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心疼。”她近乎赌气的说。
“我心疼呀!好小雪,脾气发发就算了,可别折磨自己。”她连忙拿过一件银貂毛滚边的大氅给她披上。
“还说呢。”她眼眶一红,“都是你的亲亲好老公害的,都是他的烂点子、馊主意!”
“好好,我替你教训他,给你出这口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想教训的是赵希辰那个狂妄的臭男人!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她也不希罕他,她随便勾勾手指头都会有一群男人像蜜蜂一样的飞来。
她要大张艳帜,当个真真正正的狐狸精!
“小雪!”丁晓青看她这么固执,正在词穷时,还好一阵敲门声救了她,“是谁呀?”
赵希辰带着一些苦恼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
“不许开门!”夏雪把手放在门栓上,“叫他滚!”
“外面下着雪,可别真冻坏人家。”丁晓菁赔着笑,“不如……”
“用不着担心他,要死的话他也不会死在我这种下贱女子门前,难道人家不会挑个干净点的地方去死吗?”
话说得这么刻薄,看样子是真的很火大。
丁晓青苦笑着,“赵三爷,我看你天亮再来一趟好了。”
“我等。”
等?她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让他等!”夏雪舒服的往椅子上一坐,一室温暖的火光照亮她娇艳的容颜,“看是他耐寒还是我狠!”
她以手支额,假意打起盹来。
时间不断的流逝,天色渐渐的亮起来,雪似乎下大了。
“小雪他也站了三个时辰了。”丁晓青一看她睁开眼睛便问:“要不要让他进来?”
“不必他又死不了!”她说得虽然狠,可是其实有一些些动摇,但只要想到他怎么对她的,她就觉得让他冻死实在太便宜了。
突然“咚”的一声,跟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怎么了?”丁晓青跳了起来,“该不会真的冻死了吧?”
“胡说!”她脸色变得苍白,连忙抢着拿开门栓,奔出门去看。
赵希辰全身堆满雪花,头发上薄薄的结了一层冰,脸色比雪花还要雪白,不省人事的倒在她门前。
她连忙解下大氅,盖住他,“大嫂!快找人来呀!”
丁晓青连忙答应,帮着她把赵希辰抬入房里,“我去找人帮忙!”
“喂!”她坐在床沿,拍拍他的脸,“醒醒呀!”
温暖的火光溶化他身上的薄冰,变成小小的水珠,夏雪生怕他重染风寒,于是连忙脱下他的衣物。
他的肌肤触手冰凉,她完全忘了他是怎么对待她的,为了他的昏沉不醒慌了手脚。
“笨蛋!谁叫你乖乖的站在外面,有什么话想说难道不会挑个好日子吗?”
看他冷到毫无知觉,害她心里又悔又急。
她连忙将一屋子的棉被全盖上他的身子,一面在心里责怪丁晓青的动作太慢,迟迟没带人回来帮忙。
夏雪搓搓他的手,像跟冰柱似的,再看看他的嘴唇冻得发紫,浑身不断的打着冷颤,似乎是冷到极点。
听说人的体温是最好的保暖物,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管他的,试试看再说!
“没办法了。”她轻轻一咬唇,钻进被窝里,快速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只留着贴身的亵衣,跟着伸臂抱住他寒冷的身躯。
他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她本来已经有心里准备会冷到打颤,结果却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正觉得奇怪,赵希辰己经一反手抱住她,跟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可真卖力救我,多谢啦!”
她瞪大眼睛,“你骗人!”她真蠢,居然会上当!
“如果我不骗骗你,你肯开门吗?”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他不骗骗她,他怎么知道她虽然气他,却还是相当关心他?
“走开!”她恨恨的瞪他,“我只是个没本事的下贱女子,赵三爷将我抱得那么紧太玷污你的身份吧!”
“夏雪!”他苦恼的抚上她的脸,“我道歉。”
“没必要。”她别过头,一滴眼泪居然因为这样而掉落。
他用拇指轻轻的为她拭泪,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我道歉,真心的。”
“我不要,没人像你这样的!”她轻轻的啜泣着,“我说过天下男人不是只有你,我不希罕你,一点都不希罕!”
