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跟他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分了。”郁洁诒说道。
“阿诒,你怎么这么说!”童潼眉头一陇,怒视郁洁诒。
“如果是我遇见一个这么不在乎我的人,我早就不理他,干嘛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解萣珸说得一派潇洒,认为爱情光靠一头热是没用的。
“没错,自讨苦吃。”郁洁诒不断地点头附和,心底莫名感到一阵酸涩。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童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
“不然呢?”解萣珸和郁洁诒同时反问。
“啊——不知道啦!”童潼拉长尾音,显得很不耐烦。
“我就跟你说嘛,LoveTest绝对可以帮上忙,不仅可以帮夏季的忙,也可以解决我找不到人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你的骆韶晹更在乎你。”郁洁诒怂恿着童潼。
童潼低下头,不发一语。
看着她犹豫不决,解萣珸和郁洁诒两人更有信心可以说服她了。
“请你帮个忙,你都推三阻四的。”失去耐心的解萣珸喃喃念遁。
童潼肩头一垂,不知所措。
很好,再多一点刺激即可奏效;解萣珸笃定地想着。
“好啦,算我们没提过这事。”等不到答复的郁洁诒索性开口道。
“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能把她怎样。”没啥耐心的解萣珸使出绝招,装腔作势地恫吓起她,“就怪我们的友情太脆弱了。”
“不是这样的吧!”童潼急忙抬起头抗议。
两人立即露出奸诈的笑容,好不得意。
“没关系。”郁洁诒站起身,似在安抚般拍拍童潼的肩膀叮嘱着:“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啰,不要老是灌水,这样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有心想帮忙却帮不上忙好痛苦唷!”解萣珸抚着胸口对着郁洁诒说,佯装一脸遗憾。
“走吧,这儿不需要我们了。”
解萣珸百般不愿地穿起鞋,浮肿的腿部有些疼痛。
“好啦!”望着两人的背影,童潼突然一吼。
“啊!”两人瞠大眼转向她。
“我答应就是嘛!”童潼噘高嘴,摆出饱受委屈的样睨着解萣珸,“我若再不答应一定会被人家说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谁啊?谁说你了?告诉我,我找她算帐去!”解萣珸瞠大双眼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童潼瞪着她,眼里尽是熊熊怒火,片刻后,便被她装的模样给逗笑。 突地,三人忍不住笑成一团。
★ ★ ★
关曳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的灯仍亮着,郁洁诒则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等门等到睡着。
见到她打着盹等待他回来的模样,他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动如暖流般涌了上来。
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的他非常珍惜现下。
他摇摇她的肩膀,“诒,醒醒。”
“嗯——好。”她应着,人却又翻个身继续睡觉。
他笑了。
关曳近来推拒不少餐宴和派对,不是陪郁洁诒在公司加班,就是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怕她一个人会无聊;不过,最后证实他根本是多虑了,因为她每晚都有数不完的中外杂志供她打发时间。
不爱做激烈运动的她最喜欢放首英文老歌,喝着他泡的龙眼姜片茶,盘腿坐在地板上优闲地阅读杂志。
兼具美貌与知性的郁洁诒是个十足充满魅力的小女人,对生活的每一细节都极度讲究、坚持,而且随时随地保持优雅仪态。
今晚因推辞不掉咏齐广告公司霍老板的盛情邀约,关曳先是载她回家才放心去赴约,餐会一结束立即驱车赶回家。
抱起她欲走往房问时,他才发现她的肚子上复盖着一条冷毛巾,生理期的不适惹得她疼痛不已。
“她肚子又疼了。”
关曳的语调很轻、很柔,让在睡梦中的郁洁诒不禁主动抱紧他;她眉头微蹙,就怕他会随风离去。
身子虽已触碰到柔软的床,她仍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倚在他宽阔的胸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上床睡觉啰!”他哄着她。
她松开手,改抱住腹部,嘤咛一声,房子呈现蜷曲状。
看她疼痛的模样令他感到惶恐、无助,十年前那令他痛苦万分的一幕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当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他,只能无措地望着在病房内插着呼吸管的裘朵俐,看她孤单地在为存活奋斗。
郁洁诒嘤咛一声,唤回他的心神。
“忍一下,等、等我……”他赶忙拧了条热毛巾复盖在她的腹部上,并倒来杯开水让她服下一颗止痛药。
直至郁洁诒的疼痛减轻、眉头不再紧蹙、喘息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沉沉地睡去,关曳才终于松一口气。
望着她的睡容,他不禁意乱情迷,静止的心弦又被悄悄拨动;他缓缓欺身向她,衣摆不慎甩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杯顺势摔落,撞击到关曳的脑袋,使他的脑海中猛然浮现裘朵俐的身影;他倏地跳开,甩甩头,试图甩去不该有的念头。
静下心,关曳失去血色的俊俏脸庞难看极了,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与压力,显得十分无助。
突来的响声使得郁洁诒惊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她身前的关曳;她不禁把手伸长,欲抚去他的倦容。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累喔。”
他握住她的手,摇头,“我不要紧,刚喝了些酒;你呢,肚子还痛吗?”
