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多少钱都可以,一千两?五千两?还是一万两?”骆皇后微微拧眉,不解为何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翎儿缓缓地、缓缓地摇头。
“我不需要。”她咬紧下唇,心里害怕不已。
离开绰隼?她怎能离开呢!倘若在以前,她铁定二话不说便走;但,现在她是这么的深爱他了,如何离得开?更何况,她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他的。
“你是什么意思?这些钱还不够吗?是黄金哪!”她这么贪得无厌?
“不……”翎儿摇著头,痛苦得直揪心。
“你要什么条件--”
“我不要任何的条件,我答应他永不离开他的。”翎儿顾不得礼仪,打断她的话。
骆皇后不悦。“他说的话你也信吗?他跟我说过,他只把你当宠姬。”
心,像被人用刀剜开般,霎时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是,她知道在他心里,他的确把她当宠姬;但,她就是不想离开他,那种痛苦,并非任何钱财能弥补的。
“除非他叫我走,不然我绝不离开他!”翎儿深吸口气,正视著骆皇后,无惧她身上散发的气势,大胆表明自己的心志。
“他是不能娶你的。”骆皇后严厉地盯著她说。
“翎儿从不敢如此想。”翎儿垂下头,怅怅然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愿离开他?”骆皇后问道。
翎儿闭闭眼,叹口气。“一定要有原因吗?”
“依你的美貌,以后一定可以找到好的人家,如果你是担心人家看不起你,哀家可以收你为义女,再赐你一门好人家,可好?”
如此好的条件,怕是王府里没人能得到,骆皇后也自信能打动她。
但--
翎儿仍是固执地摇头。“皇后,翎儿不会嫁人的,也不想要什么名分,您就让翎儿待在这里吧,待到隼王赶翎儿走为止。”
骆皇后紧紧地瞪著她。“你爱上了他?”
翎儿默然。
“他不会爱你的。”骆皇后提醒。
“翎儿明白。”翎儿苦笑一下道。
“好,既然这样,你就暂时留下吧。”骆皇后严肃地看著她道:“但你要有自知之名,隼儿只能娶像楚楚这种背景身分的女子,你可别打任何的主意。”
“是。”翎儿应著,松了口气。
只要让她留在这里,让她多看他几面,她就心满意足了。
“还有,今天哀家跟你说的这番话--”
“翎儿绝不会再提一字。”翎儿连忙保证。
骆皇后深深地凝视著她,久久久久,久到翎儿几乎要以为她反悔了,但,终于,她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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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是不会喜欢你的。”绰隼一到后花园,便立即声明。
楚楚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说明彼此不可能吗?她好歹也是一名郡主耶,气死她了!
“你以为本宫很喜欢你吗?”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见了,换了一副凶巴巴的面貌。
绰隼冷笑一声。“是吗?那太好了,你就别妄想跟本王成亲。”
“是你在妄想吧,是你母后叫本宫来的,不是本宫想来见你。”就算心里真的喜欢他,但楚楚仍是嘴硬地回应。
“好,那你自己在这里逛吧。”绰隼转身想走人。
“慢著,”楚楚拉住他的衣袖。“你要记住,是本宫先抛弃你的。”这点面子她要定了。
绰隼扬扬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随便。”
“还有,”楚楚仍不放开他。“本宫看得出你很喜欢那个叫翎儿的丫鬟,本宫也不许你喜欢她。”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绰隼拧眉。“本王的事与你无关。”
“本宫不管,本宫就是不要你喜欢她,也不许你跟她在一起。”楚楚霸道地说。
“本王没空陪你发神经。”
“你说谁发神经了?本宫就是不许,你敢喜欢她,本宫就命人杀了她。”楚楚威胁地看著他,怒道。
绰隼也生气了,他阴恻恻地对著楚楚笑,直到她背脊窜过阵阵寒意,他才用冷冷的声音警告她。
“你还没资格跟本王说不,在本王面前,你最好别撒野,也别对本王发什么小姐脾气,本王的脾气一向不好,你最好小心一点。还有,翎儿的事,只有本王能管,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在背地搞她……”说到这里,他毫不留情地拎起她的下颔,阴沉地看著她。“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绰隼说完,松开手,迳自转身走了。
楚楚则腿软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个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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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一入房内,只见翎儿坐在躺椅上,望著艳红如血的夕阳发愣。
绰隼走过去,抱住了她。
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喜欢抱著她的感觉,对女人,他一直都很有分寸,不太专宠,喜新厌旧,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但,对于她,他只有越来越喜欢,从不厌倦,为什么呢?为何她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
他爱上她了吗?应该是了吧!
