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糟了!赢径直反射性地转头,随即听到一声尖叫,他再次望回屋里,就见宜兴抓着半开的深衣,一脸惊骇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他,就在这时,他瞧见她腹间露出来的肚兜。
完了,他的表情比她更惊恐,这下--麻烦大了。
第十二章
「你这个禽兽、丧心病狂--」薛氏怒叫地拿着竹条抽打三儿子。
「娘……」赢径直狼狈地闪躲。
「好了,母亲。」赢瑾萧边笑边阻止母亲。
「天啊……」薛氏伤心地哭叫一声。「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群色胆包天的不肖子!」
「孩儿说了,不知道她是女的。」赢径直气愤地嚷着。
「你眼睛瞎了吗?」葵月怒气冲冲地站在一旁。「夫人,您打累了吧!我来。」她作势要抢过夫人的竹条。
「小姐,别这样。」沂馨拉着他,「三少爷……三少爷他……」她也不知该怎么说,脸蛋酡红一片。
「我对你们兄弟太失望了。」薛氏气愤地各打他们一下。「竟然……偷看姑娘家换衣服……」
「我以为他是男的。」赢径直大声地又重复一次。「孩儿偷看她干嘛,没胸没腰的--」
「给我闭嘴,闭嘴!」薛氏拉高嗓门,气得脸红脖子粗。
赢瑾萧拚命忍笑,肩膀颤动。
「你太过分了。」葵月恼火地冲上前,赢瑾萧上前拦住她。
「别掺一脚,妳别在这时搅和。」他揽着挣扎的她,大笑着在她头上亲了一下。
葵月红了脸,拚命想甩开他。「夫人--」
「做什么?」薛氏气愤地打开大儿子。「规矩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薛氏气得站下住脚,差点没昏倒。
「娘。」赢瑾萧出手扶住母亲。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薛氏喘吁吁地在椅上坐下。「把你们养这么大,都是来气我的。」
「娘,妳怎么就不信儿子的话。」赢径直气愤下平。「我去偷看她做什么!」
「好了。」薛氏瞪着他。「不管你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事情都发生了,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反正你也二十四,该娶妻了,干脆你们兄弟俩一起办一办。」
「不要。」赢径直、葵月与沂馨齐声大喊。
薛氏让他们三人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圆大。
「我还没打算要娶亲。」
「沂馨不能嫁给他。」
「我不要嫁三少爷。」
三人同口径的发言让薛氏无法相信,她头疼地闭上眼。「你们……」
「母亲,让孩儿来处理。」赢瑾萧按了一下母亲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沂馨,妳确定不要三少爷对妳负责吗?」
沂馨立刻摇头。「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得跟小姐回建州。」
「小姐?」赢径直挑眉。「什么小姐?」
沂馨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完了,说溜嘴了!
「什么小姐?」薛氏睁开眼睛。
葵月张嘴,还没出声,赢瑾萧已抢先一步道:「妳家小姐会留在这儿,所以妳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你在胡说什么?」葵月对他横眉竖眼,他这样一说,不是把她的身分都给亮出来了。
「小姐要嫁给大少爷吗?」沂馨脱口问道。小姐一直说要回建州的,难道小姐改变主意了吗?
薛氏看看沂馨,又看看葵月,讶异道:「葵月,她为什么叫妳小姐?」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不是,是这样的……」葵月支吾了一下。「那……那是昵称,不是真的小姐。」
赢瑾萧翻了一下白眼。「都到这个地步了,妳还能瞎掰。」
「你想做什么!」葵月警告地看他一眼,他到底想怎样?弄得人尽皆知吗?
