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安稳的睡到下午四点。
她神清气爽的起床盥洗,然后外出觅食祭五脏庙。
吃完饭,瞥到斜对角的一家庙宇,她不由得想起了半个多月前去过的那家古董店,这已经是她这阵子来,第N次想到那家叫采梦斋的店了,不过其实她真正怀念的不是古董店,而是那枚精致的镂空银质香囊。
说不出为什么,她好喜欢那枚香囊,总觉得那枚香囊应该归她所有才对。
可是,二十五万,真的太贵了。
再去看一眼吧,也许可以跟店主杀价,朋友告诉她有些古董的价格弹性很大,甚至杀到原价的一两成的也有。
没多久来到采梦斋,一踏进朱红色的大门,甄欢乐很意外的看到玄音又气又恼的跳着脚大嚷着。
「拿来!」他不只是说而已,还动手动脚的想从沉睡手上扯下一只腕表。
沈睡自然不会呆呆的任他拿走身上之物。
「这是球球给我的,凭什么要我给你?!」墨镜下的酷脸没有任何表情。
玄音霸道的开口,「只要是属于球球的东西都是我的,快点把表还给我。」宛如沉睡偷了他心爱之物似的,他狠狠的瞪着他手上戴着的那只腕表。
沉睡一脸无可救药的朝他摇了摇头。
「又在作白日梦了,我想球球应该不会乐意和你牵扯上关系吧,这表是球球亲手送给我的,我说什么也不能再送给别人,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买。」
「沉睡,我劝你别考验我的耐性,你要是再不将表给我,小心我揍扁你。」玄音气得宛若一只喷火恐龙,只差没有喷出火来,两只耳朵也因为气愤而红通通的。
沉睡对他的恫吓压根无动于衷,撇了下唇,一副无意再理会他的模样,他打算上二楼去。
玄音快步的挡住楼梯口,探出长臂要取下他的表,沉睡俐落的闪开,让他一抓落空。
「如果这只表因为这样弄坏了,我会据实告诉球球。」
玄音磨着牙,瞇着那双美丽的眼儿死瞪着他,「好,那你说,你要怎样才肯让出那只表?」
「我说什么都不会让给你,这是球球的心意,我要是给了你,她会不开心的,你也知道她一向很不欣赏你,当然更不会希望你拥有她的东西。你不想惹她不高兴吧?」
玄音气冲冲的一手指向他。「你胡说,球球怎会不欣赏我?!她现在只是对我有些误会而已,我一定会找她解释清楚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趁人之危,趁虚而入!」
沈睡冷冷开口,「她对你的误会也够久了,没有十年也有七年了吧,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你了。」
「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管。」瞅住他手上的腕表,玄音恨恨的说:「只要你这个厚脸皮的卑鄙小人不要从中破坏,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还有,我问你,球球为什么会莫名其抄送你这只表?你是不是又在她面前装可怜,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她?」
他不怎么耐烦的道:「球球又不是第一次送我东西,」他指着腰间的皮带,比比身上穿的衣服,「这些也都是球球替我买的,你不知道吗?」
眸底燃起熊熊怒焰,玄音旋风般的朝大门而去。
沉睡凉凉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如果你是要去找球球,她出国去了,一个月后才回来。」说完他径自上了二楼。
玄音脚步迟疑了下,接着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采梦斋。
甄欢乐这才收回了讶然的视线,有点懊恼自己竟然又忘了带相机出门,错过了拍沈睡的机会,暗忖着过几天一定要记得带相机过来。
抬眸瞥到柜台前一名身着蓝色衬衫的男子,正由皮夹中抽出一叠钞票,交给他对面的女子。
她对他们没有多留意,直接朝放置香囊的展示柜走去,意外的发现那枚香囊竟然不见了。她以为移了位置,左右再找了找,可都没看到。
「小姐,想找什么吗?」略带稚气的柔嫩嗓音问着她。
她比了比展示柜原来放置香囊的地方。「那枚唐代的银质镂空香囊呢?」抬头一看,认出身旁站着的女子是方才站在柜台前的人,她一头短发塞在耳后,清丽的脸庞含着笑意看着她。
「真是不巧,刚刚才被一位先生买走耶。」
甄欢乐一脸掩不住的失望。「被买走了?!」竟然迟了一步。
「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位先生买走的。」她手中握着一张名片,垂眸看了一眼。「他一进来看到那枚香囊就很中意,二话不说直接付清十万块的货款。」言下之意她似乎还满欣赏他的阿莎力。
甄欢乐闻言圆瞠杏眸,激动的开口,「嗄,十万?可是霓幻上次跟我开价二十五万!」差这么多,他是欺负她是个外行人吗?
