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爸,你知道的,他一心希望大哥能接手他的事业,大哥却一再地令他失望。”
“这,与我何干?他哲安可不是为了我才去读心理学的。”湘琳幽幽地说。
“不错,当心理医生一直是大哥的志向所在。可是这些年来,爸须发渐白,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孝顺的大哥自我煎熬着,终于决定放弃理想接手高氏企业岂知……”哲远突然停下来盯着湘琳看。
“岂知怎样?”湘琳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她知道,哲远接下去要讲的,一定又与自己有关了。
“大哥在正式进公司的前夕,忽然为了湘燕的事,随你去了英国,爸自然是把这笔帐记在你头上。”哲远叹了一口气,并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能说服大哥回高氏集团的话……”
湘琳挥挥手,示意哲远别再说下去了。
既然这种种的误会心结,都是在阴错阳差之间,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她与哲安今生无缘。
“不要轻易认命。”哲远像是能看穿湘琳的思绪,“幸福是靠自己去追求的。人生的美丽总是稍纵即逝。湘琳,能不能适时把握,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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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琳战战兢兢踏人位于软化南路上的一座华丽宽广的高楼大厦内。这是宏伟建设的办公大楼,换言之,它是属于高氏企业集团的产业。
她搭乘电梯上顶楼,要去见威名远播的高总裁。
当她接到高展鹏的电话,表示想见她时,她十分意外。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不知所措的湘琳,其实并不想赴约。她已经遍体鳞伤,不想再送上门去自取其辱。
然而她耳边却不断地响起哲远的那一番话:幸福是靠自己去追求……
是的,她不愿再做不战而败的逃兵了。
她想知道,高父有何指教?
就算会再受伤害,至少她尽力争取了,今生也该了无遗憾了。
经过了秘书的通报,湘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的走进高展鹏的办公室。
“高总裁,您好。”湘琳不确定该如何称呼高父才好,于是采用了最保险的头衔。
“这样称呼,你不觉得太见外了些吗?”高父点燃一根香烟,“湘琳,你可是哲安的女朋友。”
湘琳愕然,一时之间无法习惯高父突然的友善。
“我想,那夜您已说得够清楚了,您并不希望我和哲安在一起。”她缓缓地开口。
“可能我已改变初衷了。”高父直截了当的说:“你处变不惊的表现我很欣赏,我看人一向很准,知道你一定会是个贤内助的。”
“什么意思?”湘琳仍然很迷惑。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有你能让哲安重新振奋起来,好好经营高氏企业。”
“高伯父,您太高估我了。”湘琳坦言,“我想接不接手高家的产业,要看哲安自己的意愿如何。而您也别指望我去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湘琳,高氏企业是我白手起家一手创立出来的天下,它对我而言,宛若是我的第四个儿子。”高父吸了一口烟,“岁月不饶人,我一天天地在老,眼看着高氏企业就将后继无人,你教我情何以堪?”
“哲远和哲扬不是在您的公司上班吗?您怎么会后继无人呢?”湘琳不解。
“他们欠缺独当一面的果断,否则我也就不会勉强哲安接手了。”高父叹了一口气,“湘琳,你也许不懂,一个好的销售员,也许擅于接洽生意,却不代表他能成为一个好的经营者。哲远、哲扬就是属于这类型的。唯有哲安,他有一种与身俱来的威严和魄力,上懂得养兵之计的人材。唯有他,才能使高氏企业继续发扬光大。”
刹那间,湘琳明白高父的用心良苦了。她动容地看着高父完全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湘琳,过去是我不对,还没认识你便先对你有成见。但我现在明白,你和哲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愿意与我这个自私的糟老头握手言欢,协助哲安茁壮于企业界吗?”高父首度卸下了惯有的商业面孔,语气诚恳地问。
“您不介意我不能生育吗?”湘琳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
高父摇摇头,“正如你说的,我还有哲远、哲扬,不怕高家无后。
“可是,高伯母……”湘琳仍有顾虑。
“放心,只要我首肯,她没有插嘴的余地。“高父打断湘琳的话,十足大男子主义的表示。
“这……不太好吧?我希望高伯母能够要从心里的接纳我。”湘琳总觉得强迫高母去接受她是不对的。也许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弹,造成难以抹灭的后遗症……
“会的,会的。湘琳,你是个有魅力的好女孩,只要你肯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她也会喜欢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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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我是高哲安,很抱歉现在没办法接你的电话,请你留下你的姓名电话,我会尽快给你回电。谢谢。哗——”
唉!又是电话答录机,这几天已经不知留过了多少口信了,还需要留言吗?何湘琳缓缓放下电话。她知道哲安是在刻意回避她,否则哪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在家,永远是电话录音。
说来好笑,现在她取得了高父的谅解认同,却遭到哲安的误解。为什么他们的情字这条路,会是荆棘满布、崎岖难走呢?湘琳感到一阵无奈。
然而,她并不怪哲安的冷漠,因为她明白自己将他伤得很深。
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知道自己必须主动采取行动,光坐在家里等待哲安回心转意是没有用的。
当她由电话边站起来欲出门时,却感到一阵头痛。
天呀,怎么在这个时候犯偏头痛的老毛病?她从药柜上拿出一颗头痛药出来吃。也许先睡一觉再去找哲安,否则以目前精神不济的情况来看,也无法与他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吧?