他吻住她叨念的红唇,轻轻的吻着她依旧甜美可人的唇瓣,碰触她滚烫的身子。
他尝到她的泪水,是苦涩的。
“夏雪,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他怀抱她的时候,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的刻印有多深,又爱又恨的矛盾同时纠缠在她的眉峰。
机会……他没有给过她机会,当她捧着真心送到他面前时,是他踩碎了她的心。
她环住他辽阔的背,觉得自己长大了,“抱我。”
她贪恋的是他的怀抱,是他带她进入的新境界,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赵希辰没什么特别,他只是一个伤了她的男人。
“希辰,抱我。”
他没有拒绝,接受她的诱惑,带着她沉沦,带着她的眼泪相爱。
“夏雪,我爱你。”
那声轻轻的呢喃,就像不断落下的雪花,在遇到阳光之时,就会消失。
第十章
鹅毛般的细雪缓缓的落下,夏雪撑着油纸伞,站在梅树底下,看着忙碌的丫环、仆人们将她的东西装箱,运到马车上。
赵希辰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只是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知道那一晚的沉沦是诀别,他知道他的诺言是风吹雪,轻飘飘的被吹上天际,无法停留在她的耳边。
“想想办法呀!”夏雨着急的说,“真的就这么算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硬心肠啦!”夏宜也一脸狐疑,怎么事情的变化开始超出他的掌握之中?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呀!
“你到底有没有去问小雪?她不肯原谅希辰的原因是什么?”夏宜开始怀疑自己的老婆似乎有办事不力之嫌。
“问了?她不肯说。”丁晓青无奈的说。
她也急呀,看小雪的模样明明是爱煞了人家,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弄得大家焦头烂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这一对冤家的僵局担心。
赵希辰走下回廊,稳稳的走到她面前,“进来吧,雪下大了。”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微微的颤动着。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沉默快速的蔓延,紧张得大家都揪着一颗心,究竟赵希辰会说什么来留住夏雪。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夏雪飞快的抬起头来,脸迅速的涨红,“放你的狗屁!”
赵希辰哈哈大笑,将手背在身后,“不是吗?”
他知道怎么挽救自己的劣势了,他知道他们终究不会劳燕分飞,他知道夏雪走不了,也不会走。
“啊?”
好几天没说话的夏雪,突然说话了,而且还是一句粗话,大家都疑惑着,到底赵希辰跟她说了些什么。
不管他说了什么,应该是相当有用的话,所以才让夏雪改变心意,又留下来。
大家快好奇死了,于是推派丁晓青和夏雨前去探问。
“二姐,姐夫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姐夫?跟他拜堂的人可是你!”居然叫得那么好听,有没有弄错呀?
“可洞房的人是你呀!”他贼兮兮的说,“而且还提早。”
“闭嘴!不许再说了,他那种人也配当我的丈夫吗?”
她可还记得他怎么说她的,而且他还说她肚子里有孩子的话绝对不会是他的!那是什么话?是暗示她跟别的男人胡来吗?
更更更过分的是在她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居然这样给她打击。
她为他保全行云庄,牺牲乖女儿的形象,换来的居然是这种指控,怎能叫她不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可是你们明明是夫妻。”
“我说不是就不是,夫妻要互相信任,他居然敢说我跟别人乱来,这种丈夫我留着触霉头吗?”
“小雪,别这样嘛!他都知道错了,况且这也不能怪人家误会,谁叫你们乱扯谎。”丁晓青总算知道她在火什么了,“他的反应还算好,如果是我,只怕早被夏宜砍死了!”
戴绿帽耶,这是关乎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怎么能默不吭声?是人都会气坏!
“对呀!二姐,这生娃娃居然会跟日子有关系,你听过没有?咱们就是弄错了日子,这才闯了祸,你还是别怪姐夫了!”
“什么呀?你又在胡说什么,到底他给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个的都帮他说话!”
“本来就是嘛!咱们自己没弄清楚先后,当然不能怪人家以为你跟别人乱来呀!”
“我只有跟他乱来呀!他凭什么以为我跟别人乱来,我真有那么不要脸吗?大嫂,如果夏宜这样说你,说你肚子里的娃娃不是他的,还说你下贱,你气不气?
“还有,当你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居然叫你去找别的冤大头,你能不生气吗?”
“呃……小雪,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我真的很生气,居然有人敢这么糟蹋我,看到他我就反胃!”她愈想愈气,再想到早上他跟她说的那句话,她的火气更大了!
“你这个傻丫头!”丁晓青笑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也难怪,她娘早死,夏家又只有她一个女娃娃,没人跟她说些闺阁情事,难怪她会这么糊涂。都已经十八岁了还跟夏雨一样无知。
她掩住嘴,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边说边笑,自己用想的都觉得好荒唐。
“骗人!”夏雪愈听眼睛瞪得愈大,“才不是那样呢!”
“骗你做什么!不然你找个隐婆来问问。”
这么说来,真的不能怪他以为她跟别人乱来喽?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笨呀?
丁晓菁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了,小俩口可以和好了吧?”
误会一场,真是让大家快吓死啦!
