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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冰焰 page 9 作者:猫子

  合上手中的书籍,她从原木长椅上站起身,丢下错愕的麦克离去。

  当然没忘了命令他不准跟着她。这种白目的家伙,不把话说明,永远不会懂别人的意思。不命令他留在原地,他铁定继续当他的跟屁虫。

  好歹也算顺他的意跟着他在外头美丽院落中,享受了数小时什么鬼浪漫气氛,虽然她一点也不觉得边听他废话连篇边看书到底有何浪漫之处。

  踏着重步,冰焰的情绪恶劣到极点。

  想不通,她干嘛要应付麦克,做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就为了和云龙赌气?孩子气到她暗骂自己无聊。

  无聊,她白痴到极点的无聊!

  “地面和你没仇吧?”

  突然响起的调侃害冰焰低抽口气,吓落手中的书。为了避开麦克,她直接走进隔开中院的松林中,没想到会冷不防出现个冒失鬼。

  “你想吓死我,直接省去休未婚妻的麻烦和程序吗?”罪魁祸首出现,让她不见得好的心情更差。

  云龙挑起眉淡笑,“奇了,没听说过末婚妻可以休呢。”

  订婚充其量不过是个形式,并没有法律效用。未婚妻,字面上也很清楚,是指末过门的妻子,既末过门,怎么休呢?

  “你管我怎么说,太闲可以去陪你的小玛丽,别来烦我。”明知道是爱玛丽去缠他的,就像麦克缠她一样,她就是感到不平衡。

  “焰儿,我是不是嗅到了酸味?”他贼贼的笑着,笑窝清楚浮现。

  “我还闻到了脂粉味呢!”发现自己所流露出的嫉妒味,她心慌地硬转撇清,没注意到他亲昵的称呼。

  谁知云龙当真拉起衣服闻了闻,摆明一副作贼心虚样,不知刚和别人做了啥好事。

  冰焰感到一阵窒闷,气自己还是跳不开迷障。刚才不是下过决心,他爱和谁做啥好事,她都决心不管了吗?一切竟只是空想,她根本没有控制自我的能力。

  “我今天还没碰你呢,有脂粉味吗?”云龙忽然自言自语般低喃。

  他是在闻有没有她的味道?

  一阵红赧飞上她的双颊,不知是什么样的悸动,她急着想走开。

  转身太快又心神不宁,她踩滑了地上的落叶。

  “啊……”她惊呼闭上眼睛,数秒后,没有疼痛感才缓缓张眼。及时拉住她手臂免去她摔跤命运的人,正笑容可掬地瞧着她尴尬的脸。

  见她无事,云龙才轻声道:“小心滑倒了。”

  “哼,不要你管。”她都已经滑了一跤,何必要他多事提醒。

  简直是讽刺!

  “不用我管,摔伤摔死是你的事,对吧?”好久不见的倔强语气,有点怀念。近来,她很少要他不管她了。

  冰焰愣住,感觉和他雷同,很久没听见他这样的调侃,有些怀念。

  “别斗气了,我没和你生气,你气什么呢?”见她扁着嘴,显然因堵住话而不高兴,云龙好笑的劝抚。

  “你要生什么气?”冷挑着眉,她倒好奇了。

  “你整天没理过我,一直和别的男人在外头赏云看花,我不该生气吗?”身为她的未婚夫,他显然有生气的权利。

  醋意?在那极缓、极轻的语气下,或许是有那么一点……但若非心思细密的人,恐怕难以听得出来。平静的态度下,如云龙对爱玛丽戏谑过的话;谁能比他清楚他的感觉?正是这道理。

  冰焰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确定的心再度微微动摇起来。

  他……终于也会在意吗?

