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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情惑爱 page 15 作者:董妮

  他究竟想从她嘴里听到什麽?她疑惑著,依然寻不出答案。

  「快住手!」当敖寒的手碰触到她身上破烂的脓疮时,乌依吃痛地尖叫起来。「好痛!啊……」

  「脓血不挤出来,疮口是不会痊愈的。」敖寒继续用力挤压著她大腿内侧的脓疮。

  「不要、不要……啊!好痛……住手……啊!」乌依的手用力推向敖寒。

  敖寒也才病愈,体力不足,一不小心被她推倒在地。

  此时,谷仲臣突然掀帘进来,目睹敖寒跌倒的模样,以为乌依又想对敖寒不利,扬起拳头便冲了过来。

  「寒儿----  」

  「出去。」蓦地,银光一闪,敖寒怀中的银针朝他射了过去。

  「啊!」下一瞬间,谷仲臣的膝盖上即插了支闪闪发亮的银针,痛得他身形一晃,差点双膝落了地。「寒儿,你……」天哪!她真不愧女神医之名,认穴奇准,插得他痛死了。

  「我不是说过,有女病患在的时候,这帐篷是男宾止步吗?」她悄脸一凝,肃寒之气自体内汨汨发散而出,在小小的帐篷里迥旋呼啸。

  乌依背脊窜过一股恶寒。原以为这女人是个没个性、没脾气的无味家伙呢,想不到她是外柔内刚,磅礴的气势与对面的谷仲臣比起来简直不遑多让!这就是谷仲臣舍弃自己而锺情於她的原因吗?

  谷仲臣伸手拔下膝盖上的银针,酷戾的目光直射向乌依。「寒儿,她……」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对敖寒下蛊的,他怎能放心让敖寒与她独处?

  乌依双瞳一黯。其实知不知道谷仲臣舍弃她的原因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都要死了不是吗?只是……为什麽?她那麽漂亮、又那麽爱他,为何他始终不屑一顾?她到底哪里不好?

  「你还没看够吗?出去!」敖寒身子一闪,挡住乌依裸露的娇躯。

  「寒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看她,我……」谷仲臣急得跳脚。他要爱乌依,八百年前就爱了,会沦落到现在用偷看这一招吗?

  敖寒当然知道他对乌依没有企图,从他那双杀人也似的眼眸就能看出了;她充作阻  隔物的原因是为了不再叫乌依这痴情的苗疆姑娘再受他那无情的目光所伤害。虽然乌依对她下了蛊,但乌依自己也饱受病痛折磨!这样也就够了。她无意去记取仇恨,也不想做复仇那种愚行。

  「有话等我为这位姑娘诊治完毕再说,现在你还是先出去吧!」

  「你还要救她?」谷仲臣快气翻了。「你知不知道,她……」

  「出去!」不待他说完,敖寒冷斥一声。「你再不出去休怪我不客气了。」她手中捻著三根银针。

  谷仲臣心中一寒。他的膝盖还痛著呢,怎能不忌讳她手中的武器?

  「寒儿,咱们……有话好说……」

  敖寒冷眼一扫,一根根针出了手。

  「喝!」谷仲臣立刻往後一翻,虽然避开了银针,但人也被逼出了帐篷。

  「谁都不准再进来,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敖寒说完,咻咻咻,三支银针出了手,正好在帐帘前排成一个品字形。

  金阳辉映下,三支银针随风摇晃,闪烁出诡异的光彩。

  「看来寒姊姊真是发怒了。」手上端著热水的欢介不住咋舌道。

  「我都不知道她原来有这一手好功夫。」摸著膝盖,谷仲臣长叹口气,後知後觉的人就只好用身体去记取那种痛。

  只有吴修闷著声音在偷笑。原先他一直很不看好敖寒的,她的样貌太普通,怕无法长久吸引阅女无数的谷仲臣。

  谁知越与她相处,越发觉她的闪亮耀眼和与众不同;天底下也只有这麽一位古怪、别扭、固执、却又善良如菩萨的女神医了。怪不得谷仲臣和欢介都要为她神魂颠倒!

  不过爱上那种女人注定要吃苦。吴修庆幸自己向来重视容貌胜於内在,所以他水远也不会被那种怪女人吸引。换言之,他这一生都会快快乐乐,不会受罪。

  帐篷里,敖寒赶走谷仲臣後,又像没事人似地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乌依的患部上。

  「我一定得将那些脓血放出来,这疮才会收口,你忍著点儿。」

  乌依挥开她的手。「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既己认出我来,还会不知道外头那个男人的真实身分吗?你应当也发现了,是我对你下的蛊,你为什麽还要救我?」

  「我是知道。」敖寒并不规避她的问题,直接点头道。「但他的身分,和你对我做过什麽事都与我治病无关,救人是我身为大夫的天职。」

  对於敖寒的冷沈,乌依直忍不住发火。[救人、救人!你满口都是大夫的天职,你这个人就没有自己的情绪、感觉吗?」

  敖寒停下手中的动作,愕然地望向她。「这是你对我的感觉吗?我像个没感情的人?」莫非在以前的谷仲臣眼里,她也是个没感情的人?

