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的手?”阳和久忍俊不住,他要说的是“海神的左右手”的意思吗?“大光,你为什么叫大光?”
“因为俺是大光头嘛!”大光笑呵呵的一手拉掉头巾,一颗光亮无比的脑袋就现形见人。
阳和久乐得直拍手,“好棒!”她又转过头笑问小花:“那你呢?你为什么叫‘小花’?”
“因为‘俺’长得像朵小花嘛!”小花故意学著大光的怪腔怪调回答。
“噗!”阳和久忍不住爆笑出声,真是一群活宝啊!
其他没事忙的海盗们瞧见这里热闹,纷纷过来聊天,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有四、五十个人团团围在那里开清谈大会。
“那是在干嘛?”照样喜爱站在五楼船舱眺望的水止观看到底下一团黑压压的人群围著那穿著鹅黄钗裙的阳和久,不禁皱紧了眉头。
“跟和姑娘聊天啊!船上不过是多她一个女子,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呢!其他船上的弟兄为了看她,也拚命争取想调回母船上来。”刀疤是被叫到五楼楼顶来谈正经事的,他一脸横肉,但神情温柔地望著底下的情景。
水止观冷哼了一声,这个姑娘害他作息整个乱了,出入他卧房如入无人之境,他还没找她算帐呢!
“喂,海神,她是你的女人吗?”刀疤直言不讳地问。一方面是他们海盗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讲不出口的,一方面也是他年纪大海神一些,海神把他当大哥看待。
“不是!”水止观斩钉截铁地回道,但脑海却莫名地浮现她在他身下喘息的娇媚模样……他不自在地用手爬梳了下短短的黑发。
除了苹儿外,他没有固定的床伴,就是苹儿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把心思花在玩女人上,而苹儿很乖巧,所以才会让她当他的情妇,他不需要再弄另一个床伴!更何况他也从来没要求过苹儿只能跟他在一起,因此严格来讲,也并没存自己的女人。
“不是你的女人就好了,我待会儿得赶快把这消息告诉大家,一天到晚都有人向我的黄脸婆打听呢!”刀疤笑著。
水止观微眯起眼,声音有些光火,“不准碰她!”
“当然啦,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个人那么大一间卧房,在船上哪有什么‘地方’可以碰她啊?!”刀疤完全想歪水止观的意思了,“唉,真希望快点回到岛上,没有老婆的小伙子们想女人快想疯啦!”
水止观的唇抿成严厉的一直线,“够了!我找你来是要谈正事的。”
“遵命,什么正事?你快说吧!”刀疤对于水止观最近有些反覆无常的性子,有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是关于魏氏商会的事,探子回报他们这趟往返日月两国不是要做买卖,而是要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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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阳和久再度溜进了水止观的房间,他房里点著一盏微弱的油灯,暗黄的光在他的眼睫上撒下暗影。
阳和久蹑手蹑脚要靠近他,但水止观已经被她训练得有警觉多了,虽然正处在很想睡的半昏迷状态,依旧半裸著胸膛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天杀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刀”他昨天才值班值了一整夜,今天白天又一直忙著处理事情,好不容易可以睡一点觉的……
“阿观……我睡不著嘛!”阳和久强忍笑意噘著嘴回道。
“你睡不著干我什么事!”他暴躁地拨弄自己凌乱的黑发,俊脸扭曲,结实强壮的胸膛正随著怒气而起伏。
“跟你借本书看啰!”阳和久大大方方地把他的卧房当成自己的家,迳自走到书柜前佯装沉吟地选书。
突然,她的脚腾空了──因为水止观迅速地欺到她身后,抓住她的衣颌,把她整个人给拎起来。
“讨厌!”阳和久拚命挣扎,但她那号称不错的身手在这个身怀绝技的巨人怀里完全施展不出来。
“我受够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把我当病猫!”水止观轻易压制她的攻击。
阳和久就像一袋米一样被拎到甲板上,水止观将她塞给值夜的大光,“大光,你给我盯紧她,不准她离开船舷半步,她今晚也不准睡了!”
“这……”大光犹豫地看著水止观,“她很可怜……”
“她可怜?我才可怜!被她吵得不能睡!要是盯不紧她,我明天唯你是问!”水止观气呼呼它扔下阳和久回房。
阳和久咬著下唇,一脸委屈地站在尾舷旁,绞著双手看著黑漆漆的海面,月亮的银光一点点地洒在波浪上,四只杀人鲸悠游在大船旁乘著波浪玩耍。
“侬不要太难受,海神只是因为最近睡得不好,脾气也怨地火大,平常他不是这样的。”大光不忍看她难过,但没有人敢违抗海神的命令。
“对呀,对呀,海神他是有口无心啦!”
