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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情惑爱 page 16 作者:董妮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谷仲臣毫不留情地使劲攫住她的下巴。「要是你敢对我说谎,这一回就算天王老子来说情,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语毕,他用力推开她。

  乌依软软地跌回床榻上,身上的棉被滑了下来,露出玲珑有致的少女娇躯。

  谷仲臣却连瞄都没瞄一眼,转身冲出了帐篷,他的心里只有敖寒一人,其他女人就算脱光了在他面前裸舞,他也不屑一顾。

  一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乌依才重重吁出一口长气,过去她是不是太小看谷仲臣了?那样可怕的男子,她居然当他是好吃的软柿子,还想与他厮守一生!幸亏她现在瞧清现实了,那种男人还是留给别人吧!她无福消受。

  不过……敖寒这女神医倒有意思,她不美,却有种叫人想要亲近的吸引力。乌依抓著被子又躺回床上,不晓得敖寒还收不收徒弟?她挺想多与她相处些时候的。

  谷仲臣离开义诊帐篷後,就直接找上了吴修和欢介,告诉他们敖寒失踪的消息。三个男人几乎将疫区翻过来一遍,才从一位半夜起床上茅厕的阿婆口里得到一丁点儿有关敖寒的消息。

  据说昨夜有一名身穿黑衣、脸罩铁面具的男人骑马突破了封锁网,进了疫区逢人就问敖寒的所在,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找到敖寒了,不过今晨敖寒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是那个脸罩铁面具的男人将寒姊姊给掳走了?」欢介脸色发白,凡事一牵扯上敖寒,他所有的理智就灰飞烟灭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麽要绑架寒姊姊?寒姊姊会不会有危险……」

  「欢介、欢介!」吴修用力一搂他抖头不停的肩。「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不要先自己吓自己好吗?」

  「可是寒姊姊……」欢介眼眶中藏著水雾。在好不容易才将敖寒从鬼门开拉回来後,又突然失去了她,叫他如何承受得了这连续两次的打击?

  谷仲臣没时间理会他们的慌张,他来回踱著方步,搜索记忆中有关这附近可疑的人事物。

  本来乌依是一大疑点,但根据线索促使敖寒失踪的主因在男性,因此他先排除了乌依这号嫌疑犯。而方圆百里中,有哪一个人是符合线索里所描述:身穿黑衣、脸罩铁面具,有能力突破封锁网,并且无声无息带走敖寒的?

  「吴修,我记得疫区北面有座马首山,里头有窝强盗,那个强盗头头外号叫『铁面修罗』是不是?」

  吴修眼珠子一转,随即了解谷仲臣所指为何。[你怀疑是『铁面修罗』劫走敖姑娘的?」

  「符合线索里所描述的条件,又有这本事的,方圆百里内只有他。」传言「铁面修罗」武艺非凡,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物,不过他向来盗亦有道;虽然劫人钱财,但绝不妄伤无辜。所以谷仲臣就不懂了,他劫持敖寒所为何来?

  「『铁面修罗』是谁?」欢介紧张地问道。

  「一个还算有侠义心的强盗。」吴修解释完,复转向谷仲臣。「现在该怎麽办?我们又没有把握事情一定是他干的,不能大张旗鼓地带兵去围剿。」

  谷仲臣沈思了半晌。「我自己去。」

  「等一下,我也要去。」欢介可没耐性在这里俊等,无论如何,救敖寒他一定要出一份力。

  「那我也去吧!多个人多份照应。」马首山可不是好玩的,吴修不放心这两个被情迷昏头的男人去胡搞瞎闯。万一出了什麽差错,谷仲臣还不打紧,少了欢介那张漂亮的脸蛋欣赏,往後他的人生会很寂寞的。

  谷仲臣想了想,救敖寒,多个人多分力也好。「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敖寒真没想到,马首山里竟是一处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

  入了山谷後,花木扶疏的美景中四处分散著数幢竹屋,那些传闻中可怕的强盗就住在这个幽雅的所在。在这里,他们不喝酒、不吃肉、也不谈血腥打杀,男人下田耕作、入山打猎;女人纺纱织布、洒扫做饭;幼童呼朋引伴、四处玩耍……分明一处世外桃源  ,半点不像强盗窝。

  尤其卸下面具的「铁面修罗」马明明,「他」竟是个她,活脱脱一名娇俏美艳的大姑娘,江湖上怎会给她那麽一个可怕的称号?

  「敖姑娘被吓到了吧?」一名老妇坐卧在床上笑呵呵地望著她。这老妇就是敖寒被请来这里的原因,她是马明明的母亲,已僵瘫在床多年,无法行走。

  马明明听说名闻天下的「女神医」来到疫区免费为病人做义诊,因此便漏夜商请她来为母亲诊治,希望母亲还有复原、重新行走的一天。

  敖寒敬佩她一番孝心,因此答应随行,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太叫人惊讶,她才会忍不住失了神。

  「对不起!」

  「哈哈哈!如果你不吃惊,就要换我吃惊了。」马夫人虽生病卧床多年,却不减乐观的天性,依然豪爽好相处。

  「娘!」马明明低喊了声。人家大夫在看病,她又在耍什麽宝嘛?