  「你有感情吗?」乌依愤然吼道。「对於害你的人,你也不气;面对爱你的人,你还是满脑子想著做大夫的天职;你没有喜怒哀乐,像你这样的人活著有什麽乐趣?」

  敖寒低下头,沈思半晌。「可我无法气你啊!你虽害我,但你勇於追爱,连命都不要的魄势又令我十分地钦佩,这样叫我怎麽气你?」

  这回换乌依瞠目结舌了。

  敖寒趁著她发呆的时候,迅速处理她身上的疮口;大部分都弄好了,只剩她腹部那拳头大的脓疮,她的手才稍微一碰,乌依就回过神发出一声凄然的惨叫!

  「住手,快住手,求求你……」这回她连眼泪都流出来。

  敖寒苦恼地看著乌依泪痕满布的小脸,这样倨傲的姑娘却舍下自尊求她,可见那已非常人所人忍受,她也不忍心再叫她受苦了,可脓血不出又不行。她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忽然灵光一闪,或许,可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民她忘了痛。

  迅雷不及掩耳地,敖寒俯下头,以嘴吸出她腹部脓疮里的脓血。

  再一次,乌依目瞪口呆,果然把痛楚都给忘了。她身上的疮是连自己瞧了都觉得恶心的东西啊,敖寒却……她为什么能为一个病人做到如此地步?

  乌依着实迷惑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说她有情、却无情;说她无情、更多情。

  她忍不住好奇:敖寒,人称『女神医』,认识她的人都赞扬她是慈悲善良的活菩萨,可她的真心呢?这平等对待每一位病人的大夫,心里究竟藏了怎样一番思绪?

  谷仲臣是否也是受到敖寒这样令人费解的个性所吸引,所以才会舍弃自己,千方百计追寻探索敖寒的心?

  若果真是如此,那她要用什么来跟敖寒拼?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情绪在乌依心里翻腾汹涌。隐隐约约有一种觉悟,这一场仗她是败定了……

  第十章

  谷仲臣直在帐篷外等到日落时分,才瞧见神情疲惫的敖寒颤巍巍地掀帘走了出来。

  「寒儿!」他快步上前扶住她虚软的身子。「你觉得怎麽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怕死了乌依又加害於她。

  她倦极偎进他胸怀,长吁口气。「我还好,只是有点儿累。」

  「我送你回去休息。」他弯腰,打横儿抱起她。

  难得敖寒不以在外头发生亲密行为有失礼教的教条训示他,她的手臂慵懒地勾上他的脖颈,双眼疲累地闭起。

  谷仲臣一方面为她的温驯窃喜不已,另一方面又深觉不安。守礼甚严的她怎可能不斥责他失态的举止,反而安心地将自己交托给他?

  将她抱回了另一座休憩的帐篷,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床铺上。

  「我不想躺,坐一下就好。」她亲昵地拍拍他的臂。

  谷仲臣立刻卷起棉被,置於她的背後,以便她坐卧得舒服。

  靠在绵软的被上,敖寒满足地勾起一抹笑弧。「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他下了床榻,走过去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喝杯水,喘口气吧!」

  敖寒睁开眼,接过水,对他绽出一朵柔若春水的笑花。「我说谢谢不是在跟你客套,是真心感激你的体贴。」

  「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了解我的心意似的?」他眨眨眼与她打趣道。

  她歪著头,困惑地望向他。

  他心脏猛地一撞,为她似天真、又无邪的神情勾去了心魂,忍不住倾过身,轻吻她的红唇。

  敖寒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合眼,只是睁大秋水也似的眸子仔细瞧著他。这举止、这模样儿,分明写满了爱,可为何他就是不肯告诉她实话呢?

  品味著她柔软湿润的芳唇,像饮进一杯美酒,沈醉的芬芳直由口唇窜进心坎里;谷仲臣情不自禁地越吻越深入,舌头挑开她的唇瓣,闯入她的唇腔中,化成一只采蜜的蜂,贪婪地啜饮著她口里的津蜜。

  敖寒也不反抗,徐缓地配合他。当两舌交触时,她身子再也受不住激情煽动,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这副唇是「谷仲臣」的,那曾经小小的、在她怀中亲亲爱爱喊著她「姊姊」的小仲臣的。

  小时候她还帮他洗过身子呢!可现在,他一只手臂就可以将她整个搂抱起来,当她偎在他胸膛时,像是依在一面墙上,感觉坚实、又可靠;不同的是,墙没有温度,而他却拥有满腔满怀的热情与激爱。

  这样的吻是奇怪、甜蜜、而且扭曲的,因为在吻他的同时,童年时他纯真的表情总是不断闪过她脑海,叫她对这次的吻既想陶醉、又不敢太投入。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两片同样的唇啊!为何在她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还当他是「陈任忪」时,她就能用对待男人的态度待他,而一旦角色换成谷仲臣……很难……

  纠结的情绪搧扬得这吻,变得又甜又涩。

  「不----」闷哼一声,她用力推开他。

  「寒儿!」谷仲臣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两情相悦了呢,怎麽她又变了?「你怎麽了?」

  瞧著他,她心里百味杂陈。莫非一直以来导致他们婚姻失败的主因在她、而非因於他?是她抛弃不了童年时的相处形态,而他看出来了,所以他主动求去?