女子一脸疑惑。「是吗?霓幻上次真这么说呀,那可能是他记错价格了,真对不起呀。」她一副歉然的模样。「那妳要不要再看看还有没有妳喜欢的,为表示歉意,我会特别给妳个折扣。」
她没好脸色的道:「不用了,我就只喜欢那个香囊。要是当时霓幻报给我的是这个价钱,那我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马上就买下来了。」
女子笑意盈盈的说:「这样呀,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代霓幻向妳道歉,妳希望我们怎么补偿妳呢?」
「召夜……咦?是妳呀。」霓幻这时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甄欢乐,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虽然有点气他,可是看着他脸上那抹微风般的诚挚笑容,所有的不满意都奇异的在一瞬间全消失了,只是她仍忍不住有点埋怨的说:「那枚唐代的银质镂空香囊被人用十万块买走了,你上次却告诉我要二十五万。」
「啊!」搔了搔头,霓幻一副歉疚的模样,「真对不起,我那时记错了价格,跟妳说错了,应该是十万,不是二十五万,事后曾想过向妳更正,可惜也不知妳的联络电话而作罢,抱歉、抱歉。」
「算了,可能我跟那枚香囊无缘吧。」东西都被买走了,再怪他也没用。
那名叫召夜的女子柔美的脸上掠过一抹莞尔的笑意,把手上的名片交给她。
「要不然这样好了,妳若是真的这么喜欢那枚香囊,不妨去跟这位先生商量看看,也许他会愿意割爱。」
「他会愿意吗?」甄欢乐狐疑的收下名片。
「难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肯不肯。」她一脸乐观的说。
「好吧,我试试看。」她将名片随手放进外套里。
霓幻看向召夜,「召夜,帐目我看完了,放在妳桌上。对了,玄音上哪去了?」
她耸了下肩,好笑的说:「可能是出去散心,等气消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又和沉睡斗嘴?」
「球球送了一只表给沈睡,玄音气坏了。」
「难怪他会生气,一向对什么事都漫不在乎的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球球,偏偏……」一位客人走过来向他请教一尊石像的年代,他遂和那位客人走到石像前为他做解说。
「小姐,妳慢慢参观,有什么需要再跟霓幻说。」跟她说完,召夜走上二楼。
既然那枚香囊被买走了,甄欢乐对其他古物也没兴趣,她随意的逛了下,便回家去了。
回到自家家门前,邵芸脸色难看的正拿手机拨打电话。
「咦,邵芸,妳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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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来了?!我下是跟妳说我六点要过来吗?」邵芸收起手机,没好气的瞪住她。
「有吗?」甄欢乐一脸无辜。「妳什么时候跟我说的?」她开门走了进去。
翻了翻白眼,她跟在她身后进屋。「拜托,欢乐,妳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呀,早上我不是打电话告诉过妳了?」
「我那时候脑袋不太清醒,所以没听清楚妳说了什么。」她为她倒来一杯茶。
邵芸用着高亢的嗓音抱怨着,「那我打了妳手机N通,妳干么都不接?我还以为妳是不是睡觉时忘了呼吸,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就要去报警了。」
「我没带手机出去。妳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妳把妳这几年最满意的作品拿几张给我。」喝了口茶也消了火气,邵芸放缓了语气。
「干么?」
「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广告,要找拍照的摄影师,我们总监要我找一些妳的作品去参加甄选。」
「你们公司不是都有固定配合的摄影师吗?」她才连续工作了半个多月,没什么意愿再接拍除了杂志社以外其它的Case,她赚的钱已经够用了,没必要累死自己。
「这个广告是仙姿委托的,他们一向很重视广告的质感,对摄影师很挑,所以我们总监慎重其事的要找几个在业界口碑不错的摄影师做评估,这次的待遇很优渥,已经有下少人在积极争取了,妳的作品一向在水准之上,有很大的希望被选上。」
「我对拍广告商品没什么兴趣。」甄欢乐脱下外衣,衣服的口袋中跌出了一张名片。
她没留意到,邵芸顺手帮她捡了起来,瞥到上头的字。
「咦,欢乐,妳怎么会有我们总监的名片?」她接着豁然了悟的说:「我就说嘛,妳是以人物照出名的,他怎么会亲自钦点妳为几个评选的摄影师之一,原来妳认识他呀。」
「什么?他是你们总监?!」甄欢乐接过名片,那上头只简单的写着一个名字--常怀智,还有一组电话号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不认识他呀,这张名片是古董店的人给我的。」
「妳刚不会就是跑去古董店吧?」
「对呀,吃完饭后临时起意去的,我本来是想再去看看上回去时看上的一个香囊,结果迟了一步被人买走了……咦,」指着名片,她眼睛一亮,「就是他买走了香囊的,邵芸,妳说他是你们总监,那妳可不可以跟他商量一下,叫他把香囊让给我?」
