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每当他摸她的头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不合理的反应,真奇怪。
「你干么看我?」她困惑的看着他,灵巧的眼睛眨个不停,感觉上十分迷惘。
「因为妳长得很像我认识的某一个人,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解释。
「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她愣住。
「是啊!」他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拨开,她却很不愉快。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她忍不住要这么问,因为她看得出他十分喜爱她,心里难免嫉妒。
「我想妳不认识。」他摇头。「但妳们长得很像,像到我几乎以为妳们是同一个人。」他呢喃。
「我们不会是同一个人,我就是我。」薛海蕾气呼呼的鼓起面颊,生气全写在脸上。
「嗯哼。」他完全同意。
「我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我。」接着她又郑重的宣言,严肃的模样,惹得侯衍忍不住笑出来,
「我知道妳是独一无二的。」他微笑保证。「妳就是妳,这世界上没有人能代替妳,我明白妳的意思。」
这等于是把她之前的说法,重新整理一次。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根本没有权利这么激动,他不过是将事实讲出来而已。
为此,她尴尬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之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
「对不起,我睡着了!」她尖叫地站起来。薛海蕾妳这个大笨瓜,竟然在上班偷懒时被老板逮到,现在该怎么处理?
「没关系,注意我们的--」
「头!」
砰地一声。
两人在同一时间互相撞击彼此的额头,撞完以后哎哎叫。
「好痛。」显然侯衍的头壳比她硬,撞得她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站不稳。
「小心!」可怜的侯衍,又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撞成智障,又得抓对时间扶住她,两手忙碌不堪。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笨拙的动作,怀疑她怎么活到现在,既粗鲁又健忘,又时常心不在焉。像她这种个性一定不能在台湾的大马路上行走,太危险了。
不过,最危险的该属他精心布置的客房,再给她继续清扫下去,恐怕所有的烟灰缸都得重新换过,不宜冒这个险。
为了拯救他心爱的烟灰缸,他当下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既能免去房间可能遭受的灾害,又能满足她的欲望,一举两得。
「我想把妳调到客房部,目前这个工作对妳来说太粗重,不适合妳。」确定她已经站好之后,侯衍突然对她这么说道,说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你要把我调到客房部?」老天,这不会是真的吧?她才在想如何才能离开房务部这个地狱,没想到她的愿望竟然就实现了。
「嗯。」他噙着笑看她兴奋的表情,瞧她那副样子,好象受了多大的折磨似的。
「太棒了!」她兴奋得不得了。
「呃……咳咳。」注意到他挑得老高的眉头,她假装虚咳了几声。「我是说,我没有任何经验,突然就把我调到客房部,会不会有人不服?」对,不能表现得太骄傲,一定要谦虚才行。
「不会啊!」他努力憋住笑。「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没有人敢反对。」
说得也是,她差点忘了他是这里的大老板,谁敢质疑他的决定。
「那就麻烦你了。」拯救她脱离打扫的深渊。
侯衍闻言但笑不语,不想让她知道,他真正想拯救的是他的客房,听说她已经连续打破好几个昂贵的漱口杯,唉!
第五章
好不容易才脱离房务部清洁人员命运的薛海蕾,原本以为她终于可以大展身手,正式进入真正的「高级档案区」;订房组,哪知最后终究出了问题,她被分配到柜台--她最不想要的位置。
她早该知道,电影中的情节不可能搬到现实,「不可能的任务」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演,尤其对她这谎称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孤女来说,更是如此。
「妳分配到夜间柜台。」
她怅恨地想起侯衍那张带笑的脸,恨不得把它撕了喂狗。
「夜间的旅客较少,妳也会比较轻松。」
是哦,夜间的旅客的确比较少,但相对也比较难看到客户的资料,而且非常无聊。
「哈!」她无聊到频打呵欠。
坦白说,她在酒店做过最多的工作,就是站柜台。因此她对这个工作可说是熟得不得了,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可以应付,而且就目前大厅人潮来往的情况,似乎也不需要太用心。
「你好,请问有事先订房吗?」
整个晚上,她就只需要重复这句问候,因为她只负责对照订房资料和给钥匙,其余的时间空闲得很,因为她是大夜班,没太多客人。
她拿着笔,无聊的敲打着柜台。敲啊敲啊,终于给她敲出一个客人,于是她只好再度挂上微笑,重复那句不变的台词。
