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认识才怪!但见她脸蛋娇俏,身形妩媚,加上姿态撩人,哥儿俩马上就起了色心,也许除了酒菜,今晚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享受」。
「小花,对、对,你是小花嘛!好像还有另一位叫……小草的,对不对?」守牢房的立刻自作聪明的说。
楚楚心中掠过一阵绝望的悲情,青龙帮内若都是这种蠢蛋,焉有不没落的道理。
「对,」她心里所想的事,表面上可不能显露出来。「两位大哥真是聪明,记性真好。」
「哟!」送牢饭的赶紧争着表现,「由小哥到大哥,你知道我们哪里大了?」
换作是平时,楚楚早赏他们一人一个耳光,但这个时候,她却只能叫自己忍耐。
「哎哟!你们好坏噢,我才十七,什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还知道我们坏?」两个男人一起叽叽咕咕的笑开,笑得楚楚浑身起鸡皮疙瘩,笑得龙啸天几乎咬碎牙根。
「男人嘛!总是会带三分坏的。」楚楚勉强的说。
「谁说的?」
「夫人呀!她特地留我下来,就是要好好伺候你们两个。」
两人听了,早已兴奋到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来,先喝点酒。」楚楚劝道。
「酒,我们这里也有。」守牢房的马上说。
「欸,你们的酒,哪比得上我的好?」楚楚说:「至少得先喝我特地拿来的,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哟!」
想象着她撒娇的模样,连地窖内的龙啸天都有些心浮气躁,更何况是眼见活色生香在前的那两个人?
「好,好,美人儿,就喝你的。」
酒杯声、调笑声,声声入耳,龙啸天就快要忍下住了,突然「啊--」一个男人叫道,又「你!」一声,然后是接连两声「砰」!
「夫人?」
好熟的声音,龙啸天但愿自己没有听错,又不敢怀抱太大的希望。
「钥匙在这儿,」楚楚说:「快去开门。」
地窖的门开了,三阶并作两阶跳进来的,果然是龙诺。「堂主!你还好吧?」
「龙诺,你没事?」龙啸天自然而然的问。
「谢堂主关怀,托夫人的福,我--」
「啸天!」楚楚的呼唤打断了龙诺的话,不过这时候,还有谁会跟她计较呢?
除了……
「楚大小姐,光是关我还不够,你还想杀了我,甚至毁掉整个白虎堂,对不对?」
龙诺和楚楚一起楞住,哑口无语,而龙啸天看了则更加心痛,难道真给他说中了?
第八章
楚楚带领他们来到地道前。「快走,一直往前走,走到底后,将铁盖往上推开,就是出口了。」
「我们怎么知道那不是另一个陷阱?」龙啸天冷冷的盯着她说。
「堂主,你误会夫人了,她--」
「龙诺,你闭嘴!」龙啸天喝道。
「但是--」
「住口!」龙啸天再吼。
楚楚也说:「龙诺,不必说了。」
「夫人。」他真是替她打抱不平。
真不知道堂主是哪根筋不对,打从一见面开始,就没给夫人好脸色看,还一直冷嘲热讽,说什么「新欢不如旧爱,又回头来找我了?」、「没受虐待嘛!婆婆还为你操那么大心,拚命也要回去通知我,叫我来救你,连自小养大你的老奶妈也忍心利用,你究竟是不是人?」、「来救我?真的是来救我的吗?还是要押我回去看家园被毁、亲人兄弟被杀的场面?这下你们母女可得意了!」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文儒雅、待人亲切的堂主了。
「龙诺,」楚楚再度说:「不要再讲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她不是在命令他,而是几乎在求他。
为了楚楚,龙诺终于不再多言,却不知这样的结果看在龙啸天眼里,仿若火上加油,教他更加怒不可抑。
「好,真好,连我白虎堂的一个马夫都被你收服了,你的魅力还真不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人家龙诺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也是呀!楚楚在心中喊,而且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知不知道?
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楚楚已经不想多说。「我走最前面,你这样可以安心跟上来了吧?」
她率先推开位于假山后面的门,蹲下身子爬进去,起先是手脚并用,但很快的就可以直立起来往前走。
这条地道是母亲临终前告诉她的:「楚楚,还记得当年我们离开的地道吗?当年你年纪还小,一定忘了,那是你父亲早年挖的秘道,以防万一外敌入侵,可以暗中离去,后来他事业越做越大,好像就把地道的事给忘了。不过,我们当年既然是从那里逃掉的,我也不知道事后你父亲有没有把那个地道给封了,如果没有,那就表示你们还有一线生机,可以再从那个地方逃出去。」
谢天谢地!楚楚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感谢上苍:谢天谢地,幸好地道还在。
她不知道这地道到底有多长,只知道一边走,记忆一边回笼,幼时的仓皇对应今日的悲哀,她已经不晓得哪一种比较恐怖了。
小时候只觉得地道好长、好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样,只晓得要紧紧拉住老奶妈的手,深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就会被独自留在黑漆漆的地道里。
现在呢?
