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看着元和诚挚的神情,在心里头轻轻叹着,与元和认识,就当是老天爷给她的一场美丽礼物,她要好好收藏对元和的情意,毕竟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知道了对另一个人动心的滋味,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跟元和当个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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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振笔疾书写信回家报平安,小二在一旁侍立,元和将信密封交给小二顺手给了一锭碎银子。
元和:「小二哥,劳烦你找匹快马,将这封信按着地址尽快送到。」
小二掂了掂银子的份量,脸上堆满了笑容:「您放心,我这就给您办事去。」
小二一出去,元和便不由自主叹着气,青青倩影浮上心头,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千里迢迢,他何其幸运遇见了心动女子,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家书里更只字不能提,想到青青受韦祥威胁,他多想当个磊落男子汉一般挺身出来保护青青,不让她委屈,但是一想到元美没下落,吕蓉的婚事也还未处理,他心里就像绑了铅块般沉重无比,透不过气来。
元和猛的站起身来,想到外头再找找元美下落,还没出门,陆安用力推门进来,笑脸大步走近元和:「二少爷,二少爷,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好清息啰。」
元和满脸惊喜:「你打听到小妹的消息啦?」
陆安:「不是的,二少爷,是咱们可以过江了。」
元和惊疑:「怎么回事?桥修好了吗?」
陆安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不是,官府办事儿那能这么快,是阿义哥答应带我们过江了。」
元和惊讶:「李兄答应了?」
陆安兴高采烈的说:「我刚刚在门口碰到大狗子,他说是阿义哥交代他来通知我们这个好消息!哎呀,我想八成是上回李姥姥生病,您不是要我送千年人蔘去,姥姥病好了,阿义哥自然就可以放心送咱们过江啦。」
元和若有所思沉默不语,陆安看元和并末高兴,忍不住问道:「二少爷,您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元和没回话,站起身只道:「走,你跟我到李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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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走进李家,看到姥姥坐在床上,青青在床沿喂姥姥喝蔘汤,他与李义就坐后说:「李兄,你这么做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陆安:「是啊!我们少爷已经写信回府要求宽限时日了。」
李义疑惑问道:「你不想早一点找妹妹啦?」
元和:「我当然想,但是经过上次经验,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李义拍了下元和肩膀大声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放心放心,我可不是逞强,我去看过潮水,咱们明天午时三刻出发,只要赶在后天黄昏以前回来,我包管你没事。」
陆安奇道:「阿义哥,这是甚么缘故?」
李义懒得解释:「隔行如隔山,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元和为难的看着姥姥与青青,李义:「你放心,我已经跟姥姥还有青青商量过了。」
青青跟姥姥都慎重地点了点头,姥姥:「是啊,陆公子,希望你过江后马上就找到妹妹。」
青青:「哥,我后天做好晚饭等你们回来。」
元和感激道:「我……我……实在不知要如何感谢才好。」
李义十足精神的大声说着:「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一定帮你找到妹妹,将心比心,咱们都晓得你的心情,你啥都不用多说,早点儿上床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准时上船。」
元和高兴点点头,只要早日找到元美,到时跟元美、少华三人一起回洛阳找皇姑母帮忙,皇姑母一向开明明理,事情应该就有一丝曙光了。