邵芸送她一记白眼。「不可能。」
「为什么?只是帮我问一下而已,这点忙都不肯帮,这还算是朋友吗?没义气!」
「喂,拜托,这不是没义气,是妳不了解我们总监的为人,他那个人一向很严肃,除了公事之外,我连一句多余的闲话都没跟他说过,看到他那张脸,我全身的神经都会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我哪有胆子跟他说这种事呀。再说他既然买了那个香囊,应该是满喜欢的吧,不太可能会割爱给别人。」
「是吗?」甄欢乐有点小失望。
「要不妳自己跟他说。」
「我?」
「对呀,我们总监看过所有摄影师的作品后,会挑几位比较满意的然后约谈,那时候妳就可以见到他,妳再当面问他嘛。」
「这样呀,好吧。」为了那枚香囊,她勉为其难的去找了一些作品交给邵芸。
第三章
什么煞星,常怀忧才不相信这种事,一定是怀柔为了脱身,故意编出这种鬼话来诓骗他的。
凭那区区野女人怎么可能带给他一连串的灾难,从现在开始,是他要整死她。
正倒着车,准备要停进绕了一圈才找到的停车位,岂料竟有一辆该死的红色小MARCH硬生生的抢先一步插进了他要停的车位,幸好他及时打偏方向盘,踩下煞车,才下至于一头撞了上去。
但避得了这头,却避不了那端,他还是擦撞到一旁路过的车子。
被他撞到的车子停了下来,走出了三名魁梧的男人,三人同时撩起衣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时他也看到了那辆该死的小MARCH下来的人是谁了,竟然就是甄欢乐。
甄欢乐是留意到了有两辆车似乎发生一些擦撞,她瞄了一眼,摇摇头说了句,「开车技术未免太烂了吧,这样都能撞到别人的车,到底会不会开呀?」
说完,也没空再多看两眼,飞快的奔进了一栋大楼里。
进了电梯按了十楼,不一会便到了飞羽,就是邵芸任职的广告公司。
一见到她,邵芸急忙走了过来抱怨着。
「欢乐,妳搞什么呀,妳迟到两分钟了,我不是交代过妳,我们总监最讨厌等人了。」
「对不起啦,刚才在杂志社和编辑讨论了一些事,耽误了下时间。」
「我们总监在里面等妳了,妳快点跟我进来。」邵芸领她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内牛皮沙发椅上坐着一名男子,他叠起了双腿,锁着眉,看着被领进来的甄欢乐。
「总监,甄小姐来了。」邵芸报告着。
「嗯。」常怀智点了下头,邵芸便带上门退了出去。「甄小姐,请坐。」他方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比了一旁的位子。
甄欢乐依言坐下,看到桌上摆着几张前几天她交给邵芸的照片,不过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飞羽甄选摄影师的事,而是为了那枚香囊。
她的个性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所以也就开门见山的想直接道明来意。「常先生……」
对方也同时开口,「甄小姐,妳的作品我看过了,很有特色。」
「呃,噢,谢谢,常先生……」
「所以我想直接跟妳签约,由妳担任我们这次广告的摄影师。」
「啊,什么?」她有点意外自己竟然被挑中了,这次见面不是只是约谈而已吗?
见她似乎有些讶异,常怀智郑重的再说了一次。
「我的意思是说,甄小姐,妳被选为我们这次广告拍摄的摄影师了。」
「这……我没有那个意愿耶,我来这里只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妳没有意愿?」常怀智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怀疑,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应该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么吸引人的优渥酬劳。
她坦白告之,「我的工作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增加自己的工作量。」邵芸说得没错,这位总监看来真的很严肃,尤其是他的眼神,看着人时会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那妳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想起来了,她刚似乎说有事要跟他商量。
「我是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前几天是不是在一家古董店买了一枚唐代的银质镂空香囊?我希望你能把它让给我。」
他审视的看了她须臾。
「妳为什么想要那枚香囊?」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眸底燃着热切的央求。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之前我第一眼看到那枚香囊就很中意了,可是店主记错了价格,告诉我要二十五万,所以我才没买,第二次再去那里时,谁知道竟晚了一步,被你买走了。拜托你把它让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那枚香囊。」
静默片刻,常怀智才再开口,「妳真的不考虑接下这份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