于是她转身进卧房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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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湘琳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失魂落魄的过着马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车迎面而来。而超速的驾驶员亦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在马路上,紧急刹车却已来不及了。
“碰——”车子狠狠地撞上了行人,血肉模糊,倒地不起……”
“哲安,不!哲安……”
天呀,她居然梦见哲安被车子撞倒!她知道自己的噩梦通常都是具有预警性的,例如上回梦见湘燕遭不测……难道说,哲安最近会出车祸?
不,不会的!湘琳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她慌张地跳下床,迅速地换上外出的衣服前往哲安的家,顾不得现在是三更半夜。
此刻她唯一的念头是,她必须去警告哲安,预防不幸的发生。
“叮咚——叮咚——”
该不会是不在家吧?湘琳暗忖,却仍锲而不舍地继续按铃。
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不在家的。
“凌晨三点,会是哪个疯子?”湘琳仿佛听哲安叽叽咕咕的声音,就在瞬间,门开了。
“湘琳?”哲安眼中闪过转眼即逝的喜悦。“你来做什么?”他扳起面孔,冷淡的问。
湘琳不怪哲安的冷漠,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没有澄清叫。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哲安的生命要紧。
她急急地说明来意。
“怎么,你不相信我?”湘琳见哲安面无表情,十分着急,“哲安,你应该清楚我梦境成真的本领才对。”
“我只清楚你水性杨花的本领。”哲安残忍地说。他的心,早被湘琳撕碎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哲安,你听我说,”湘琳欠身挡在门口,不让哲安把门带上,“你真的误会我和至德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但那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化解你将临身的危机。”
“什么危机不危机的?你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哲安似笑非笑地望着湘琳,“何湘琳,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捏造这样一个故事就可以赢回我的心吧?告诉你,没有用的,你请回吧!”
“哲安,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何必故意扭曲呢?我是好心好意……”
“够了,不要再说了!哲安神情痛苦,“湘琳,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可是我已经累了,真的好累了,再也没有办法陪你玩这场追逐游戏了。你走吧!”
“哲安……”湘琳脸色惨白。
“你走吧,我已经心冷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哲安见湘琳原地不动,大步地迈出公寓,“算了,你不走,我走!”
湘琳连忙跟在后面。
“哲安,别这样,你听我说……”
哲安不理会在身后追赶呐喊的湘琳,一径地跨越马路,也不管左右是否有来车。
一辆超速的汽车迎面而来,没料到深夜通畅的马路会突然冒出行人,一时之间刹不住车。
天呀,来不及了!湘琳使尽全力冲上前去推开哲安,自己却回避不及地被车撞个正着。
“湘琳——”被推倒在地逃过一劫的哲安,连忙起身冲到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湘琳身边,“你怎么样?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而肇事者则慌忙地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天呀,可别闹出人命才好,否则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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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急依室外,哲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
“大哥,你就稍安勿躁吧,地板都快被你跺也一个洞来了。”哲远一闻得风声,便连忙赶来医院安抚哲安。
“湘琳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你教我如何静下心来!”哲安此刻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湘琳的警告呢?!他宁可被撞的是自己。
“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这样走来走去也无济于事呀!我都被你弄得眼花缭乱、昏头转向了!”