“嗯,我对止痛药已经免疫了。”她苦笑着。
关曳碰了碰她腹部上的毛巾,发现它早没了热度,于是拿去重新泡热水一次。
她一手抱着肚子,蜷缩身躯的模样惹得他心疼;他伸出手环抱住她,来回轻抚她的背,像在抚慰她。
郁洁诒将他的手放置在她的小腹上,蠕动身子试着找寻最舒适的姿势,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他任由她使唤,只要能减轻她的疼痛,他什么都愿意做。
温暖的掌心减缓她身体的不适,也满足她心灵的空虚,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去。
感受着诱人的曲线、听闻她平稳的呼吸节奏,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关曳痴望着她沉睡的容颜,情不自禁往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环住她的力道更加重了。
困意袭向关曳,他虽渐感疲惫却不愿离开,最后便挤上单人床拥抱她进入梦乡。
第六章
关曳夹在指间的半根烟早已熄了,但白烟却一直缠绕着他。
脑海中想的不再是裘朵俐,她的面容已被郁洁诒取代,他甚至无法凭力刻划出裘朵俐的样貌,只能靠着照片记取她的每一抹笑容。
今日清晨醒来时,他忆起昨晚他竟搂着郁洁诒人眠,慌乱之余,在瞥她安安稳恬静的睡容时才松了口气。
他闭上双眼,一种既犹豫又无措的情绪暗自涌上他的心头令非常心烦。
“关大哥,关大哥,我是颖纯。”庄颖纯倚在他的办公室门边呼唤着,“我可以进来吗?”
她穿了件湛蓝色的贴身T恤及铁锈色的复古宽版牛仔裤、脚踩红色球鞋、头上戴着桃红色鸭舌帽、披肩的长发随意束着、两颊边落下几绺发丝、身背LV的和尚包,一切看起来是那么不协调,但又充满独特的青春气息。
他挥手要她进来,“你怎么有空来?”
“来找郁姐姐,不过她好像不在这里。”她觉得有些失望。
“她今天在皓采。”
“喔。”庄颖纯好奇地瞄向他身边的照片,“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借我看看啦!”她开始使起“拗”功。
拗不过她,关曳只好乖乖将照片交出。
“这照片好旧,她好漂亮哦!”庄颖纯惊呼着,“她现在一定也跟郁姐姐一样,很美吧?”
关曳的心儿倏地漏跳一拍,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发现郁洁诒和裘朵俐有很多相像之处,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俐落有型的短发、时而迷糊焦虑的个性、易受感动爱掉泪、不爱秀气的裙装,酷爱干练型的长裤装扮,原来,郁洁诒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甫踏出园,显得稚嫩的社会新鲜人了。
他心中蓦地一怔。
昨晚,他难道是将她误认成裘朵俐吗?不!
他无声呐喊,十分确定昨晚躺在他怀里的人是郁洁诒。
“关大哥,她是谁呀?”庄颖纯抬眼看向他,故意忽视他眼底的错愕,继续追问:“关、关大哥。”
回过神,他淡淡一笑,觉得事过境迁没必要再提。
“那我自己猜啰!”庄颖纯露出贼贼的笑容,见他没反对便迳自猜测着:“我猜……她是你的女朋友,因为她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想念她时就看看照片一解相思,对吧?”
“嗯。”他点头,思绪重回十年前。
“她现在哪里?”她追问着:“在国外对吗?”
“她叫裘朵俐,是我的未婚妻,但很不幸的,在结婚前,一场无情的车祸夺走她的生命。”关曳轻叹口气,“十年前,我们试完婚纱的那天下午,我开车停在对街等她,一辆闯红灯的车冲撞上正穿越马路的她;在与死神搏斗七天后,她还是走了。”身体忍不住颤抖,他心中的怨恨和伤心不曾减少过。
“I’mSorry.”