隔日清早,江边已停妥一艘有篷顶的船。李义用手沾了沾口水,测了测风速,又看了看江水,微点了头,跳上了船,一面解船绳,一面对元和说:「陆公子,时候对了,该上船了。」
元和点点头大步跨上船,陆安也想跟元和上船,却被元和制止。
元和:「陆安,你不用上来了。」
陆安大惊叫道:「啊,少爷,你不要陆安去?」
元和点点头:「没错,这趟不用跟我去,你留在富阳镇。」
陆安急:「为什么?」
元和看着江边缓缓说道:「此去崔家村,一来一返地最少要两天,李兄须陪我过江,李家只剩青青姑娘和姥姥两位,姥姥病刚好,家中没个男人是不行的,你待在李家,一则可任保护之职,二则也可担些粗重工作,别让青青姑娘累着了,听见没有?」
李义听见元和处处为李家着想,心中对元和更生好感,看着元和,眼中微露感激之意。
李义:「谢谢陆公子好意,你放心好了,我那帮板车兄弟都会帮忙的。」
元和摇摇头:「李兄,不瞒你说,我叫陆安留下,还有其他用意,陆安,除了照顾李家之外,倘若此行我有什么不测,你切记,回去务必对我爹禀明真相,须给李家一辈子无虑的生活所需,因为李义兄可是舍命来帮我过江的。」
陆安激动的猛点头,李义感动的豪气十足拍着胸脯:「你放心,我李义此次过江虽没有十成十保握,但保你无事总还办得到。」
元和笑:「我不是不相信李兄,只是做事总有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才是。」
李义点点头,忙着解开绳索,拿起篙,正想将船撑离开岸,却听到青青急促叫唤,李义与元和闻声抬头,青青远远跑来,边跑边叫道:「哥,陆公子,你们等等,等一等.....」
青气喘吁吁地跑近,从怀中拿出了三个护身符。
青青喘着气道:「来,这是我去金龙王爷庙那儿求来的符,保出入平安的,你们戴上。」青青涉水走过,先帮李义亲自挂上,转身本想帮元和戴上,但突然觉得这样做似乎太唐突了一些,就收回了手,将两个符放在一块,递给元和:「陆公子,你和陆安拿着这个护身符,可以保你们过江平安的。」
元和接过,两人手不经意的碰了一下,青青脸又红了起来,元和心更跳得飞快,元和拿了一个,另一个还给青青点头谢过:「谢谢青青姑娘,一个就够,陆安不随我过去。」
青青诧异:「为什么?」
青青话还未说完,陆安已经冲上去,把青青尚未接过的另一个符又塞回元和手中:「二少爷,您就把另一个也戴上,戴两个,说不定这什么金龙王爷的,就更不会捣乱了。」
众人楞看陆安,陆安突发现自个说错话,急得向江水跪拜了下来,一面拜一面说:「金龙王爷,我陆安说错话了,是我的错,不关我们少爷的事,我自己掌嘴,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可得保我家少爷平安过去,平安回来。」
陆安拜了起来,青青忧心的脸色也越来越重,元和不舍青青担忧烦心,连忙制止陆安:「陆安,你放心,有李兄在,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你就别担心了。」
李义大声对着陆安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家少爷的,你就别在那婆婆妈妈了。」
李义撑篙离开岸边,青青挥手大喊:「哥,陆公子,你们一路小心!」李义挥了挥手,作势要青青回去,岸上的众人就看船渐行渐远。
青青看着江上跟她挥着手道别的元和,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两人一切顺利,这两个男人是她此刻心上最挂念的两个人,任谁出了事,她都会痛不欲生。
望着逐渐远去的船影,青青用力的挥手,她相信他,相信他会回来见她。
江水平稳,船在江上一路顺行,元和本来坐在舱内,起了身,走到舱外,和风徐徐,元和正想走向撑篙的李义。突然,船身微一晃动,李义警觉脸色大变,立刻捉起篙大喊:「陆公子,你快到船舱去,紧捉着杆,千万别放手。」
元和看到李义脸色大变,也知道情况不妙,立刻走回舱中,坐下捉紧,不出数秒,船身立刻剧烈晃动了起来,江上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先是颠簸,而后甚至开始旋了起来,李义前后跑动忙着丢弃船上土包,元和大喊:「李义兄,怎么回事?」李义仍旧拿着土包移动着大喊回话:「我们遇上旋子了。」
李义移土包,满头大汗,又被颠得脚步不稳,突然一阵摇晃,李义似乎要被颠下去似的,元和立刻起身想扶李义一把,没想到李义身手矫捷,早已立刻捉住了船边,但元和却因突然站起,脚步一时无法站住,反而跌下江里。
李义大惊,立刻放开自己捉住船尾的手,一把捉住元和右手,而左手仍紧拉住船篷的边,但是旋涡仍大,船也剧转着,眼看李义就快支撑不住,元和大喊:「李兄,你快把我放了,否则你也会跟着下来的。」
李义满脸是水青筋浮起大喊:「开什么玩笑?我绝不会眼睁睁看金龙王爷夺走我兄弟的命。」
李义使尽吃奶力气,大吼一声,硬是把元和给拉上船,但自己却因此失去重心,掉进漩涡,不见人影,元和趴着船边,看着江上,江上没有人影。
元和脸色惨白大惊叫着:「李兄,李兄……」突然在船的另一头,一颗头冒了出来,船晃了一下,元和回头,正是李义爬了上来。
元和惊喜:「李兄,你平安无事?!太好了!」,李义满身滴着水狼狈地上下船,松了一口大气坐下来。
