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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狂独眼龙 page 7 作者:陈毓华

  任筝终于完全把瞌睡虫放逐到天边去。“说来说去好像全错在我……不对啊……”可是是哪里出了错?

  不知是第几次的铩羽,她好像打一开始就被他吃得死死,很艰苦的,她承认,他是她啃不下的硬货。

  就在她懵懵懂懂忙著把一团乱理清时,已经被独眼龙拉出暖温的被,他甚至已经解开她领子上的扣子准备帮她更衣了。

  “啊——”她尖叫一声,分贝之高足以把天上飞的鸟给骇聋。

  “发生什么”倪晃和欧园所有的仆人以超乎寻常人的速度堵在敞开的门口。

  倪晃的视线坚定锁在独眼龙仍停留在任筝胸口处的手,老眼一亮,嘴巴噙笑。“没事没事,乖孙子,你继续努力,外公帮你清场,嘻嘻嘻。”他果真一转身把门关上,甚至还听见落锁的声响。

  这下,不管跳到哪里都没用了,她的一世英名。任筝感觉自己狂奔的血液从脚底红到发梢,就像火山爆发的岩浆,只差没从全身毛细孔喷出来而已。

  “你先下去,我待会就来。”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比较具建设性的推托词。

  独眼龙重新将她睡衣的扣子扣上,沙哑著原来就好听的声音。“外公他孩子气重,别跟他生气。”

  “不会。”她低著头,听见他踏著地毡走出去的足音,直到门开了又关,她才吐出一口大气。

  冲进房间附设的浴室,把脸捂进湿凉的毛巾里,她才感觉到急速的心跳和发软的手脚稍稍恢复正常体温。

  抱著柔软的毛巾,不消一刻,她忙碌的脑子忽然忆起独眼龙指腹触及她胸口的弹性,那骚动由四肢百骸源源不绝沁入方寸心田,心悠然翩起醉人的舞蹈。

  她知道没整理干净自己这种情绪根本无法下楼见人,就在她胡乱擦起脸的当儿,听见窗外传来急而长的口哨声。

  好奇是人的本能,这反射性探头中却瞧见欧园幽微迷人的园灯下立著才离去的独眼龙。

  他昂著弧度性格的脸,然后用手圈成喇叭的嘴型无声:“下来。”

  “从这里?”拜托,二楼吔,她可不是武侠小说里善于飞行纵跳的侠女,何况欧家的楼梯宽阔优美,有梯不走,何必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可任姑娘还没想个仔细,一条软梯不知怎么地就浮到窗台处。

  独眼龙又给她一个快点的手势。

  他还真是兴奋呢,看他在灯光下闪烁的白牙,任筝如是想。

  她也没细想,蹦上窗台用单脚试了下软梯的高度,才放心踩下。

  她一级级的数,心里没有太多害怕,只是本能的往下……好像是最后一阶了,她没能踩到,只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已经在独眼龙的怀里。

  “哇,好刺激,红杏出墙是不是这种感觉?”她双眼发亮。

  原是一番好意,竟被她想成了偷幽情人的暧昧,他轻敲她头。“你什么都可以想,就给我戴绿帽免谈。”

  “我们再玩一次。”她要求。

  “你喜欢它就送给你吧。”独眼龙由梯底摸索了下,软梯竟悄然无声收缩成巴掌大。

  “这么神奇!”任筝大开眼界。

  “送你。”

  “可以吗?它看起来很珍贵。”这东西如果到她手里恐怕只能纯欣赏,那岂不是浪费制造者的一番心意。

  “收下,耿隼浩要晓得你中意他做的‘玩具’会乐坏的,士为知己者死,一捆软梯算什么。”

  任筝收下那捆不可思议的科技品,眼光低垂。“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不过,真的好有趣。”

  “下来的时候心里害怕吗?”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怕。”因为相信,所以就有了爱的力量。

  “你懂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任筝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那只是纯粹宇面上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想歪什么?”他咄咄逼人,在咄咄中却蕴含著春水般浅漾的温柔。

  “我……人家……”他的敏捷令人难以招架。

  “我想吻你。”他的声音吞吐在沁凉的空气中,一呼一吸间制造了魅惑勾情的酵素。

  她连不好意思的时间都没有,两唇相衔,激起狂烈的惊猛情挑。

  任筝完全弃甲投降,任独眼龙侵略和汲取。

  一吻结束,看见她脸红气促不知所措的脆弱,独眼龙满意极自己在她身上施就的魔法,倾身,在她泛红的唇畔再蝶戏一吻,“别再发抖了,不然我会再继续吻你,直到昏倒为止。”

  “不……要。”被人亲得双腿发软就已经够馍的了,一日一昏倒……她不要活了。

  “来。”牵住她不够柔软的小手,在石凳坐下。

  好多了,坐上足以放松下肢的凳,任筝发现自己不再打摆子打得厉害。

  “知道我为什么偷渡你出来?”月光下的她有著比白日更加妩媚的美丽,像幽幽的昙。

  “如果知道,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飞远的理智总算迷途知返了。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对于应酬无谓的人,他自觉没有那必要。

  “你是主人,为什么逃?”

