高兴以后群凤又会准时给你做饭?高兴从此又是你一个人霸着她?神经。”李馥话一出,众人都被她逗笑了,而这也是近两个月来,他们唯一开心的一天,尤其是俊言,他温柔的看着李馥,对于旁人他也不顾,他的眼里只有李馥,她是笑得如此高兴,气色也逐渐的好转起来,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事都不再重要。
克均仍站在李馥的跟前,和俊言一样,他的眼光没离开李馥的一举一动,而他比俊言更高兴的是,那一千个星星是他唤醒李馥的不二法门,所以李馥醒来,他的功劳最大,但他不愿居功,只愿李馥平安就好。
曾路是最开心的人,因为李馥的清醒,所有的烦恼都将抛之恼后,管众人笑些什么,总之,如同李馥所说的他获益最多。
而李馥呢?
她虽然笑颜逐开,但那长长的熟睡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是不能清晰的记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还有,就是拍完“泪洒”,因为梦中的那影像已经逐渐从濛雾中明朗,而她也将要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钟玉郎。
第五章
在李馥休息数日后,“泪洒”已继续开拍。
电影工作是一段跟着一段的接踵而来,加上曾路和戚世犹的用心制作,所以没几个月,“泪洒”已经进展到了一半。
在这段时间,俊言不需要徐林的伴随,因为他除了拍戏的时间外,几乎天天贴着李馥。
这天俊言有戏要拍,所以没能到片场陪李馥,由于天气实在很冷,在空档的时间,翔一见石俊言今日没来,便凑过来和她聊天:“怎么?在发呆呀!”
“发你的头,在休息啦!难道你不知道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吗?就知道欺负我。”
“冤枉呀!我曾欺负过你吗?我现在连要和你说个话都很困难。”翔一的口吻带着一点酸楚,因为俊言的醋意实在过重,导致李馥身边的人都小心的和她对话,以防说错或说重了,俊言会找他们算帐,而李馥其实也知道这种情形,但俊言的体贴实在令她无法割舍。
“干嘛!说起话来那么酸,我还不是天天和你谈情说爱,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谈情说爱?我恐怕没那个机会呀!”
“神经。”
看着他那副认真的神情,李馥差点没笑岔了气;但翔一却是认真的:“我是说真的谈情说爱,不是演戏的那种。”
李馥愣了一下,才正经严肃的道:“乱讲什么,我不是听说冯梅……”
“我就知道,坏事总能传千里,不错,我是让她住在我家,但我们两个已算是彻底的分手了,说也奇怪,她不在时我反而会有些想念着她,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就拿我们的感情来说,她既然选择了分手,就不该再走回头路;结婚是一条长远的不归路,不是说能当没事就没事的,何况她也已经受了那条路的熏陶,再在一起已经是很勉强了。”
李馥没想到他们的情况已经变得那么糟,看着他那张“看破”的脸孔,便想起他在扮玉郎时的神情。
有好几次她都以为翔一是钟玉郎,也有几回她入戏入得过分,居然认真了起来,但都在下戏后紧急煞车,连俊言都不悦她的入戏,她几次差点翻脸,但都在李馥坚信没这回事的情况下不了了之,而今翔一又说了这些话,她的身分的确有几分尴尬:“那你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处理“同居”尴尬。”
翔一只是扁嘴的表示“不怎么办”,因为冯梅也时常不在,而他的戏也一直很赶,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应该是不多,所谓“相交容易相处难”,既然两人都很少见面,那“同住”算是相当勉强的说法。
“真的是放得下?”
“怎么?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而是……记不记得在好几个月前,你到我家……”
“是呀是呀!你就会记得这种事,是不是以后会无时无刻的提呢?”
翔一故意打她的头,希望能打散那份记忆;李馥笑了笑,明白他打自己的用意,但仍调皮的甩着头,表示不可能,这下更加深翔一的玩心,没一下子两人便打成一片,连工作人员也涌上来跟他们“打”在一起,直到李馥喊“救命”才罢休,而当她被几个人揪打在一起的时候,有个陌生人正站在他们前方等着他们结束。
“请问戚世犹在吗?”
翔一首先站起来看他,然后用微笑解释这场浩战,而那个陌生人也了解似的回给他一个笑。
“你找导演有事吗?”
“嗯,他叫我来的,我叫段夏德。”
“你就是段夏德?”
