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主子的话……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旁的丫头苍白着脸,被眼前的情况给吓着了。「主……主子……其实……您误会衣姑娘了,不是她在饭菜里头下毒的……」
一听见丫头的话,骆剑痕的黑眸危险地眯起,而龚晴儿则是脸色大变。
「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是!刚才……龚姑娘曾到灶房去,还把我支开……等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龚姑娘她……她趁衣姑娘不注意的时候,不知道在烧好的菜里头撒了些什么东西,我想……毒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下的。」
「住口……你……你这个贱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龚晴儿气结地咒骂。
「不,主子,奴婢绝对没有胡说!就算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欺瞒主子呀!」
骆剑痕眯起了黑眸,狠狠地盯住龚晴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实招来!」
「主……主子……你……你别相信这贱丫头的话……难……难道……我还会毒害自己不成?」
「哼,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有数!」骆剑痕的神情又更阴騺了几分。
就算他原本对丫头的话有几分质疑,可此刻见了龚晴儿心虚的神情,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想来,只怕上次她说衣小若伤害她、抢夺了她的钱财和首饰一事,也全都是自导自演的计谋!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会要你陪葬!」骆剑痕恶狠狠地撂下话之后,抱起了轻如羽毛的衣小若离开。
龚晴儿的脸色惨白,神情绝望。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在骆剑痕的心里根本半点重量也没有……
第八章
衣小若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之中,不仅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更是没有半点亮光。
怪了?她到底在哪里?
她疑惑地动了动,本想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不仅无法动弹,甚至还往下沉了些。
「奇怪?怎么会这样?」衣小若一阵愕然。
这一切是她的幻觉吗?
衣小若疑惑地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些,当她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果然感觉到自己陷得更深了。
「怪了,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是哪儿?」衣小若疑惑地左右张望,却仍旧看不见任何景物。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恐怕很快就要被黑暗的泥沼给吞噬,然后窒息而死……
咦?死?!
衣小若怔了怔,蓦然忆起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忆起了龚晴儿偷偷在她烧的菜里下毒,故意诬陷她意图不轨;她也忆起了骆剑痕不听她的解释,不相信她的无辜;她更忆起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毅然决然地喝下那一碗被下了毒的鲍菇鱼翅汤,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在她的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际,她似乎依稀听见了骆剑痕的吼叫,依稀感觉自己又再一次置身于他的怀抱之中。
那会是真的吗?不,不可能的……
他焦急的低吼、他温暖的怀抱,肯定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她可没忘记,那时骆剑痕决绝地背对着她,不仅不愿意再听她的解释,甚至也不想再回头看她一眼。
那态度仿佛觉得她的存在是多余的!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的死活,又怎么可能会来抱住她呢?
她在昏迷之前所感觉到的那一切,肯定只是她的幻觉,因为她对他仍有着无限的眷恋,所以才会在将死之际产生那样的幻觉……
一想到骆剑痕,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就蓦然自她的心口蔓延开来。
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人一刀、一刀地刺着她的心,每一回她觉得自己已经痛到了极限时,下一刻却又感到一阵更加猛烈的痛楚……
「咦?不对呀!」衣小若蹙起眉心,忽然感到不对劲。
她……怎么还会感到疼痛?一个死人,该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呀!
倘若她已经死了,应该什么也感觉不到才对,但她却还会心痛,这表示……她还没死?!
衣小若愈来愈困惑了,她实在下明白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之中?
「这儿到底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很努力地睁大双眼,希望能够看见什么线索,可黑暗却是她所能看到的唯一景象。
就在衣小若感到茫然无助之际,忽然间,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了隐约的呼喊——
「若若!若若!」
若若?是在叫她吗?如果是的话,又是什么人在叫她?
衣小若屏气凝神地聆听,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天际,可她仰头望去,却还是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
「若若!快点醒来,我不许你死去!」
到底是谁在呼喊她?那霸气的语气、低沉的声调,听起来好熟悉,就像……就像是骆剑痕!
难道是他在呼唤她?