  「我说错了吗?分明是一个大姑娘,却要扮成一副杀人魔王的样子,我看你这辈子别想嫁得出去了。」马夫人数落道。

  「我只是抢劫,从来没杀过人!」马明明辩道。「而且我戴面具也是不得已的,谁叫你要给我生一张毫无威胁力的脸,叫我顶著这张可笑的脸出去打劫,鬼才会怕我啦!」

  「哎哎哎!为娘的可给你生了张花容月貌,你还有什麽不满?」

  「这张睑拿去青楼买才值钱啦!去打劫、闯江湖……啐!」她轻哼一声。真面目要泄了出去,她不被江湖上那些危险份子啃得不剩半根骨,她「马明明」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马姑娘戴面具原来是想吓人?」一点闪光蓦地窜过敖寒脑海,她想起易容改妆的谷仲臣。那他的改扮又是为了什麽?

  「是啊!」马明明摸摸自己的真面目,娇俏有馀却威严不足,这是迫使她行走江湖不得不戴张铁面具的主要原因。「咱们做人啊,有时单靠一张脸是不能成事的,尤其我做的这种无本买卖,不长得吓人点儿,谁肯乖乖让你抢?但是也不能只靠一张面具走遍江湖,还得随机应变。就好比你喽!用恐吓那一招绝对是不管用。」她记起昨夜去商请敖寒上山一趟时,刀子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硬是宁死不屈,逼得她最後不得不尽泄底细才请得这女神医入山。

  敖寒脑海里转著谷仲臣易容的「陈任忪」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自己在得知他真面目前後的两番不同反应。

  过去,在面对谷仲臣时,她有很多事情做不出来、该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对她亦然。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太久了,自幼一起长大虽然累积了无数情谊,却也在他们之间造就了不少鸿沟。

  但当他们其中之一换了个身分後,以前存在的禁忌就全都消失了,他毫不保留、大胆示爱;同样,她亦能以真性情、拿出心底最火热的爱对他。

  是不是在一开始他就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易容改装重新追求她呢?也许吧!不管真相为何,结果他是成功的。

  嘴角微勾,她眼中的迷惑尽散,柔柔的波光在里头荡漾著,让她自里而外散发出迷人的成熟风采。

  「马姑娘,为了感激你开启我的疑窦,我一定会尽力让夫人重新行走的。」

  「我开启了你的疑窦?」马明明疑问。但敖寒已经专心检视起马夫人的脉象,听不见她说话了。她只得静立在一旁等候敖寒诊断完毕,再与她谈开心底的疑惑。

  敖寒切完马夫人的脉,又观起她的脸、眼、舌等诸位,最後,还细细检查起她瘫软无力的双腿。

  马明明等了好久,忍不住打个呵欠。没想到敖寒诊病如此详细,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没诊完,害她好想去外头搬张椅子进来坐,又怕她诊完找不到她不好意思,只得继续傻等下去。

  突然,门外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干什麽?」马明明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山下来了三个人说要找『女神医』。」来人禀告道。

  「知不知道是什麽人?」

  「一个是『八府巡按』谷仲臣;一个是『金刀名捕』吴修;另一个自称是『女神医』的徒弟,名叫欢介。头儿,三人中就有两人是官,要打发他们走吗?」自古官贼不两立,没道理放官儿进强盗窝嘛!

  马明明低头沈思片刻。「不,『女神医』好歹是咱们的贵客,对於她的好友咱们不能失礼,我去会会他们。」说完,她大踏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半晌,敖寒才算检查完马夫人的身体。

  「夫人,我请问你是不是腿足无力、不能起立,而口又健饭。如少忍饥饿,则头回皆热,有时还会咳嗽不已?」

  「对啊!」马夫人叹口气。「我这病来得突然,也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是我年纪大了的关系,但我自觉身体还算强健,平时胃口也好,就不晓得为什麽站不起来?」

  「这是痿症。乃阳明胃火上升,冲於肺金,而肺金为火所逼,不能传清肃之气於下焦,故肾水烁乾;骨中髓少,所以无力起身。加之以胃火焚烧,故能食善饥,久则水尽髓乾而难治矣。」敖寒摇头。「夫人,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马夫人笑笑。「敖姑娘啊!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你有什麽事直说无妨,我受得住的。」

  「夫人这病若初患一年内治,我当可保证你不留馀根、行走如飞,但你已卧床两年馀,就算治好,腿部肌肉已痿,站立或短程行走是不成问题,至於久行,恕敖寒无能为力。」她很愧疚,才答应要还马明明一名健康的母亲,而今却……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深感自己所学之不足。

  「哈哈哈!敖姑娘,能站老身已经很高兴,你以为我这把年纪还有兴趣学那些小伙子、小姑娘满山乱跑?」马夫人朝她眨眨眼。

  知道夫人是在逗她开心,敖寒噗哧一笑。「我知道了夫人,我保你能立如常人。」

  她起身,转到案边,落笔开了张药方,正想交给马明明让她去买药,哪知刚才一没注意,现在想找人居然找不到了。「那个……马姑娘……」

  「她出去很久了。」马夫人仰头又是一串大笑。这敖寒,外表冷凝沈静、性子却耿直纯朴,专心做一件事就顾不到旁的,又容易将别人的话当真,真是有趣极了!