  谷仲臣捉住她游移在他脸上的柔荑,深情的眸注视若她。「寒儿,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

  她点头、又摇头。「我……你说你喜欢我是不?」

  他拉过她的手凑近唇下一吻。「我爱你。」

  「你以前从来不曾爱过其他女子吗?不……我应该说……你有没有成过亲?也不对……我是想问……你是否有过妻子?」

  他两道浓眉蹙成一座小山。怎麽有种感觉,她似乎勘破他的伪装了?

  但是,这有可能吗?以她耿直的个性是从不会怀疑人的,除非他自露马脚、或有人告诉了她……乌依!对了,也许是那女人说的。

  可她知道真相後为何不吵不闹?一般女人不都会来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吗?

  偏偏她不凡得紧,叫他费尽心思也不晓得该如何捉住她的心。

  不过也正因她如此特殊,才能完全吸引住他的目光不是吗?他该庆幸的,在四岁那年,父母就为他订下了这麽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

  「寒儿,我这辈子还没与任何女人拜过堂。」

  敖寒闻言目光一黯,听他的语气像似全盘否认掉过往两小无猜的情谊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话又完全勾住她的注意力了。「但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他好笑地轻吻她微启的唇,乐见两朵红云在她双颊渲染出夺目的艳光。「我曾经错过一个女人,我以为我们并不相爱、也不适合,所以自作主张地放我们两个自由。结果我错了,我们其实很合适,在心里也是彼此相爱的,只可惜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不懂得把『爱』说出口,以至於错过了那段缘。所以这一回我发誓:心中有爱,我就要大声说出来。寒儿,我爱你,你呢?」

  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错愕、惊喜、难以置信……万种情绪,微启的檀口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声,却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谷仲臣叹了口气。看来她的心还没准备好,他该再多等一段时间吗?

  敖寒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脸。好几回,她都想撕下他的人皮面具瞧清他的真面目,但又下不了手,她想等待他自己坦白。

  「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她又来回摸著他的脸。「虽然我还不清楚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我确实喜欢你。」

  「爱呢?你爱不爱我?」他渴望地问著。只待她一点头,他脸上的面具就可以撕下了。

  「这一点得等我将事情全部想通後才能回答你。」

  他定定地瞧著她好一会儿,轻吁口气。「好吧!我等你。」他摆摆手,离开了帐篷,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她独思了。

  清晨,天才亮,谷仲臣就卸下了易容,神清气爽地来到敖寒休憩的帐篷。

  离她说要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请他给她时间的那日,已过了三天。这期间,她就只专心地顾著乌依身上的疮,连见他一面都不曾。

  他受够了!耐性宣告耗尽,决定恢复真面目来找她摊牌。

  「寒儿,你起来了吗?」掀开帐帘,简陋的床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哪有敖寒的身影?

  难道她这麽早就去给乌依换药了?他脚步一转,走向义诊的帐篷。「寒儿!」照例,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掀帘走了进去。

  「啊!」自睡梦中被惊醒的乌依,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你想干什麽?」由於她身上的疮口正在结疤之际,敖寒要她尽量穿得清凉,以免衣物磨破了新生的肌肤,会留下无可抹灭的痕迹。

  女孩子嘛!谁想在身上造几个疤?当然是越小越好喽!仗著敖寒下的禁令,没人敢随便靠近这座帐篷,她索性全裸入睡。前几天也都好好的,谁料得到今儿个一大早谷仲臣会突然闯进来,吓得她连找衣服遮身子的时间都没有。

  谷仲臣也想不到她会这麽大胆裸睡,微显尴尬地转过身去。「我什麽也不想做,我只是来问你,寒儿呢?」

  「我怎麽知道?」乌依手忙脚乱地找著衣服。

  「你会不知道?」谷仲臣霍地又转过身。「最近她每天都跟你泡在一起……呃!」一件肚兜罩上了他的脸。

  「转过去!」乌依低吼一声,找不到完整的衣物,她乾脆先捉条棉被裹住身子。「你又没把她卖给我,我怎晓得她去了哪里?」

  谷仲臣漠然取下脸上的肚兜,心急骇然的脚步一步步逼向她。[少跟我耍花样,整个疫区只有你跟她有过节,如今她失了踪,你绝难逃干系!」

  乌依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从前只觉谷仲臣伟岸不凡,是难得的好男儿,所以她很喜欢他;怎就没发觉到,其实在他俊挺潇洒的外表下,藏了副可怖到了极点的霸道、狂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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