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杏,我‘负责’按时吃药,药就麻烦你去拿啦。”叶依莲很讨厌上医院。
“厚!感谢你没说药也要麻烦我替你吃。上回胃镜没照成,需要再约一次。我看就大后天好了。”
林佳杏的话让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依莲吓到,她像小孩一样大声向佳杏抗议:“我听人家说照胃镜像吞水管,会一直想吐,难受死了!”
“谁叫妨要犯胃病!这是外婆叮咛一定要做的。”林佳杏狠心不理依莲的哀叫,就站在另一边回答依莲。
这两个女孩的争执正巧让陈耿昱听到。
陈耿昱是到电视台谈买广告权的业务,事情谈完了,电视公司的副总经理和节目部经理、业务部经理送他送到电梯门口才止步,然后陈耿昱独自一人往停车场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陈耿昱边走边找,终于看到隔两根柱子远的后方,依莲和佳香两人中间隔着车子,各占一个车门在讨价还价。
林佳杏站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陈耿昱迎面而来,她愣了一愣,依莲以为佳杏被她说服了才不逼她,便欣慰地说道:“对嘛!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孝心,不必要让外婆她老人家老是为我的身体担心,对不对?上车了。”
“欺骗老人家就叫孝顺吗?”
啊?!
叶依莲满脸错愕地回头,那表情可教林佳杏笑得合不拢嘴。
“陈经理,好巧!你怎么在这里啊?”林佳杏俏皮的向陈耿昱招招手。
“来谈点生意。”陈耿昱回答林佳杏的问题,声音轻轻淡淡的,“佳杏,从今天开始,我请你当依莲的助理,从今以后,有关她的大小事情,你要对我负责。”林佳杏跳起来,很开心的确认一下:“真的吗?”
陈耿昱表情严肃、态度认真,“当然是真的。不过,不可以用善意的谎言来骗我。带依莲去看医生拿药。”
脸已经红到耳根的叶依莲不觉叫苦。除了外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叫佳杏来管她!叶依莲不服气的吹着气。
陈耿昱黑眸凝视鼓着腮帮子的依莲,压下好笑的心情加上一句:“要不是我还有事,我就亲自押你去医院。”
陈耿昱不准备听任何抗辩,说完就大步走开,把脸色发青、在他看来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依莲
今天胃特别痛,药吃了,也不见效果。
依莲眉头愈皱愈紧,突然一阵晕眩,就失去知觉了。
喊卡了,其他的演员都去准备下一场,而床上的死人竟然还不肯下床。副导走过去叫叶依莲下床,但是叫了两声都没回应,副导调整眼镜看仔细点,然后回头大喊:
“导演,她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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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依莲躺在病床上想,当时她若能清醒一下,一定能爬起来,自己坐车去医院看急诊,绝对不敢让救护车开到摄影棚外,因为,这样又有人要说她又在制造新闻有的报导竟然就像写八点档连续剧一样,又把她和杨雨凡牵扯在一起。叶依莲最担心的是,陈耿昱的公司会因为这些连续的负面新闻,突然说要跟她解约?
陈耿昱从晚间新闻听到叶依莲拍戏昏倒的报导,立刻试着打电话联络依莲,不过依莲的手机关着,所以他特地到医院去看依莲。
陈耿昱问拿着病历走进柜台的护理长,“请问,叶依莲为什么昏倒?”
“你是她的什么人?”护理长看着这位俊挺的男士。
“经纪人。”陈耿昱马上拿出他的名片。
护理长再看他一眼,然后找出叶依莲的病历,翻了一下又放回去。护理长向陈耿昱说:“叶小姐胃溃疡、贫血、中暑,建议最好住院调养。”
“谢谢。”陈耿昱了解了,马上去依莲的病房。
叶依莲在讲手机,因为林佳杏靠在她旁边要抢,所以叶依莲转身一边跟外婆讲话,一连要推开烂缠的佳杏,两人都很忙,没有注意到陈耿昱敲了门,站在门口看。“外婆,报纸上写的您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我没有住院。是!我人好好的在家里。有,我有昏倒,那是天气太热中暑。”
“外婆……”佳杏摸到手机了,叶依莲不放手,伸出指头往佳杏的胳肢窝搔,佳杏怕痒又笑又叫,赶快放手。
叶依莲白了佳杏一眼,笑着对手机说:“对呀,我现在和佳杏在家里玩?您听我现在讲话多有精神,中气十足对不对?”
佳杏又过来了,叶依莲这回用苦肉计,手比着她打点滴的地方,佳杏就不敢冲过来抢了。
叶依莲笑咪咪地说:“外婆,大老远的路,您不要上来了。过几天,等我戏都拍完,我和佳杏马上回花莲看您。佳杏呀!好,我叫佳杏来听。”
叶依莲捂着话筒警告佳杏说:“不要让外婆担心,知道吗?”
