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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夜换日 page 13 作者:李葳

  要是没有人教训、教训他们,凌日晓得日后依然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抱歉,你们刚刚提到的暗棋会,怎么了吗?」唯独被排挤在外的克劳顿,扬起眉头说:「为什么负责惩罚的暗棋会,会与凌的伤扯上关系?暗棋会的成员,依照规定只能进行一对一的惩罚,这并非一对一啊!」

  凌日诧异地张大嘴。「你也知道暗棋会?」

  「我可是这所学校的校友,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还曾经是暗棋会的干部呢!」克劳顿举起一指说:「虽然这是秘密,但往日的暗棋会,可是相当活跃而有权威的棋会喔!」

  现在也很有权威啊!特别是陷害人方面。要不是迪肯在场,他就可以私下问问克劳顿,有关暗棋会的更多内幕了,说不定还可以打听到现任暗棋会的干部……毕竟学长、学弟总会有关联的吧?

  「你们两个,不要太打扰凌同学,他还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校医出面结束这次的「会客」时间。迪肯在临走前告诉凌日,他会来接他回宿舍,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凌日表面上点头答应,但心头则盘算着要在所有人还没放学前,先去找那名韩国学生金谈一谈。

  还有……凌日瞟了克劳顿一眼。他知道这么做很冒险,迪肯也不会赞成,可是他有必要与克劳顿私下谈谈。

  ▲▽▽

  「凌!」

  门被踹开的时候,凌日正好坐在床畔换衣服,他无奈地瞪迪肯一眼。「你以为这儿的房门弄坏了是谁要负责赔钱?敲个门没那么麻烦吧?」

  「少跟我扯远话题,钱的事交给我老爸就是!」跨两个大步缩短两人的距离,喷火的绿眸由上而下地扫过他。「你为什么不等我去接你,自己就跑回来了?你知道现在你身处危──」

  「这句话我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凌日换好衣服后,拍拍枕头,靠躺在床上说:「我现在没力气和你吵。怎么样?你去看过波尼了吗?牠身上真的有伤吗?」

  「……你又在想对付暗棋会的事?」迪肯狐疑地问。

  耸耸肩,凌日佯装不在意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有吧?我刚刚去找过同班的一位同学,他已经被暗棋会恐吓到不敢再来上学,说他下周就要请父母过来办理休学与转学手续。」

  迪肯无言了两秒钟,按着坐在凌日的床尾,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知道你一肚子窝囊气,可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惹麻烦了?暗棋会的事,我来想办法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教训他们的。」

  「凌!」见他不肯回答,迪肯焦虑地喊着。

  该怎么说呢?有人关心固然是好事,但问题从来就没被解决过。绷起顽固的下巴,凌日张着一双坚定的眸,看着迪肯说:「之前我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所以没把你的警告视为一回事,我承认这是我的不对。可是你要我放弃,我办不到。」

  在迪肯想怒斥之前,凌日不换气地往下说:「一,这是原则问题。你或许又要说原则能当狗屁,可是当我知道竟有人把性命当成游戏时,我就是无法容忍。二,这是我的自尊,你说面子也好,我不是躲藏在他人背后,等待他人为我拚命的人。你的保护,只会让我觉得难堪,没有尊严,彷佛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一样,我没办法接受。最后的三,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他们的恩怨要用我的方式了结。你帮我了结的话,这件事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过去,它会一直存在着!」

  深吸口气。「所以,你才是,不要再管我了。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迪肯眼一。「该死的有关!」

  「哪里?」凌日瞪着他。「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管我的死活不可?你对阿夜的责任。我都说了会帮你向阿夜解释清楚了!」

  「阿夜和这件事才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迪肯吼道,音量盖过了他的。「我现在在说的,是我和你!是我不要你冒险,是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是我在乎你的生死!因为我喜欢你!」

  凌日缓缓地张大嘴巴,呆愣愣地重复着。「你……喜……喜欢……我吗?」

  长臂一展,把凌日捞到他面前,绿瞳漾着波光,映在另一双黑漆漆的瞳底,四目牢牢地相交。

  「对,我就是喜欢你,不是RIN而是凌。不是凌夜,而是你,凌日。」

  意图靠过来的唇即将与他呆愣的口相触之际,凌日千钧一发地用自己的手摀住迪肯的嘴,隔离开来。

  「慢、慢着!就算你说你喜欢我,也得给我时间拒绝啊!」对不对?

