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她立即应和。
太假了。绰隼瞪著她,久久后终于狠狠地吻住她,大掌也顺著她的曲线游移抚摸著,引起她阵阵的战栗。
她看似温驯的外表下,心其实还是原来的心,只是她压抑住了。
她状似很乖巧、很顺从他,其实她无时无刻都在挑衅他,只是她的挑衅比较不经意,那是她压抑不住的本性流露。
虽然会被她惹毛,但,他还是喜欢那样子的她。
她从来不知,她最美的时候就是她发火的模样,伶牙俐齿得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又被她那夺人目光的飞扬神采紧紧吸引住!
直到两人都不得不呼吸,绰隼才放开她,让她意外的是,他明明已挑起彼此的情欲,却居然不索取!
翎儿疑惑地看著他,在他身边多日,他总是在变,变得她无法了解,但却渐渐习惯。
见他发鬓有些凌乱,翎儿拿过梳子想替他梳好,不料,他居然伸手入她的内衣--
翎儿吓一跳,连忙推开他,脸上不自觉地晕上红霞。好奇怪!她以前都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的。
“玉璧呢?”绰隼危险地眯起眼,扣紧她腰身,问道。
她敢不带他送的东西?!
“在这、在这。”翎儿从枕头下拿出黑玉璧,递到他面前审查。
“为什么不戴?”绰隼语气稍稍好点,拿过玉璧套上她的粉颈。
“洗澡解下了。”她当然不会傻傻地告诉他,自从那日荷花宴回来后,她就解下此物了。
“以后洗澡也不许解。”绰隼警告。
“哦。”翎儿应著,又拿起梳子,梳理起他的头发来。
他的头发乌黑略粗,但拿在手里的感觉也颇不错。
“令王和尚王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他也不解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让气氛静下来,所以很自然地说些烦心事来--他从来不对女人说这些事的。
“令王?”翎儿喃喃地念著这个名字,猛地想起这个人是谁。“莫非他就是那个……”
绰隼点头。“是,当年就是他下毒害死我大哥的,当然,也有我的分。”
“噢。”翎儿应声,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但,绰隼已解答了,哑著声地解答。
“十五年前的一个夜里,我偷溜到大哥的军营玩,结果看到令王在我大哥的杯里下毒,我当时还年轻,不知政权斗争的险恶,以为那没什么,所以就没说出来。然后,我大哥就在第二天的一场战役里死掉了。
“我大哥靖王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会突然倒下,让敌人轻易的射穿胸膛呢?根本不可能!是令王下毒让大哥失去武功的,但也是我知情却不说出来,还拿了大哥的护身符黑玉璧来玩,以致害死大哥。
“是我害的,是我!令王虽然可恨,但怎及得上我呢?是我的无知害死大哥的,是我!”
他痛苦地抱住头,血液往眼里聚去,但就是流不出来。
他一直避免想起此事,直到今天和盘托出,他才猛地醒悟过来,他其实憎恨的是自己,他那么想当皇帝,是为了想完成大哥的遗愿,他根本是为了大哥才生存下来的啊!
他恨,他痛,他内疚得想自刎!但他不能死,他还要当皇帝……
翎儿听得泪水涟涟,她用自己瘦弱的手臂紧紧圈住他。
到此刻,她终于明了,无论他爱不爱她,她都已经爱上他了,他的痛苦也扯痛了她的神经,她好不舍!
绰隼张开双手将翎儿纳入怀内,把脸贴进她的颈项里。
不知为何,嗅著她幽幽的清香,感受著她抚著他的举止,他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点,心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翎儿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蠕动了一下,他立刻回用十倍的力度将她抱紧,似乎想揉她进入他的身体般。
“不要离开我。”绰隼突然说。
翎儿愣道:“什么?”
绰隼抬头,深深凝视著她。“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了?”翎儿诧异地问。
怎么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要她离开他的念头突然袭上心头,然后便再也压不住了。
那么强烈地想把她留在身边,强烈得让他害怕,他要她的承诺--虽然他从不相信承诺!
“答应我。”绰隼不住焦急地要求道。
“我答应你。”翎儿轻轻地许下承诺。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已经爱上他了,她还能走得远吗?
