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希妍,你到底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他烦躁的将双手猛力往方向盘一击。杀手都找上门了,他还一无所知,只能一味的逃跑,这绝对有违他凡事掌握状况的作风。
“我……我好冷。”希妍拉紧身上的毛毡,仍抵挡不住潮湿和寒冷,她冻得全身僵硬嘴唇发紫,忍不住呻吟出声。
“噢!老天!”瞥一眼身旁潮湿又可怜的女孩,他自责的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才惊觉她全身凉冷。
高孟谦匆忙将方向盘一转,在另一条岔路上飙了一段距离,机警的避开可能的跟踪后,才紧急踩住煞车。
将她抱到后座,他快手快脚的脱下身上和她一样单薄的衣物往她身上套。
“你……你会冷的。”希妍见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不禁摇头拒绝。
“我是会冷,但你已经快冻死了!”他迅捷地忙着,喷吐出的热气在湿冷的山间全成了飘然的白雾。
他光着身体往她身上覆去,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再用毛毡将两人紧紧裹住,藉着微薄的暖意互相取暖,免得两人冻死在这山间。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如泣如诉的望进他盛满关怀的眼。身体渐感暖和,但手抚着他的宽背却觉得冰凉。
“说什么傻话!”他冷得牙齿直打颤,但仍强忍寒意。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祸水了。把我留下来吧!自己逃生去,我不会怪你的。”
“你说的什么鬼话,我会把你留下来自己逃生?希妍,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早在她闯入他的生活时,就注定了他要陪她受难。他不在乎成为别人的猎物,但是也要她坦诚,了解事情的原委,他才能想出应变对策啊!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她委屈地硬咽着,无法相信眼前怒气冲天、恨不得找人攻击的男人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和、鲜少发脾气的高孟谦。
“连累?你说这话不嫌太晚?我要听实话!”他像一头喷吐怒火的雄狮。
不敢直视他燃着熊熊焰火的眼,希妍别开脸喟叹一声。“如果我猜的没错,杀手应该是我叔叔派来的。”
“这我知道!”他逼视她,沉声应道。
“你知道?!”她转回疑惑的眼眸深凝着他。但显然他更期待她给他完整的交代,因此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再次别过溢满凄苦的脸庞,述说潜藏心中多时的秘密。
“我和叔叔的女儿在奶奶去世后共同继承了一笔价值逾亿元的土地。然而叔叔的财务状况并不好,在他多次要我卖掉土地去偿还他公司的亏损不成后,他决定杀了我,再让他女儿合法的接收土地所有权。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随意处置这块土地,去偿还他理也理不清的烂帐。”
她可没想到叔叔要的不只是那笔土地,还有与高家的婚约呢!
高孟谦忿然的提手往前座椅背一击,怎么也无法原谅这个蓄意谋害希妍的凶手。
“赵大叔遇到我之前,我已经被蒙眼关在山上的废弃空屋两天了,惧怕黑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在黑暗中被蟑螂、老鼠爬上脚的恐怖经验。”她异常平静的望进他因沉思而更显深黝的黑眸,抬手轻柔的抚上眼前这张已深深锁入她记忆的脸孔。
“后来呢?”他粗嗄着声音,握住在他脸上轻移的纤纤十指。
“后来他们强迫我吞了大量的安眠药,准备把我丢到海里,佯装成自杀。途中经过火车站时,我跳了车,恍恍惚惚地搭上火车,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大叔叫醒。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噢!希妍!”高孟谦的火气遽降至冰点。他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水,只感觉揪心且不舍,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子,仍不免苛责她的隐瞒:“纵使如此,你也不该瞒我,我也好帮你……”
“不,你帮不了我,也不能帮我,帮我的下场就和我的朋友郁婷一样,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激动的呐喊,推开他覆在她身上的结实躯体,坐起身掩面哭泣,口中还不断内疚地嘶喊:“我是祸水!难道你还不懂吗?走吧!别再靠近我,求你!求求你!”边哭喊着,边往后退缩,唯恐他一接近她,便要惹祸上身。
“希妍!”他狂吼一声,拉下她覆在脸上的手,强迫她面对他,义正辞严的道:“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你狠心的叔叔!”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心伤的扑进他怀中泣诉:“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郁婷不会受伤害,而你也一样,我怕为了我,你也要遭到不测,我不要你有事,不要你有事……”
“傻瓜!我要是这么容易被击倒,刚刚我们还逃得出来吗?”他轻轻推开她,捧着她的脸,吻干她满脸泪痕。别说他不容易被击倒,就光后来闯进牧场的那四个人就足够应付那两个杀手。现在他明白在牧场途中跟踪他的两部车原来分别属于两方,而爷爷派出来找他的人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可是……”
“别可是了,这件事我会尽快摆平,你别再担心了。”再次拥她入怀,用毛毡将两人紧紧裹住,用他的体温温暖她,让她感受他的心意。
不过有一点高孟谦仍不明白,既然是钱能解决的事,希妍何苦坚持不卖土地让她叔叔偿债?