  “就因为这样才要逃。”逃,不代表著懦弱,有时,它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不明白。”以前那凶恶的男人哪里去了?愈了解他,愈发困惑。

  他忽然顽皮眨眼,眼梢眉睫漾满大孩子的笑。“像蜂窝那么多的娘子军挤在你家,你想那是什么滋味?J

  如果只是单纯的拜访,他了不起敷衍一阵便是,偏偏那些女子全是他外公的女弟子,就算有脾气也得迂回一下了。

  “男人不全都是好色的?”

  “旁人我不知道,至少我的品味是很高的。”

  “呵,不害臊!”她羞他。

  “我可是在赞美你呢。”怎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任筝怔了下,绞住睡衣衣角。“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话。”

  “别把我当成巧言令色的男人,这些话我可不对别人说的。”她之外的女人应该听出他话中的言下之意吧,为什么她那么不同?

  他的话令她困惑,不自觉她又啃起光秃的食指。

  是谁说感情在似懂非懂间,最难将息——

  看来,他对她的好还不足以唤醒她的自觉,自己是得再加把劲了,独眼龙苦笑。

  “喏,吃饭团吧,别啃指头了。”她那孩子气的举动使人很难生出非分之想。

  “这饭团好大。”她一手都无法掌握的饭团,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独眼龙啃了一大口自己的。“我特别请晏嫂捏,鲔鱼菜脯还有芝麻海苔,很丰富的。”

  “像这么好吃的饭团我一定可以吃两颗。”她吞了一大口,日齿不清。

  “你不会觊觎我手中仅有的吧?”他做出小生怕怕的表情。

  “才不,我会去请晏嫂帮我做一个潜水艇饭团,晚餐消夜的下落全有了。”她自然有她的精打细算。

  “没想到你这么好养。”

  “知道就好。”她答得顺溜,一转眼却觉得他话中有话,“欸,你不会拐著弯骂人吧?”他使她想起那种偏鼻子两扇大耳朵的动物。

  他已经吃饱,“有人要想歪,我是什么都没说。”

  “老奸巨猾的束西!”她捶他,两人闹成了一团。

  第六章

  从浴室梳洗出来,任筝被门槛绊了下,差点跌跤。

  奇怪,她明明没看到脚下有东西——

  从昨夜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更加不清楚了,因为她怪异的会僮上许多她以为不存在,其实明明摆在那里的家具,即使戴上眼镜,效果清晰度也没好多少。

  她肯定自己的散光度数又要暴增了,看来她今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配新镜片去,要不然撞上大树还道歉,那可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

  把双瞳瞪大,她有惊无险的下楼,脚还悬在半途,即听到楼下传来阵阵的银钤笑声。

  眼睛张大果然视线清楚多了,早餐餐桌坐著倪晃、独眼龙,还有两个妙龄少女。

  “对不起,我好像来迟了。”她根本不清楚欧家的用餐时间。

  在任家通常是任初静做完早饭,自顾去上学,各人依照作息起来吃饭,如果迟了,饭菜冷或——馊掉,自己设法。

  “小娃儿昨天睡得还好吧?!”倪晃笑吟吟,对于昨夜她没下来用餐的事只字不提。

  “好……啊……”原来脚下还有两阶,她居然又——

  独眼龙快速的扶住她,疑惑和关心一起出笼:

  “你太不小心了。”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心不在焉。”自己是大近视眼的糗事不需要再发扬光大!反而难遮丑呢  。

  “筝姊姊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瑛宁,她是我同学美雪。”软腻适中的嗓子,很容易能博得人喜欢的声音。

  为了不想失礼,任筝把斗大的眼睛缩回原状,不过这一来就很难把眼前的人看清楚了。

  “你们认识我?”

  “你是欧园的娇客,昨天我们全听说了。”敢情她们都是倪晃的好徒儿?

  “我们把喉咙都说干了,倪师傅才答应让我们见你一面呢。”瑛宁是向著任筝说话,可滴溜溜的大眼总似有还无的瞟向独眼龙。

  个子不及她们两人高的美雪十分安诤,羞涩的直绞双手,插不上一句话。

  “人也见过,你们可以走了。”独眼龙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巩哥哥,你好不近人情,人家都还没跟筝姊姊说到话呢。”瑛宁温婉撒娇的跺脚,很难令人拒绝的神态表情。

  美雪的脸更红了,打死她也讲不出这种话来,不过她向来就是瑛宁的跟班,即使她偷瞧那高大男子的脸色不好,还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见面就甜言蜜语,非盗即娼。”独眼龙舌下毫不留情。

  君子心戚戚,小人甜如蜜。他不喜欢她,就连她后面的小可怜也一样。

  “你的刻薄性子又发作了。”任筝觉得好笑,原来他不管对任何人都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别得理不饶人。”