“其实,那家伙虽然态度很粗暴,但毕竟才二十几岁,内心还是毛头小子一个,你别把他的话往心上搁呀……”
一旁划著长桨的海盗们七嘴八舌地安慰著,他们每人的座位旁都点了一盏油灯,随著船的摇摆而晃晃悠悠,在黑夜里煞是美丽,映著月光、和著水声,阳和久禁不住绽开笑容,好温暖的感觉!
“侬终于笑了!”大光高兴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干嘛都替他讲话啊?”阳和久埋怨道。
大光搔搔头,“欸,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之前侬被魏氏商会的人装在铁箱里送上来,他气极了,一举杀了那个把侬当贡品的人。”
“他杀人不眨眼算什么好人?!”阳和久质问。
“不对不对,唉,俺老解释得不好,他是因为那魏氏商会的人竟然给侬下药了,他痛恨欺负女人的人,所以才会杀了那人。”
阳和久撇过头,脸上有一丝讶异,但仍冷声哼道:“那也不干我的事!”
他还不是污了她的清白!虽然勉强也可以说是帮她“解毒”,但后来竟想把她扔下船……总之就是不可原谅!
大光一脸无奈,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她不喜欢海神,对大家来说也多了点希望。
阳和次继续看著海面上的杀人鲸玩水嬉戏,“这些杀人鲸为什么老跟著我们?”
“因为那是海神养的啊!他常常拿那些杀人鲸来吓走一些不速之客,就连现在很多人都还是很怕这些大鱼呢!”
听他这样说,阳和久突然有了个点子,“大光,你能不能拿个十几条鱼给我啊?”
“做什么?”大光觉得莫名其妙。
“我一个人站在这儿要过一整夜很无聊,倒不如你从厨房替我拿一些鱼来,让我顺便喂一下这些杀人鲸。”阳和久摆出真诚的小脸央求著。
“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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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阳和久以现在已经不是晚上,她要回去睡觉为借口,偷偷潜回水止观的卧房。
她无声无息地站在水止观的大床旁边,正想在他耳畔大吼──
“我就知道你会来。”还闭著眼睛的水止观一翻身,把她扑倒在床上,钢铁般的手臂把她牢牢困在自己的身下,他的声音里隐含无奈的笑意。
“别道样压著我!你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啊?这样好了,你求我呀……让我考虑考虑。”阳和久故意激他。
她瞪著在自己身子上方的水止观,微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有一股魔性的魅力,教她的心跳不自觉地紊乱起来。
“你都不懂得放弃的吗?你是故意天天整我的对不对?”水止观不禁好气又好笑,她还真有毅力、百折不挠,他被她整得睡不好,气得半死;看著她的小脸却又觉得她好纯真无邪……自己是哪根筋出毛病了?!
阳和久粲然一笑,“不是在整你,是一有好东西就忍不住想跟最喜欢的你分享,快把我放开来啦!再晚就看不到了!”她的声音隐隐带著一丝慌张,她不想跟他靠那么近,那会让她想起那丢脸的一夜。
“又是日出?”水止观懒洋洋地问道,“这是最后一次陪你玩,你下次再溜进我房间,我会当作是你在诱惑我,然后一口把你吃掉,而且绝不会对你这种放荡的女人负上任何责任!”
一片红晕染止阳和久的小脸,既是窘迫,也是气恼,“放开我!”她朋九地踹了也的腹部一脚,好像踹上了一块石板,他看起来不痛不痒的。
水止观露出得意的笑容退开身,一手把她拉起来。“好吧,你要带我看什么好东西?”
阳和久微噘著小嘴,握住他粗大的手掌,硬拉著他走出卧房往甲板上去。
当他们来到尾舷的甲板无人打扰之处,阳和久想到待会儿要给他看的“好东西”,心情又忍不住愉悦起来,她高兴地甩呀甩著他们俩紧握的手。
“到底是什么?”水止观被她兴奋的情绪感染,不自觉露出笑容。
“你仔细看就知道了。”阳和久松开他的手,来到船舷旁,用力地击掌喊道:“来!西施,为我们的贵客转一圈!”
水止观正一头雾水之际,“哗”地一声,巨大的水花溅上十几尺高的船舷,而比水花更高的是一头巨大的杀人鲸靠著船舷凌空跃起,闪耀著美丽的黑与白,就像要跳上甲板来,“啪”一声又坠入海中,激起更大的浪花。
水止观呆住了。
“昭君,好好接著!”又叫了另一头杀人鲸,阳和久把预先堆在船舷旁的道具,几个盛大锅菜用的大木碗一个又一个往船下丢。
一头较为瘦弱的杀人鲸从海里跳起来,用头接住一个木碗,它把头一甩,把碗往海里一抛,又跳起来接住另一个木碗……
不会吧!水止观的脚像生根似的无法动弹。
“西施、貂蝉、贵妃、昭君,大家一起跳!”阳和久非常有节奏地用木梆子敲著船舷的木板,发出“铿铿”的声音,一边发号施令。
接下来传出“哇!”的惊叫,因为尾舷突然激起一阵巨浪,其他正在远处划桨的海盗们纷纷吓一大跳,只见四只巨型杀人鲸“哗”地破浪而出,笨重巨大的躯体飞跃在半空中,像四团黑影,然后在四只“鲸美人”落入海里的一刹那──
“泼啦”一声,高达十几尺的浪头打上尾舷,把完全愣住忘了闪躲的水止观淋得从头湿到尾,而阳和久已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躲到另一边去了。
杀千刀的!他奶奶的!该死!该死!该死……再多的字眼都不够水止观用来诅咒阳和久!
