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她是羽湘的长辈,再者羽湘又不在家,他只好顺从她的意。
“对不起,阿姨。既然羽湘不在,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来找她。”
江廖罔市得意地点点头,然后拉着他坐上电梯。
她……想到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呢!
* * *
好不容易让江廖罔市选择了她想吃的菜式与餐厅,再让她吃饱喝足,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乔书然不禁怀疑,这个女人真是羽湘的继母吗?人家说身敦大于言教,可在她身上,他一点都看不出和羽湘相同的气质。
就拿吃饭来说吧,羽湘对于这些高级餐厅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而且吃的东西也是简单随便就好,偏偏她——不但指名要最高级的餐厅,还尽挑一些最贵的菜色;明明只有她一个人要吃,却点了满满一桌。
头一次,他竟喜欢起羽湘的节俭来。
“书然,你和我们羽湘在交往……?”吃喝之中,她已经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从他奉承自己的态度看来,他应该非常喜欢羽湘。
乔书然严肃地点头,“是的,希望阿姨不要反对。”
“我干什么要反对!”她又不是笨蛋,干什么要反对,她还想狠狠地捞他一笔呢!
她想着该如何开口比较好,“唉!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家境不是很好,住的房子破烂不说,连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偏偏羽湘她爸又走得早,留下我们母子两个孤苦无依的,根本拿不出钱来替羽湘办嫁妆。”
乔书然听不出她话里的真正含义,严肃地说:“我不介意这些,只要羽湘肯嫁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羽湘能遇到你这么疼她的人,实在是她的福气。不过就不知道……”她故意拖长尾音,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着,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阿姨,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即使察觉到她的动作,乔书然仍不肯妄自揣测。
江廖罔市顺了顺气,然后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笑容可掬地说:“羽湘能嫁给你,我这个做人家继母的也就该感激祖先保佑了。不过好歹我们也把羽湘一点一点地拉拔长大,花费的心力也是不少——”
“我知道,所以以后我和羽湘会好好孝敬您的。”乔书然沉声说道。
在商场上他见过太多像这样虚伪、丑陋的面孔,但是今天他面对的对象是羽湘的继母,所以他并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堪。
只是,现在他心里已经稍微有一点儿谱了,为什么羽湘会这么辛苦地赚钱,却又不见她在享受,大概和她这位继母脱不了关系。
见他仍是那么“白目”,江廖罔市再也沉不住气了,语气提高了些,“我又不是说这个!”只是当她一接收到乔书然狐疑的跟光,她又赶紧装回那个疼爱羽湘的继母。
“哈哈,阿姨是个粗人,不太会讲话,所以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吧!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婚礼当然不能太寒酸,可是我们又没有钱,所以可不可以先借我们一点钱,就当、就当是聘金吧!”
“原来是这件事,都怪我没有考虑到。”乔书然笑了,因为她终于把底牌掀出来了。既然她要的这么简单,他也阿莎力一点。
“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万的支票,阿姨你可以用这笔钱请人来将房子修一修,至于婚礼的事情,婚纱、喜宴、喜饼……一切都由我们这边全权负责,你不用担心。”
他故意装出一副笨笨的样子,目的就是希望能用一百万来打发她。
并不是说他不忍心花这一百万来娶羽湘,相反的,一百万在他眼里微小地像一颗灰尘,随便风一吹就没了;但羽湘不同,对他而言,她是用再多钱也买不到的宝贝。
今天他会拿出这一百万,一来就是要让羽湘知道她继母的真实脸孔,再者就是避免以后她在他和羽湘之间兴风作浪、从中作梗,他不希望他和羽湘的事再生波折了。
“一、一百万!?”江廖罔市听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嗯,如果不够的话,你可以再告诉我,我会派人专给您送去。”哼哼,如果她真那么贪婪无餍的话,小心连这一百万都没有,他在心里暗忖。
“派、派人!?”
江廖罔市抓住了他话中的几个字,一张嘴不停地开开合合,惊吓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老天爷,看来这一次她们羽湘是真的钓上金龟婿了,哈哈,她以后吃穿都不用愁了!