“知道啦!”林佳杏生气地抢过电话。
陈耿昱再度把门。
叶依莲往门口一看,看陈耿昱的表情,可能已经站了好一阵子了。叶依莲尴尬地笑了笑。每次都在他面前出馍。她躺回床上,陈耿昱上前替她把被子拉好。
“你一向都报喜不报忧吗?”陈耿昱坐在依莲床遣,看到脸色苍白的她,竟然心疼得两道浓眉紧紧揪在一起。
叶依莲有意无意避开陈耿昱的眼神,因为陈耿昱深邃的黑眸会加速她的心跳,她觉得点滴滴得太慢,便伸手把它调整一下,随后她说:“每次上报都不是写我的好事,外婆年纪大了,何必让她惊吓,往返奔波。”
“有病应该早点就医,为什么要拖到受不了昏倒?”陈耿昱以朋友的立场,用责备的口气说她。
“我也不乐意昏倒,副导还说他以为我突然暴毙了,吓得他脆弱的心脏差点休克呢。”叶依莲说。
叶依莲想把气氛炒热,但她说的笑话实在很冷,让陈耿昱一点笑容都没有。幸好佳杏和外婆说完电话了。
林佳杏挂上电话,也不管陈耿昱在,先数落依莲说:“每次都要我跟外婆说谎,我怕外婆已经在怀疑我的信用了。你骗外婆的心意我可以理解,不过明天你要乖乖配合照胃镜。”
唉!叶依莲夸张的叹口气,还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佳杏,能不能叫医生替我全身麻醉再照胃镜?”
“当然——不行。”没听说照胃镜还要全身麻醉的,林佳杏轻拍依莲的肩膀,眯着眼警告:“我回去拿几件衣服过来,不许给我逃院,不然我打电话回去告诉外婆,叫外婆亲自押你去检查。”
陈耿昱问佳杏:“医生说依莲明天几点要照胃镜?”
“早上八点半。”佳杏回答。“不趁着这次住院检查她胃痛的原因,不晓得她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叶依莲不停地眨眼暗示佳杏,怎奈佳杏就是故意装作看不懂。叶依莲赌气闭嘴,拉高床单把脸盖住。
嗯,从病人的动作看来,她不是很乐意配合检查呢。
陈耿昱看着床上的病人,转头告诉佳杏:“我还有事。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和你一起押她去检查。”
一个佳杏逼她就够了,他凑什么热闹啦!
“为什么?”叶依莲马上拉下床单问。
“这是公司的规定。”陈耿昱一脸严肃地瞪着她明亮的黑眸说。
既然这样,她就无话可说了,但她很快又拉上床单,学当鸵鸟。
陈耿昱俯下头,脸上有着笑容,声音比刚才柔和一些:“也是朋友的好意。”
床单下传出依莲不悦的嘀咕,佳杏笑着向陈耿昱解释:“依莲平常不会这样,只有说要照胃镜时,她的表现才会像小孩子一样可笑。”
陈耿昱笑着向佳杏说:“了解。我先走了。”
“明天见!”林佳杏向陈耿昱挥挥手。
陈耿昱微笑。“明天见。”
等陈耿昱开上门后,林佳杏低头将嘴巴凑近依莲的头说道:“依莲,我觉得陈耿昱喜欢你。”
藏在被子下的叶依莲差点被口水呛到!双手还是紧抓着被子。病房里很快没了声音,想是佳杏也回去了。叶依莲慢慢拉下床单,病房里果然只剩下她了。
突然,门又打开,叶依莲以为佳杏忘了东西又回来拿,不过,进来的是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
叶依莲刚要出声问小妹妹找谁,但小妹妹走得很快,而反撞到了椅子!
叶依莲跳下床,拖着点滴架过来扶起跌倒的小妹妹。
“告诉阿姨撞痛哪里?阿姨替你揉一揉。”
“不是妈妈!”小妹妹听到叶依莲的声音,失望的说道。她平伸小手,慢慢迥身。
叶依莲抬头,看到小妹妹有一对呆滞的眼睛,她喉头突然卡紧发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位护土探头进来,看到小女孩平安无事,才放心地吁了口气,笑着朝小女孩和叶依莲走过来。
“宝贝,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护土抱起小女孩说。
“妈妈在哪里?”宝贝抱着护士的脖子问。
叶依莲看到护土小姐脸上露出明显的怜悯和疼惜,她看看护士的名牌,护土叫文郁。
文郁拍着小女孩的背,轻声对她说:“宝贝,妈妈不在这里,我们吵到一位生病的阿姨了。”
“没关系。”叶依莲摇头,看着文郁小心问:“宝贝的妈妈……”
另一位也是来找宝贝的护土进来,文郁将宝贝交给后来的护士抱走,然后看着叶依莲。
文郁说:“来接宝贝的路上发生车祸,还在昏迷中。”
“那宝贝知道吗?”
文郁叹口气说:“我们低声讨论的时候被宝贝听到了,所以她就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来找妈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告诉宝贝,她妈妈的伤势很严重。”
年纪这么小,眼睛又看不见,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妈妈,想来就令人心酸。叶依莲赶快拉住正要离开的文郁。
“那宝贝的爸爸呢?”