“当初你何以坚持不卖地?把地卖了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不!”她倏地抬眼望他。“那块地是要用来圆梦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期盼能在那一片土地上办学校,而我有义务去实现它。再说叔叔那里是个无底洞,这几年他赔掉的钱足够再买这样一块地了。就算地卖了,能让他再赔几年?而且地没有了,梦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我们家还剩下些什么!”
经由这件事,让高孟谦不得不对希妍这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坚毅强勒的女孩刮目相看。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你等着瞧吧!”
“你?”希妍眨巴着水灵精灿的大眼睛,丢出两个大问号。
他——行吗?
高孟谦胸有成竹地对她眨眨眼,魅笑着低头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第七章
回到台北后,高孟谦又南下高雄去蓝家验收成果,再回来时已取消婚约,恢复自由之身。
为了应付蓝少卿这个贪得无厌的烦人角色,他暗地钳制住他的生意命脉,被扼住咽喉的老虎自然得乖乖就范。别说蓝少卿以自己女儿顶替嫁入高家的计划被高桓识破,同时也招架不了高孟谦对付他的手段。既然捞不到半点好处,对于退婚他自是慨然首肯的,还巴不得马上、立刻送走他这个瘟神。
解决了恼人的婚约,自此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追求希妍固然是值得庆贺,但有一件事却始终让他很不高兴。
也许是跟他们熟悉了,赵擎一放假回家,有事没事就往他们的小屋跑,说是退伍后想任教职,来请教希妍一些问题。偏偏希妍又来者不拒,还很热心地替他收集资料,为他解说。
这一天,赵擎来了又走。送走赵擎后,希妍来到厨房,见他正闷沉着一张帅脸在工作台上揉面粉,预备烤饼干——这是他的拿手绝活,偶尔总要露两手来祭两人的五脏庙。
“怎么了?又不高兴?”希妍自他背后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宽背,温柔的问。
自牧场回来后,像这样亲密的举动在他们之间变得很理所当然,希妍不反对,高孟谦也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相信赵擎来只是问你问题?”他仍低头继续忙着和面粉,拖着背后黏人的希妍游走厨房各处,拿他需要的物品,语气里的酸醋味冲天,怕是几里外都闻得到。
“你想太多了!”这男人吃起醋来还挺可怕的。希妍随手拿起一瓶醋递到他面前,促狭地道:“哪!醋在这里。”
“嗯哼?你也知道我会吃醋。”像故意惩罚她似的,他将那瓶醋往工作桌上一摆,反过身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俯下脸就是一个炙人的热吻,直到理智几乎被欲望吞噬,才困难地抽离她柔软诱人的唇,粗喘着将因激情而显得无力、虚脱的她紧压在他胸前,下巴顶着她的头顶,仍不忘认真的提醒她:“离赵擎远一点!”
她点点头,干脆将头枕在他肩上闭目养神,恣意地享受他抚弄她长发的轻柔。
她一向不认同高孟谦对赵擎不怎么友善的态度,但她心胸坦荡,也就不需要刻意解释些什么。在她的主观意识里,珍惜这样被他呵宠的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噢!糟糕!”正当希妍还沉醉在他筑起的幸福网时,高孟谦像发现什么似的猝然推开她,随即狂笑着抽出几张面纸,想将被他的大手拂过、涂得她满头满脸的面粉擦拭干净。
“噢!看看你做的好事!”希妍拨了拨被摸白的长发,空气中立刻扬飘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尘,她不禁低笑出声。现在的她,像是被洒上一层糖粉的甜蜜小饼娃。
“哇!好好吃哦。”看希妍诱人的甜样,高孟谦一时玩心大起,作势抹了抹口水要欺身而上,嘴里怪叫着:“别跑,我吃一口!”
