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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玉大亨 page 4 作者:席晴

  易天令仅是颔首。车身再次滑动……

  「你带我到你家做什么?」就算她是嫌疑犯,也不该到这个人的家中啊!这是哪门子的法律?

  他仍是不言不语,又是一个大转弯,一栋宏伟的巴洛克式建筑物即呈现在眼前。

  纪玥璇必须承认,这栋建筑在台湾的确独树一格。

  「下车吧。」他冷冷地说,人一从驾驶座走了出来,马上迎上一个和蔼的老人家。

  「少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话毕,就看见纪玥璇从前座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黑裤的纪玥璇,在金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白皙,墨镜下的眼神他虽看不见,但以他的经验判断,它应是璀璨动人的,否则少爷绝不会将她带回来。

  易天令没有解释自己行为的习惯,尽管他是看著自己长大的管家。

  「先带晓月小姐上楼梳洗一下,待会儿再带她下来见我。」话落,他便迳自走开。

  「易天令,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沉不住气。

  「好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对著老管家说:「田伯,麻烦你了。」再次转身就走。

  田伯也是一怔。

  少爷从不带女人回家,这回是带回来了,可是……态度却很诡异。

  可是,怎么说他都是个下人,不便说什么,相信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晓月小姐,请。」田伯恭谨地说。

  纪玥璇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劳您了。」不再抗议地跟著田伯进屋。

  谁知易天令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後响起,「带她去一楼的别院吧。」

  她吓了一大跳地反过身子,险险投入他的胸膛,连忙又往後退了去,却因过於慌张,身子忽然一斜,整个人从旁边跌了去……

  他却在这时将她捞回胸前,「这么大个人还会跌倒。」声音却出奇的冷淡。

  「你若不出声,我也不会跌倒。」她生著闷气,呼吸也越来越急。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心脏好像不好,那最好不要太激动。」他霜冷地睇著她。

  「你——」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稳心绪,却发现这个男人真有本事将她逼疯,同时,她也发现他真的很自负。

  「田伯,麻烦你待会儿送些点心到花厅。」话说完,他迳自朝二楼走去。

  纪玥璇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背影——

  一身净白长裤的他,修长挺拔,自然微鬈的棕色头发,为他肃冷的脸添了些许暖意,如果他不是那么冷冰冰的话,他会是个极受欢迎的男人。

  不过,她很怀疑,他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与崇拜!

  因为这两天和他「周旋」下来,她发现他是个难缠的人,而且话少得令人抓狂。

  可偏偏她现在是他的阶下囚,唉……

  「晓月小姐、晓月小姐——」田伯一再唤道。

  「对不起。」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边请。」田伯带著她往正厅旁边的另一栋小屋走去。

  「这里是?」好典雅的房子。她有点好奇会是谁住在这里?

  「这里曾是老夫人写作的地方,由於她的膝关节不好,无法爬楼梯,於是少爷就为她特别加盖了这栋别院,方便她工作及休息。」

  「那我现在用这房子方便吗?」她可不想成为不懂礼教的「客人」。

  是客人吗,还是犯人?现在连她都糊涂了。

  「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田伯也觉得惊讶,别院一直是外人的禁地,他竟然让她进驻。

  「那……我会小心的。」小心地不去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你真是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如果你不觉得田伯罗嗦,我觉得你如果拿下这副墨镜会更亲切些。」

  「哦,对不起。」她连忙拿下它,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

  「你真是个漂亮的丫头。」田伯对上她晶灿的双瞳,怱然像是明白什么似地。或许就是这双熠熠瞳眸,让少爷为她破了许多例。

  「田伯,让你取笑了。」虽然她听过无数的赞美,但由一个老人家口中说出,反倒觉得窝心极了。

  「你先梳洗,我退下了。」田伯徽微弯著身子,准备离开别院。

  「谢谢你。」她这才仔细观赏别院的陈设,淡青的壁色,辉映著一株株青翠的盆栽,佐以整齐排列的书架与精致的玉品,给人一种清新典雅的感觉。

  突然间,她看见书桌旁挂著一副玉体横陈的裸女素描,风姿撩人却又染著一丝喜悦,似在等待爱人临近,那抹期待又羞怯的神情,专注而绮美。

  霍地,她想起窃玉几乎是按照这幅案描雕刻的。

  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它和窃玉有什么关系?而易天令又与窃玉有什么关系?