文郁叹了口气,然后摇头说:“三年前死于工安意外。对不起,我要过去陪宝贝了。”
心软的叶依莲眼眶倏地红了,她拉住正要离开的文郁。“文小姐,我可以跟你去陪宝贝吗?”
文郁回过头来看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说:“当然可以。说真的,我们的工作又忙又紧张,我很怕一疏忽,宝贝又像刚才那样不见了。”
叶依莲随着文郁到儿童特别门诊,在那里认识了热心的中年女医师一彭美龄医师。叶依莲还听文郁说彭医师要为盲多障儿童成立一个基金会,盖一栋安全的医疗学校,这座学校会聘请各专科医师、专业教师、热心的社工,让这些可怜的儿童和儿童的亲人有一个可以共同学习的场所。
“什么是盲多障?”叶依莲问。
文郁告诉叶依莲:“有的小朋友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还有其它障碍,比如也有耳聋,或是自闭症或脑性麻痹等等……”
小小年纪的孩子不只要承受看不见的悲哀,还要承受其它无法治愈的病症和痛苦,这真是……听文郁说完,叶依莲已经心酸得红了眼眶,
文郁摇头,笑着跟依莲说:“打起精神,小朋友都很敏感,有时候你不得不佩他们比大人坚强。”
叶依莲深吸口气,然后朝宝贝走去。她说故事唱歌给宝贝和其他小朋友听,陪到文郁有时间完全接手才回她的病房。
回到病房之后,她心里一直想着彭医师说的话。彭医师说与其怜悯这些来不及展翅的小天使,不如帮助他们看到心中的彩虹,这就是她成立盲多障基金会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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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耿昱的二姐陈意善,不只是新泰瑞集团的执行副总经理,同时也被老弟陈耿昱强迫兼任他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新泰瑞集团刚好也是欧洲最着名美容保养品的亚洲区总代理,这回公司开发一系列新产品,所有广告业务都让名将广告公司包下,身兼名将负责人及客户双重关系,陈意善当然特别关心耿昱要找哪位巨星来当广告代言人。
陈意善再度看着手上的相片。漂亮是漂亮,但比起那些拥有知名度的国际巨星,似乎稍嫌平凡,气势薄弱许多。
“耿昱,我觉得叶依莲的名气离国际化还有一大段距离,你真的准备花一亿元的广告预算,让她代言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陈意善躺进大办公椅里,聪慧的双眸充满研判意味的审视弟弟的表情,因为他刚刚提出一条超出他理性、今她甚感诧异的建议。
陈耿昱挪开电话,潇洒的坐在总经理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欣赏他挂在墙上、从纽约带回来的名家画作。等二姐问完话,他的眼睛才回到二姐脸上。
“二姐,相信我,她绝对可以。”陈耿昱言简意赅,很笃定的说。
陈意善想了想,还是担心。“耿昱,二姐再提醒你一次,万一失败,新泰瑞和名将的损失和名声加起来,等于是双倍受创,到时我是会要你负责的,你——真的不再重新考虑一下?”
既然身为集团的执行副总,她就有责任负责替公司控管利润和成本,所以陈意善说到最后,改用很严肃的口气提醒弟弟。
陈耿昱笑着,温和的黑眸凝视他的二姐。“我先替她拍一部洗发精广告,要是各方反应良好,公司就重用她,你看怎样?”
陈意善想了一下,点头。一嗯,这主意不错,可以接受。”
“谢谢总经理。”
倏地,陈意善一脸讨好地笑着,向陈耿昱说:“好耿昱,大姐和妹妹都叫我跟你商量,拜托你今年年底以前结婚,然后把新泰瑞拿回去自己管好不好?你明知道,你三位姐姐夫家的事业做得也不小,在那边也被硬安插了重要职务,你忍心看姐姐们没时间照顾先生和小孩,家庭生活受到影响啊?”
大企业联姻,让梦想嫁人以后要当专职少奶奶的陈意善希望破灭。谁叫她心思细密、精明能干,这么个美丽又聪明的人材、夫家怎肯白白浪费,只让她待在家里照顾小孩?
娘家、夫家都不放人,她只好和大姐、妹妹一样,娘家夫家两边兼顾,再想办法逼耿昱答应管理陈家的事业。
但早在二姐慧黠的黑瞳灵活溜了一下下时,陈耿昱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他笑着摇动食指手说:“少来这套。台湾企业界谁不知道陈家小姐个个聪慧能干、家庭美满。再说,我要娶的对象除了要我喜欢之外,还要奶奶、妈妈、我外甥、外甥女都喜欢才行。”
用她们的小孩当借口未免太逊。陈意善说:“你才少来这套。奶奶、妈妈和你不都喜欢正龄,不然你怎么会在百忙中亲自去接她到我们家住?”
“没办法,双方的妈妈是结拜姐妹,正龄突然说要回国来玩,我能不放下工作专程去接她吗?”
在商场上有霹雳女强人之誉的陈意善瞪了弟弟一眼,捞起皮包站起来。“我看你是准备一辈子打光棍,推卸责任!好啦,我尽了提供诤言的义务,现在要赶回老公那边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