“不要!”希妍笑不可遏地急嚷,边逃边抓一把面粉往他脸上涂去。她动作没他快,力气也没他大,被抓着了,又猝不及防的让高孟谦索个大大的响吻。
“讨厌啦!”她尖叫着,又被他掷过来的面粉肆虐得浑身粉白,不甘心地又抓把面粉往他身上丢去。
“别跑!”她跑他就追,他跑她也追,战场由厨房延伸至客厅,才拦住她的细腰就被挣脱,几个大步追上,大手一张,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笑声骤歇,两双瞬也不瞬的眸光交会,织映成色彩斑娴的火树银花。
是激狂、是极力压抑的渴盼,钳制得两人动弹不得。一切事物都停止运转,只感觉粗重的喘息声在两人间中流荡。
希妍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而高孟谦眼尖的发现她胸前的翡翠金链不见了。
半晌,他目光微敛的凝着她芙蓉般的美颜,手指柔缓地抚过她的眉、她的眼,最后停在玫瑰红唇上。他每抚过一处,就教她心颤一回,更将他往心窝处嵌得更深、更沉。
“明天我得回家一趟,希望我回来时,你能答应一我件事。”他收拾了过度放纵的情绪,正色地道。
“什么事?”她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握住双手,那异常严肃认真的表情让希妍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似的。
他吮了吮她的指尖,深凝向她,坚定的说:“嫁给我!”早厌烦了不确定的等待,只想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一辈子。
“这……这太突然了。”希妍愕然的别开脸,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不愿意?”
“不,我只是很意外……我……”一时语塞,只得望着眼前这个偷了她心的男人犹豫着。天知道她多么想点头答应,就此与他共度一生,可是……
“我答应你,在你回来后给你答覆好吗?”她温柔的眼神并没有拒绝他。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缠清所有的浑浑沌沌。
“回来后,希望你给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没有回答,拉下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个确定的深吻——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相信他懂的,懂得她的人,也懂得她的心。
无疑地希妍喜欢甚至迷恋高孟谦高超的吻技,他总能轻易地教她沉沦,让她毫无抵抗能力。但吻久了脑部也会缺氧晕眩的,就在她好不容易挣出个空隙喘口气时,微睁开眼触及他放大的灰头土脸,才猛然自沉醉中醒悟彼此都还沾满面粉的矬样,不禁很没情调的卟哧笑出声。
“专心一点!”高孟谦不满地将她的脸扶正,又开始进攻她的唇舌。
然而希妍就是抑不住笑,还激动地轻捶他厚实的胸膛。
高孟谦低吼一声坐起身,以十指耙梳一下头发,随即朗笑出声。
“去洗个澡吧!”她笑喘着伏在他肩上催促道。
“嗯哼!你也一起来?”他挑眉暗示,眼里燃烧着蛊惑的光芒。难得玩出趣味来了,总要趁机逗弄一下她的保守。
只见她优雅的站起身,眉梢眼尾暧昧一勾,媚态尽现,立刻教高孟谦心神又为之一漾。她来到椅背后,玉臂一伸搂住他的脖子,美丽的唇形扬着一抹嘲弄,脸颊贴在他耳畔,以魅惑的语气轻喃:“我很想——”
高孟谦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心中的欲火也被撩拨得旺盛。
“只可惜我有道德洁癖,你还是忍一忍吧!”见到他眼底闪烁欲望的眸光,希妍有着得逞的快意。在吊足高孟谦的胃口后,随即扬起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就要从房间内遁去。
高孟谦一把抓住她,拉着就往浴室去。一进浴室,他就把门给锁上,带着些许怒意道:“我们都要结婚了,还要道德洁癖做什么?我不是神父,你认为这种事我还能忍多久?”
“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她睁大眼揣测他话中的真意,结结巴巴地询问出声。
“这还有假?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他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煞有其事的开始动手宽衣,准备和她共洗鸳鸯浴。
“不可以这样的,这有违礼教;再说我是个老师,万一未婚怀孕,怎么做学生的榜样……”她失措的掩着红脸拒看他的春色无边,一面伸手想拨开他挡在门前的光裸身子。那知他不动如山,反而触及他光滑健壮的肌肤让她像触电般的缩回手,倒抽了好几口冷气,以压抑自己不下于他的渴望。
他站在她面前,拉下她遮在眼前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又迅速的遮住眼,脸红得岂止到耳根,脖子都泛红了。
他的眼直瞅着她,大手轻轻缓缓的抚上她水嫩的肌颜,似和风、似暖阳般柔柔地拂过她的心,两人的气息是同样的紊乱,心跳是同样的失控……
她知道他若坚持下去,她所有的原则势必要彻底毁灭,但他没有,他只是低哑着嗓音道:“进去吧!你忘了我们有浴帘?”
他不勉强她。事实上他尊重她、爱她,“性”这件事虽然很迫切需要,但他可以等。因此结婚的事才是急事一桩,为了让他们的关系合情、合理、合法,他得以急速件处理才行。
“谢谢你不勉强我!”她在浴帘内对他说。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欲火。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