「瑾萧,这是怎么回事?」薛氏生气地拍了一下椅子。「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葵月是--」
「你别--」
「葵月,不许说话。」薛氏打断她的话语,语气强烈。
「夫人,我--」
薛氏抬起手,示意她不许插嘴。「瑾萧,你说,这次若再欺瞒为娘,我绝不轻饶。」她难得严厉起来。
一旁的葵月叹息出声,看来大势已去。
「小姐,对不起。」沂馨一脸愧疚。
「不关妳的事。」葵月摇首。
「葵月是建州人氏,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现在跟舅舅住在一起,她因为惹了些麻烦,所以才避到扬州来。」他扼要地说。
「原来是个大小姐。」赢径直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葵月则狠狠地瞪他一眼,看来她假扮奴婢的日子到今天是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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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馆驿。
「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见我?」黎京谓风尘仆仆地一路赶到扬州,才刚上衙门了解状况,正想好好歇息,没想到有人突然来访。
「我想你在衙门可能没听到什么有帮助的东西,我是特地来助你破案的。」
「破案不是我的责任,我只是来了解状况。」黎京谓一脸疲惫地说,他有张圆大的脸,鬓角有些灰白,今年已近五十。
他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是随口说说。」
「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事我想了很久,可也不知该不该讲。」他顿了一下。「正巧你来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别卖关子了,说吧!」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不瞒黎大人,杀死惠文的凶手有人看见。」
「有人看见?」他的表情诧异。「官府不是还在查?」
「是啊!连我都被叫去问过话,我可是头号嫌疑犯,毕竟我是最后一个见到惠文还活着的人。」他无奈地耸耸肩。「不过老天有眼,在我走后不久,有个伙计送错东西,替我证明那时他还活着。」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黎京谓皱起眉头。
「不是,好戏在后头。我走了以后,我的属下刚好有事到馆驿来找我,没想到就见到有个人从惠先生的房里出来。」
黎京谓大吃一惊。「这事非同小可,瞧见这人是谁了吗?」
「我的属下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进到房里的时候才发现人死了,他立刻就跟在那人的后头,就这样一路跟进了朝翠园。」
「朝翠园。」黎京谓重复着念了一句。「是赢老板……」
「没错。」
「这怎么可能!」黎京谓反驳。「他为什么要--」
「我也不懂,所以这些话一直没告诉任何人。」
黎大人沉思着,一会儿才道:「这件事……自然得告诉县尉大人,说不准对破案有帮助。」
「明白,明白。」他点了点头。
黎京谓看了他一眼。「也晚了,你走吧!我想歇息了。」
「那就不打扰大人了。」他起身。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单独来见我,免得落人口实。」
「我知道。」
「还有,钱的事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妥当。」
「这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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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黎京谓已来到扬州后,葵月就一直提心吊胆,深怕会出事,因此赢瑾萧被捕快提问至衙门问案时,她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她知道她必须采取行动了。
「真是稀客。」黎京谓在见到她时,露出了笑容,似乎不讶异见到她。「我还想着安到赢府去看望妳。」
「是你做的吗?」葵月一进门,没有多废话,便直接开口询问。
「什么事?」他一脸疑惑。
「赢公子一大早就进了衙门,是你--」
「妳说的什么话!」他笑道。「这儿可不是建州,县尉大人怎么办事我可是管不着。」
「你没来之前,县尉大人没想过要提问赢公子,他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关系,妳就更不用担心了,不是吗?」他打断她的话。「先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马上走。」葵月冷冷地说。「如果赢公子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拖下来的。」
黎京谓的眼中首次出现了危险的光芒。「妳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转身定到门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去年重阳节发生了什么事,我想黎大人应该不会忘记。」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黎京谓的眼神锐利起来。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等。」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去。
葵月微微变了脸色。「放开!」
黎京谓彷佛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歉。「下官失礼了。」
「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所以妳与赢老板的婚约果真是个幌子。」他盯着她,眼神像在捕捉猎物般专注。