  第八章

  云龙或许表现了些醋意,却终究还是不曾把话说明。

  经过一天,冰焰知道她和云龙之间再度绕回原点。她知道,要是他永远都不打算坦诚对她的感觉,她就会一辈子活在他到底爱不爱她的迷惑中。

  有些烦躁。她在云海居一角边散步边试着厘清心中感觉。

  呜……呜呜……怪异的声音传来,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循着声音走去,没想到竟在花园一角看见哭得浙沥哗啦的爱玛丽。

  她向来不是个热心的人,纵使有询问的念头,也不到一秒即消失。对她来说,这一秒的迟疑以前根本不会存在。

  或许是认识云龙以后,她心中的高墙真的崩塌了些许。

  一秒过后,冰焰转身要走,然而爱玛丽仰起脸,正好捕捉到她的方位。

  “冰……冰小姐……”爱玛丽以哽咽的声音唤住她。

  冰焰难以不诧异,看见糗态,爱玛丽不但没恼羞成怒,还喊她小姐?敢情是难过到乱投怀,想找个人诉苦,任谁都好了吗?

  大奇怪了,爱玛丽再怎样难过,寻求安慰的对象也不该是她这个情敌和死对头吧?心情不好,她不是更有理由去找云龙哭诉,去惹他怜香惜玉吗?躲着自己哭,实在不像她的个性。

  不,冰焰直觉爱玛丽有她的用意。

  “有事吗?”迟疑许久,冰焰才挤出僵硬的声音。

  从初识那天起,她们就不曾好好说过话;老实说,她不知道怎么跟爱玛丽平心说话。只是看爱玛丽哭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总不能还以冷言冷语去斗她。落井下石从不是她的嗜好。

  眨着泪水迷蒙的大眼,哭得抽抽嗒嗒的爱玛丽彷佛鼓足无边勇气,以弱者姿态乞求:“你……你可不可以……把亚屺大哥让给我?我真的好爱他……”

  冰焰愣了会儿,这回她改采哀兵政策?

  “这种事你求我不是怪得很吗?”

  有点好笑的感觉,她的回答颇冷。只要云龙取消婚事,她就不可能嫁给他,爱玛丽应该很清楚这点;否则,她大小姐怎么会从最初就没将她的存在看在眼底、放在心上。

  “不,不怪不怪……求求你答应我……反正你也不爱他的,不是吗?既然你根本不爱他……把他让给我吧!我爱他……好爱他啊……”爱玛丽冲上前,激动地抓住她双臂,以汹涌的泪眼攻势哀求。

  冰焰冷视她夸张的样子,神情淡漠,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不爱云龙?要是根本不爱,她会因为猜测他的爱,而把自己的心情弄成这般凌乱吗?感情的事哪……谁能断言别人的感情呢?只有爱玛丽这种从不想他人心情、只想到自己的人,才会如此为别人断定。

  凡事只想到自己的人,对周遭的人和事物自然少了份观察力。

  “冰小姐……你能成全我吗?”

  见她沉默,爱玛丽以为有了希望。

  “你爱不爱他与我无关,你没权利要我出让我的末婚夫,有本事你可以去诱惑他爱你,光明正大抢我位置。”

  她毕竟是冰焰,对人是冷漠的。

  那个啥事都不管的男人大概是对爱玛丽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转移目标,希望能从情敌这边博取同情。

  冰焰不笨,很快就想通一切。

  一旦利用价值告罄,爱玛丽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踹得远远的。

  爱玛丽的眼泪只让她觉得可笑无奈,丝毫不曾让她产生怜悯同情。

  对人和事物的态度,冰焰与云龙其实有些不易发现的共通点。

  对人,在表现的方式上或许有差异,冰焰向来冷漠直接,云龙则一派婉转淡视;乍看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个性,然而本质上,除了至亲至爱的人外,他们都是那种超标准——从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种类。

  *  *  *

  变脸像变天一样。

  好说不成,爱玛丽的眼神突然射出强烈的敌意和仇恨,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短刀,她举起刀欲刺向冰焰心口。

  是这女人不识好歹,怪不得她了!