这个猜想让衣小若的情绪一阵激荡,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整个人又朝黑暗的泥沼更陷入了些。
忽然间,她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倘若她猜得没错,此刻她大概是正处于生与死的关口,若是她被黑暗的泥沼给吞噬,那么她大概就将真的死去了。
「若若!快醒来!」
听着骆剑痕一声又一声的低吼,衣小若的心一阵刺痛,也有些犹豫。
她要醒来吗?还是继续待在这里,任由黑暗的泥沼将她彻底吞噬?
回想起骆剑痕对她的不信任,衣小若赌气似地动了动,她的身子因此几乎是半陷在泥沼之中。
得不到他的真心与信任,她不如就此死去吧!
可……一想到自己对他的爱恋,她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她真是不中用啊!衣小若悲哀地感觉到自己的矛盾与无助,一种欲泪的酸楚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明明她已经被骆剑痕给伤透了心,却还是无法自拔地恋着他,却还是……想再见他一面,即使只是一眼也好……
「若若!快醒来!你要定再不醒来,我就要龚睛儿那女人陪葬!」
骆剑痕恶狠狠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咦?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衣小若眨了眨迷蒙的泪眼,诧异地愣住了。
为什么她若是从此不再醒来,他就要龚晴儿陪葬?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无辜?
「我不许你死!你听见了没有?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就算定冥王也不许将你夺走!」
听着他那蛮横霸道的语气,原本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衣小若,嘴角竟忍不住轻轻地扬起。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水远的自信、永远的霸气,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不可,让人只能柔顺乖巧地臣服于他……
忽然间,衣小若的心里充满了苏醒过来的渴望。
她渴望回到骆剑痕的身边、渴望投入他的怀抱中,但……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助地陷在黑暗的泥沼中,丝毫动弹不得。
她心慌地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什么来让她从泥沼中脱身,可黑暗之中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衣小若的指尖逐渐冰凉,希望逐渐幻灭之际,她忽然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不仅带给她温热,还将力量透过指尖一点一滴地传递给她……
「衣小若!你快点给我睁开眼睛!快给我醒来!听见没有?」骆剑痕忍不住又焦急地吼叫。
见他不断地在病人耳边咆哮,就连大夫也快要看不过去了。
「皇子别急啊!」大夫劝道。
「你要我怎么能不急?她若是死了,难道你要赔我一条命不成?!」骆剑痕对着大夫怒吼。
「皇子请放心,衣姑娘已经服下解药,很快就会醒来的。」
见大夫说得一副极有把握的模样,骆剑痕焦灼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她真的不会有事了?」
「是的,皇子请放心,依老夫估计,衣姑娘大约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清醒过来了。」
「是吗?」
「是的,皇子尽管安心,衣姑娘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你去看看另一个女人吧!她也中了同样的毒。」那龚晴儿虽然可恶至极,但他也不希望有人死在他的屋子里。
「是,那老夫退下了。」
大夫拎着药箱离开,留下骆剥痕守在床边,急切地等着床上的人儿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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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剑痕望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儿,心里充满了懊悔。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轻易相信龚晴儿那个女人,不该怀疑你的。」
倘若不是他不相信她、不愿意听她解释,她也不会用这么决绝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骆剑痕握紧了她微凉的小手,简直不敢想象倘若刚才连大夫也束手无策,那该怎么办才好?
回想起当初她被热汤溅到时,他的焦急担心;回想起她差点被恶人欺负时,他的嗜血狂怒;回想起她中毒昏迷时,他的震惊心痛,骆剑痕知道,自己的心已彻底被这个小女人掳获了。
或许,打从他的心里升起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时,就已经爱上她了!