“没事?”她哼了一声,“就算我真的跟别人乱来那又怎么样?如果他今天心里有我就不会这样对我!”
“看在他后悔的份上,你就饶了他吧。”
“后悔?他怎么会后悔?”他那些伤人的话让她有多么的难过、多么的伤心,“他赵三少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你有什么值得我后悔这么说?
她只要想起他说过的话心里就气得牙痒痒,现在,她就要教教他“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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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赵守言看着赵希辰放在桌上的一张纸,好奇的问。
“休书。”
“什么?!”夏宜连忙抢过来,“你敢这样对我妹妹?”
“是小雪给他的啦!”丁晓青连忙拉住他即将击出去的拳头。
“休夫?”
简直是天下奇闻,从来只有女子犯七出被休弃,一个大男人被休离可真是匪夷所思的奇案。
“你都有办法一句话把她留下来,现在赶紧想想办法吧。”夏宜皱眉。
他老妹愈大愈固执,真是可怕的女人,休夫?真亏她想得出来!
“小雪根本不跟他说话,也不拿正眼看他,把他当不存在,要说想什么办法都是多余。”
“小雪太好强了。”丁晓青叹口气,“你伤透她的心,她一向好胜,我想宁愿跟你僵持着也不会再理你。”
她也是个女人,所以能够体谅夏雪的心情。
“如果有办法跟她解释就好了。”赵示杰非常同情的说。
“是呀,说些甜言蜜语马上就能打破僵局。”夏宜也深表同感。
“唉,如果她肯跟希辰讲话就好了。”大家同时感叹一声。
“我有办法,”夏雨把手举高,一脸雀跃,“我有办法!”
“真的?”
看见大家充满怀疑的眼神他不服气的说:“相信我!”
人家他好歹也混进来行云庄当过几个月的丫头,该看的、该知道的可都是一清二楚。
“有一个人可以让夏雪跟姐夫说话。”
“是谁?谁那么有本事,能办到我们都做不到的事?”
夏雨得意扬扬的开口,“一表再表,表到不能再表的杜湘湘。”
当初夏雪为了杜湘湘大吃飞醋的样子,他可是躲在帘后瞧得一清二楚。
没错,他混进赵家时,最倒霉的事就是被社湘湘折磨两个多月的惨事,这个名字让人一听就觉头痛不已。
她如果真是个醋桶,那么祭出情敌来,绝对是个高招。
赵希辰终于重新有了笑容,“好办法。”
“真的要让湘湘表妹来?”赵示杰头痛的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人不用来,名字来就可以了。”
夏雪,她得准备接招了!赵希辰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放她走,非把她骗回来他身边不可!
谁叫她一开始就骗走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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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夏雪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的站起来,“你说那王八蛋干什么去了?”
“小雪。”乌日总管急得连连拱手,“可别说是我说的呀!”
“乌叔叔,你说,他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没什么,就是忙着筹备婚礼。”
“婚礼?是谁的?”可恶,该不会是她前几天休的那个混账的吧?
“是三少爷的。”乌日总管战战兢兢的回答。
真要命,二爷怎么给了他这个要不得的差事,要是被三少奶奶知道他唬弄她,那他还用得着待在赵家吗?
赵家的总管不好当、不好当呀!
难怪!难怪没人要来替赵希辰当说客,难怪庄里大家忙忙碌碌的进出,把庄子布置得美仑美奂。
她就在奇怪这群人玩什么花样,怎么一夕之间,大家都突然不问她做什么,要去哪里了?
所以她这才问乌日总管,没想到的却是这个气死人的消息!
“他……他……”夏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胸口疼得要命。
她是休了他没错,那也不表示他可以马上再娶,他结识新欢的速度也以人吐血了吧!
“小雪。”乌日总管为难的开口,“其实三爷要我来跟你说,叫你搬出远香堂,这里要当新房用。”“什么?!”她气得两眼发昏,差点倒在地上活活气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这样糟蹋她,不来跪地求饶或是自杀谢罪,就已经不是一个人该有的行为了,居然还准备迎娶别人?
赵希辰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有没有一点道德良知呀?
“他人呢!”
“在书房里跟你大哥拟宾客名单。”
“我大哥?!”跟她同姓、同一个爹娘,那个她叫哥哥的男人吗?
好好好,他居然联合外人来欺负她!
她眼冒金星,手脚都变得冰冷,“他们全都同一个鼻孔出气!”
“是呀!三爷还说你那休书写得好、写得是时候,马上就派人到杜家去提亲了。”
菩萨保佑,他不是存心要撒谎,他是奉命行事而已,千万别让他下拔舌地狱!
“杜家?”
“三爷说要娶表小姐为妻,聘礼足足堆满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