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除了她,他还能看见谁?
「霜霜。」狄烈第一次当她的面唤出她的名,没有半丝的生涩,而是熟稔。
左霜霜的心瞬时一甜,好像等待他叫自己的名字是从上辈子就开始了一般。
「你看见了她,想对她说什么呢?」左霜霜温柔地轻声道,眸光望进他深邃却泛着迷蒙的黑瞳里。
狄烈的脑子开始混沌起来,他用力地甩甩头,「我想说什么呢?」他拚命地想,「我……我想不起来了。」他懊恼万分,用左手拍打自己的头。
左霜霜连忙拉下他的手,「别想了,终有一天你会想起……自己要对我说什么的。」最后的那句,她说得极轻,彷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但是,霜霜不会生气吗?」狄烈一脸愁闷地问。
「不会的,她不会生气的。」左霜霜安抚着他。
「妳怎么知道?妳是她吗?」狄烈困惑地问,然后又甩甩头,定定地望着她,最后低叹一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没错!妳是她!妳就是她啊!我怎么会看错呢?」
在他的怀抱里,左霜霜觉得十分温暖。记得二姊说过,男人的怀抱是女人的栖身之所,所以,当一个男人的怀抱是温暖舒适的,是能令妳觉得安心、从此都愿意依躺在里面的,就表示两人是契合的。
而此刻,她的确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将自己的大床分他一半也是不错的事。
他的手也很温暖,如果在天寒地冻时被这样的一双手包握着,将会是如何的令人眷恋呢?她忍不住猜想起来。
狄烈气息幽幽,缓缓地暖热她的粉颊,那带着火烫的热度,让她冷寂的心有如沸腾到了极点。
然后,一个轻吻突然落在她的额头上,左霜霜浑身轻颤,觉得心泉的水好似快要溢出来了。
她抬起头,微张的红唇像有意识般地兀自散发着魅力,诱惑着狄烈去品尝。
狄烈在情不自禁下,迅猛地攫获了它,辗转吸吮,让左霜霜根本毫无抗议能力,只能任由他入侵无人能知的领域,一路狂肆掠夺。
他的火舌挑逗着她檀口内的小舌,还有她生涩的本能反应,左霜霜感觉着他的灵舌,也尝到了醇香的味道。这是女儿红的酒香,还是他的味道呢?
分不清、分不清了!大概是女儿红吧!她昏沉沉地想着,不然,她怎么会全身瘫软,头脑不清?一定是因为这样,间接让她也尝了酒,所以──醉了。
他们紧紧地缠绕住对方的手臂,昏天暗地的激烈吻着,直到呼吸困难也不肯稍离半寸,好像这一吻已等上千年,却偏偏到今时今日才能实现般,谁也不想松开谁。
半晌,长长的一吻稍歇,他们却只觉得意犹未尽。
左霜霜眸光蒙眬,粉颊已是一片诱人的绯红,她气息不稳,身体发软,必须偎靠着狄烈才不致倒下。她闭上眼,以舌轻舔着唇,微微的刺痛明白地告诉她,刚才两人的战况有多激烈。
狄烈微微喘着,乍见她媚惑的舔唇动作,又掀起体内一股躁动,目光随即加深了几分。
「妳……」怎能如此轻易地诱惑人?狄烈正想说出这话,奈何左霜霜却伸出食指点住他的唇。
此刻说话,只会破坏这般美好的气氛,更是不道德的。左霜霜如此想着,已经不愿去分辨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了。
只不过,照常理而言,姑娘家是不会让自己不爱的男人吻她的,那么刚才那样……是否代表她已经爱上他了呢?
这个太需要理智的答案,实在不适合现在去细想。
左霜霜摇摇头,拿起狄烈身边的酒瓶连灌了两口,可那酒一下喉咙,立即让不会喝酒的她呛咳了起来。
原来醇香的味道,是来自于他啊!
狄烈夺过酒瓶时已是太迟,眼神满是不悦的轻责。
左霜霜见状,飞快地啄吻了他一下,漾着甜美笑容。
而下一刻,她又被狄烈紧紧地搂回怀里,狠狠地吻住。
唇瓣已经被啃得有些刺痛了,但她没有叫出声,因为那带着痛楚的快感,竟让她彷佛踩上云端般飘飘然。让它痛吧!她不在乎!
她的味道实在太美好了!狄烈被引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而自制力也选择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他难以控制地狂吻着她,扶着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上游移到背部,接着绕到衣服前面打结处,手指开始与之奋战,亟欲一步步攻城略地!