  只要冰焰不存在,只要这个碍眼的女人不存在……不存在……亚屺大哥就会爱上别人,到时她就有机会。她会让亚屺大哥爱上她的,亚屺大哥会爱上她的……强烈的念头在爱玛丽的脑子里翻腾。

  纵使吓了一跳,有功夫底子的冰焰,仍本能地往左侧空隙闪开,快速避开朝她心脏刺下的致命攻击。

  这一刺,刺中冰焰的右上臂。

  跟跄几步,过剧的痛楚让她失神跌在花圃中央。

  失手的爱玛丽,绿眸渐渐充斥发红的血丝,模样根本像中邪一样。

  “爱玛丽,你疯了吗?”冰焰痛苦地问。跌在淡菊色的花海中,花香像迷药似的窜人她的感官系统,眩得她头晕。

  触目鲜红的血液正从她的伤口冒出,染红了花朵。

  “我没疯,我要你死!”爱玛丽阴森的笑起来,一步一步朝她前进,美丽的脸孔早已狰狞变形,带着无尽恨意指控:“哼!你知道吗?若不是你大哥斩军崎以什么鬼恩情要唐傲雨逼云龙不得不娶你,今天我还用得着装可怜求你?不是你和你大哥使出无耻手段,我早就是云门的女主人——”说到这里,她更是怨恨交织。

  “三年,整整三年!我为他学中文、为他压抑个性、为他努力装乖巧,处心积虑花了三年的工夫,轻轻松松就毁在你们兄妹的手上——”折磨将死之人果真是快意的,就像全身灌满了愉快的能量。她见过爹地杀人,她知道怎么杀人!身为黑道老大之女,她身上流着残暴的血统。

  若不是怕云龙不爱她,她不会隐藏毒辣的个性那么久。既然娇弱纯真换不来他的爱,她豁出去了。她爱玛丽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绝对别想得到——别想!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吗?真是——真他妈的见鬼!冰焰暗自粗鲁诅咒,命都要不保了,还管他气质是什么鬼玩意儿。

  知道这回爱玛丽要夺她的命,她只好拖着流血的手臂往后爬,伤口痛得她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有毛病……”冰焰为疼痛突然加剧的伤口皱了皱眉头。

  然而爱玛丽的指控直直撞进她发寒的四肢百骸,毫无遗漏地听进她内心深处,原来这桩可笑的婚事是斩军崎“逼”来的。

  不用爱玛丽多说,她也明白若是唐傲雨真的欠下军崎人情,便会二话不说答应他所提出的任何回报——包括要云龙娶她。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莫怪最初,云龙问的是她若不甘心为何她不拒绝。还曾说,是因为她的“同意”,所以他们才会有那场订婚宴。

  是不是可笑至极?弄到最后,原来她才是那个有权利拒绝的人。

  云龙竟是那个迫于无奈、不得不娶她的牺牲者。受她敌视那么久,他却什么都不说,一直以最大的宽容对她……

  爱玛丽第一次从冰焰永远冷冰冰的眼底看见些许不安和怪异反应,眼中失控的狂意更加兴奋肆虐。

  血色一点一滴、无情地自冰焰美丽的脸孔流失,爱玛丽满意极了。她的手高举刀刃,毫不留情地往下刺。

  “玛丽,住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麦克,冲出来奋力推倒爱玛丽。

  “死麦克,你别坏我的事!走开——”爱玛丽从地上爬起,朝要去看冰焰是否无恙的麦克扑去。

  “玛丽,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冰焰的伤要不要紧!”气急败坏的麦克想拉开爱玛丽扑上来的身体,一心要去查看冰焰的情况。

  “死麦克!你忘了你和我是一伙的吗?那个贱女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我只是要你去勾引她变节,可没要你真的对她好!”爱玛丽拖着麦克怒吼,不准他靠近冰焰,气他完全不保留的关心。

  从麦克眼底看出他对冰焰的仰慕,是爱玛丽无法想像的意外,让她既气恼又不甘心。那个女人到底有何魅力?连对她死忠的麦克都为之变心!