  「看够了吗?」易天令的声音再次从门边传来。

  「你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她又吓了一跳,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偷偷摸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他毫不介意地从门边走了进来。

  「你再出口伤人,我绝不原谅你!」她又被激怒。

  「我不在乎。」他冷哼了声,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那你在乎什么?」她直觉反问。

  「真相。」

  「真相?」

  「就是你为什么要偷窃玉?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纪玥璇要你这么做的吗?」一提到「纪玥璇」他就不由自主地恼火,说话也就跟著刻薄起来。

  「易天令,我没有偷窃玉,也没有人可以指使我!我还要警告你,不准你侮辱纪玥璇的名声,她哪点胆小如鼠?你太过分了!」她激动陈辞。

  「你有没有偷窃玉事实俱在。至於纪玥璇,我怎么批评她,你无权置喙!那是我和她结下的梁子。」

  「就因为她拒绝你的手术而说她胆小,这也太没有肚量了吧?」她反问。

  易天令登时哑口无语,却又不愿承认。「总之,我就是在你身上发现窃玉的;而且,你不但畏罪潜逃,并打伤我医院的护士,昨夜还出手救那个小偷,一切的事实都指向你就是偷取窃玉的贼。」

  「昨晚那个男人是小偷?」她惊愕地朱唇微启。

  「正是,也是你的同夥人。」

  「不!我根本不认识他,只是路见不平。」

  「你不用作戏,我不信!」

  「我纪玥璇绝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一吼完,她也怔住。

  完了,她泄底了!

  易天令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声音夹霜带雪。

  她却撇过头,不答不应。

  「你说你是谁?」易天令发现自己的心跳异常,虽然一再强令它们回归正常,却徒劳无功。

  她仍旧不应答。

  他突然逼近,冷凛地凝视著她,「你不会真的忘了自己是谁吧?」讥讽之声狠厉地划过她的心口。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只是与你无关。」她提了口气反驳。

  「哼!没想到纪玥璇不但没有勇气面对手术,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冷凉的话锋,犀利地刺入她的心口,

  「你说够了没有!」她愤怒地吼了出声,呼吸接着不正常地起伏。

  「我早该知道你就是纪玥璇!『心』不好,是你最大的弱点。」他霍地忆起他几次见到她,她都因呼吸困难而为他所救。

  多可笑!他曾发誓绝不救一个名叫纪玥璇的女孩,却一再地为她破例!

  「你——简直不可理喻!」再待下去,她的心脏病准会发作。而这个臭男人在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後,铁定不会救她的。

  为了使自己活得有尊严,她决定不再受他的污蠛!冷哼了声,便往大门走去。

  他却精准地将她抓个正著,「去哪儿?」

  「你管不著!」她使劲地挣扎。

  「手下败将还敢言勇?」钢铁般的大手就这么牢牢地扣住她一只手。

  「可恶!」她却以另一只手攻击他的脑门。

  他一个侧闪,连同另一只手也给擒了下来。

  「放开手!」她索性以双腿踢他的胯下。

  谁知他却四两拨千金地将她压至墙边,并以双膝撑开她的双腿,还将她的一双玉臂高举过头,令她动弹不得。

  「你还有什么本事?」他好整以暇地睇著身下的她,像在欣赏一只落难的小动物。

  纪玥璇却觉得此刻他们的姿势太瞹昧,赧红倏地染满整张脸,「你太过分了。放开我!」反抗也因羞涩而削减了威力。

  没想到她脸红的模样还真……好看。

  好看!?他从什时候开始在乎女人好不好看?他的眼中不是只有病人的生死吗?

  「放开我!」她奋力扭著身子,用力之猛,随时都可能扯断自己的粉臂。

  他的心口却在此时惊痛了下,连忙以自己的胸膛抵住她的胸口,「这么用力扯动,手会断的。」关心之语就这么流泄而出。

  他说什么?她突然愣住了。

  他会关心她的手臂断了吗?他不是一直当她是窃贼、不是恨不得她「死」吗?怎么会关心起她的手臂呢?

  她就这么盯著他炯炯有神的黑瞳,说不出心口的激动。

  倒是他先开口了,「我放开你,但不准离开这里半步。」他的身子才一离开,一阵冷凉便袭了上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喜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眷恋起她的身子!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

  这时,她却有如菟丝花,一下子离开攀藤,整个人虚软了下来。

  他的手臂又来到她的柳腰,紧实地将她重新揽回他的胸膛,「你好像很容易昏倒。」这话却说得轻柔极了。

  「你不要碰我……」她虚软地抗拒。

  「哼!」自负的冷哼声再现。

  「铃……」他腰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矜冷的语调流泄而出,「嗯,我马上赶到。」

  收了线,他一个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往那张洁白的大床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她虚软地惊问。

  「睡觉。」他不多作解释。

  「睡觉?」他要和她……睡觉?

  不安的情绪旋即爬上心头,身体也跟著极力反弹,「你——放我下来!」

  「你躺好,等我回来。没有我的首肯,你哪儿都不能去!」轻柔地放下她,他迅速走向门边,开口唤道:「田伯!好好伺候『纪』小姐,不可以让她离开易园一步。」

  匆匆走进的田伯,不慌不忙地应对:「我明白,你安心去急诊吧。」

  纪玥璇这才回神,望著他颀长的背影,为自己的「多心」感到自责。

  原来……他对她根本没有半点「邪念」!是她误会他了。

  究竟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是否有颗火热,慈悲的心?