左霜霜在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知道狄烈在做什么,但她并没有阻止。身子现在正热得厉害呢!解开也好。
没多久,结子一被解开,外衣轻轻敞了开来,露出迷人的春光,那冰肌玉肤更胜白雪几分,柔滑如丝的触感,只让狄烈更为沉醉。
狄烈将绵绵细吻从她的唇移到她优美的颈上,再下移到她精致的锁骨处,每一吻都在她白皙的肌肤烙上一枚又一枚的红印,让她更是热血沸腾,脑袋逐渐混沌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胸前已是一片粉红,在在挑战着他的视觉神经,他的大掌自她腰间缓缓往上滑去,如在抚平有了皱褶的丝绸般。
左霜霜的双手轻轻抵着他结实有弹性的胸膛,隔着衣料,她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的热呢!这让她顿时安心不少。
这么舒服的触感,连陌生的颤栗都是令人沉醉的。不要停,好吗?她不自觉地迷糊想着。
直到狄烈伸手探入抹胸,差一点点就要覆上她的傲挺时,一声清脆的鸟鸣声蓦地吓醒了左霜霜!就像有个铜锣在她睡梦时突然敲响,让她顿时从美梦中跌回冰冷的现实里一般。
她立刻弹跳起来,奋力推开狄烈,再急忙拉整好衣服,然而她的呼吸太过急促,全身也是颤软不已,几乎无力站稳。
她真是昏头了,喝酒的人是狄烈,怎么醉的人却是她?她怎么会愿意让狄烈「吃」了她呢?
太疯狂了!这一夜太不受控制了!
「怎么了?」狄烈眼里仍是布满浓浓的欲望。
清明意识的回笼,让左霜霜冷汗直冒,她望了一眼已呈现鱼肚白的天色,急急说道:「你醉了,我、我也醉了,该回去了。」她慌得语无伦次。
「我醉了吗?」狄烈问,目光仍锁住她。
「没错,大家都醉了。」满额薄汗的左霜霜心想,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今晚……呃,应该算是今早所发生的事!
「天都亮了。」狄烈粗着声音道。酒的后劲来了,他也站不稳。
「是的,所以你现在必须赶快跟我来。」左霜霜先行爬下梯子。
狄烈的脑子胀得无法思考,只能跟着左霜霜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爬下梯子。
接着,左霜霜飞快地拉着狄烈回到他的房间,推他躺上床。狄烈本想抗议,但一沾着枕头,睡意便来了,立即睡得死沉。
左霜霜确定他已睡去,便转身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赶回自己房中。
她忧心地看着铜镜中自己已然红肿的嘴唇,还有锁骨处的点点吻痕,懊丧得想去撞墙。
都怪昨夜的星辰太美,夜风太轻柔,夜色太撩人!总之,她的理智在昨晚又弃她而去了。那吻痕还可以靠衣服掩住,但她的嘴唇肿得这么厉害,该要怎么遮呀!
她急得团团转,直到瞥见桌上的茶杯……咬咬牙,她心一横,把杯子敲碎,再忍痛用它的边缘轻磨了下自己的唇沿,然后再拿药膏涂上。
不知道这样能否过关?可她也实在想不到其它的办法了。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不知狄烈酒醉清醒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又或者会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不会记得这一切。不记得最好,免得她羞得无地自容。左霜霜如是想道。
然而,一阵酸涩感却急涌了上来,而她也察觉到,自己居然无法因为这个可能性而感到一丝丝的喜悦……
第七章
左霜霜埋头算着帐目,然而心里却仍在为今早的「意外」而着慌不已,算着算着,竟发起呆来。
家人果然都很怀疑她的肿唇所为何来,她在极力解释后,虽然大家还是不太相信,但是看到她的唇沿真的有着一道小伤口时,也就不再有异议了。
只是,过了家人这一关的左霜霜,仍然无法真正地松口气,因为她虽然希望狄烈醒来后不要记起那一切,可今早的事情虽然疯狂,但终究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那过程就像烙进她的肌肤里,令她的记忆分外清晰,假若他只当那是一场虚无的春梦,醒了就过了,那岂不是很伤人?更伤她的自尊!
「在想什么?」突地,醇厚却带着几分醉后的沙哑嗓音在左霜霜耳畔响起。
正拿起茶杯想要喝水的左霜霜浑身一颤,手一抖,茶杯掉落地上,应声而碎,而她的手也被滚烫的热茶给烫着了。
「呀!痛啊!」左霜霜猛抽着气呼叫,还用力地甩着烫到的那只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狄烈的心猛然一揪,连忙捉住她的素手,撕下两段自己衣服的干净内里,用一段轻轻擦去她手上的茶渍,再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涂上,然后以另一段布巾扎上,厚厚地缠了一层。
「暂时不要碰水。」包扎完后,他不忘叮嘱道。
左霜霜心里五味杂陈,乱纷纷的厘不出个头绪,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最后,也只能愣愣地点个头,算是回应了他。
「在发什么呆?」狄烈凝视着她点头之后就没再抬起的小头颅,轻声问道。
「没什么。」她直觉狄烈正凝视着自己,一张脸热烫不已,好像快要烧着了。
「对了,」狄烈转了转眼眸,「昨晚,我是不是喝醉了?」
左霜霜的心猛烈地狂跳起来。「……是、是的。」他记起些什么了吗?
