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江佩妤很高兴能说出来,因为她找到了她的真爱。
杨守隆身体往后靠,失魂落魄地。
「你不能再考虑吗?」
「真的很抱歉!」她已找到她要的男人。「答案仍是相同。」
「你是我唯一动过心的女人。」他脸上的黯然之色,叫人不忍。「我真心希望能与你共度这一生。」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如果没有王志豪的出现,她想她会答应他,但现在只能对他表示歉意。
「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
「我知道不会。」杨守隆十分专情。「我并不容易喜欢上人,你将是我唯一所爱的女孩。」
没想到他对自己情深至此。被杰出的男人所爱,是一件很能满足虚荣心的人,但她只衷心的希望,他能将对她的感情转移,寻得一位很好的伴侣。
「将来的事谁也难预料,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位真心相爱的女人。」
「不会再有别人。」杨守隆很固执。「我清楚我的感觉,或许你还未遇上,无法领会那种见了对方,即知你将会为他付出全部,用一辈子的光阴爱他、疼他,此生只要她一人的感觉。」
她很能感受那种感觉,只因打从遇见王志豪起,她即被此种感觉所笼罩。
「请你再考虑--」
「不用考虑了。」一个声音打断杨守隆的话,等在外头的王志豪,不放心地来到他们桌位。
「你是谁?」杨守隆不悦地拉长脸。「不懂打扰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不是打扰!」王志豪坐在他们中间。「我在保护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是谁?」
「你求婚的对象。」他指着一旁的江佩妤。「是她!」
杨守隆相当激动,手指差点没点上他的鼻子。
「你胡说!」
「是真的。」回答的是江佩妤。
杨守隆脸上泛着铁灰。
「你接受他,却拒绝我!」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不想伤害他,却无法避免。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杨守隆难以承受打击。「一个油头粉面的滑头!」
油头粉面的滑头?王志豪险些被口水呛到。
「你怎么这么说?」江佩妤憋住笑。「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他绝不是你的理想对象。」杨守隆以厌恶的眼光看他。「他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这一点倒说对了。
王志豪翻翻白眼说:「你没听过君子不口出恶言吗?」
「我说的是实话,为了佩妤的幸福,她绝不能嫁给你。」
「你手中有能预见未来的水晶球吗?」王志豪冷冷地说:「凭什么认为我不能给她幸福?」
「不用水晶球。」杨守隆武断地说:「也能想见你不会专一于一个女人。」
「去你--」
王志豪无法忍受地想开骂,她拉住他的手臂。
「不要将气氛弄糟。」
王志豪拉起她。
「我们走吧!」
「佩妤--」杨守隆急喊:「别跟他!他不会给你幸福的!」
「你--」
她将准备开口的王志豪拉至身后,正色地看着杨守隆。
「很谢谢你的关爱,我不知道将来会是幸福还是灾难,不过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现在失去他,就是将灾难提前,我爱他,爱得没有选择的余地。」
「即使是灾难,你也要投身进去?」杨守隆发出悲鸣之声。
「不错!」她神色是那么地确定、装重。「就算下地狱,我也认了。」
两个男人齐叫出声,王志豪动容地抱住她。
「我会永远爱你!」
她甜甜地一笑:「真话?」
「真话!」他承诺。
王志豪握起杨守隆软趴趴的手。「谢谢你让我见到她的心。」
杨守隆几乎快哭出来!「你没有资格拥有这么好的女人。」
「你错了!」王志豪从容地说:「我们拥有彼此。」
她不愿再刺激杨守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再见了。」
杨守隆心碎地看着她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他一回国,她嫁为人妇,相见无期,江佩妤也有点伤感。
「谢谢你多日来的陪伴。」
他们走向咖啡馆,在霓红灯下,两人都有一种新的感觉,感情更加地紧密,王志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我相信。」
两人深情的眸光交缠时,闪光灯一闪,有记者发现了他们,王志豪大大方方地摆着姿势。
「给你一则独家报导,我们正在筹备婚礼。」
*****
「啊!」
林雅瑜缝着儿子制服上掉落的扣子,一个失神地扎到手指,唉!不专心真的无法做好一件事,连颗扣子都缝不好。
有门铃声。
「我去开门。」正在写功课的哲伟,冲了出去。一定是张太太,虽然天天来照顾哲伟,假日也会常来走动,说是习惯了。
「爹地!」哲伟欢呼地喊。
是王志尧,她手指又是一痛,手中的针不小心地刺到手。
「圣诞老公公来了!」王志尧手中抱着许多盒子。
「爹地!」哲伟已叫得很顺口。「那些是什么?」
「奶奶送你的礼物。」
一听是礼物,哲伟眼睛亮了起来。「我能拆开吗?」
「属于你的东西,自然由你处理。」他喜欢见儿子兴奋的模样。「需要我帮忙吗?」
「好!」
「你先自己拆。」他看向林雅瑜。「我和妈咪打过招呼后再来帮你。」
「我应该先拆哪一个?」哲伟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下不定主意,该从哪一个着手。
「何不由小的开始?」他建议。「那会比较容易些。」
哲伟拿起最小的一个盒子。「就从这一个开始。」
这样一幅温馨的父子图,是她想过不少次的画面,林雅瑜呆呆地想着,他朝她走了过来。
「美丽的妈咪也有礼物。」
「我不需要礼物。」
「一个属于你,而忘了拿的东西,」王志尧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枚戒指。「戴上好吗?」
是结婚时,他送她的婚戒,戒指上的钻石,闪着美丽的光芒,八年前戴上它时,她满怀喜悦,以为从此能过着童话中王子与公子般的神仙生活……林雅瑜一时百感交集。
他牵起她的手。
「我为你戴上。」
再一次的套上,是表示梦魇的结束?还是另一个开始?