她的脸上浮现苦笑,父亲呆了、母亲死了、婆婆走了,结果,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注定的命运,似乎怎么逃也逃不掉。
楚楚知道自己心里爱的,只有龙啸天一人,但刚遭丧母之恸的她,现在实在禁不起一丝丝、一点点的打击,只好把自己武装起来,如同母亲生前所叮咛过的,如果你不表露一丝情感,别人就伤不了你。
她不愿意再受伤了!
「到了。」楚楚木然的说。
「我来。」龙啸天先试试顶盖,再叫她和龙诺退后。
「轰!」的一声,顶盖开了,寒风渗进,毕竟已是初秋,空气中已有一丝凉意。
「龙诺,你先上去看看。」
「是。」龙诺一跃而上,让楚楚再度见识到白虎堂的「实力」,如果一个马夫都有这样的身手,那白虎堂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跟青龙帮不一样,并不崇尚武学暴力。」没有看她,但龙啸天仍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楚楚没有说话,只想着他说「我们」、「青龙帮」,他是刻意要跟她分出彼此,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堂主,没问题,离青龙帮有一段距离,而且就离我绑马的地方不远,幸好是在一棵大树底下,这么多年了,只被一些杂草根缠着,没被石头什么的给压死了。」
「好,你去牵马。」
「是。」
接着龙啸天转身,朝楚楚伸出了手。「我扶妳上去。」
「不了。」
「不了?」
「对。」
龙啸天立刻追问:「你这『对』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跟你一块儿走。」
「为什么?」
因为她必须留下来拖延时间,她刚刚和龙诺只把慈嬷嬷迷昏,可没有把她弄死,如果她不回去的话,万一他们追过来,恐怕谁也跑下掉。
「我娘她--」这是楚楚唯一想到他可能会接受的理由,却忘了他至今仍误会花娇是她的母亲。
「你到现在还顾念那个贱人?!」
算了,她现在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还不如让他越快离开越好。
「对,我顾念娘。」
「远胜于我?」龙啸天忍不住问道。
楚楚抬起头来,与他凝眸相对,决心差一点动摇,忽然她听见马鸣,想起他们三人,只有一匹马,哪里逃得掉?她不能因为要自保,就害死龙诺,甚至是龙啸天,她办不到!
与其眼睁睁看他死,还不如让他恨死自己。「无法相比。」亲情与爱情,的确无法相比。
但是龙啸天又误会了。「我明白了,你真的跟你母亲一样,都有一副蛇蝎心肠,竟然想看龙诺与我更加痛苦。」
这话她不明白。「我这么做,纯粹只是要放你们--」楚楚企图解释。
可是万念俱灰的啸天哪里听得进去,想不到自己一心悬念,赶来救她的结果,竟然是这么的不堪。「我龙啸天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没有!」
「是吗?楚楚,我觉得你的名字可以改成处处,处心积虑的『处』,因为你实在太阴险、太狡诈了。」
楚楚既不能否认,又不想承认,只好维持沉默。
「你全都默认?」
天啊!让这种折磨早点结束吧!只要能让他们快点离开,她什么苦都愿意承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龙啸天依依不舍,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即便知道她背叛自己,却还想要带她一起走。
「堂主!」龙诺已经在催了。
「快走!」楚楚只有这两个字,其他的千言万语全部吞回肚里。
「楚……」
她干脆转身往回走。
龙啸天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两步,随即想起父母、亲人及弟兄,老天爷,他在做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
不!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她不只是一个女人,她是他所爱的妻子,但她显然毫不在乎他。
*****
距离龙啸天他们离去,已经一天一夜了,如今,又是子夜时分。
白虎堂的危机解除了吗?如果说还有什么事令楚楚挂心,恐怕就只有这一件了,其他的事,已经完全不在乎。
昨夜当她奔回房内,刚好碰上赶来的慈嬷嬷--
「臭丫头,敢耍我?」迎面而来,就是一个热辣辣的巴掌。
楚楚已经决定什么都不说。
「龙啸天被你放走了!」慈嬷嬷怒吼。
首度看她乱了方寸,楚楚感到大快人心,表情自然透露出心情。
「贱丫头!」
「闭嘴。」楚楚忍不住了,第一次反喝她。
「你说什么?」慈嬷嬷一时之间还会不过意来。
「我叫你闭嘴。」
「臭丫头,你凭什么叫我闭嘴?」
「凭我是青龙帮唯一的传人,够了吗?」
她展现前所未有的气势,终于让慈嬷嬷一窒,不过,毕竟她跟在花娇身边有一段时日,哪有轻易退缩的道理。「谁说你是青龙帮唯一的传人?」
「天经地义,何须他人多说?」
「妳!」
「派两个侍女、两名壮丁过来。」楚楚开始下令。