「那,我有没有说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狄烈又问,伸出手抚揉着发疼的头。只是女儿红罢了,竟也会醉成这样。
左霜霜用手轻压住怦动的心口,抬起明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记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
狄烈望进她的眸子,心底不禁疑惑──她是不是有话要告诉他,或者暗示他?
「我好像作了一个梦。」他不甚确定地说,因为自己醒来时是在床上,而不在屋顶。
但那真是梦吗?
如果是的话,为何他的双手似乎还留有对方温软的触感?他的唇还隐约记得吻过后那疯狂而甜蜜的滋味?而且他的鼻间也充斥着迷人的淡淡清香……
「你梦见了什么?」左霜霜有些急切地问。她突然希望他能记起更多、更多。
无人知晓的一夜,她不想孤寂得只剩自己能回忆。
「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像她的女人,但,不可能的。狄烈自嘲地笑了笑,左霜霜怎么会让他触碰,甚至亲吻呢?
这个梦实在太过疯狂,也太诡异了!假使真说出来,不把左霜霜给气死才怪。
「怎么样的女人?你还记得她是谁吗?」他也记得的,对不对?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并不是只有她记得,对不对?
狄烈却摇摇头,「忘了。」不能说!那样一个绝美又奇妙的梦境,只能藏在他心底,夜夜梦回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忘了?他居然忘了!
他轻易地吐出这两个字,知不知道它有多伤人!左霜霜难过得想大哭一场,整颗心像被狠狠地撞偏了原有的位置,而她却无力让它回复,只能任它继续偏离而去。
「妳的脸色很苍白,没事吧?」狄烈一脸担心。「还有,妳的嘴唇是怎么回事?」看来受伤了,而她还这么用力的啃着唇瓣,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
「没事。」左霜霜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然后再次重复唇伤的借口。
哈!真是可笑,明明是他吻肿的,而她却得跟这个「罪魁祸首」说谎。
「要不要看看大夫?」狄烈感到有些奇怪,不知为何,自己在看见她不高兴时,心竟会郁苦起来。
「不用了。」左霜霜赌气道。
狄烈还想说些什么,但孙成带笑的嗓音却在此时插了进来。
「霜霜。」自从他求过亲后,便自动改了亲密的称呼。
「你好,孙公子。」左霜霜仍礼貌地维持着客套,勉强挤出一抹浅笑。
孙成才一走近她,立即惊呼,「妳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嘴唇还肿了起来!」视线一落,瞄到她被包扎的手,又叫道:「怎么?手还伤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看大夫?」他一连迭地问个不停。
左霜霜只是摇摇头,「没事的。」她无力地笑着,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大概是没睡好吧!」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孙成提议道。
左霜霜沉默下来,故作考虑,然而眼角却是瞅住狄烈。快阻止她呀!说她是这里的「掌柜」,不能说走就走,快说呀!她在心底频频叫道。
可狄烈却看着她,不发一语。因为他深信这么紧张茶居生意的她,是不可能随便丢下茶居不管的,所以他预料左霜霜必定会拒绝,岂料──
「好啊!我们走!」左霜霜气他久久不响应一句,于是脱口而出这话,接着便率先往门外走去。
死狄烈!笨狄烈!她不要再见到他了,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狄烈望着左霜霜离去的背影,惊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她居然真的撇下茶居跑去逛大街?难道经过一夜,她突然想嫁给孙成了,所以现在要开始培养感情?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他非常的不悦,甚至想杀人!
向来,用兵遣将、战略兵法、各门刀剑与暗器,乃至于施毒和解毒,自恃聪明的狄烈可是样样精通。唯独情爱,不曾在儿女私情上用过心的他,却是一窍也不通,所以女人那九拐十八弯的心肠,他又如何能懂。
幸好,理智无法为他解释的事,还有个「心」能补救,于是他只是呆愣了一会儿,心便自作主张地命令他奔出茶居,追左霜霜去了。
「霜霜,妳怎么了?」孙成见她像对待仇人般一步一步用力践踏土地的走路方式,感到相当有趣。
「没事!」左霜霜恶狠狠地道,又泄愤似的重重踩了一脚。
鬼才相信她没事。孙成暗自笑着。「我们到郊外走走,好吗?」他建议道。
「好。」去哪都无所谓,只要不看见狄烈那张脸──唉唉唉!又想起他干嘛?自讨苦吃吗?她无奈地垮下脸来。
于是,喜不自胜的孙成便领着一路沉默的左霜霜,坐上早备好的马车,往郊外驶去。
不久,一片竹林映入眼帘,还分岔着两条小路,一条是通往观音庙和「乐善堂」,人潮很多。而另一条可以通往竹林中央的湖泊,现在太阳正猛烈,所以前去那里的人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