“无论有什么事发生,都不许离开我。”绰隼凝睇著她,要求的条件更深一层。
翎儿浅笑。“只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当他成为下一任皇帝,他就会拥有三千佳丽,他还会记得她吗?还会留意到她吗?只怕连再见一面也是奢侈,她很清楚,以她的身分,是连才人都不能封的。
绰隼也默然下来,她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而且该死的,她说对了,他当上皇帝的那一天起,只怕再也不能要她了。
第八章
“早,翎儿。”
一大早,燕葵便前来探访。
“燕夫人找翎儿有事吗?”翎儿让皖儿倒茶给她然后退出,她才问道。
“只是想来探望你而已。”燕葵淡笑道。
翎儿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眉头。
她没事才不会来找她呢,希望有事她赶快说赶快走,这几天她的脾气不太稳定,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时突然爆发出来。
“是吗?”翎儿看看她,见她还是迳自喝茶,她蓦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燕葵连忙问。
“翎儿看燕夫人没事找翎儿,所以想出去走走。”翎儿笑意盈盈道。
分明是下逐客令,燕葵刚想发作,但又忍住了。
“王爷这几天都来你这儿吧?”纵使已是极力忍住了,仍是泄漏些许的嫉妒。
翎儿颔首。
“得到王爷的宠爱又如何呢?”燕葵忽地低叹一声。“得不到王爷的心,说什么都是假的。”
翎儿疑惑地瞅著她。“燕夫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我听说,王爷会在近期内举行婚事。”燕葵得意地看著她,本以为她至少会伤心欲绝,但--
翎儿面无表情,甚至是冷淡的。“是吗?”
“你……不伤心?王爷不娶你啊。”燕葵试探地问。
翎儿浅浅一笑。“翎儿只是宠姬,本来就不配嫁给王爷。”
“那,”燕葵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她原以为会看到她伤心的表情,然后她再加以嘲弄她……“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你吗,燕夫人?”翎儿偏头问道。
“不是。”燕葵摇头。
“那就没知道的必要了。”翎儿微笑。
燕葵一怔,想不到嘲笑不成,反被她将一军,她悻然地睇翎儿一眼,旋身走了。
直到此时,翎儿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伤心吗?燕夫人居然如此问。
怎么会不伤心?怎能不伤心?她本来以为自己已明明白白,不会介意的,她以为自己会坦然接受这事实的,她以为自己只要留在绰隼身边,便于愿足矣……
但,错了,全错了!她远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潇洒、脱俗,她仍是最平凡的女子,一个渴望爱与被爱,希望此生只有彼此两人的平凡女子!
她如何能再留在绰隼身边呢?即使她能忍受这种折磨,看著他们夫妻二人恩爱,她也保证不了他的妻子不吃醋啊!
“怎么哭了?”
绰隼不知何时进来,见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哭泣,他将她抱入怀内,轻轻吻掉她睫毛上盈盈欲坠的泪。
“隼……”才喊一个字,她又哭了,她是这么爱哭的人吗?
她从来不轻易流泪的,她宁愿烧旺怒火,也不愿流半滴泪的,那她今天是怎么回事?
“别哭,有事可以跟我说。”绰隼吻著她越掉越多的泪,耐心地哄她。
说什么?说她不想他成亲吗?她有什么资格呀。
“让我哭、让我哭……”只祈求让她痛哭过这回后,她能坦然面对他成亲之事。
“有谁欺负了你吗?”绰隼拧紧眉。
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以前他一见到女人哭就讨厌,推开她都来不及了,哪会像这样磨著自己的耐心来抚慰别人呢!
“我会让人欺负吗?”她从不让人欺负到她头上的,除了他,因为是她甘愿的。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哭?”绰隼实在不解。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哭一下吗?”翎儿收住泪,有点恼了。
“我讨厌泪水。”事实上是……她的泪让他心里跟著难受。
“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吗?哭一下是很正常的。”翎儿辩驳道。
此刻她忘了流泪,忘了自己要做好宠姬的心志,更忘了自己早已将自尊送给他了。
绰隼就爱她这个样子。“据我所知,你是一团火,而非一摊水。”
“女人是一汪清水,不是一摊水。”翎儿气愤。
“还不是一样,都是水。”他耸耸肩,无所谓道。
“一汪和一摊差别可大了!”翎儿瞪著他。
绰隼笑了。“反正你是火。”
“那为什么你还没被我烧死?”翎儿咕哝著。
“因为我懂灭火嘛。”他笑容可掬地说。
翎儿望著他俊朗的笑颜,怔住了,脱口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喜欢?”绰隼用微笑继续蛊惑她。
“喜欢。”翎儿贪婪地凝视著他的笑容。
“那你爱我吗?”绰隼低声问著,带著魅人的声音。
翎儿吸口气。“我……”顿住了。
“如何?”
翎儿睁大眼,迷惑的神志全回来了。
爱!怎么不爱?只是,既然不能有将来,既然他并不爱她,那她说不说爱他又如何呢?挂在他身上的心还不够多吗?不差的,不差她这一颗的。
翎儿叹口气,幽幽问道:“你爱我吗?”