元和赶紧跑过去察看李义:「李义兄,你还好吧?」
李义嘘了一口气:「还好,金龙王爷总算是给我几分面子,硬让我游开了那个旋子,还真费了我好些力气,累死我了。」
李义瘫坐下来,元和总算也松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江水又恢复平静,船缓缓前进,不一会儿终于到了崔家村岸上。
李义跳下船,涉江水,将船拖到岸边,元和也跳下来,帮李义拉,一老渔夫走过,见两人拉船,大惊:「这时节,你们……你们怎么过得了江来?」
元和边和李义拉着船边打听问着:「老人家,您来得正好,可否告诉我们崔家村的路怎么走?」
渔夫往前指了指,元和跟李义两人急急赶路,总算在傍晚时分到了崔家村,元和跟路人打探到少华的家后,急急忙赶去,没想到竟见到一问破屋,元和看着没有人烟的破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李义满脸狐疑的看了看破屋,又看了看元和开口问:「陆公子,你费那么大力气过江来,就为了找这个地方吗?」
元和没回话只是看着破屋,惊楞得自言自语:「这.....怎么会这样,少华明明就说,这里是他的老家,怎么会连人影都没看到。」
李义忍不住大声道:「现在这儿连只耗子都见不到,更别说是人了,你会不会记错地方了?」
元和摇摇头:「不可能……桃花林,崔家村,我不可能记错。」
元和百思不得其解,愁眉深锁看着破屋:「我越来越担心他们,少华与元美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李义看着元和,拍了下元和肩努力安慰道:「陆公子,我了解你现在心头一定七上八下。欸,他奶奶的,今天要换成是青青,我也一样急得跳脚。」
元和回过神来,看着李义苦笑的说:「我娘生下元美后就难产而亡,不只我,府里大大小小都宠着她,大家都疼惜妹妹自小就没了娘,所以自小就养成她精灵古怪的个性。有一回,我爹又不知为了什么事骂了她,元美居然拿了我爹最喜欢的百花酿,拿去浇我爹珍爱的牡丹花。」
李义惊得张大口:「啊,那花不是死定了。」
元和点点头:「那是自然的,花儿两三天后就枯死了,我爹大发雷霆,逮到是她做的,她还在那脸不红气不喘地争辩说,她是用『百花酿』祭『百花之王』,有什么不对的!」
李义赞叹大声道:「看来你妹妹跟青青一样,都不是简单人物,我那个妹子青青啊,自小就有主见的很,你别看她对外人都客客气气的,但是对家里人可不客气了,尤其是发起火来,可不是玩的。我告诉你,有一次呀,我没听姥姥的话,在不能过江的时节跟几个兄弟到江上去玩,结果,一回船,就看到青青站在江口,两只眼珠子就朝我这么瞪过来,我还想下来解释,没想到话还没能出口,她一个长汤瓢就这么打过来。」
李义转头将发后一个伤疤给元和看:「看到没,那就是那时的伤,青青可凶的哪。」
元和怔怔叹了口气敛下眼道:「是么?不过元美虽然精灵,但是比起青青姑娘,总还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不懂外面的人情世故,而少华也是个读书人,我不是不赞成他们的事,但是他们这样跑出来,我实在担心。」
李义大力拍了下元和肩膀安慰道:「放心放心,相信老天爷是疼有情人的,他们一定没事。」
元和默默点了点头,突地一阵风吹来,吹了几片桃花瓣在元和脸上,元和望向远处,竟发现真有一片桃花林。元和走到桃花林下,仰头看着桃花林,桃花瓣落,他想到有一次在陆府回廊看见元美跟少华摇着桃花树,努力想让桃花落下,元美边拉起裙子,兜着桃花瓣,笑着跟元和说:「二哥哥,我告诉你,少华哥说,桃花瓣可以做枕头,睡在那枕上,可以让人做一个美梦呢。」
少华也笑着说:「嗯,这是我们老家崔家村的习俗,我家后头就有一大片桃花林,我娘常叫小丫环去摘。」
元和仰头看了看桃花林回想往事,李义也仰头看了看桃花林:「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元和高兴的指了指桃花林:「我想起来,少华之前曾说过,他家附近有一大片桃花林,而这里真的有,表示少华并没有骗我。」
李义又看了看周围:「可是……这里……也没有住过人的样子呀?」
元和丧气:「我现在也还想不出个所以然,唉……」
两人看着桃花林大惑不解,风此时又阵阵吹起,风势越来越强,李义紧张道:「唉呀,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别想了,风又起了,得快到江边去,如果风越来越大,又过不了江了,快走吧。」
李义转身就跑,元和跟着离去,桃花林中的桃花瓣随着风大片大片落下。
第六章
金田村山边小溪,溪水潺潺,元美与胡大娘蹲坐在溪畔,旁边各是一桶衣物,胡大娘将衣物浸了湿,搓揉了一阵后,俐落拿起木棒用力捶打着衣服。
元美一脸疲惫、眼窝深陷,原本圆润秀美的脸庞也消瘦许多,她把衣服胡乱搓揉一阵后,撑着精神双手拿起木棒打衣服,打没两下木棒掉落,她默默捡起,又要开始搓打衣服,胡大娘看着不忍,伸手拿过元美跟少华的衣服,帮忙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