“至于聘金的部分,当然不能马虎,因为是你们辛苦地养大羽湘,今天我才能娶到她。”聘金这是传统的礼俗,他不会和她计较那么多。
至于江廖罔市早已经被手里的那张一百万支票述得晕头转向,听到自己又有钱可以拿,高兴地快飞上天了。
“嗳,对对,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突然,乔书然兴起了想看看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的念头,所以他干脆让她开价。“阿姨你希望多少,我一定不会说不。”
“真的?”真是菩萨保佑!既然他都这么有诚意了,她就勉为其难地拿他一点吧。“那……这样?”
她伸出五只手指头,眼睛闪烁光芒地看着未来的女婿。
“五百万?”乔书然一声冷哼,“会不会太少了?干脆凑成九百九十九万吧,讨个吉利!”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江廖罔市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九百九十九万!?”
这、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她在作梦!?
狠狠地捏了大腿一下,会痛,那就是真的了!
“嗯,我希望能和羽湘长长久久。”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但他却不会让她拿这笔钱任意挥霍。
没错,钱是进到她的帐户,但是他却会让她看得到、摸不着,因为这是给她儿子、也是羽湘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的教育基金,每个月会由专业会计师负责拨款及监督,只要她敢擅自挪作其他用途,她就等着过简单却不算享受的日子吧!
至于款项数目,就由他和羽湘共同决定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
脑海里尽管一直计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高兴地魂都飞了。但江廖罔市还知道要做做表面功夫,所以她继续戴上心疼羽湘、怜惜羽湘的面具,希望给她这个金光闪闪的女婿一个好印象。
“我们羽湘真是好命,能够嫁给一个这么爱她的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向她死去的爸和妈交代。”太过得意的她,居然把一年前的事情拿出来讲。
“唉,说起来羽湘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嫁给王大富,他的年纪都可以当羽湘的爸爸了!结果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完,王大富就翘辫子、死翘翘了。王家人也真是过分,居然狠心地超赶她回来——”
越说,她越觉得整个人冷了起来,下意识地,她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这才让她发觉乔书然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她伸出手想关心一下她的财神爷,却被乔书然一把挥开。
他冷着一张脸,突地站起身,“对不起,阿姨,我有事还要忙先走了,再见。”
不等江廖罔市说话,他的身影就像旋风般地迅速不见。
“糟了!该不会羽湘没有告诉他这些事吧!”
这下子,江廖罔市才惊觉自己捅出大搂子了。再想到自己的九百九十九万就这样飞走了,她不禁放声哀嚎。
“哎哟……我的九百九十九万哪……”
* * *
震惊、错愕、背叛、欺骗……再多的形容词都不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他不相信自己掏心挖肺、捧着手心万般疼惜的人,居然欺瞒自己!而且还是她已经结过婚这么重要的事!
他会这么愤怒,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她结婚过的消息,即使这么生气,他的心里也不曾看轻她,有的只是嫉妒那个曾经拥有她的男人。
毕竟哪个人没有过去,只是她的过去曾经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如今那个男人死了,她当然有权利与自由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只是他不懂,难道自己在她眼里是个肤浅、不明事理的人?否则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过去?
他多希望她能对自己坦诚,而不是将自己关在她的心门之外
他要去找她,听听她怎么向自己解释!
管不了会收到几张红单,他以一百四十公里的高速狂飙到她家,没耐性按电铃,他的拳头直接向门板上招呼过去。
乒乒乓乓的声音响彻整个通道,甚至引来楼层其他住户的关注,但却还是不见羽湘出来应门。
十几分钟过去,他确定屋里的确没有人,他转而第二个地方——樱之坊,他就不相信他找不到她!
继续用那吓死人不偿命的速度冲到了樱之坊,然后一个紧急煞车,轮胎与地面严重摩擦,发出长长的尖锐声响,吓得樱之坊里的客户纷纷跑出来。
“羽湘呢?”他冲进来,就直接逼问最靠近他的打工小妹,小铃。
年纪轻轻的小铃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都青了,讲起话采也结结巴巴的,“不、不知道,她……她今天下午不用上班。”
赶紧说完,她躲到代理老板Angel的背后,吓得不敢出来。
“真的?”
乔书然不相信,如果羽湘不在这里,又不在家里,她会跑到哪里去?
再也忍耐不住他的无理取闹了,Angel站出来,仗义直言。
“乔书然,我们不知道你和羽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也不需要将怒气发泄在我们身上。”哼,她才不怕他咧!别看她个子小小的,她腰上可还是绑着黑带的唷!到时候,看谁被谁丢出去!