  这个女人……是他曾爱过的小玛丽吗?麦克错愕地瞪着爱玛丽不再像天使、反倒像魔鬼母夜叉的脸孔。好一会儿才想起重要的事,震惊的他快速转向冰焰;果不其然,他自冰焰眼中看见不能谅解的冷峻。

  糟糕,冰焰一定完全相信玛丽的话了。

  爱玛丽趁麦克失神,一把推开他的身体,再度持刀冲向冰焰。然而,一阵强而有劲的掌力直接冲击她的腰,将她震得老远当场晕厥。

  云影完成主子的命令后,随即无息地隐去踪影。

  冰焰和麦克来不及消化情况,就只见云龙自远处步近,人影从很小逐渐放大。他们根本没看到是谁将爱玛丽震开,却能确定不是他。

  “带她走。”云龙望着麦克,没有起伏的语调里带着少见的怒气。

  麦克犹豫了会儿,望了望冰焰,不想没对她解释就走,却被云龙此刻不怒而威的霸气所震,终于还是认命的去背爱玛丽离开。

  唉,玛丽害死他了。

  解决掉杂事,云龙走到冰焰身前,没说话,直接蹲下身查看她手上的伤,替她检视着伤口,直到他突然发现她佩在腰部用来防身的银色短枪。

  “你有枪?”云龙的声音含着火气。

  听出他在问她怎么不用枪保护自己,她平淡的道:“有又怎么样,难道你要我对一个女人开枪吗?”

  “怎么样?”云龙忍着上扬的怒气,声音还能保持冷静,但永远静如秋水的眼眸却再也藏不住上飙的火焰。他质向:“难道你练枪练射击,不是为防身只是装好看的?谁也看得出来她要伤你——”

  既然有人要伤害她,她就该让那把该死的枪派上用场。

  “我相信我有能力避开她的攻击。”冰焰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是不耐。见鬼的男人,她痛得快晕过去,他还在和她讨论练枪的主要目的。

  “那这是什么?”

  粗鲁的拉起她受伤的手,云龙要她看清楚她不顾自我安危的杰作——手臂上皮开肉绽的伤口。

  有能力避开,她还会见血吗?

  “小伤,死不了人的。”

  忍住手臂被他扯动的痛楚,冰焰十分固执地咬紧牙关继续反驳:“要是我开枪,她会更严重,不是重伤就是小命不保。”

  伤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她都忍着痛没抱怨了,他老大没事发什么火?简直有问题,以为她很爱让自己受伤不成。

  太生气之下,她再度错失他藏不住关心的语气。

  “你知不知道她发了狂,要你的命?”云龙的眸光凝聚,压低的嗓音几乎算是咆哮。那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想着会伤到别人!

  若不是他发现后要云影及时出手,她的命恐怕也丢了。

  他怀疑她练枪恐怕真是装装样子,从不打算伤人。

  “那还不都是为了你,身为你的“未婚妻”,我有什么话好说?”她的火气也不小,讽刺地提醒他若不是爱玛丽爱他爱得疯,她今天哪会受伤。她没注意到平常连大声说话都少有的云龙,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同。

  云龙望着她冒血的手肾,眉心一皱。

  撕下白袖替她先止血,他冷凝着俊脸道:“不是自诩聪明过人,你就不懂什么叫开枪‘吓吓她’吗?就算不对人,你可以对空鸣枪朝她示警,这总不会有违你的原则吧?”

  爱玛丽狠心一刀刺向她心脏的那一瞬间,让他的心跳几乎跟着停止,身体紧绷得差点忘记如何呼吸。

  “你……怎……怎么……变、变得那……那么多话……”咬着泛白的下唇,虽然痛得咬紧牙关,她还是问出了疑惑。虽然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但没有止痛药之下,再轻的包扎动作都惹得她如万蚁蚀心般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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