慈嬷嬷则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这里谁……谁当……」
「我当家。」她完全清楚慈嬷嬷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
「同样的话,我不会重说第二遍,我娘过世了,需要人手帮忙。」
「你……你说你娘……娘……」
「怕了吗?」楚楚悲伤的说:「放心,我娘生性善良,就算死后,也不会找你们算帐。」
「我……我们又没有……又没有怎么样?你不要血口喷人,还说--」
「有没有怎么样,你们心里明白,多说无益,快派人手过来。」
「但是现在--」
「慈嬷嬷,狗急尚且会跳墙,你当真要把我逼急?」
「可是夫人她吩咐,她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她,你若不想听,也可以,请你马上离开。」
慈嬷嬷左恩右想,最后终于屈服。「好,我去安排。」
等她悻悻然离去后,强装勇敢、坚强的楚楚才第一次放声大哭,「娘!」
就这样,从昨夜到今夜,楚楚已经连续两夜未曾合眼,奇妙的是,她却一点儿不觉得累。
她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头困兽,一头还要照顾父亲的困兽。
他就坐在她的身旁,依着指示给母亲烧纸钱,像个孩子般听话,好像已完全忘却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楚楚心想:这样也许最好,如果可以,她也想变成跟他一样。
但那样真的好吗?忘了丧母的悲恸,同时,也忘了爱上龙啸天的甜蜜,不!想到这里,她又踌躇了,或许龙啸天恨透了她,但她却深深爱着他,至死不悔。
「咻!」
暗夜里,突然传来鞭子的声音,楚楚猛然跪正,这是什么声音?
她的疑问马上得到最骇人的答案。「楚楚,出来领死!」
这个声音……不可能呀!
「谁死了?」
楚楚依然跪在那里,动也不动,是恐惧吗?是,她不得不承认是恐惧令她动弹不得。
「我在叫妳!」
真的是她。「花……娇?」
她的样子很狼狈,但楚楚没有空闲去理会那些,因为最可怕的是--她还活着。
「白虎堂、啸天、婆婆……」楚楚现在真的是语不成声、话不成句。
「都跟你娘一样了。」
「不!」
花娇的笑容狰狞可怕。「不?难道棺木里装的不是你那短命的娘?」
楚楚扑过来。「你这个魔鬼,把我娘还给我、把婆婆还给我、把啸天还给我!」
花娇将鞭子一甩,楚楚右臂上立刻多了一条血痕。「跟我要人?凭你也配?」
「为什么不配?」
「在我眼中,你跟只蚂蚁根本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谁会为了你跟你那个娘大费周章。」
「白虎堂怎么了?」楚楚不想再跟她浪费无谓的口舌。
「毁了,全毁在我的手中。」花娇说完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不!」楚楚大叫:「不!我不相信!」
「那你说,我怎么能够全身而退?」
「为什么?」
「为什么?」花娇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越笑越大声。「因为杀人是我的嗜好,可以让我快乐。」
「你疯了。」楚楚最后下了结论。
「对,为权利的滋味而发疯!而你,大小姐,根本不知道那滋味是多么的美妙。」她甚至舔了舔下唇,看得楚楚浑身发毛。
「你不仅疯了,还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她才讲完,就被花娇的鞭子捆住了腰。「啊!」惊得楚楚大叫。
「跟我求饶。」花娇说。
「不。」楚楚咬牙相应。
「不怕我打得你满地打滚,就像当年你母亲那样?」
楚楚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不堪父亲虐待才离开青龙帮的,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打人可以令你快乐?」
「对!尤其是像你们这种欠揍的人,总以为委屈,便可以求全,我呸!委屈的人,只会惹我更加讨厌而已,知不知道?就像你娘,还有你,只会苟且求生,懦弱到极点!」
「我娘不懦弱,」楚楚不堪受辱。「她才不懦弱!」
「哦?那十年前她为什么要逃?」
「为了我,就因为她很勇敢,才会带着婆婆和我离开,这一点,你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是吗?你也继承了她的勇气,所以才放走了龙啸天?对了!」花矫故意说:「你想不想知道他死前的摸样?」
楚楚惨败的脸色,让花娇乐到极点。「你真的爱上了他?」
「这有什么好笑的?像你这种不懂爱、不曾爱过,更不曾被爱过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好,」她鼓掌。「说得真精采,但可惜呀!可惜,他爱的根本不是你,而是我派去的春花跟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