“隼。”翎儿望著他,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哀。
绰隼捧起她的脸,细细审视著那双清澄如湖水的黑眸。“母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翎儿摇头,蓦地投入他的怀内,不让他那双锐利的眼眸窥得半点她无法掩饰的哀愁。
“没有,皇后很好。”
绰隼不信。“她好?她是想叫你离开我吧。”
翎儿微微一颤。“没……”
绰隼勾起她的下颔,吻吻她玫瑰色泽的唇瓣,道:“你当我是傻瓜吗?母后的心意我如何不知道。”
翎儿幽幽叹息。“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妄想得到任何名分的。”
“你当皇后吧。”绰隼突然道。
翎儿吓一跳,睁著黑眸不敢置信地瞅著他。“隼,这事可不是说著玩的。”
“我是认真的。”越来越不想放开她,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每天每天地看著她。
“你疯了。”翎儿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原因。
绰隼失笑。“让你当皇后就是疯吗?”
“我们不可能的。”翎儿提醒他,这话不久前他才跟她说过,怎么他突然就变了呢?还是变得如此彻底。
绰隼吻著她额上艳红的红梅,再顺著一直吻下去,眼、鼻、粉颊、唇,无一处放过,他用湿热的吻封锁了她的思绪,让两人的气息混淆,不再分离。
“答应我,当我的皇后。”绰隼趁她浑沌迷糊的时候,狡猾地提出。
翎儿张口。“我……”
“说,答应。”绰隼诱哄著。
翎儿闭上眼,轻声道:“我……不答应。”
“什么?”
“我不答应。”再张开眼时,里面已恢复清明、坚定。
“为什么?”绰隼拢眉。
“因为我不想当皇后,皇宫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这种生活,我过不惯的。”翎儿叹气道。
“我会保护你的。”绰隼执起她的手,郑重声明。
翎儿摇头。“国家如此繁重,你又如何真能顾及我呢?隼,我只愿你在当上皇帝后,偶尔想起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绰隼紧紧锁住她。“你真能满意吗?你已打算离开我吗?是母后的意思吗?”他连珠炮似地发问。
翎儿笑一下,微微浅浅的,宛若水中花般脆弱。
她伸手抚著他的脸道:“不是因为皇后的话,是我自己想的,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但你的身分,以及我的身分,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只能留到你当皇帝的那一天。”
绰隼不悦。“我记得你说过不爱我吧?所以你才不愿当我的皇后,对吧?”
翎儿咬住唇,才没让自己的泪水氾滥出眼眶,这番话,太伤人。
“是的。”翎儿低声说。
绰隼的心一震,他没想到她真会如此说,他以为,她对他至少是有好感的,但,她却一次又一次证明,她不爱他、她不爱他!
“那我没必要留你在这里了吧?”绰隼故意嘲笑著。
心痛得如此强烈,似乎要跃出胸口,呈现于他面前,对他坦白一切了;但,它仍旧没跳出来,它只是一直痛一直痛而已。
“我……我可以一直留到你当皇帝的那一天。”
她的心愿也不过如此呀,她好不容易让骆皇后答应,难道……难道却要由他来断她的希望吗?
绰隼冷冷道:“不必了,既然你不想当我的皇后,你就回你的媚红楼吧。”
该死的,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他为什么要为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痛苦呢?
翎儿沉默了,她根本不知道,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绰隼离开前,说了一句。“你明天就回去吧。”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么冷?是因为他突然放开她的缘故吗?
她环抱著双臂,望著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无法抑止、无能为力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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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似水,月色迷蒙,寂寞莫名。
翎儿蜷缩在床上,即使让棉被包了个严严密密,仍觉刺骨的寒。
突然,门毫无预兆地“啪”一声被人推开了。
翎儿还未及看清来人,便被卷进一具温暖而且有熟悉气味的怀抱中,魂魄未齐时,唇已被掠去,连带著身躯理智情感,都于瞬间被人迅速燃烧焚毁殆尽……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一起,翎儿的呼吸微微吐向绰隼的胸膛,而她也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在她头顶的柔丝上,由粗重到平缓。
“不要回媚红楼。”绰隼粗哑著声要求道。
翎儿哀哀一笑。“不是回,是被赶。”
绰隼搂紧她。“你生气吗?”顿一顿。“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说了要她回媚红楼后,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差,骂人、摔案上的东西、踢椅子、甚至拳打桌子,仍让他的郁闷与刺骨的痛无法减轻。
好吧,如果这是爱她会有的现象,他认了,他清楚了,他明白了,他知道了--他爱她!
他爱她!
然后,他便来了,来要求她不要离开他!