「不。」她抽回手。
「我想知道我们的障碍是什么?」王志尧阴沉地说:「有男人占据你的心?」
做贼的喊捉贼,林雅瑜想发脾气,但一眼瞥见儿子忧郁地看着他们,将火气压住:
「你是来找碴的吗?」
他也见到儿子担心的模样,僵硬地将嘴角拉开,换上笑脸。
「外面的天气很好,一起出去玩好吗?」
「不要。」她直觉的反对。
他眉毛微微耸动,看往儿子问:「想不想坐吉普车?爹地带你上山下海痛快地玩一天。」
「好耶。」林哲伟跳了起来,立即显现孩童的玩心。
「去问妈咪可不可以?」他用迂回的方法。
儿子眼中充满祈盼地看着她问:「我可以去吗?」
这个奸诈的男人!林雅瑜恼怒地瞪着一旁露出狡狯笑容的他。
「儿子正等着你的回话。」他似乎很高兴见到她为难的样子。
「妈咪,我能和爹地一起去吗?」
由于她平时空暇不多,甚少带儿子出门,他渴望出游的心情很能理解,她不忍拂逆儿子的恳求。
「好吧。」
早巳料定她的答案似的,王志尧笑容扩得更开。
「你一起去吗?」
这下他可得意了,林雅瑜真想踹他一脚。
「当然!」
她才不放心将儿子交在他手上。
****
熊熊的火光,照印在江佩妤专注的脸上,她下巴抵在膝上,深情地望着火光中的他。
王志豪手指轻巧地撩拨着吉他上的弦,动人的音乐,加上海浪的波涛声,别有一番情趣。好美的夜!她满足地微笑,不是演戏,是现实中真有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为她弹奏。
两天前他送她回家的途中问--
「怎想当明星?」
「明星只是结果。」她答:「我喜欢演戏。」
「演戏?」
「或许说圆梦会较恰当些,国中时我看过一部电影,片名已不记得了,但其中有一幕情节让我印象深刻,心仪不已,我想这可能是我后来之所以走上荧幕的原因。」
因而有了今晚这一幕,电影中英俊的男主角,与美丽的女主角在湛蓝的海边,踩着翻起的雪白浪花嬉戏,那一个场景很长,美得扣人心弦,年轻的两人携手看着太阳的升起,黄昏时他们坐在洒满金黄霞光的沙滩上,看着远处的船只;夜里,在升起的营火旁,男孩张着深邃的眸子,对着女孩弹唱情歌。那时她正处于对爱情懵懵懂懂的青春期,荧幕上那位男孩的温柔举止,一直驻藏在她的心底,她渴盼有朝一日,会有男人如此待她,但年岁稍长后,她明白多情的男孩只存在于梦想里,现实中不可能出现这么一位男人。
「I can't stop loveing you……」王志豪轻轻地唱着,声音低沉感性。
不料,现实中的确有这么一位爱她的男人,她的梦不需要经过荧幕实现,他实现了她的梦,江佩妤觉得自己好爱他,她走到他身后,双臂围住他的脖子,轻咬着他的耳垂。
「我爱你!」
轻轻一句,却犹如千斤重,王志豪身体受震动,弹错了音符,他放下吉他,将她拥人怀里。
「你这位女巫,又对我施展了什么魔咒。」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会连生命都交给你。」
「那不是很好吗?」
她吃吃地笑着,手一用力将他身子往下拉,两人躺倒在沙滩上,他身体压在她身上,呼吸浊重。
「不要考验我的能耐。」
「没什么不好啊!」她手指淘气地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刷着。「因为我们的想法一致。」
王志豪大笑,在他未有行动前,她推开他,滚到一边。
「你还未演完今天的戏,我们还缺少电影中月光下的追逐。」
她跑了起来,他在后面追,好快乐喔!江佩妤举高双手,她要永远抓住这份快乐。跑累了,他们停下来喘息,她头靠在他的肩上。
「想不到你弹得一手好吉他。」
「学生时期玩过一阵子,想不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你曾用这种方法追过女孩子吗?」
「没有。」他不认真地回答:「她们通常都不需这么费事。」
「我值得,不是吗?」她高傲地说。
他同意。「你值得男人为你做一切的事。」
「下星期我要去印尼出外景。」
「别去!」他大为反对。
「只是几天。」她也不想与他分隔。「拍完了那边的戏,便可以休息一个长假。」
他还是摇头。「什么国家都行,就是不能去印尼。」
她没想太多。「印尼有什么不对?」
「不是印尼不对,是住在那儿的人不对。」他孩子气地说:「杨守隆那家伙让我有威胁感。」
她已忘了杨守隆,经他一说,笑着摇头。
「地方那么大,我们不会磋面。」
「天知道会不会!」王志豪是真的担心。「我不希望有此可能性,即使只是一点。」
「你吃醋!」江佩妤吻着他的唇。「我喜欢有醋味的男人。」
「这股醋劲可是会将你淹没的。」他的嘴一下霸气十足地攫住她的唇。
*****
「哗……」
当打击者一棒打出满贯全垒打时,全场观众为之疯狂地站起来欢呼!