  「拒绝?!」掩在掌心中的话声,仍传达出讶异。

  「难不成你说喜欢,我就得点头说我也喜欢你啊!又不是在拍电视剧,中间的过程剪掉就好。」

  把凌日的手扳开,这次迪肯的口气里多了点火药味。「你要拒绝我?」

  「对啊!」拚命点头。

  「为什么?」迪肯忿忿地说:「难道你觉得克劳顿那家伙比我好?难道你宁可要他不要我?为什么拒绝我?」

  拜托,这人的脑子是怎么构造的?凌日也忿忿地嚷回去。「给你一个天经地义的好理由,因为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和男人谈情说爱,这样可以了没?」

  「……」迪肯扭紧的眉头忽儿松开。「我忘记了,你和凌夜不一样。」

  「没错。」总算讲点道理了。

  迪肯一撇唇。「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过性经验,怎么能肯定自己是同性恋或异性恋呢?你有喜欢过女孩子吗?你跟任何女孩子交往过吗?或者,你打手枪时,都是看着裸女照片吗?」

  「你、你管我那么多!」是,他是处男,他是很少看写真集打手枪,他也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可是……这干他鸟事啊!

  迪肯咧嘴一笑,说:「那我就还有机会。你慢慢考虑吧!」

  第八章

  莫氏城堡今日显得格外热闹。忙进忙出的人们捧着各色彩球、缎带与鲜花,把婚礼会场妆点得五彩缤纷。明日将要正式举行婚宴派对的花园里,也摆放着数十张的白色雕花铁椅,将绿色大地衬托出一抹属于新娘子的洁白。

  「『莫迅太太』,这些百合这么插,您觉得如何呢?」负责花艺的女士,对着范瑷玲笑嘻嘻地问道。

  「拜托,我们还没成婚呢!就算我和布兰结了婚,你们大家还是叫我瑷玲就好,不然我可能不知道妳在叫我。」吐吐舌,今日城堡内最忙碌的人,非这位未来女主人莫属了。「妳的手艺还是这么棒,我好喜欢这盆花,谢谢。」

  看着母亲像花蝴蝶一样这边飞过来、那边飘过去,已经冷落亲生儿子十几分钟都没发现,凌日也只好自己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了。

  趁周末返家参加婚礼,他暂时能够从校园内窒息的气氛中获得解放。

  由于医生的忠告,他请了两天假在宿舍休养,而迪肯找到借口可以逃课,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于是那两天,凌日成天能看到的、说话的对象,也就只有迪肯,班上的同学谁也没来探他的病。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凌日不免觉得有点惆怅,忽然想念起过去在台湾的那些同学们。

  以前他在台湾很少听说有这类的「欺负」事件,或许是大家的生活环境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地位的分别,自然也就减少了人们以「排挤」、「歧视」或「欺负」作为竞争地位的手段。

  现在他才晓得,能获得那么一班好同学,其实也是种不自知的幸福。

  特别是当他休养结束,重回班级上课的那两天,每个同学都一副见到牛鬼蛇神的态度,教人不闷也难。幸亏接着就是预定返家的假日,他才得以解脱。

  这次回来,他还有另一个目的。今天下午的空档,他已经和克劳顿约好见面,到时候他会开车来接他。地点是凌日挑的,在镇上的一间咖啡馆。假如在公开场所的话,他相信克劳顿应该不至于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可以让他慢慢追问和暗棋会相关的事。

  「阿日,抱歉,让你久等了。」

  母亲神采奕奕地跑过来,笑道。平常私下两人交谈时,母亲就会喊他的本名,除非是有其它人在场,她才会改口和大家一起喊他「凌」。

  「没关系,妳要处理的事很多吧?我看妳就不要陪我练习走什么步伐了,去忙妳的好了。」

  凌日应母亲的要求,陪她一块儿走红毯。事事讲究完美的母亲,不希望到时当场出错,所以一大早就拉着凌日,要和他共同做预演。凌日也只好换上那套母亲为他特别订做的黑色西装与白衬衫、长裤……差点连领带都被逼着打上,是凌日发誓明天他一定会系,今天才被放过一马。

  「不行,你别想逃跑。」拉着儿子往教堂走,瑷玲一边说:「学校还能适应吗?如果功课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们商量就是。」

  「还过得去。」凌日从没想过要和母亲商量校内的事,毕竟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解决的事,又何必惊动父母?像金那样子,为了受排挤、欺负而转学,凌日并不愿意。离开,彷佛他才是做错事的人!

  「是吗?你这孩子从以前就比阿夜要少让人操心。做母亲的难免会比较疏忽没什么问题的孩子,可是那绝不是我不关心你,阿日,你懂吗?」

  「嗯。妳不用担心那么多啦!」

  两人站在布置得圣洁且高雅的小教堂门边,等待着风琴手的婚礼进行曲乐声响起。凌日伸出一臂,让母亲勾住,领着母亲慢慢地往前走。

  「阿日,真抱歉,让你们因为大人的任性而受了许多罪。」瑷玲看着前方,脸庞因为幸福的降临而变得光彩动人。

  笑了笑,同样看着挂在正前方的巨大十字架,凌日说:「妈妈很爱布兰叔叔的,对吧?」

  「你这孩子!」瑷玲晕红了脸。

  「不,我不是在开您玩笑的。我觉得这样很了不起,失败一次,您还有勇气挑战第二次。我觉得喜欢是一种很不确定的感情,现在也许喜欢,可是明天、后天呢?也许有一天会讨厌起那个人,不是吗?一想到这点,能鼓起勇气爱人的人,真是了不起喔!」

