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忍了。」董希望着美味餐点,差点随桑朵鹰去吐个痛快。
「终于出现了。」谭野天愤怒地喃喃自语。
赤狐太泯灭人性了,明知道已经找错对象,仍一个也不放过地吸干她们的血,再这么下去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受波及?
师父告诉过他,阳天女一定在中国,所以他能安心在众多国家里挑中中国,但是范围仍然太广了,以一天只能卜算一次的速度实在太慢,赤狐已经开始作孽,他不能再拖了,非得在这一两天内找出阳天女。
现在只有他能阻止赤狐、保护阳天女,损点真气折些道行也没关系,所以从今天起每天--算的人数要增加。
「谭野天,你这个大男人是不是也想吐?」董希促狭地问。
谭野天收回视线,目光凌厉地回望董希,董希为他突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他在生气?
「喂,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当真。」董希嘀咕着。
「我临时想起有些事情,我们后会有期。」谭野天神色匆匆地欲离开,却又不放心地再看董希一眼,叮咛道,「董小姐,最近你要凡事小心。」她眉心的黑云没有散去,他很想帮她卜算最近的运气,但是他不能再浪费太多的真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阳天女。
董希望着他远走的背影,他竟然就这么走掉了?那以后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当初找他全是因为小妹,而现在已经没有理由了,但是她却还想见他。
「噢,舒服多了。」桑朵鹰吐完回来,就见到无神呆望的董希,「董希,你怎么了?谭医生呢?’’
「他有事先走了。」回答的是老医生。
「走了正好。董希,算了啦!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庸医,他医不好董倩,我们一样可以找别人啊!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桑朵鹰对谭野天就是没好印象,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他们能碰的人。
「是啊!我再帮你探听国外的医生看看,你别失望了。」老医生也掺一脚安慰,他和桑朵鹰都以为董希正为董倩的事在烦恼呢!
「老医生,您确定他住在那个不是人住的山巅?」董希问。
「我人是老了,但还不至于会弄错,他是住在那里。」老医生肯定不已。
「董希,你想再去找他?」桑朵鹰不悦地问。
「随口问问,吃饭。」董希心虚地低头扒了几口饭,想起刚才的报导,反胃的感觉又一波波袭来,但为了逃避桑朵鹰询问的眼光,只好忍着。
*****
为了PUB的事情,桑朵鹰安排了室内设计师和董希碰面,她原本想留在医院陪小妹,但爸妈却在昨晚上T市来了,于是照顾小妹的担子自然由爸妈自愿挑起,她也得以拨空来赴约。
她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里,玻璃墙外的车水马龙和餐厅里抒情的音乐成了强烈对比。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位相貌不算出众却敦厚有礼的男人,钟宪延慢条斯理地细说一些细节。
他认真慎重的表情令董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因为她心不在焉,她曾试着专注地聆听他的高论,想想未来当老板娘的滋味,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她不断地瞟向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和行人,不知道究竟何事困扰着她,总觉得心口闷闷地难受。
「董小姐,针对我刚才作的小修改,你有没有想要再加强什么的?」钟宪延温和地询问。
打一入座,他的目光就无法从董希的俏脸移开,她的神情怅然迷惘更显得楚楚动人。他一向对感情相当害羞内敛,却在看到她的同时领悟出一见钟情的美妙。他们往后还有很多的机会见面,他一定要跨出个人情感的第一步。
「你拿主意好了。」董希浅浅一笑,拿掉吸管,不在乎任何异样的眼光将杯子就口喝光柳橙汁。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钟宪延欣赏的目光却从未停止,她是个率直又毫无心机的女人,此刻他更确定自己的心情,这趟T市之行让他尝到心动的滋味了。
南部的家人总认为他太忠厚老实,终身大事拖到三十岁还没着落,母亲急得安排无数次的相亲,但是他却从不主动地提出邀请。他明白自己还没遇上有缘人,所以迟迟不肯主动。
然而,现在教他给遇上了。
董希猛地贴住玻璃墙,美目又惊又喜地直望着一楼的某处,她急急转向钟宪延口吻急切又欣喜地说:「钟先生,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我先走了。」董希留下一张钞票,急忙地要走。
「董小姐,不如我们明天再在这里碰面,还有一些细节我要跟你确定。」
董希急着想走,漫不经心地点头:「你拿主意吧!」
「下午两点。」
「好。」董希没听见身后开心的道别,踩着凉鞋匆匆地赶下楼。
在那里!她美眸倏地锁住一道身影,没有犹豫地重重拍上那道背影的肩膀。
那个男人回头一看是个美女向他搭讪,露出淫笑,并色迷迷地盯着她。
「美丽的小姐,找我有何贵干?」他的手不停搓着,看起来就讨厌。
董希先是一惊,但立刻满心怅然,她竟然把一个痞子当成「他」?