听到她的指责,乔书然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也才发现自己这样见人就咬的行径,筒直就像一个疯子?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
Angel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反正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神经病加疯子!”算她倒楣,方雪樱这个双鱼女是这样,连一向冷静的乔书然也这样,她也只好认了。
“那雪樱在吗?”
他想她应该是和羽湘在一起,毕竟羽湘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了。
Angel摇摇头,“她昨天就到日本参加一个花艺座谈会,下个礼拜才会回来,你不知道吗?”
“不……我……”乔书然被问倒了,的确,他是知道的,因为羽湘曾经告诉过他,没想到现在他却思绪大乱,连这件事都给忘了,看来,他是该好好冷静冷静。
“对不起打扰你们,我走了。”低声道歉之后,他转身离开。
* * *
的确,愤怒并不能解决事情,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疯狂飙车,Angel的指责让他终于平静下来,而放松下来的身体不再执意要找到羽湘。
因为他明白,就算让他找到了羽湘又如何,就算她解释了那又如何,盛怒的他真的会相信她的话?
不、他不会相信“他只会像只暴怒的狮子狂乱地撕碎两人,摧毁他们之间的一切……
所以,他驱车回到自己的住所,关上灯,在黑夜里思考着他和羽湘的未来。
今天让他这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没说!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他!她阿姨的事情是这样,王大富的事情是这样,所有事情像狂暴的海浪不停侵卷他的理智,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他!?
难道自己只是她用来排遣寂寞的一个玩具!?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根本没有一丝感情存在,否则她为何不肯对自己坦白!?
别傻了,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说吗?一个声音突然跳出来,在他耳边反问。
会的,我一定会说的,因为这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乔书然在心里很肯定地说着。
这一次那个小声音不在他耳边,跳到了他的大脑里,继续追问。是吗?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将她所有过去的一切报告给你知道?你自己不也是瞒着她事情,例如柔柔……
不、那是不一样的,我和柔柔——
哈,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还不是你那乔总裁的自大心理作祟标准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小声音讥笑地嘲弄着他。
乔书然反羞成怒地大吼:“不是的!我没有、没有……”
巨大的回音不停地震荡在幽暗的房里,乔书然这才发现他真的喊出声音来,甚至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跌坐回沙发,他用手耙了耙汗湿的头发,重新思考,久久,久久是的,他不能要求羽湘将她的一切过往“报告”给他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心底不想告诉他人的秘密,就像他自己也一样。
更何况这个秘密对羽湘而言,并不是甜美的,说不定是可怕的,说不定她根本就想埋葬它……
对了,她继母不也说过那个男人年纪大到可以当羽湘的爸爸了,紧接着下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丈夫突然死在自己眼前,而夫家的人不但不能体谅,反而将她赶出来,这些连一般人都不能勇敢面对了,而那么柔弱的羽湘,却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记忆她会想再度提起吗!?
而你,想再度亲手将这个秘密从她心底血淋淋地挖起,这么狠心的行径,乔书然,你这样叫做爱她!?
轰的一声,他的心豁然开朗,他想通了,他不再计较她隐瞒的事,其实这对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影响,只要他爱她,羽湘也爱着他,那就够了,不是吗?
顿时,他急着想见到羽湘,急着想抱着她,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更不会残忍地去逼问她,他想做、而且要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她,给她温暖的保护,并且向她求婚……
早已熟悉黑暗的眼睛,不需开灯,也知道车钥匙的位置,他抓起来就要往外跑,只是当他一打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还差点和自己撞在一起。
“哈啰,乔大少爷,你要到哪里去?”一个拥有金发蓝眼的男子,开心地向他问候。
见到他,乔书然也显得相当开心,笑咧着嘴,拥着他的肩膀,“William!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他高兴地迎接这个从伦敦来的贵客,以造船技术闻名全世界的HaettenSchweiler总裁,更是他和柔柔共同的幼时玩伴,WilliamHaettenSchweiler。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他竟忘了关上大门。
“还说哩,我来台海也已经两个星期多了,每次打电话找你,Edison都说你不在。所以今天我只好亲自过来看看,到底我们乔大少爷是在忙些什么?”狠狠地敲了他肩膀一下,William嘴里不满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