“我不生气。”翎儿说。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吗?但我要留你在身边的方法,只能是--”
翎儿蓦地伸出手掩住他的口,不让他说话。
“不要,我过不惯那种生活的,光是应付王府里的二十几位宠姬我便头痛了,更何况以后的三千佳丽?当我听到你的二哥下毒害你大哥的事时,我就知道,这种生活太不适合我了,每天不是计算别人就是别人计算你,太辛苦了。
“其实你也不想过吧,只是你有不得不过的使命,但我没有;所以,我不想当你后宫的任何一名妃嫔,你应当很清楚才对,不是吗?”
绰隼深深地凝视著她。“……我其实也很厌倦这种斗智争权的生活,太累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陪我,因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压力就会不知不觉地减轻。”
翎儿温柔地笑了。
“但是,如果你把我囚锢在一个金笼里,我就会变得不再是我了,我会失去自我,你也会厌恶那时的我,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妃嫔的。”她主动吻住他,缠绵悱恻。
“你一定要离开吗?”绰隼问,不再霸道,却有几分灰心与莫名的寂寞,好像她已经离开他一般。
倘若她真的不再留在他身边,他往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呢?
不再有她的笑语,不再有她的怒容,不再有她的丽颜,甚至不再有她的气息!这种日子,他能过下去吗?当皇帝有何用?他要的真的是皇帝之位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起了怀疑。
但他来不及听到她的回答,因为屋顶的细微声响引起他的防备。
他掩住她欲张的口,用眼神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护她到床的内侧,他则执起散落的衣衫以及长鞭,屏息等著屋顶上的不速之客落地。
阗黑的房间内,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屋外闪了进来,他的动作轻巧而灵活,与之前的杀手完全不同,若非绰隼的武功够好,眼力耳力一流,怕也是看不清这人的到来。
绰隼见黑衣人步步趋近,他悄悄挪身,把翎儿推到更内里。
眼看黑衣人已伸出手,绰隼也握紧了长鞭,但黑衣人却停住了,短暂的时间停滞,黑衣人蓦地拔剑挥向绰隼。
绰隼连忙起身,长鞭挥向利剑,挡住了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也不啰唆,他轻松地避过绰隼的长鞭,招招凌厉,乔康听到声响,想进来,却被绰隼喝退。
“退下,你若敢进来,我就杀了你!”
乔康只得站在门外守候。
翎儿反倒听呆了,为什么不叫人来帮忙?难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要逞英雄吗?还是他觉得不需要保护她,让她再受伤一次也无所谓?
绰隼闪身,手中虽然挥著鞭,但心里却甚为纳闷。如果这个人真是一流杀手,那他为什么不干干脆脆与他斗一番呢?这个人虽然剑招犀利,但绝无夺他性命的意思,他的目的是什么?
闪神问,但见黑衣人不再攻向他,反而向床的位置疾速跃去。
心里一惊,绰隼大喝。“你的对手是我!”
边说边挥鞭阻止黑衣人探向翎儿的手。
黑衣人用剑鞘堪堪隔开长鞭,手已抓紧翎儿的素腕。
“呀,痛--”翎儿痛呼出声。这人想干什么?拧断她的手吗?
“放开她!”绰隼气急败坏道,也伸手拉住翱儿的另一只手。
两人的拉扯,几乎没让翎儿的手给弄断,她痛得泪水奔流。“放开我,放开我,我的手要断啦!好痛--”
绰隼心痛,迅速运内力赏他一掌,黑衣人为避掌,只得放开翎儿。
绰隼立刻把她抱进怀内,但一双利眼却没离开黑衣人半分。
“你是谁?”
黑衣人不答,迳自向绰隼抢人。
护著翎儿,绰隼出招难免有点不顺手,但凭他的武功,仍是击伤了黑衣人,并把他的面纱挑开--
“是你!”绰隼错愕。
黑衣人笑笑,仍不说话,纵使受了伤,但他仍有能力对付绰隼,他剑锋一转,已不是向著翎儿,而是刺往绰隼。
绰隼因为此人是令王的近身侍卫,所以怔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翎儿已先他一步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翎儿!”绰隼扶住她软掉的身躯,惊叫出来。
他忿忿地转过头,瞪著黑衣人道:“为什么?难道他连我也不放过吗?”
但黑衣人不说话,也没机会再说话,因为绰隼已了结了他的生命。
翎儿倒卧在绰隼怀中,胸口极痛,但看见黑衣人的嘴角流出血时,她失声叫了出来。“啊!他……他……”
“死了。”绰隼冷冷地回答,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黑衣人一脚踢出去。“乔康,处理掉他!”
翎儿抚著心口,神魂未定。
“怎么了?受伤很重吗?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绰隼心痛地问。
此刻,他真的感到恐惧,一种极怕失去她的惊恐,他第一次有这么一种感觉,惊慌无措痛心,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