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逸思是何许人也?”寒霈皓淡淡地问道。
唐员外一五一十地道出前因后果,末了叹道:“老天有眼,幸好你前来迎娶,否则 宝儿可要就要被这败类给掳走了!”
寒霈皓轻声安慰:“宝儿注定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任何宵小鼠辈欺负她。”
他再一次对唐员外承诺,心中已盘算好要寒霈斯去查清楚宋家的一切底细,他不允 许任何人对宝儿存有不轨意图,宋逸思今后将彻底后悔曾企图染指唐宝儿……唐员外见 寒霈皓露出的坚决神情,庆幸他的小女儿能有此如意郎君。他相信寒霈皓会保护、怜爱 宝儿,也会帮助宝儿成熟长大的,心里倍觉欣喜,转身与寒霈皓再度为三日后的婚礼筹 备忙碌。
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即将出阁,必要办得热热闹闹、气派隆重才行,这是为人父母能 为子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寒霈皓忙著与唐员外筹办婚礼时,心中仍不忘该如何惩治那嚣张跋扈 的宋逸思,但此事得暂且搁下,虎霸寨一战尚有漏网之鱼,那陈应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明天婚礼上必有变故,于是他一得空,便找来胞弟寒霈斯共商御敌之事。
“霈斯,你知道明天要怎么做了?”寒霈皓轻声地告诉其弟。
“知道,大哥你放心。明日你与嫂子拜堂之后就先行离开,我扮新娘在新房中守株 待兔,陈应必会在明日大家都放松戒心且又混乱的场面出手。大哥,你放心地带嫂子去 游山玩水,我会逮到陈应那只老狐狸的。”
“别过于自信而低估了对手。陈应武功平常,但擅长使诈,你可千万小心。”寒霈 皓再一次嘱咐。
“知道了。大哥,我办事,你放心啦!”寒霈斯笃定地答道。
唐府要嫁女儿了。
整日登门道贺、送礼的人马络绎不绝,鞭炮声辟哩啪啦响彻云霄,唐府上下一片喜 气洋洋,唐员外开心地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今日苏州城中的酒楼也是高朋满座,那些失恋阵线联盟的公子哥们聚在一块藉酒消 愁,盛况足以媲美当年唐柳月夫人出阁之日。酒楼老板真该颁块扁额给唐氏母女,感谢 她们两人为苏州城酒楼带来生意,促进地方经济繁荣。
当苏州城里的人们知道唐员外神秘的乘龙快婿乃是北方经济巨擘寒月山庄庄主寒霈 皓后,莫不竖起拇指赞叹不已。也只有寒霈皓这等人品才能娶走唐宝儿,这两人真是金 童玉女、天作之合,结为连理,实为世间增添一对佳偶。
唐府与寒霈皓极尽奢华地庆祝,除了今日是他小登科的大喜之日外,也是要引出陈 应,当然这只有唐家三老与寒氏兄弟知道。
夜深了,天上繁星点点,唐府大厅仍是人声鼎沸,然而后院却一片寂静。春宵一刻 值千金,没有人会不识相地跑去打扰新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新房中,红艳的双“喜”红联增添喜气,龙凤蜡烛垂泪地烧灼,为新房映照得一片 明亮,床上端坐著新娘,正静待著新郎的到来。
小手一掀红盖头,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脸庞,竟是唐小绿!“呼!闷死我了,那寒 二公子怎还不来?”她一脸不耐,小嘴喃喃自语怨道。
此时,门外忽有声响,小绿忙放下红盖头,正襟端坐。