「怎么不说话,想到哪里去玩?大爷奉陪。」男人伸出猪手往她脸上摸来。
她气恼地拍掉他不正经的猪手,开口指责:「什么发型不剪剪这种发型,还有,请你以后不要染这种颜色的头发,太难看了,不是发色难看,是你配不上。收起你的猪脸,免得吓坏路人。」就是这头紫褐色的及肩长发让她误以为是谭野天,害她不顾一切地直奔过来,满心期待却败兴落空,教她不得不感到气恼。
「你说什么?」男人被骂得莫名其妙,火冒三丈,当街要扬手打人。
「警察大人在你身后,有种就打呀!」董希不畏地大胆挑衅。
趁着男人仓皇转身向空气道歉时,她一溜烟地跑掉了。撒点小谎是为了保护自己,老天爷不会记她缺点才是。
坐上车,安安静静的,但是她的心却喧闹着,心正在向她威胁利诱,她应该去找他的,记不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什么?只要让她再见到他一次,她就要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最珍贵的东西……
去找他吧!
开着车子,董希朝着内心向往之处驶去。
第三章
车子顺着山路走,快接近竹木屋的时候,道路狭窄得犹如羊肠小径,于是她将车子停靠在不阻碍交通的地方,再次以步行上山。
现在已接近黄昏,天气有点阴阴的,仿佛随时会有滂沱大雨,她加紧脚步朝着竹木屋而去,心中祈祷着谭野天此刻在家。
真是奇怪,为什么愈是接近竹木屋,她的心就愈感窒闷?放不开的烦闷令她深感不安,她紧抓着乳白色的小背包,三步并两步走。
一进门,外头便淅沥哗啦地降下猛烈的大雨,幸好她走得够快,要不然真会淋成落汤鸡了。竹木屋的隔音设备实在叫人不敢恭维,雨声结结实实地传送到竹木屋里,吵极了。
竹木屋里的格局相当简单,一进门是客厅,谭野天是个朴素得过分的人,在他的住处找不到一点文明物质的浮华味。
望眼而去,客厅里连半只苍蝇也没有,他会不会还在山下?也许她应该推门进去瞧瞧他在不在卧房。
「谭野天,你在家吗?」她在房门外出声,却没听到回音,于是她轻轻地推门而人,见到谭婪天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似的。
「原来你在家,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董希口吻带点埋怨,「喂!」
感到谭婪天沉默得不对劲,她黛眉轻皱,缓步移到他面前,他依旧端坐不动,就连稍稍睁眸看看她也没有,薄唇紧抿泛白,她突然觉得他好似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谭野天,喂!你听到我叫你了没?谭野天!」她拉开嗓子叫唤着,愈叫就愈心慌,「谭野天,」她气愤地再叫一声,为什么他还是不理她?不祥的预兆又敲击她的心扉,闷得令人窒息,原来她的不安是因为他。
谭野天今天卜算了两个女孩,一如往常,还是没有阳天女的下落,一天之中毁掉两年功力着实令他吃力,所以打算回来好好调息养神。才坐定没多久,竟然有人到竹木屋里打扰他,而且还是个相当耳熟的声音,这声音教他异常地感到温暖,他不想醒来,直到听见闷闷的抽泣声和咒骂声,他才缓缓地睁开一双无神的眸子。
「董小姐?」令他感到无限温暖的声音竟是这个女人,太意外了,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在擦眼泪?,
董希没想到她骂得正过瘾,伤心地正起劲,谭野天突然叫了她一声,她吓了一跳之余,马上湮灭伤心的证据,把泪水抹干净。
「你哭了?」
「没有。」她死鸭子嘴硬。
谭野天心照不宣,只是她哭什么呀?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探究她流泪的原因,因为他见到了她眉心之处的黑云已经构成厄运,而且相当的危险,恐有生命之虞。
他虚弱地站起来,黑瞳凝视着她,英眉微蹙。
「怎么了?」董希被他瞧得心慌意乱,连忙找其他话题转移这种突发的情绪,「我这几天闲得发慌,老是找不到可以消磨时间的娱乐,我可不是来看你的,你不过是我消磨--」话声未落,谭野天开口截断。
「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厄运一直没有散去?」谭野天口气平淡,但是关心之意却从口吻里透出端倪。
「什么厄运?」她不悦地问,怎么谭野天的乌鸦嘴没改,是不是算命的人都有职业病?
谭野天抿嘴不再说下去,这黑云来得太怪异太猛烈,他先前卜算的几位印堂发黑的女子也没这么压迫着他,突然心念一转,莫非她正是他要找的人--阳天女?