「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赢公子只是个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如果你陷他于不义,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黎京谓笑了笑,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这样吧!我会去衙门走一趟,看看有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葵月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但我也希望能看到妳的诚意,今天午时三刻,我们在宁国寺后边见面,我想与妳好好谈谈。」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葵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会准时到。」
「希望这次我能相信妳的话。」他笑笑地说。「我可是被妳骗怕了。」
葵月没应声,只是开门走了出去,一到外头,阿清立刻迎上。「小姐。」
「我想应该没事了。」葵月拧着眉心,为免黎大人对她不利,所以她这次出门便叫阿清跟着。
「阿清。」
「什么事?」
「我来见黎大人的事,不许告诉赢公子。」她嘱咐道。「我知道他找你谈过,要你留意我的举动,我上哪儿你都得跟着,要不是这样,上回我从馆驿出来,你不会刚好在附近。」事后她曾想到在朝翠园时,阿清叫过她一声小姐,可赢瑾萧没有露出任何讶异之情,那表示他早知道阿清是她的家仆了。
阿清一脸尴尬。「没这回事,小的是刚好到附近……」
葵月微扯嘴角,也没再追究,只是道:「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别跟赢公子提起,如果你说露了嘴,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小姐!」阿清怪叫一声。
葵月微笑。「走吧!」
当她回府不久后,赢瑾萧也从衙门里回来,他先到母亲房里说明情况,让母亲安下心后,才又出府办事,当他回到朝翠园后,已有个人等候他多时。
「赢兄。」翟启誉在见到他时、,从椅上站起。「你可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了你不少时间。」
「看得出来。」赢瑾萧笑道,眼角瞥了眼满桌的花生壳。
翟启誉也笑,「你再晚点回来,就能看到我啃花生壳打发时间了。」
「真是太可惜了。」赢瑾萧一脸惋惜。「赢某回来的真不是时候,不然可要开眼界了。」
两人说笑几句后,翟启誉才切入重点。「县尉大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就是问些话。」赢瑾萧抚了一下眉心,在公堂上问话到一半,似乎有人来找县尉大人,所以匆匆又问了几句后就放他走了,他本以为会耗掉更多时间。
翟启誉笑道:「赢兄若是进了牢也不用担心,我大哥会有法子把你弄出来的,那县尉的儿子屈问同还欠我大哥一个人情。」
「人情?」
「屈问同与丝行大贾隋曜权有些过节,后来我大哥卖了个人情,让他走了。」
「隋曜权。」赢瑾萧低念一声。「是京师有名的丝行商贾,去年在扬州开了绣冠坊。」
「没错,他跟我表妹成了亲,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家。」
赢瑾萧微笑。「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段缘由。」
「我今天来找你,是来问你要收网了吗?」
赢瑾萧颔首道:「黎大人已经到了扬州,万事都具备了。」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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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老板,怎么忽然要请胡某吃饭?」胡延义笑了笑。「不是鸿门宴吧?」
「胡老板说笑了。」赢瑾萧示意他坐下。「今天可真热。」他打开扇子搧凉。
胡延义看着一桌酒菜。「可都是名菜啊!胡某有口福了。」
「请。」赢瑾萧笑道。「不用客气,我还请了一些人,他们一会儿就来。」
「还请了谁?」
「没什么,都是胡老板认识的,行会的几个人。」
胡延义的脸僵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胡老板不需紧张,不过在他们来之前,有些事我想请教请教。」
「什么事?」他的声音谨慎起来。
「胡老板知道黎京谓,黎大人吧?」
「做咱们这行的,谁会下知道。」
赢瑾萧微笑。「那是。」他端起茶碗喝了口。「听说黎大人与胡老板交情匪浅。」
「这是哪儿的话,不过是一般交情。」
「黎大人没入你茶行的股份吗?」他假装不经心地问。
「话不能乱说!」胡延义严斥。
「胡老板不用当真。」赢瑾萧笑了笑。「我这不过是听来的,就算黎大人有入股,那也不是犯法的事,现今有不少官员也在做生意,官商,官商,不就是这么来的。」
「别人我不清楚,可没有的事便是没有。」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赢老板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别在意,这话题扯远了,其实主要是想问胡老板贡茶的事。」
「贡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漕船的翟老板抓到了漕粮船的那批舟卒,您应该知道吧!」
「这事我当然知道。」
「他们砸船的时候,带走了一批贡茶,就藏在附近的岛上,没想到后来却让人抢了,只留下少许的贡茶,这事胡老板也知情吗?」
「听过。」他颔首。「赢老板讲这话莫非是怀疑劫贡茶的是我。」
赢瑾萧笑了笑。「是有这样的怀疑--」
「你可别欺人太甚,赢老弟,劫贡茶这罪可不轻,如果你是要说这些莫须有的事,那恕胡某不奉陪了。」
「胡老板不想知道赢某有哪些证据吗?」
原本已起身欲走的胡延义留在了位子上。「什么证据?」
「胡老板知道翁敬富这个人吗?」
「知道。」
「他是翟老板的亲家,最近想做茶买卖,听说跟胡老板买了不少茶。」
「他是跟我讨教了些做茶买卖的事。」
「我发现胡老板给他的茶里,掺了贡茶。」
「胡说八道。」胡延义叱喝。
「哟!你们已经先到了。」行会里的几个大老走了进来。
赢瑾萧与胡延义同时起身。「我这东道主自然得先到。」赢瑾萧笑道。「坐。」
胡延义也笑,可笑容僵硬了些,他心里已明白赢瑾萧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想当着行会大老的面前,揭发这件事。
这一顿饭下来,胡延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可赢瑾萧只提了贡茶流入市面的事,其它也没多提,用完午膳后,胡延义借口有事先定,在他走后不久,赢瑾萧与几位茶行商贾也散了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