“娘──子──让你久等了,想不想我呀?房门被推开来,走进身穿新郎倌礼服的 寒霈斯,脸上表情极为欢喜,口中还轻佻地吃了她一记嫩豆腐。
小绿一手掀开盖头,娇嗔道:“谁是你娘子呀?倒了八辈子楣的人才会成为你的娘 子。”嘴上如是说,她的脸蛋却微微的泛红。
“嘿!嘿!别这样嘛!你既然要扮你家小姐,就要投入点儿感情把我当成你亲爱的 相公,咱们凑和一下喽!”寒霈斯不知自己为何特别喜欢逗弄这个容易脸红的丫鬟,只 要见她脸红,他的心头就直乐。
“哼!要不是为了我家小姐,我才不做这种牺牲呢!否则传了出去,谁敢娶我呀? ”小绿一双妙目斜睨著寒霈斯,语气泼辣。
“好啦!我知道你很牺牲,大不了,我也牺牲奉献一下,娶你好了。”寒霈斯语气 十分怜悯,仿佛施舍般,一副“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模样。
“什么?你牺牲……”小绿气得还没抗议完,小嘴陡地被寒霈斯捂住。
“嘘!屋顶上有人。”寒霈斯轻声在她耳旁低语:“好戏上场了。”接著,他突地 放大声量谑笑道:“娘子,你今日真美,美得像瑶池仙女下凡。来,让相公我亲一个。 ”他口中忙著谈情说爱,整个人早已戒备,准备放手一搏。
小绿听闻如此不正经又煽情的话,脸是愈发地红了,眼睛不满地瞅著寒霈斯,口中 却仍很配合地与他谈情说爱:“嗯!不要嘛!你别那么不正经……”
寒霈斯讶异地回眸瞥了小绿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更加轻薄道:“嘿 !嘿!你别躲呀!来,再让我亲一个。”停顿一下,他又道:“啧!真香。”然后全神 贯注地盯视屋顶。
小绿轻啐,这寒二公子怎么如此不正经?好似他俩真的……真的在……她双手捂住 嫣红的双颊,不敢看向寒霈斯。
“寒霈皓,纳命来!”一声怒吼突然迸出,伴随著屋顶瓦片坠落下一个人,满脸凶 狠,挥著一把泛著晶亮蓝光的大刀,一看即知那刀锋上喂有剧毒,立时就朝寒霈斯刺去 。
“今日不知是谁要留下命来呢?”一声轻笑,寒霈斯手中已握著一把银剑,身手俐 落地施展寒家剑法,招招凌厉逼人,不留退路。
刚开始刺客还能勉强接招,但转眼间,行刺者已技不如人的渐渐落败,挣扎地想杀 出一条生路。
这行刺者就是虎霸寨漏网之鱼陈应,他本以为今夜可以为众家弟兄们报仇,没想到 却落入圈套,成了瓮中之鳖。
陈应招招落败,眼看就要失手被擒时,突然撒出一把白粉,寒霈斯一时不察,被白 粉当头罩住,眼前蓦地发黑,一阵昏眩,脚步踉跄。
陈应挥刀格开银剑,转身想脱逃,眼角瞥见躲在床上惊慌失措的小绿,一阵狞笑, 伸手抓小绿当人质。
小绿一时呆若木鸡,浑身竟动弹不得。
第三章
寒霈斯见小绿即将落入陈应魔掌,强忍昏眩感,奋勇地将银剑往前掷去,迫使陈应 缩回绿林魔爪转身闪躲。
寒霈斯此时头昏不堪,无力抵挡陈应继来的攻势,被他一刀刺中大腿,霎时血流如 柱。
此时埋伏在新房周围的护卫破门而入,力擒陈应,陈应逃跑不及,被护卫们围攻, 终被捉住,无法再作恶。
而一旁的小绿早已泪眼模糊地抱住受伤倒地的寒霈斯,拼命用小手将伤处捂住,想 阻止如泉涌的鲜血,无奈一股鲜血仍汨汨流出,她惊得手足无措……后院响起一片吵杂 喧哗,而主角──寒霈皓和唐宝儿早已不知去向,避开了这场与众不同,热闹非凡的新 婚之夜。
××××××柔软的床铺摇来晃去地,好舒服喔!好似她还是小婴儿时候的摇蓝, 让人舒服得不想起身。
唐宝儿缓缓醒来,只觉得身心通体舒畅,惺忪大眼眨呀眨地努力想睁开。
她微张开眼睛,透过浓密的睫毛,看到一张含笑的俊脸正温柔地望著她──是寒霈 皓!
