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还未开门做生意,英司就一脸冷然地来到了店门口。
胜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英少!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良子是这间酒廊的妈妈桑,也是和英司有着固定关系的女人。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过当他没有表情时,也代表着他正为某件事生气或烦恼。
他像阵风似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把胜久和良子给抛在后头。
“英少怎么了?”良子疑惑地向胜久打听着。
胜久蹙着眉头,“还不是为了头目的继室。”
“鬼冢老爷讨继室,关他什么事?”她挑挑眉梢,玩笑似地问:“怎么?他们父子俩不会挑上同一个女人吧?”
胜久望着她,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良子一愣,“什……什么?我猜对了!?”
“嗯。”他点点头,“头目的继室就是森川的女儿,而英少在她还未进鬼冢家前就先和她——”
“哪有这么巧的事!?”她轻掩嘴唇,一脸惊讶。
“是真的。”他压低声音说着。
“你说森川,不会是那个没出息的森川光男吧?”
“就是他。”
“鬼冢老爷为什么要纳森川的女儿做继室呢?”
“我和英少也觉得纳闷,也许头目他太寂寞了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里头却传来英司暴躁的吼叫声。
“你快进去吧!”胜久推了她一把。
“知道,知道……”良子摆出千娇百媚的姿态,性感无比地说道,“我这就去帮他消消火。”话落,她踩着小碎步朝办公室赶去。
知里探着铁也烫手的额头,一脸着急。
虽然请了医生也吃了药,但他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我要找爸爸……”铁也的脸因为发烧而涨红,“你帮我找爸爸……”
知里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找爸爸?她怎么知道英司那家伙在哪里!?
“铁也乖……”鬼冢雄三帮着哄他,“爸爸在忙,爷爷和知里阿姨陪你,好不好?”
“不要!”铁也脸颊上淌着可怜兮兮的泪水,“我要爸爸……”
“铁也……”知里摸摸他的额头,眼底净是不忍。
就算是生在黑帮世家,他也只是个需要关怀的小孩呀,没有了母亲的他,当然希望父亲能给他多一点关注;她自己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了解铁也的心情及需要。
因为服了药,铁也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皮,意识陷入模糊,嘴唇仍不停歙动地唤着爸爸,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备觉心疼。
“唉——”鬼冢雄三一叹,“英司的手机没开,他一定在良子那里。”
“良子?”知里觉得这个名字好熟……啊!不会是那天早上到尊去看她的漂亮女人吧英司跟她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那个叫“英少”的,又是她的什么人?
天呀,英司一直看她不顺眼,不会是因为他知道,她曾和那个叫英少的男人有过一段吧!
?
“你在想什么?”鬼冢雄三见她发呆,不觉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她摇摇头,“老爷子,您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铁也要是闹脾气呢?”他有点担心地说道。
知里一笑,“我是幼教老师耶!再会闹脾气的孩子我都见过。”
“这样呀——”他沉吟片刻,“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知里转头望着铁也,“照顾铁也让我觉得很快乐呢!”
他注视着知里温柔娴静的侧脸,对她的好感更是加深,“那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知里对他微微一笑。
鬼冢雄三一边走出铁也的房间,一边还频频回过头来望着知里纤细的背影。
不知怎地,她那背影看起来很像五年前自杀身亡的加奈,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那种单纯恬静的女人吧从良子那儿回来后,英司莫名躁郁的心情并未因此得到舒缓;带着一身酒气,他轻轻地推开铁也的厉门。
巡房——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推门一望,他看到铁也床边趴了个女人;视焦凝聚后,他发现那女人竟是——森川知里。
她……为什么趴在铁也床边?他放轻脚步地走到床边俯望着她。
好个细致美丽的女人!光是那赛雪的肌肤,就够让人蚀骨销魂,霎时,他又忆起那一夜在他身下的她——想着,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以手背轻抚她的脸颊,旋即,他狠狠一抽手。该死!这个女人,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可是枝长满荆棘的玫瑰啊!
知里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什么,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倏地被身边站着的黑影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
“是我。”为避免她惊醒铁也,英司伸手捣住了她的嘴,“你为什么在这儿睡?”
知里拿开他的手,“铁也发烧了。”她说得有点责怪意味。
“为什么没通知我?”他沉下脸。
她睨了他一眼,“你的手机没开,谁知道你窝在哪个销魂窝里?”不知怎地,她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微酸;从她知道英司在那个叫良子的女人那里开始,她的心就一刻也没舒坦过……为什么!?