  也许……有吧!否则,刚才他不会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也不会在接到急救的电话便匆匆赶出去。

  他……他该是个「有情」人吧!

  第四章

  斜垂的夕阳,眷恋地倚在天际,久久不肯沉落,清脆的水花扬溅声拉回纪玥璇的思绪。翘首侧望,才发现晚霞已映照整片天空。

  从易天令和她分开到现在,也有八个小时了吧?

  望著他家这座人造流瀑,在斜阳照耀下,反射出晶亮的光芒,而溅起的水雾更活泼了这片奸景奸水。

  她竟贪恋起他家的景致,不觉此刻自己还是被监禁的「窃贼」。

  也不知是久坐冷湖旁,还是晚风轻拂之故,她觉得有些冷,遂将一头如瀑的青丝放了下来……

  微风轻轻吹起,牵动她的发丝在空中飞扬,每一次舞动都似流动的小溪,缓缓地穿过一直在看守她的警卫心田。

  也许是不喜欢有人一直盯著自己,於是她起身打算离开,谁知才一站起来,就感到天旋地转,一双强壮的手适时来到她的跟前。

  「小姐,你没事吧?」黝黑的脸写满了关怀与怔然。

  因为受少爷之令,他只敢一直远远地「关注」她,没想到如此近的距离细看她,她是……这么地美丽!

  不!美丽不足以形容她姿色的万分之一,但他却找不出任何形容词为她的美加注。

  纪玥璇这才看清来者,是从早到晚一直盯牢她的警卫,连忙与他划清界线,「谢谢你。」转身就走。

  她不喜欢男人碰她,即使是为了防止她跌倒也不喜欢。

  她想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厌恶』男人的触碰,就连舆她最贴心的母亲大概也不清楚吧?

  在自己正值青春期时,她也和时下青少年一般渴望自由,因为她的身边一直有一群保镳跟著她,令她厌烦至极,但为了怕父母担心,她仍乖乖地任他们保护自己。可是那渴望自由的心却不断地挣扎,期望著有一天能飞出牢笼,一享自由的滋味。

  直到有一天,她利用上学之各逃离保镳的监视,一尝渴望已久的自由,谁知却碰上……

  思及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当时,她正如一只快乐的雏鸟,贪享著乍来的自由,完全不知自己羽翼未丰,便冲向那向来没有白领阶级愿意驻足的哈林区,她的出现立刻引来一群邪气小混混的觊觎。

  本以为自己学过一些防身术,理当不会太吃亏,谁知……她还是陷入了无助之中!

  幸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听见有如正义天使的声音,救她脱离了魔爪!

  而那群险将她强暴的青少年闻声後,旋即一哄而散,那人立刻褪下身上的外套,将她几近裸裎的上半身包裹了起来,她才看清她的长相——

  她是一名慈祥的黑人妇人,对她露出慈母的笑容,「感谢天父,你没事了。

  事後,她才知道这个名唤马利亚的妇人,正是这一区行为偏差青少年的辅导社工人员,她笃信基督,致力帮助这里所有贫困、失学、或是有家归不得的青少年,以致这些所谓的不良少年,不敢在她面前这次,所以,自己才逃过一劫。

  但那次的经验,让她发现两个事实。一是,她再无法和男性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其次便是一直以来的胸口疼痛,原来是因为心脏病之故。

  此事之後,她怎么也不肯让男医生诊治,她的父母对此一直困扰不已。

  这个意外,一直是她与马利亚的秘密。多少个夜里,她几乎是被吓醒的,马利亚於是鼓励她上教会。

  因此,她对人生又有另—种看法,不是说她已经完全走出阴霉了,而是她更爱惜自己的身体。

  也因如此,她更加强防身术的练习,也坦然接受保镳随侍在侧,因为,她再也不愿意经历那种蚀人心魄的意外。

  想著想著,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头也更加昏眩。

  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她为何老是昏眩?

  太累了?还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抑或是她的心脏又出了毛病?

  不舒服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弯下身子休息,却在此时,她看见一双名牌皮鞋立在她的前方。

  那人二话不说,就将她捞了起来,「你——」

  「放开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嚷道,却在对上来人炯厉的眼神,立时收口。

  他不是那个警卫!而是……

  「我又不是第一次碰你。」易天令说道,却在睇见她那头及腰的青丝时,语气登时放软,「激动对心脏一点好处也没有。」右手不由自主地将一撮飘近脸颊的长发捞至耳後,指尖还带著丁点不舍地轻轻抚著它们,像在调情,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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