绰隼怔愣一下。
他爱她吗?爱吗?不,不可能的,她只是宠姬,只能她爱他,他不可能爱上她的,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拚命地说服自己,口中也不留情地道:“当然不爱。”
掩不住心伤,但她仍微笑道:“我们彼此都不爱对方,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好个屁!他在心里咒骂著,天知道他现在的心有多么的难受,像被人狠揍了一拳般。
“隼?”他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绰隼也不答话,只是把她狠狠地吻个够。对她能轻易惹恼他的本事,他真是又爱又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情都办妥了吗?”绰隼边喝酒,边问身边的近身侍卫乔康。
乔康拱手。“都妥了。”
“很好,”他残酷地冷笑著。“现下令王和尚王一定很生气了吧?”
之前江洲闹水灾,令王和尚王乘这个机会向皇上推荐他为把银两和粮食送到江洲的负责官吏,目的是想暗中围堵绰隼那批送粮食与银两的车队,害绰隼不能完成任务受皇上责怪。
但绰隼早在得知令王和尚王联合起来时,便有所戒备,他把银两和粮食分别派十几支镖师每队带一点,再分水陆两路前去江洲;而在原定的路线上,他只派了几名士卒带一小部分银两前进。
因此,令王和尚王围堵的,也不过是那么一丁点银两,而损失的那极小部分的银两与粮食,他也派乔康跟进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绰隼晃动著杯中的酒,浅浅笑著,但笑意极为冷酷。
“皇后驾到--”远远的,太监从门口高声传信而来。
绰隼皱一下眉,不明白母后怎么会来王府。
他出门相迎,已见骆皇后施施然地走进来,而扶著她的不是一向的小桃,而是--
绰隼微眯起黑眸。怎么是翎儿?
“母后。”绰隼向前,不著痕迹地接过翎儿的工作,并快速地对她使个眼色,叫她走开。
翎儿明了,刚想悄悄离开,骆皇后开口了。“那丫鬟留下服侍吧。”
绰隼不自觉地拧眉。“她不是丫鬟。”
“哦?”骆皇后扬扬眉。“你是谁?”
翎儿低额敛眉道:“回皇后,民女叫翎儿。”
“你就是媚红楼的花魁?”
“是。”翎儿轻轻回答。
“你留下,服侍哀家。”骆皇后吩咐道。
“我说过她不是丫鬟。”绰隼有点不悦。
骆皇后深深睇他一眼。“对哀家来说,宠姬和丫鬟没分别。”
“母后……”
“别再跟哀家讨论这个,哀家今天来还带了客人来呢。”骆皇后对儿子的态度也有点不高兴。
绰隼只得忍住了气,淡淡地顺著她问道:“谁?”
骆皇后突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转过身从身后的人群中找出一个俏生生的少女。
“这是你四皇叔的女儿,叫楚楚。楚楚,这是你的堂哥,绰隼哪。”骆皇后欢喜地替二人介绍著。
楚楚脸红红、羞答答地睇他一眼,向他福一福身。“隼王,您好。”
绰隼蹙紧眉,压根不记得这名所谓的堂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不记得有位叫楚楚的堂妹。”他不客气地说。
骆皇后厉瞪他一眼。“你当然不知道,你四皇叔长年在外,你见过几次?更别说楚楚了。”
“还不快请人家进去?”骆皇后见他无动于衷,又道。
绰隼侧侧身,让她们进内。
“你,”骆皇后指指翎儿。“泡茶。”
翎儿真是千万个不愿留在这里,但,这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绰隼的生母骆皇后哪,她只得服从,无奈地服从。
绰隼不爱看到有人欺压她,出声阻止道。“这里有几十名丫鬟,母后若想喝茶--”
即使心里有诸多不满,骆皇后仍保持微笑地打断他。“哀家只想喝她泡的茶。”
绰隼还要说话,但见翎儿用眼神示意他闭口,他只好听之。
“皇后请用茶,郡主请用茶,王爷请用茶。”
翎儿分配好茶后,本以为能休息一下的,但骆皇后又指定要她捶背,她只得又照做。
“外面的天色真好,隼,你就和楚楚到花园走走吧。”几番茶水下来后,骆皇后终于亮出目的。
绰隼刚想拒绝,就见到翎儿央求的眼神……
“好吧。”真是见鬼了!
骆皇后满意一笑,道:“楚楚,隼的脾气不好,经常会得罪人,你不要介意喔。隼,还不起来!”
绰隼不甘不愿地站起来,领著扭捏做作的楚楚去逛花园了。
骆皇后慈祥的笑容在他们阖上门的刹那消失无踪。
“你,”骆皇后做个手势。“坐下吧。”
翎儿早知她有话要跟自己说,所以才要绰隼出去,既然迟早都要谈,那就趁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摊开问题吧。
“是。”翎儿轻应道,坐下来,仍旧低头敛眉。
“隼,将来是要做皇帝的。”骆皇后威严地说,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射向翎儿,似要把她彻底看穿般。“你离开他吧。”
即使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但这么直接,这么快,这么理所当然就提出来,仍让翎儿浑身不自觉地痉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