“跟我端继母的架子!?”听出她话中带话,他十分不以为然。
“你……”知里还想跟他顶两句,不料床上的铁也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因为不想惊扰铁也,她把快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她站了起来,“铁也交给你了。”
“怎么?”他拧起浓眉,冲着她问:“要回去服侍我父亲了?”
“你!”觑见他眼底那一丝狡黠邪气,知里顿时怒火中烧。
就算他知道她曾和尊里头的牛郎有过一段,也不能对她如此言辞轻佻——谁规定头目的女人都得是处女的!?
“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他攫住她的手臂,恨恨地说。
他果然知道那一晚的事!“那你就去告诉老爷子啊。”她不怕被鬼冢老爷知道,反正鬼冢老爷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处子呢!
“你以为我不敢?”这大胆的女人好像打定他绝不敢、也绝不会将那晚的事说出去似的,而事实上,他真的不能说出口——父子俩共享一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尊王会的面子往哪里搁!
好厉害的一步棋,她把他“将”得动弹不得了。
“放开!”知里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出门口。
“别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困在无人走动的走廊上。
他两只手臂抵在墙上,把她逼得只能靠在墙壁上。
“做什么?”她抬起懊恼的眼眸瞪着他。
黑暗中,她雪白的肌肤透着一种狐媚的诱惑光泽,自细嫩的颈项延伸下的,是她起伏急促的胸脯;看着她一鼓一息的胸口,他的肾上腺素因对她有所反应,而不断激增。
方才在良子那儿完全亢奋不起来的男性骄傲,在此时竟莫名地昂扬起来。
偷欢、背德……难道他喜欢这样不正常的关系?!
“你……”观见他眼底跳动着异采,她心中不觉有些忐忑。
他突地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住她。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在知道她是父亲的女人后,他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唔……”知里奋力地挣扎着,但他的力量却让她力不从心。
他把她当成什么?是不是因为他知道那件事,便以为她是个随随便便就能上手的女人“不!”她拨开他的脸,而他的唇还继续在她耳鬓间厮磨。
英司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重新封堵住她的唇,并激烈地在她口中翻搅探索。
因为无力可使,她气恨得又扭动又跺脚。
他一只手探到她背后,将她的身躯揽向自己;当她的身体曲线完全地贴合着他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在爆发边缘。
“你试过的,不是吗?”他勾起一抹阴惊的邪笑,并将自己的腰下挺向了她。
“你……你……”知里面露惊恐地望着他,喘得什么话都说不上来。明明被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却莫名地享受着这种激狂的侵犯……她是怎么了!?
他倏地把手伸进她因挣扎而微敞的衣襟里,放肆地抚弄着她胸前的柔软。
蓦地,知里对他的动作、他掌心的温度及触感,有着一种无名的熟悉感,她觉得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抚摸她似的。
“啊……”她失神地娇呼一声。
“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英司盯着她迷离的眼眸,冷然一笑。继而,他撩起她的裙摆,将手搁在她滑溜的大腿上,并往上移动。
她夹紧双腿,像是在做着最后且无谓的抗拒。
他将手指探入她胯间刮弄着,而她只是虚乏无力地扭动着腰肢。
“你这个假装圣洁的女人!”他恨恨地在她耳际说着。
一根警戒的神经将她从迷乱的心神给扯回现实。
他在侮辱她!他在戏弄她!天呀!她怎么可以失控地陷入他无情可恨的撩拨之下呢!?
“放开我!”她狠狠地推开他,并将敞开的衣襟拉好。“你休想污辱我!”
英司冷哼一声,“我污辱你?”他邪狎地掀起她的裙摆,“你那儿还没退潮吧?”
知里气恨得脑门充血,这可恶的男人戏弄了她的身体不说,居然还出口伤人!?
“你住口!”抬起手,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动手打他,顿时瞠目结舌。
“你这该死的女人!”他高举手臂,一副就要打人的凶狠模样。
知里别过脸,缩起脖子,紧紧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给予的惩罚。
英司的手停在半空中,两眼恼恨地瞪着她;他动不了手,打人一向不手软的他竟然……“可恶!”一甩手,他转身没入黑暗的走廊尽头。
知里凝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处,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沦落——
第三章
翌晨的餐桌上,英司缺席了。
“英司呢?”自从妻子去世后,鬼冢雄三惊觉家人间的情感维系非常重要;于是他坚持在早餐时“全员到齐”,他将每天一早的餐叙,当成家人之间凝聚力量的一种方法。
“少爷说他赶着出门……”一旁的老管家近藤嗫嗫地说。
“有多赶?”他沉声一喝:“吃顿早餐能浪费他多少时间?”自从知里住进到鬼冢家以后,英司就变得阴阳怪气,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别生气。”见他动气,知里连忙劝着:“也许他真的有事。”她想,英司一定是故意避着她。
“爷爷,您别生爸爸的气……”铁也因为他的怒容而战战兢兢地。
见宝贝孙子让自己给吓得惊惊怯怯地,他不由得一阵心疼与自责。
“铁也,”知里将他揽进怀中安抚着,“爷爷没生爸爸的气。”
“可是——”铁也偷觑着鬼冢雄三的脸,“爷爷的脸好凶唷!”