依他现在的功力,再卜算一个人恐怕会不支倒地,甚至到明天还不能回复真气;也就是说,董希若不是阳天女,他将浪费掉一天的时间。但是,要再等到明天才预见她的厄运太慢了,也许她今天就会有性命之虞--
「将右手给我。」就算浪费一天又如何,他不能见到董希有任何意外,她算是他的朋友。
董希不依地睨他一眼,原以为他虚弱不堪,然而现在还懂得命令人。
「我要回去了。」外头的雨势渐小。
谭野天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他霸道地抓起她的右手腕,董希才不要再听信他的鬼话,小妹上次被他这么一算,算到病床上去了,她说什么也不要步上小妹的后尘。
趁他精神不是很好,力气也不够大的情况下,她奋力一挣,但谭野天一指迅速地往她肩前一点,酥麻的感觉立刻流遍全身,教她想动也不能动,只能一双秋眸怨嗔地瞪着他看。
「得罪了。」谭野天终于可以安静地观看她的手纹,一摊开她的右手掌,豆般大小的红光在她的掌心跳跃,他再深入地端详她的手纹,一股释然散满他的俊脸,但又隐隐地担忧她的安危。
「终于找到你了--阳天女。」真气受损使他蹒跚地颠了数步,董希见他脸色愈发苍白,急得想开口说话,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倒下之前,谭野天交代了一些事情。
「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绝对不能,等我……」话未完,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往地上贴去。
董希几乎尖叫出来,如果她能发声的话。
这是什么鬼招数?上次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对待那两个偷干玉的男人,现在竟拿来对付她,她现在要怎么办?她什么时候能动?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怎么了?
时间过了一刻钟,她全身冷汗直流,咬牙想提气冲破这磨人的鬼招数,却屡试屡败。她泄气,但更担心谭野天,她知道他不会害她的。
终于,她的唇可以上下轻微牵动,手指也在恢复知觉中,她的眼睛还是锁在倒地不起的谭野天身上,不禁喊出口:「谭野天!」说出口的同时,全身知觉恢复了,虽然酸痛不已,她仍奔至他身边。
老天,他是不是发高烧了?全身热烫得有如岩浆。她心疼地直喊他的名,他却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喊叫。
「当什么医生嘛!连自己有病也不会好好照顾,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没亲没戚的,看谁能帮你!」嘴巴是这么说着,手脚却开始将他拖到床上用棉被将他盖得紧紧的。
「就连棉被都这么薄,这下子你死定了。」她说着,一颗眼泪滴落,她四处搜着屋子的东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但是他真的是朴素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有。
「对了,我去找医生来!」正要跨出大门,又想起他的话,他叫她绝对不能离开半步,但是她不能眼睁睁见他死咽!
怎么办?她来回踱步,突然想起一个很拙又很窘的方法。惟今之计,只有下下之策可行了。
她跳上床,将他紧紧搂着,借由这种方式来让他出汗,等他出过汗以后一定会没事的。
说是来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不但没达成目的还赔上自己,太不划算了。但是,心口狂烈的悸动却让她无怨无悔,大概是因为他是帅哥,才让她感觉值得。
倘若,他也能把她当成美女,那该多好,那么他们就可以成为一对了……
想着想着,她也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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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清晨来得特别早,温和的阳光悄悄地洒进竹木屋,照亮床上一对睡得正香的人儿。
谭野天从睡梦中醒来,这觉睡得比以往更香更沉;除了这点不同外,总觉得今天比平日来得暖和。他欲起身,才警觉身上多了只雪白藕臂紧紧地搂住他。他微侧过身来,差点和董希的脸相碰,近在咫尺的距离使他将董希看得很清楚。
她是个美得令人心动的女人,怎么平日没发现呢?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虽然他是只千年妖狐,但这千年来与人世间的密切接触使他了解男女之间的情事,所以也大约了解凡间男人的想法。
倘若他是个凡间男人,他也会心动吧!但他不是,所以他从未动过凡心。
有件事令他疑惑,难道没有男人追她?或者畏惧于她的个性?
他漾起一抹明朗的笑,她的个性的确有点古怪,要追求她的人可得探听好,免得落得妻管严的下场。
身旁的人儿嘴唇动了动,他贴近耳朵想听清楚。
「我是美女,你是帅哥,天造地设……」董希呓语了几句,好像睡得还不够,将娇躯更偎近他,正巧碰到他侧过来的唇。
「你!」谭野天从震惊中回神,她柔软红润的樱唇正绽放销魂的笑容,嘴里又低低地说了几句模糊的言词,不过这次他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