林雅瑜手按着头,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弄得头疼不已,事情愈来愈失控了,看着身边的这对父子,也加入疯狂的行列,又叫又跳的,仿佛得到大奖似的欢愉,她心情沉甸甸地。儿子跟着父亲似乎是定律,才几天的工夫,志尧王已将哲伟的心占走,他盯着儿子做飞机模型,排列火车,如何让风筝飞起,如何让身体保持平衡的骑脚踏车……他似乎想将所有的绝活,一下子全教给了儿子;而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一离开,哲伟便已引颈企盼他的到来,口中爹地长、爹地短的,再继续下去,她会失去儿子。他根本不必打官司,或与她争夺,他已用看似无侵略性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将哲伟从她身边拉开。有几个夜里,她从梦里狂乱地醒来,惧怕儿子已不在她身旁。
「喜欢棒球吗?」王志尧将儿子头上的球帽戴好。
「喜欢!」
父子两人戴着同式的帽子,穿着相同的衣服,长得酷似的脸,林雅瑜悲观地想叫,她还能拥有哲伟多久?
「很精采是不?」
哲伟脸蛋通红,不知是因暴晒?还是兴奋?
「精采极了,将来我也要成为棒球球员。」
王志尧斜睨了一眼没有表情的她。「我想妈咪并不这么认为。」
林哲伟看着她问:「妈咪不喜欢棒球?」
「女生通常都不喜欢棒球。」他代答:「这是属于男生的运动。」
想将她排除在外,好一个人独得儿子,林雅瑜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哲伟,我们该回去了。」
「但是--」林哲伟意犹未尽地说:「爹地说要带我去看恐龙展。」
恐龙展-一她一听就头大!
「它们很可爱。」
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会可爱才怪!不过,她还是屈服在儿子哀求的眼光下。
「如果你想看的话。」
恐龙馆有好几层,挤满了嘈杂的人,林雅瑜走了几步即不舒服地停下。
「我不进去了。」
王志尧看着她发白的脸,表情温柔地说:「你还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她无力地点头,一遇人多,尤其是密闭的室内,她便会额头冒汗,胸口犹如缺氧般的难以呼吸。
「你在外面休息会儿,我们很快出来。」
「里面人多,将哲伟看好。」
「我不会让他离开身边。」王志尧将儿了放在肩膀上。
他看着她还想说什么,高高地跨坐在父亲肩上的林哲伟,兴高采烈地催促。
「爹地,我们快进去!」
「好。」
望着父子两人的身影,走进人群中,林雅瑜心揪得紧紧地,她得想出解决的方法才行,孩子需要父亲,剥夺了儿子的父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又不能任由此种情况持续下去。
*****
「爹地回去了吗?」林雅瑜将儿子放在床上,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问。
唉!又是爹地:
「还没。」她坐在床边。「想听故事吗?」
她想找回昔日的步调。
「不要!」他坐了起来:「我要跟爹地道晚安。」
「妈咪替你说。」
「我要自己说!」哲伟没穿鞋子,赤着脚跑出房间。
林雅瑜咬着下唇,今晚一定要与他摊牌,要他走出她的生活,永远地,不仅儿子的心超向他,她察觉出自己的心也在期待,等待他的身影来到。
王志尧抱着儿子走进房间,将他放在床上,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父爱。
「累了,好好睡一觉。」
哲伟合上眼睛,又张开:「爹地,我爱你。」
她没有错过他眼中一现即逝的水光,王志尧唇在儿了额上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