“你知道吗?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其实我明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女人,我还故意扭曲她,与她呕气,才会造成这个不幸的局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哲安欲哭无泪,自责不已。
“大哥,别这样,你要振作些,湘琳她需要你。”
哲安怔怔地望着还闪着红灯的手术中的牌子,苦笑首,“需要我?她已进去那么久了,还不出来,不知道熬不熬得过?”
“会的,一定会的。大哥,你在要有信心。”哲远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忽然间,只见手术中的红灯熄灭,医师由急诊室内走出来。
“湘琳她怎么了?”哲安急急向前拉住医师。
“她伤得不轻,目前还没有完全脱险,需要转到加护病房加以观察。”
什么?!还没脱险?!哲安觉得自己快休克了,“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不能让她死,不能够……”
“高先生,你别激动,我们会尽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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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了三天,湘琳总算是脱离险境了。然而她还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期间,调养内伤。
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由于伤及坐骨神经,医师揣测她也许下半身是瘫痪了。
在湘琳昏迷的这一段期间,哲安总是不分日夜的守候在她身旁,因为他不希望湘琳醒来的时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要自己是湘琳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人。
因此当湘琳清醒后,医生便以要替湘琳的脚做彻底的检查为由,强迫哲安回家去休息一下。他不希望看到哲安因为体力透支而累倒下去。
“医生,请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残废了?”湘琳摸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绝望的问。
医生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怕湘琳会情绪失控。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受刺激的。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吧?”湘琳凄然一笑,“其实,当我扑向哲安为他挡车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侥幸活着,我就该偷笑了,失去双腿,算什么,是不是?”她的语气充满嘲讽的意味。
“你目前虽然是不能走了,但也许这是暂时性的,你不要灰心。”医生安慰的说。
“何必给我假希望呢?”湘琳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宁可你老实对我说。我想我还能够承受后果。”
“何小姐,我是在和你说实话。你的瘫痪是暂时性还是永久性,还有待观察。”
这个时候,哲安轻轻敲门,带了一束紫玫瑰走了进来。
医生知趣的离开。
“小美人,你总算是醒了。”哲安坐在湘琳床边,在她耳边轻吼着,“这几天,你可把我给吓坏了。”
“哲安,我和至德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湘琳对于那场误会始终耿耿于怀,一见到哲安就急急地要对他解释清楚。
“我知道。”哲安疼惜的轻抚她的脸颊,用手指头整理她凌乱的发丝,“是我嫉妒心作崇,辨不清是非,你原谅我吧。”
“只要你明白,我就满足了。”湘琳忽然别过脸去。
“怎么啦?”哲安察觉她的异状。
刚才知道自己也许终身瘫痪的湘琳,还没有时间调适心情,更别说是面对哲安了。既然已经误会冰释了,她宁可自己独处冷静思考一番。
“湘琳?”哲安有点紧张。
湘琳将头埋在枕头里,虚弱地说:“我好困,想睡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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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安离去之后,湘琳迟迟无法人睡,她无法释怀自己可能终身残废的事实。
离开哲安吧,她突然告诉自己,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湘琳连忙拭去眼泪,却难掩浮肿的双眼。
门外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高伯母……”湘琳没料到高母会来访,还带了一锅她亲手炖的鸡汤,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湘琳,怎么样,好些没有?”高母亲切的问:“瞧你眼红红肿肿的,一定是哭过。很痛,是不是?”
“不,不。托您的福,我已经好多了。多谢关心。”不知对方来意是善是歹,湘琳小心翼翼地说着客套话。
“别这么客套,这样未免显得太见外了。”高母坐了下来。
一时间,湘琳不知所措。
“谢谢你救了哲安一命,我想我过去是错看你了。”高母垂着头承认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和世界,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多管闲事。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不会再出面阻扰了。”
言下之意,高母是不反对这门婚事了。
可惜不会有婚礼了,湘琳叹息着,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哲安的包袱的。
“谢谢您。”湘琳由衷地说:“能取得您的谅解,对我来说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