知里一笑,“那是因为爷爷的脸本来就长得很凶呀!”她把铁也抱在怀中,像个母亲似的安慰着他。
看着这一幕,鬼冢雄三的心里莫名地感动。
加奈死的时候,铁也才一岁。对母亲,他没有任何印象,有的只是一股对母亲的渴望。
这么多年来,英司从没有续弦的打算,铁也只能从父亲身上得到有缺憾的亲情。
这么小的孩子很需要母亲吧?如果知里能成为铁也的母亲,那该多好。
“知里,”他突然望着知里,一脸认真地问:“如果让你跟着英司,你愿意吗?”
跟?她一愣,“老爷子是说——”
“嗯,我希望你嫁给英司,当铁也的母亲。”
“老爷子,我……”看着他神情认真严肃,她不觉有点惶惑不安;他该不是知道了什么吧,难道昨晚她和英司之间发生的事全落入他眼底鬼冢雄三抬手打断了她,“我知道英司并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尤其是在加奈她——”
他警觉到坐在知里膝上的铁也,正敏锐地盯着他,“近藤,把铁也带出去。”
“是。”近藤一刻也不敢迟疑地走了进来,“小少爷,来……”
“不要!”铁也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人家要留在这里。”
“铁也!”鬼冢雄三沉下脸,“听话。”
铁也蹙眉噘嘴地望着知里,希望知里替他说话。
“铁也乖,”知里为难地哄着他,“待会儿知里阿姨就去找你,好吗?”
眼看连知里都不敢留他,铁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管家出去。
待管家拉上门,鬼冢雄三才放心地谈起加奈的事。“加奈是在铁也一岁时自杀的。”
“自杀?”她一怔。英司的妻子竟然是自杀身亡的,为什么?还那么年轻的女人为何会选择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丢下一个才一岁的稚儿,她舍得吗“嗯。”他点点头,神情郁抑哀伤,“加奈死时才只有二十五岁。”
“她为什么自杀?”
“因为男人之间的斗争。”他感慨地说:“在黑社会里,男人为权力而自相残杀,而女人就成了斗争下无辜的受害者。当年英司为了拓展尊王会在东京的版图,和一些帮派间发生了冲突,他们掳走了加奈,而且还轮暴了她,虽然后来人救回来了,但不久,加奈却还是因为忍受不了屈辱,而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
知里的心像被什么外力给紧紧捏住似的直喘不过气。原来英司和他妻子曾有这么一段悲剧性的过去。
“从此以后,英司他不敢再爱上任何女人,他说被他爱上的女人只会因他而沦落地狱,其实鬼冢家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活在地狱里……”他幽幽地说。
知里觉得脸颊上有两道烫人的热流,但她一时也察觉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抬手一拭,她惊觉到那是泪水!
她为什么掉眼泪?是可怜加奈的遭遇?还是感受到英司自我折磨的悲恸“活在地狱里?”她不解地问。
“不错,”鬼冢雄三的脸上闪过一抹悲恸之色,“英司的母亲也是自杀身亡的。”
“啊!”她震惊不已地望着他。
他苦笑着,“英器会离家也是因为他母亲的死,他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他母亲。”
“老夫人是——”她很想知道英司的母亲为什么选择自杀,但又怕触及鬼冢雄三的伤口。
他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年轻时的我,一心只想把尊王会推向巅峰,为了帮务,我忽略了她,而她也从不说什么,一直到她自杀后,我才知道她患有忧郁症,如果说她是我害死的倒也不假。”他长长叹了口气。
“知里,”鬼冢雄三轻拍着她的肩膀,“老实说,我很喜欢你,也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好妻子,虽然我说过等我死后就放你自由,但在外人眼中,你毕竟是跟过我,恐怕将来找对象时也不是那么容易……”
“老爷子,”知里抬起泪眼,“我跟了您,再跟着英司少爷,那又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