“朵俐她很美,不只是外貌美丽,连心地一样美丽。”
“唉,你的心也跟着她走了。”她瞄他一眼,口吻轻淡地迳自说着。
他霎时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我、我想说的是……”她用手指着自己,朝他甜甜地一笑,“记住,不要再让幸福从身边溜走。”
“幸福?溜走?幸福?溜走?”关曳不断地重复她的话,突然间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他害怕再度失去挚爱。
“呆瓜!亏你米吃的比我多。”她伸手往他的头一敲,说着。
“哼!”他冷哼一声,丧气地转过头不愿意看她,“我的幸福早在十年前就被夺走了。”
他俊逸的脸庞蒙上一片哀伤的痛楚。
庄颖纯忍住不同情他,要将他拉出自我设限的小天地。“人不应该一直缅怀过去,而是要将美好的回忆保留在心,珍惜眼前的幸福。”
关曳神情顿时大变,不相信自己还能爱上其他人。
本已够烦躁的心情被这小女生一搅和,他显得相当无措,只好站起身走向窗边避开她。
瞧见他明明在意却又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她心急了,索性把话讲白:“没有把握住郁姐姐是你的损失。”
听闻她提及郁洁诒,他身体悄悄一震,不敢再多加思索,立即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爱上她!
庄颖纯抓着他的手肾,要他诚实地面对自己,孰知竟见到他板着一张冷漠、严肃的脸,不发一句两眼直视前方。
她叹口气,对他明知道前方是死胡同仍执意要走进去的态度感到气馁。
“关大哥,我走了,拜拜。”室内诡谲的沉默惹得她想快快离去。
关曳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沙发旁,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并试图忽视内心的情感;不得其果,他烦闷的将脸埋进双掌中,只想暂时躲避这令他不知措的一切。
他没料到庄颖纯竟能轻易看透他,剥掉他伪装的假象。
外表上,关曳表现出一副不能背叛裘朵俐的深情模样,坚守着和她的爱情,然事实上,他是不敢爱,惧怕承受爱人再度骤离他的情况。
逝去的爱让他害怕再次面对情感,它旱已啃蚀他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吞噬他爱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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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洁诒又瞄一眼桌上的时钟,都晚上八点了,仍不见关曳的踪影。
这些天他下午七点不到便会出现在公司等她下班,有事耽搁晚到也会拨通电话来告知他的行踪。
依稀记得昨晚是关曳抱她进房间的,她还感觉他的手很温暖,之后她就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摇摇头,不许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拨起电话来。
(喂!)关曳口气很冷,显得不耐烦。
“关曳,我是阿诒。”她很怕打扰到他。
(喔,有什么事?)
她有些受伤,发现他似乎忘记她还在等他。“你今天会过来接我吗?”
(你自己先回家。)他冷然的语气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嗯,再……”
她还来不及道别,那头的他便急忙挂上电话。
郁洁诒呆呆地望着手机,要赴米兰采访的兴奋之情迅速冷却下来。
“回家。”她该回哪个家呢?他的家,还是她自己的家?
郁洁诒思索着,片刻后做出决定,“我该回自己的家!”
八年来,关曳从来就不知道有个叫作郁洁诒的女生在等他,如同现在一般,若她没有打这通电话,他或许仍然不知道她还地坐在办公室等他来。
“呵——”她自嘲地笑一声,笑容里含着累积多年的苦涩与辛酸。
这些年,一个项乔昀就让她倍感挫败,她一直自认为自己绝对胜不了项乔昀,然今项乔昀与邵桓禹的感情发展渐趋稳定,而她呢?少了对手也不见有任何收获,再说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么蹉跎下去行吗?
想及此,郁洁诒不禁自怨自艾起来,认为自己该找时间弄清楚关曳的心意或是干脆放弃他接受姜承恩。
“啊——”愈想愈烦躁,她拍拍额额大喊:“回家吧!”
TheRedPUB里依旧飘扬着爵士乐,让人很容易沉浸在欢愉且慵懒的气氛中。
关曳身上那件摩登味十足的衬衫已被解开两颗扣子微微露出胸膛,他一杯接过一杯狂饮着烈酒,跟中透露出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魅惑光芒。
迅速挂上电话,他内心的压力不减反增,恶劣的心情荡到谷底,再次狠狠地饮尽杯中物,烦躁依旧。 “小心喝挂啊!”酒保李奥好心提醒他。 “再给我一杯。”他扬扬空酒杯,要求着。
李奥摇头拒绝,贴心地倒杯开水给他。
关曳不悦地瞪着他,积压在心底的怒气正需要发泄的管道。
“这杯算我的!”他不以为意,一派淡然地道。
“哈——”关曳以苦笑作为回应,执起水杯一口饮尽水,怒火顿时消失。
“不多说什么就挂掉电话还真无礼。”李奥又倒来一杯水给他。
闻言,关曳的心头霎时有种不安的恐惧感;抓过外套,他立即冲出酒吧,跃上车子驶往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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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诒,诒。”
漆黑的屋内只听见自己的呼叫声,得不到郁洁诒的回应,关曳倏地开启所有的灯光,慌乱地打开每一扇房门,一间又一间房间寻找着她,心中焦虑的程度到达极点。
“诒,你在哪儿?”
不见她的身影,由背脊窜升而上的恐惧感立即吞没他,教他瞬间失控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害怕再度失去挚爱,他不能失去郁洁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