  「啊?」敖寒拿著药方,这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晓得该交付谁去买药才好?

  [给我吧!」马夫人笑道。「等那丫头回来,我再叫她照方去抓药。」

  「喔!」敖寒听话地将药方递了过去。「这汤药一剂火灭,二剂火退,十剂而痿有起色,三十剂可痊愈;请夫人耐心服用。」

  「我服药向来是有耐心啦!只是明明那丫头,她从来没那麽大耐心煎药给我服。」马夫人叹道。

  「那……」敖寒把她的话当了真,烦恼片刻,便慨然应允。[要不,待我治好了夫人再下山吧!」

  「我不准!」一声怒吼如平地一声雷般乍然爆开。

  敖寒愕然回头。「仲臣!」他什麽时候恢复真面目了?而他身後还跟了……「吴修、欢介,你们怎麽全都来了?」

  「寒姊姊,你怎麽不说一声就走了?害我担心死了。」欢介抱怨一声,就想奔进她怀里寻求安慰,却叫谷仲臣一把拎住了领子。

  「我还没死,你敢在我面前碰她,当心你的脑袋!」警告完欢介,谷仲臣一把将敖寒抓进怀里。「你居然想躲我一个月?」

  「我没想躲你啊!」敖寒指著病榻上的马夫人。「我只是想治这位夫人的病。」

  「她有她女儿照料,要你多管闲事!」谷仲臣可不是耿直的敖寒,人家说就信,他狡猾似抓,一眼就看出马夫人在寻敖寒开心,这让他不悦到极点。「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答应要给我的答案呢?」

  敖寒痴望著这张与她纠缠二十馀载、魂梦相依的俊颜,忍不住伸手来回抚著。「一直以来我都不懂,你为什麽用那种方式骗我?」

  谷仲臣皱皱眉。「原来你真晓得了!」可她却不哭也不闹,唉!这女人,想勾起她心中的火还真不容易。

  她轻颔首。「但在我看了马姑娘的铁面具之後,我终於了解,有时候人是需要两张脸,分别去做不同的事。」

  闻言,他放下一颗久悬的心,因为她不仅懂得他的行事方针,同时也能体谅了。

  「我很抱歉,不过这是让我们重新开始唯一的办法。」

  「嗯!」她点头表示同意。「所以我也该给你答案了。」

  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那大掌还微微颤抖著。

  敖寒微笑,路起脚尖在他颊上印下一吻。「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大嘴迅速咧开到耳後。「那好,我们立刻回去成亲。」

  咦?」她楞了下。「那马夫人……」

  [等成完亲後,我再陪你上来一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一把拉著她往外跑。

  敖寒只得以歉疚的眼神对马首山诸人道声抱歉,然後被谷件臣以最快的速度拖下山去。

  「喂,你想把寒姊姊拖去哪里?」欢介追在他们身後。

  至於吴修,他依依不舍地望了马明明一眼,想不到这「铁面修罗」的真面目如此好看,真想多瞧几眼,可是……再望一眼欢介的背影,还是欢介美一些。

  「欢介!等等我啊!」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只好追较美的了。

  等不及回到疫区,谷仲臣就近找了家客栈,撒下大把银两,要人家帮他筹办一场简单隆重的婚礼。

  敖寒颇不自在地拨拔头上的凤冠,尽管这是她第二次戴了,这重量还是叫她承受不了。

  「真有必要重新举行一次婚礼吗?」其实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何必多此一举?

  !当然!」谷仲臣回答得理所当然。「上一回我没穿到新郎倌的衣服,我一定要穿一遍。」原来他想再结一次婚的原因在这里。

  敖寒低下头。上回他岂止没穿新郎服,他连堂都没拜,她是跟一只公鸡拜堂的。

  「寒儿,这个婚非结不可。」他万分严肃地对她说道,然後牵起她的手,来到仓促设好的喜堂。

  吴修正站在一旁充当司仪官,而欢介则把红花结在他们两人身上,再各交给谷仲臣和敖寒一条彩带。

  吴修嘴巴才开,正想喊礼时,只见谷仲臣把手一挥,抢白道:「我只要三鞠躬礼,把其他不必要的都给我省掉,知道吗?」

  吴修瞪他一眼。「有本事你由自个儿来喊。」

  「你以为我不敢吗?」谷仲臣低斥,说完,他真的自己喊起来了。「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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