「妳好,请问有事先订房吗?」
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脸色苍白,额头频频冒汗,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
「我有事先订房。」客人拿出护照和信用卡,薛海蕾接过手对照她的订房纪录,接着拿出钥匙。
「这是您的房间钥匙,您的房间号码是1507,只要搭右边的电梯就可以到达您住宿的楼层。」她一方面将钥匙交给对方,一方面注意她的脸色非常不对劲,呼吸似乎不怎么顺畅。
「谢谢。」对方接过钥匙后,果然开始发作,拿着钥匙的手一直发抖。
她这个症状是……
薛海蕾连忙从柜台里面跑出来,妇人已经开始呼吸急促,喉咙发出呼呼呼的吁气声,皮肤开始呈现淡蓝色。
糟糕,是气喘病,她必须立刻让她坐下。
「叫救护车!」她二话不说,扶着妇人就往沙发区里拖,并且高声呼喊另一个同样站柜的柜台小姐找救护车。
「哦……哦!」另一个柜台小姐如梦初醒的拿起电话,通知医院请他们派救护车过来,这时薛海蕾已经在做急救工作。
她先让妇人坐下,尽可能的支撑她的背脊,让她能够顺利呼吸。
「张嘴,吸气,吐气,再吸气。」她不但得权充支架,还得充当护士,教导对方怎么放松心情,以便能吸得更多氧气。
她很努力地安抚妇人的情绪,也很努力地帮助她吸得空气,无奈妇人的症状太严重,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得已,她只好翻开妇人的皮包,到处找药。气喘病人通常都会随身携带用药,不幸这个妇人并没有携带任何药品,这让她心急如焚。
「救护车呢?!」眼看着妇人抬高肩膀和下巴,试着想扩大胸部呼吸,薛海蕾知道这已经进入紧急状况,再不立刻就医马上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急得大叫。
所幸,救护车及时赶到,抬着担架冲进大厅,将妇人带往医院,才免去一场虚惊。
薛海蕾当场虚脱,感觉上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她差点还以为来不及呢!
「这件事妳处理得相当好,不像完全没有经验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背后就传出侯衍的声音,这下子换她气喘发作。
「你……」老天,给她一点空气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海蕾惊魂未定的捧着胸,瞪大眼睛看着侯衍,不明白他到底属什么的,走路都不发出声音。
「这是我的饭店。」抱歉,他属蛇,而且是最迷人的那种。「我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没人管得了他。
「我知道。」笨蛋海蕾,老是说错话。「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半夜,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吓死一缸子的人。
「但是我没听见抱怨。」他顽皮的对着所有服务人员眨眨眼,所有被点到名的对象无不心悦诚服,点头如捣蒜,因为在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女的。
那当然啦!食色性也。像他这么可口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能引起一阵骚动,她们怎么会嫌晚?
「对了,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可口的男人,依旧挂着致命的笑容,问一点都不可口的问题。
「什么问题?」她听得一头雾水。
「妳为什么能将这件意外处理得这么好?」他提醒她,休想逃避他的问话,否则定斩不饶。
「那是因为我以前也碰过相同的情形,当然处理得好。」她才不会逃呢,她会勇敢迎战。
「哦,在哪里碰过?」不惧战是很好啦,但也因此而透露出某些不该释放的讯息。
侯衍的眼神闪闪发亮。
「呃……」糟糕,泄底了。
她紧张的摀住嘴。
都怪她冲动的个性,现在要怎么收场?
「究竟在哪里碰过?」呵,小骗子,逮到妳的辫子了吧?这次看妳要怎么逃。
侯衍得意的表情摆明着逮人。
「在……」惨了,她进退维谷。
「Alice--」
不管了,先假装昏倒再说。
「我--」赶快装死。
砰!
于是乎,侯衍还没来得及逼问出真相,双手就接获一具软绵绵的身躯,当着他的面昏死过去。
又来昏倒那一套,她以为他还会中计啊?
侯衍决定将计就计。既然她这么喜欢表演昏倒,他就干脆配合她的喜好,来段嘴对嘴人工呼吸,省得人家说他无情。
「薛小姐昏倒了,妳们快让开。」
他对着围观的服务人员下达清场令,在场的服务人员也很识相的一一退开,让出表演舞台。
「总裁,你要做什么……」
在场的服务人员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想仔细观看侯衍接下来的打算,薛海蕾也想。
她的眼睛偷偷地开了条缝儿,想瞇眼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此刻她已被放在沙发上,身边围满了人,每个人都低头关心的看着她……
突然间,一对温热的嘴唇覆上她冰冷的唇,听到众人的惊呼,她也立即张眼。
「别动,我正在帮妳做人工呼吸。」
薛海蕾原本是想爬起来的,谁知道双手竟然会被侯衍攫住,成为他的人质。
「看来妳的呼吸很不正常哦,让我再多给妳一点空气。」
不给她有更多辩驳的机会,他的嘴唇又覆盖下来,她又一次成为人质。
这……这根本是热吻嘛,哪里是人工呼吸?