  “筝姊姊,你好厉害喔,敢对巩哥哥说教,他每次都白眼看人,好不可怕。”瑛宁的做作更夸大了。

  “你不要这么想,其实格巩是很温柔的人。”任筝急急解释。

  “看来你和巩哥哥的关系很深厚”瑛宁掩不住的酸意明显得在座人都感觉到了。

  任筝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因为瑛宁那亲热的叫著欧格巩,还有她欲盖弥彰的敌意。

  她或许构不上标准的女人,但女人的灵敏感触她还是有的。

  “有完没完?”独眼能摆出了关公脸。

  还人张旗鼓,是可忍,孰不可忍。

  “巩哥哥。”瑛宁试图转圜。

  独眼龙冷冷看她,直到对方招架不住低下头。

  她心中开始恨起任筝来,因为这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眼睁睁看著她的巩哥哥用冷然的态度待她,丝毫不施援手,最毒女人心果然没错。

  怨怼悄悄爬上她眼睫盖住的双瞳。

  她会撤退的,暂时不代表、水远,自从她在武道馆对欧格巩惊鸿一瞥,便打定主意要钓上他。多金又帅的老公,老实说实在不多了,不加把劲就会像现在一样铩羽而归。

  帅哥有女友再正常不过,真要没有一个像样的女孩站在他身边反倒是有问题,也好,征服人的快感永远是无可取代的刺激,当她把任筝踢到下位,自己成为她巩哥哥的明媒正娶这才风光。

  她抿著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笑容从容走掉。

  “嘿嘿,没想到现在的女孩那么积极,外公我真是见识到了。”看了一场免费的你来我往,使得倪晃胃口大开,不过,当他不小心瞧见独眼龙几近七窍生烟的表情,可再也笑不出来了。

  “以后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这话严厉的接近警告。

  “腿长在人家身上,这也要我负责?”他当初也是一番美意,哪知道弄巧成拙了。

  “做师傅本来就有替徒弟收拾善后的义务。”他的家不是收容所,绝不欢迎碍眼的人出现。“以后管好她们,武道馆归武道馆,不许再逾越我的地盘。”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再说下去就准备要解散我的国术馆对不对,你放一百个心,外公不会给你那个借口的。”他打包票。

  “那最好。”

  一顿早餐在有惊无险中结束。

  “公司可能要开始忙起来,最近几天我会晚回来,你有办法一个人打发时间吗?幽域要漂白重整不知要花多少心力,但是事在眉睫,即便他想自私点留在任筝身边都做不到。

  “我在你的书房发现一台电脑,我正苦于想把被毁的资料重新整理建档,不会闲著的,还有,我也可以带饭团去看你。”她可不是无业游民,一些皮肉伤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动弹啊。

  “那就好,要适可而止,别太累了上他忍不住叮嘱。

  她卯起劲来工作的蛮干方式他见识过,这叮咛肯定作用不大,却是非说不可。

  “知道了。”她敢打赌自己要不乖乖“俯首”认罪,他铁定会二话不说把她带到公司去监视督促,她可敬谢不敏的。

  直到看不见车影,任筝才转身想进屋里,无巧不巧,一股作嗯感由她胸口迸发,从来不曾有过的头疼也来得又凶又猛,狂烈的晕眩使她耳鸣不断?出于本能,她想找个支撑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一思及此,如排岸的眩浪当头拍来,原来紊乱的脑子宛如

  被千斤顶罩住,视线前飞来一层散不开的浓翳,眼一闇,光明与她竟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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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明的意思就是瞎了吗?

  从此,她必须长长的一辈子都活在亘古的黑暗中,看不到光,看不到一切的一切,就连她最爱人的脸也将只能变成摸索记忆里的一页。

  这样什么都失去的日子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会读书的天之娇女由云端跌落,依旧比平凡人更平凡,甚至……更惨。

  遑论作实验工作,现在的她是个什么都不能也不会的废人。

  瞎子的终归去处是不是只能以按摩为生,可怜她连按摩是什么都茫然不知。

  泪珠刺痛著目眶,却始终悬在里头不止目掉下来,她的茫然仓皇比哭天抢地更教人痛彻心扉。

  “筝。”独眼龙发自心肺的喊,轻荡荡的,无比温柔。

  任筝宛如被针螫了下,空洞的表情变僵硬了,扇般的睫飞快遮住眼瞳,像遮丑似。即使眼睛真正被纱布重重包里——谁也看不见她此刻表情。

  如果她放声大哭大闹,独眼龙或许比较安心,一个人受到重大刺激,七情六欲一夕之间全被封闭了,那不是好事。

  他来不及为她的失明忧,她自闭的一举一动却震慑了他。

  “医生走了。”她跌倒在石阶上,因为过于骤然,双肘、双膝还有下巴全是擦伤。旧痛未愈,新痕又添。

  “他说你是最合作的病人,因为年轻,外伤只要时间调养,一点都不会留下疤痕的。”他试著将她带出床角落。

  她蠕动了下。“别,我觉得在这里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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