望着眼前这个访客,翔一不禁仔细的探望着他,然后回头看着李馥“邢彦竹来了。”
李馥这才赶紧起身,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戚导却说他已进三十,是在美国艺术学院挑选出来的演员,但因在纽约有个话剧要演完,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报到。
他的个子和翔一差不多,脸部轮廓十分明显,浓黑的双眉夹带着高挺的鼻梁,微扬的嘴角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及肩的长发,穿在左耳的两个耳洞及放荡不羁的眼神都令李馥印象深刻。
“你就是李馥?”
就在翔一和李馥讶异着他的语气时,戚世犹已经上前来了。
“夏德?”
夏德知道是戚世犹,还没回头就绽放着笑容,然后一个转身抱紧戚世犹:“Uncle。”
“Uncle?”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的喊着,不敢相信的张大了眼。
“对呀!他是我外外甥,在纽约的……”
“知道了,要提几次呀!”
曾路不知何时从旁边窜了出来,说得戚世犹脸都红了,然后拍着夏德的肩哈哈大笑,其他的人看他们笑也跟着笑,但夏德只注意和翔一勾肩搭背笑得开怀的李馥,她并没有发现,但翔一却认真的看在眼里,因为夏德看李馥的眼神居然与俊言平时看她的眼神一样。
“李馥,跟夏德认识认识。”
“我是李馥。”[
李馥亲切的与他打招呼,眼神立即闪到一旁,因为她实在不习惯一直被人盯着。
戚世犹见大家兴高采烈,所以就乘机说出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曾路呀!你是知道我家的,那口子加上孩子们,一栋四、五十坪的房子都快住不下,而夏德他妈又不放心他一个人住,所以想借用你家让他住,你看这有没有什么问题?”
“喔,原来每次来找我谈话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的就是这件事啊!”
戚世犹腆的笑了笑,曾路这话一出,众人又不住的笑了起来。
“Uncle!我不想住曾制作的家。”
“咦,不住他家,你有地方住吗?我可不放心你随便住,你妈盯我盯得很紧,若不住在他家,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要住在哪里。”
工作人员一听是家务事,便各忙各的去了,在场的就剩下曾路、李馥和翔一。
翔一扯住李馥的手正要离去时,夏德突然道:“我想住在李馥家。”
要不是翔一的手拦住她,李馥差点吓倒在地,就连戚世犹都深感丢脸的想揍他:“人家是单身女孩子,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这么生气呀!”
曾路把戚世犹推倒一旁去,看他气呼呼的模样,想必这个个外甥给他惹过不少麻烦吧!
“夏德!我看李馥家可能比较不方便,我家里人口简单,不如暂时到寒舍简居吧!”
夏德不理曾路说些什么,他只是走到李馥面前,然后嘴角轻轻一撇:“你没意见,是不是表示同意?”
用着笃定的语气来塘塞李馥的拒绝,这招倒也高明,李馥也不是很介意他来同住,只是见戚导一副不高兴的尊容正不自在的飘向自己,令人看了想笑,她望向翔一,仿征求他的同意似的,但却见他默不吭声,顿了许久才轻道:“你去问石俊言吧!”
“那你觉得呢?”
“我?我的感觉应该不是很重要才对吧!”
“谁说的,你说让他住我就让他住,我才不要去问俊言,他一定不肯。”
翔一十分窝心的笑了笑,然后给她一个肯定的点头。
夏德在旁看得十分清楚,当翔一点头的那一刹那,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要求被接受了,所以刚才的笃定更是加倍信心十足。
戚世犹和曾路则颇讶异她的答案,但既然她都没意见,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夏德的眼神仿佛若看透她会开出什么条件,让李馥好生不自在:“第一,我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你得保持居家的干净卫生;第二,我家的电脑及文件都是颇具用处的,所以也请你不要乱动;第三,因为我常常不在家,所以请你不要经常呼朋唤友的到家里,就这三个条件。”
夏德很快的点点头,然后走向戚导的身边不知说些什么,两个舅甥就这么离开片厂,而李馥像是上当似的失落。
“怎么?后悔了?”翔一故意刺激她,其实早明白她想什么。
“你管我!”李馥不服气的回着。
“别惹她伤心了,群凤晚上做了几样好吃的菜,要不要来?”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我本来就要去的。”
“哟,生气啦!翔一____起来吧!”
翔一考虑了一下,还没点头时,李馥用力把他的头往下一晃,弄得他差点跌倒。
“干嘛!”
“我在帮你呀!”
“帮我?你根本是在害我。”
“谁说的?”
李馥自知理亏,没两下就跑得老远,翔一也不顾一切的追上去,两人玩在一起众所皆知,而有些人还预言李馥不久会和俊言分手,谁知道以后将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