薛海蕾头晕眼花的想,柔嫩的双唇,在他的强力撩拨间,绽放成一朵粉红色的小花,随着他舌海的起伏,载浮载沉。
「妳醒了吗?」热吻既罢,侯衍松开她的手,对她眨眨眼。
「醒、醒了。」她困窘的起身,红艳的双唇,暗示了刚才的吻有多激烈,差点没有当场引起暴动。
哇咧--
原来昏倒有这么多好处,大家一起来。
「我突然觉得不能呼吸。」
「我也是。」
「我也不能……」
在场的女性工作人员纷纷倒下,无不盼望他们的总裁能一视同仁,给她们相同的待遇。
面对多张噘起渴望滋润的红唇,侯衍只有一句话要说,那就是--
谁理她们呀,自力救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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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侯衍当着大家的面,和她热吻的消息传开以后,薛海蕾就成了众所瞩目的现行犯,让她百口莫辩。
「好好哦,我们真羡慕妳。」
原本她应该成为众矢之的的,没想到反过来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她猜想那跟她的长相有关。
请原谅她也不是故意要长成这样。既娇小,又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又泛着红晕,活像一颗小苹果,她自己也很困扰。
不过,以当前的情况,最困扰她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侯衍的态度。他压根儿就把她当成追求的对象在看,这让她心虚,又有点小小的期待,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班了吧?」
就当她正烦恼该用什么态度来响应侯衍时,他又准时出现在她身边,靠在柜台对她眨眼。
「下班了。」她看看表,早在十分钟前她就可以换下制服。
「去把衣服换一换,我们要去居家关怀。」他笑嘻嘻的督促她去换衣服,她则是一时不能反应。
「可是我才刚下班。」她是上大夜班耶,他这个要求会不会太残忍?
「我知道呀!」他把一包东西往柜台上放。「所以我才特地为妳准备好了早餐,妳可以在车上吃。」
所谓天使和恶魔只有一线之隔,他却两样特质都有。
「好吧!」她认了,谁教她这么倒霉,被他盯上。「我马上去换衣服,你先到门口等我。」
在侯衍的挟持下,薛海蕾只得乖乖换上衣服,陪着他加班。
今天,他们要居家关怀的是另一个长年独居的老人,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行动十分困难。
「苏伯伯,我们来看你了。」侯衍一踏进老人的家,即用他特有的活泼与魅力,振奋老人的心情,逗他开心。
「好、好。」老人用他那浓重嘶哑的声音,诉说他的感激,薛海蕾当场红了眼眶,侯衍真的好温柔。
她默默地看着他用活泼的语调,为老人打气。也默默地看着他拿着湿毛巾,为老人擦澡,还兼讲黄色笑话给他听。
「有一个女设计师帮男客人吹完他指定的发型后,拿镜子给男客人看,女设计师说:这样可以吗?男客人答:嗯,妳好会吹喔。女设计师又说:其实你的也不是吹不出来,只是(发质)有点硬又比较粗,所以有点困难度。男客人又答:所以妳技术真的很好,很少人能吹得出来(这种发型)……」
无独有偶地,侯衍又把最近网络上最流行的笑话搬出来,暧昧的对话,不但老人听得开心,她也听得脸红心跳,同时又觉得好笑。
离去以后,她好奇的问侯衍。
「你对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讲这种笑话,不太好吧?」又是吹又是硬的,太刺激了。
「不会。」闻言他哈哈大笑。「这可以刺激血液循环,对他们的身体反而有益。」要是老是僵着,很快就会变木头人。
「原来如此。」她咕哝,作梦也想不到,黄色笑话竟还有这方面的用处。
侯衍低头看表。「又到了午餐时间,我们一起吃热狗吧!」
接着,咻一声,她照例又被拖着跑,和他去逛公园。
「我还以为你是要带我去快餐店或是什么的。」说到热狗,她就想起大卖场或是快餐店,哪知竟会到公园。
「这家的热狗特别好吃。」他朝她眨眼。「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快餐车,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只要有好吃的热狗,不一定要快餐车也行。」
「这家热狗真的这么好吃?」她好奇的看他掏出钱,跟快餐车的老板买了一支大热狗。
「鸡腿更棒。」他转身把香喷喷的鸡腿交给她。「这家的烤鸡腿,甚至比热狗好吃,手脚慢的人根本买不到。所以我才会一大早就把妳拖出来,免得妳吃不到这人间美味。」
说来说去,他所设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并不是故意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