宝儿迷糊地想:是不是自己太想念他了?自从三天前在后院初见他后,她就再也没 见过他了。拜堂成亲时,她盖著红盖头,被媒婆牵著转来绕去,转得头昏脑胀,谁也没 见著,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寒霈皓,所以才会梦到他?
她嘴角扬起一抹梦幻般的微笑,小手不安分地想捉住梦中幻影。一捉,竟摸到温厚 结实的肌肉,心里倍感疑惑,再用小手拍拍眼前的俊脸,大眼用力地又眨又揉,瞪大眼 睛想分辨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天呀!不是梦,是真实的寒霈皓。
唐宝儿手一推,想拉开距离,身子动弹不得。她被两只坚实的臂膀占有地圈住,那 是寒霈皓的臂膀。
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宝儿只想挖个地洞躲进去,娇红的俏脸无处可躲,只好埋入 寒霈皓的胸膛中,久久不敢抬头见人。
寒霈皓见宝儿纯真可爱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浑厚的胸膛因笑而震动著。他起身 梳洗更衣,倾身看著刚躲在他怀中的宝儿,还羞怯地埋在枕头中,干脆将她一把抱起。
“别再赖床了,赶快梳洗一番,我带你去游玩。”他低沉的嗓音催促著宝儿,将怀 中的宝儿放在梳妆台前。
“你要带我去玩?”她抬头喜孜孜地问道。
寒霈皓颔首:“此番回去寒月山庄路途遥远,我打算带你一路游玩回去,顺便算视 察产业。”
“哇,好棒!我已好些年没出过家门了,你真好!”宝儿雀跃地说完,像在家中向 双亲撒娇般,在寒霈皓颊上送上一个亲吻,忽然觉得心中怪怪的,不但心跳加速,脸上 还染上两抹红晕,雪嫩的手臂缠绕在他的颈项上,大眼楞楞地盯著寒霈皓,不解自己怎 会有此莫名反应?
寒霈皓见她那副楞模样,知道她心中已渐渐有自己的存在,心中一喜,轻轻地将颈 上的雪莹玉手扳下,爱怜地拍拍她的嫩颊,出声唤门外仆妇为宝儿梳妆打扮,随即步出 房门。
唐宝儿走出房门,发现他们置身在一艘船上,难怪睡觉时会觉得床铺在摇动。
“我怎会在船上呢?我记得昨日拜堂后就被带到新房中等你,小绿端了一碗冰镇莲 子汤要我喝下,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宝儿疑惑地问道。
寒霈皓不想让宝儿知道太多的人心险恶,爱怜地把玩她黑亮的发辫。
“夜晚不辞而别是怕你舍不得,岳父岳母他们都知道我们要离开,我不想你舟车奔 波疲累,让你吃了些安神药睡去后,我才抱你到船上来。明日起就要坐马车了,你趁机 多睡点儿才不会累著。”关爱之情、保护之切,不禁洋溢自寒霈皓的脸上。
“原来是这样子呀!”宝儿完全相信寒霈皓,不疑有他,将注意力转向重峦叠翠的 河岸风光,尽情地欣赏她从未见过的岩嶂峰壑。
××××××太平城街道上摊贩林立,吃、喝、玩、乐样样俱备,还有卖狗皮膏药 的杂耍艺人使出浑身解术,吆喝著吸引人们围观,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辆华丽典雅的马车缓缓驶进太平城,壮硕的车夫手执马缰,控制著两匹灰色骏马 。紫色的轻纱笼罩垂曳在马车四周,更添一丝神秘。外面的人看来,那是柔软的轻纱, 马车内部却可透视外面,将车外风光尽受眼底。
唐宝儿坐在马车里舒适的长毛毯上,透过轻纱好奇地瞧著街道上喧哗的人群,大眼 骨碌碌地流转,雀跃得直想跳下车去看个究竟。
寒霈皓盘坐在宝儿身旁的卧垫上,手持一本帐薄,检阅著太平城中寒月山庄产业的 营运状况。
寒霈皓抬头见宝儿渴望地望著街道,心知他童心未泯的小妻子想到街上去玩,他敲 敲身后竹制壁板,吩咐车夫在巷道中停下,跳下车转身伸出长臂将宝儿抱下。