「若若,快醒来!否则就算是要我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亲自把你给抓回来!你听见了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就见衣小若的眼睫轻微地煽动了下,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你终于醒了!」
骆剑痕在松了一口气之际,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态意亲吻。
直至品尝到了她的甜蜜、感觉到了她的温热,他悬在伞空中的心才终于安稳地回到胸中。
当这缠绵的一吻结束,衣小若虽然羞中带喜,却忍不住开口埋怨:「你不怕我嘴里有残存的毒,把你给毒死吗?」
骆剑痕轻抚着她的脸,说道:「倘若是你口中的毒,无论再怎么凶险我也愿意品尝。」
他刚才的亲吻和他此刻的这番话,让衣小若的心感到一阵暖意,原本苍白的双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骆剑痕握着她的手。
一想到自己差点害她丢了一条小命,他的心里就有无限的愧疚与怜惜。
衣小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在感动之余,忍不住说:「一个身分尊贵的皇子竟向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子道歉?我实在承担不起呀!」
「傻瓜,说这什么傻话?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
在爱情之前,恋人之间没有身分的高低,只有爱情的深浅与真假。
「可是……我配不上你……」衣小若的心里有着挥之下去的阴霾。
「不要再自寻烦恼了,那些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就是要你。」
听见他肯定而认真的语气,衣小若的心涌上一阵甜蜜,情不自禁地投入他温暖的怀中。
正当他们沉浸在幸福的拥抱之中,守卫突然杀风景地前来禀告。
「启禀主子,外头来了几位大臣,说是要来向主子道喜,属下已经请他们在大厅里候着了。」
「来向我道喜?喜从何来?」骆剑痕一脸的莫名其妙。
「呃……那个……」守卫看了看仍亲密相拥的两人,突然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支支吾吾了起来。
「有话快说,下要吞吞吐吐的!」
「是!」守卫不敢违令,只好坦白说道:「听外头那些大臣说,皇上有意赐婚,要将柳絮郡主许配给主子。」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不仅让骆剑痕大感诧异,也让衣小若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此话当真?」骆剑痕皱眉追问。
「听说皇上是当着众大臣的面提起此事的,只是还没有正式下旨赐婚,但……应该是错不了。」
听见守卫的话,衣小若的心掀起了一阵难以遏抑的痛楚。
皇上赐婚,是不容抗拒的事,因此他是非要娶那位柳絮郡主不可了!
仔细想想,娇贵的郡主配上尊贵的皇子,这桩婚事是再相称不过了,至于她……她不过是个平凡卑微的女子,怎能奢望飞上枝头?
就算骆剑痕真的不在意,却也无法改变他们身分悬殊的事实,那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残酷的事实逼得她不得不低头,她强忍着剜心的痛楚,颤巍巍地开口道:「恭……恭喜了……」
「恭喜?!你竟然跟我说恭喜?!」骆剑痕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简直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皇上亲口赐婚,的确是件喜事,更何况对象是身分娇贵的郡主,和你再相配不过了,我当然……皆田然要恭喜你……」
她的话和她的反应,让骆剑痕感到愤怒极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别的女人为妻是吗?」他瞪着她,恶声恶气地问。
衣小若咬着下唇不说话,深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但她的沉默却让骆剑痕更加光火。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如你所愿,去娶柳絮郡主好了!」撂下话后,骆剑痕气呼呼地离开。
当偌大的寝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后,衣小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她心痛难当地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希望骆剑痕娶别的女人为妻,但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抗旨不成?
皇上的旨意一旦诏告,除非是不要脑袋了,否则任谁也得乖乖地照办哪!
一想到日后他的身旁将伴着别的女人,衣小若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地撕裂,痛得她的眼泪像永不干涸的泉水,不断地落下。
骆剑痕原本被她气得怒发冲冠,可因为放心不下她,忍不住去而复返,想不到一进门,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你呀!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小笨蛋!」他又气又不舍地低骂了声,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一看见他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衣小若再也克制不住地紧紧搂抱住他,在他的怀里伤心哭泣。
「皇上赐婚……那是不容抗拒的……我只求……只求你不要丢下我……」她抽抽噎噎地说。
「小儍瓜,你尽管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别忘了我说过,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永远?她也这么希望呀!但……她真的能吗?他未来的妻子说不定会像龚晴儿一样,容不下她的存在。
衣小若想着想着,一颗心又再度被忧伤给占满。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才刚苏醒过来,身子还虚弱得很,先躺下来好好歇息吧!」
「嗯。」衣小若乖顺地点了点头。
骆剑痕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陪伴她直到她睡着。
眼看她连在睡梦中仍忍下住落泪,他的心里一阵怜惜,低头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之后,才转身走出寝房。
「来人哪!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圣!」他扬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