  「……听你的口气,你有了喜欢的对象吗?」

  「才、才没有!」

  「呵呵,你都面红耳赤了,还说没有?」站在祭坛前,瑷玲举起手请风琴师暂停演奏。「阿日,你说的是没错。人的情感是捉摸不定的,你可能现在喜欢这个人,过一阵子又不喜欢了,甚至非常讨厌这个人。我有过这样的经验,也很遗憾最后和你父亲没办法继续走下去,然而我从没后悔喜欢过你父亲的这件事。因为有了和你父亲相恋的日子,我才拥有了你们这两个最爱的宝物。」

  摸着儿子的脸颊,瑷玲温柔一笑。「喜欢是会不断地增值的,随着岁月,每一段段的「喜欢」都会在你的生命中创造出它们不同的价值,你不必害怕它是否会褪色、消失,那只是意味着你将遇到新的命中人而已。」

  最后给儿子一个拥抱之后,瑷玲吐舌说「我比较困惑的一点是……你念的是男校,难不成你和餐厅的欧巴桑外遇吗?」

  「妈!」抗议地一嚷。「我说了,没有啦!」

  「哈哈,我是逗你的啦!瞧你这正经生气的模样。」

  以前凌日都认为自己像母亲多一点,像父亲少一点。现在他才知道,母亲这爱捉弄人、坏心眼的地方,根本与阿夜一模一样。

  「瑷玲,可以请妳过来看一下菜单吗?出了点小麻烦。」教堂门口边,一名神色张皇的喜宴工作人员喊道。

  「好,我就过去。」答完后,拍拍儿子的肩膀。「你被释放了,小子,去玩你的吧!记得要把西装收好,不可以乱丢、乱折喔!」

  「我知道。」

  挥挥手,母亲已经小跑步到门边,突然又急踩煞车地回头大声说:「阿日!不管你喜欢的对象是谁,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我都会举双手赞成的,知道吗?加油!」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凌日脸一红。幸好这儿没别人在……

  「果然还是瑷玲阿姨讲道理又开明。」

  骤然一句没来由的话,把凌日吓得原地跳起,他回头瞪着神出鬼没的家伙说「迪肯,你什么时候躲在那儿的?还偷听?!」

  「躲?偷?」挑挑眉,不羁邪笑的高大少年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讲这话太难听了吧!我先在这边的祭坛打盹的,是你们自己要跑过来吱吱喳喳,说给我听的,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你可以出声让我们知道你在那儿。」

  抠抠下颚。「这就太强人所难了,难得有这机会可以听听你的真心话……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么认真地思考我们的关系,还向她请教呢?嘿嘿,现在瑷玲阿姨已经给我们两个祝福了,你就安心地投入我的怀抱吧!」

  「……」和疯子不必讲理,他掉头就走。

  「凌,等一下。」一手挽留住他。「你下午有没有事?我陪你练练骑马。」

  自从上次他从马背上摔下后,迪肯便自告奋勇地要当他的马术教练,他是再欢迎不过啦,可是……「下午,不行。」

  「干么?你有事吗?」

  要是跟他明讲,肯定会备受刁难、阻止。「我、我要复习功课,你不要来打搅我。」

  起眼,怀疑的目光逼得凌日赶紧撤回手,先溜为上!

  ▲▽▽

  午餐用完后没多久,凌日看准大部分的人都在房间睡午觉,赶紧把握机会偷溜出门。他来到与克劳顿约定好的地点,还没有走到那边,远远地便瞧见一辆银色的朋驰停在林子路边。

  「凌,这边、这边!」高兴地大力挥舞着双臂,克劳顿迫不及待地在他还没走到面前时就主动上前说「你不晓得我接到你的电话时,有多么讶异与惊喜。你是不是已经不再和我生气了?」

  「我们先上车再说吧!」逗留在城堡周遭,谁晓得会被谁撞见?凌日最担心的就是被「某人」捉包。

  「OK!」克劳顿送凌日坐上驾驶座旁的空位,自己亲自驾驶这辆跑车往镇上前进。在高速引擎安稳的运送下,他们不到二十分钟就进入了较为繁华的市区。克劳顿停好车,他们并肩走进小镇上唯一的咖啡馆。

  时间还早,咖啡馆内只有一桌客人,凌日挑了最僻静的角落坐下。他们各点一杯冰咖啡之后,克劳顿就急着先开口。

  「凌!」他的手伸过桌面,覆盖在他的手上。「我是真心的!在你回台湾的那段日子里,我有多么地想你,你大概不明白。这次我是真的觉悟了,我不能没有你,请你点头答应和我同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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