低声吩咐车夫先到客栈休息等候。
“你要带我去逛逛?”宝儿的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你不想吗?”他明知她很想。
宝儿小嘴笑得甜,她好喜欢寒霈皓这样娇宠她;爹娘虽也宠她,却时常没空暇日夜 伴随在她身边,而且还要她不能踏出唐府大门一步。现在有人带她出外游玩,增广见闻 ,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而且身旁的他是寒霈皓──她的丈夫,霎时欢喜得两个酒窝笑得 好深,好灿烂……宝儿心想:我也很厉害嘛!四岁就知道他会对我好,所以才会紧捉著 他不放。心里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沾沾自喜著。
一对壁人出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一个是容貌绝美、娇小可人;另一个则是俊朗 挺拔、英气逼人,引来路人嘱目的眼光,纷纷交头接耳地嗡嗡低语,感叹上天造出这样 一对佳偶。
宝儿好似放出牢笼的小鸟,吱吱喳喳地拉著寒霈皓到每一个摊位前看个究竟,根本 不理会盯著她瞧的众人。
“哇,好漂亮喔!我可不可以要一个?”
迎风旋出缤纷五彩的风车攫住了宝儿的目光,她目不转睛地看著色彩鲜艳的大风车 ;而寒霈皓是不会让宝儿失望的,离开风车摊时,宝儿的手上已拿著一只绚丽的风车, 迎风转个不停。
宝儿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走不到半条街,怀中已抱满风车、捏面人、抟浪鼓、筷 子枪、竹蜻蜓和瓷娃娃……脸上灿烂的笑靥,足以让太阳都为之逊色了。
一条不到两百余尺的大街,宝儿足足逛了两个时辰才走完、当然,手上的玩意儿又 多了好几样,瞧,她手上还拿著一支糖葫芦舔得像个三岁的小娃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想 疼爱。
醉香居是太平城中属一属二的大酒楼,装潢高雅气派,连店里的伙计都经过严格挑 选训练,服务亲切又热诚,大厨师更是特地由南北各地高薪礼聘,南北各式佳肴、山珍 海味一应俱全,是寒月山庄利润丰厚的事业之一。
醉香居的掌柜胡斐,早就站在酒楼门口望穿秋水地引颈盼望庄主来临,见到缓步而 来的寒霈皓与唐宝儿。眼睛一亮,忙迎向前,亲自领他们到后院上房歇息。
酒楼中的宾客见状,纳闷著,是何等尊贵人物,竟要劳驾胡掌柜亲自出迎,殊不知 那对出色佳偶才是醉香居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庄主、夫人,请稍事歇息,晚膳马上就送来。”胡斐垂眼恭敬地道,转身离去。
“他好像很怕你?”宝儿见胡掌柜那必恭必敬的模样,问道。
“你怎会做此想?”
“因为他神色紧张,诚惶诚恐地怕惹你不高兴,说起话来战战兢兢,而你又不发一 言,绷著一张脸,好严肃喔!”
寒霈皓将宝儿抱坐在他膝上。“你会怕我吗?”
“不会!你从没对我凶呀!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希望我也畏惧你,不敢接近你吗? ”宝儿睁著清澄大眼,反问他。
“你是我的妻子,只要你不心怀畏惧,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重要的是你自己的 看法不是吗?”低头轻啄她粉嫩的脸颊。
“可是我还不完全知道你的事、你的人,我想了解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