竟然把他恐怖、教人胆寒的杀人鲸训练成耍把戏的?!竟然把很珍贵的前任船长留下来的大木碗扔进大海里?!竟然把他泼得一身湿?!竟然把它们取名为中土的四大美人?!
“啊!”阳和久溜得不够快,下一刻,怒气腾腾的水止观已经欺到她后方,把她拦腰抱起来,高举过他的肩头。
“放我下来……”阳和久怕得要命,拚命打他,她根本是被他用两只手臂腾空举起来的,而他这么高大,她被举得更高。她又不是一只猫,可以往地上一扔还漂亮落地,稍一不小心,身手再好,整个人也会摔得头昏眼花。
“不要冲动啊,海神,和久是想逗侬开心罢了,她没有恶意呀!”大光劝道。
“海神,把她放下来吧,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海盗呢!”闻讯而来的小花想以理服人。
“海神,长胡子说前面有暗礁,他可能舵转不过去,想要你去看一下该怎么办。”终于,刀疤从船舱里出来,一句话就把海神带走。
水止观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镇静,“好,我去看一下舵。”
众人才松一口气,看水止观把举著和久的手臂略为放下。
“啊……”下一刻,大家来不及阻止,他已把和久用力扔到海里去,水花再度四溅,杀人鲸们好高兴地围住它们的主人绕圈圈。
水止观对在水里又呛又咳的阳和久怒目而视,“你把五个大木碗都给我捡回来,全部捡回来后才准上船!”他接著又转过头命令其他人,“除非她被海浪卷走,不然谁都不准帮她!”
“不要那么残忍啊!”众人不断替她求饶。
“闭嘴!”水止观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进船舱里去。
“咳……咳……”阳和久浮出海面,在海里边笑边唱,看著水止观怒气勃发的背影,她实在忍不住想笑。虽然她落到这种下场也挺惨的,可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水止观看到西施腾空跃上来时,那一脸太过震惊、惹人发噱的表情。
第四章
日朔国皇宫里,御书房内正弥漫一股凝重的气氛。
“干爹、干娘,对不起,和久都是为了救我……”易小萌温婉灵秀的脸蛋满是歉疚,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你别这么说了,和久会落在海盗手里全都是我不对,竟把你们两个弱女子带到那种龙蛇杂处的地方!皇上,要怪就怪侄儿我,请将侄儿治罪吧!”阳玮单膝跪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派了上千名兵力,几乎把所有沿海的港口都翻来覆去好多遍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易小萌镇日哭泣,甚至有轻生的念头;阳玮也担心得无法再去多想他跟萧蜜的冷战,反倒是皇上和皇后虽然忧心忡忡,却还保持镇定。
“你们俩都起来吧!既然和久托鹦鹉送讯来,就是代表她真的没事,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不要再自责了。”子心皇后温柔地把阳玮拉起来,一手还轻抚易小萌的肩头安慰。
“可是她是落在海神那群海盗手中……”阳玮很不安,和久是个姑娘家,难保那群海盗不会欺负她!
子心皇后的眉宇也染上一丝阴影,她咬咬唇回望皇上一眼,皇上要她安心似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们的女儿没那么脆弱,暂时大家就先捎个信给和久,静待她的回音好了。”
“皇上,请让我带兵去攻打海盗,把和久救回来!”阳玮请求道。
“朕知道你想救和久的心意,但这样贸然行事说不定反而危及她的性命,更何况她一再强调要我们不要出兵,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是,侄儿知道了。”阳玮落寞地跟易小萌退下,离开御书房。
走在回廊上,易小萌满脸憔悴,难受地说:“难道我们不能帮和久一些什么忙吗?我们只能束手无策地在皇宫里等待吗?我好痛苦,她是因为我才被掳走的,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阳玮眉头蹙紧,他很想立刻带一大队水师攻打海盗,把和久救回来。
“前几天不是有魏氏商会的人说被海神攻击,请求朝廷派水师保护他们?我们要不要去问问他们,说不定他们知道海神那群海盗在哪里吧?”易小萌突然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