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怎地,过去始终处于被动角色,任由她纠缠胡闹的他,却越来越有一种无法克制想保护她、照顾她的欲望。
他比谁都清楚,看似坚强独立的蓝漪波,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
他僵硬的脱了鞋,躺上那张容纳他都嫌挤的小床,局促的不知该怎么安置一双长手长脚,还没替自己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一个小小身子已经亲热的朝他挤了过来,将小脸靠在他的胸前,用一双醉蒙蒙的眸子聚精会神的打量起他来。
蓝漪波迷茫的看着他,突然间吃吃笑了起来。奇怪,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他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浑厚好听?
「我喜欢你像刚刚那样亲我--」
她傻呼呼的笑着,小手探上他的唇,小心翼翼的来回抚摸着,像是想确定是否一如她记忆的光滑温暖。
床很小、室内温度很高,她的大半个身子几乎压在他身上,一只小手忙碌的东摸摸、西碰碰,彷佛把他当成一件具有研究价值的珍藏般。
「蓝波,睡觉!」他紧绷着嗓子,听起来好像快绷断的弦似的。
但蓝漪波却像是置若未闻,一双显得有些迟缓不灵敏的小手,又开始往下玩起他的钮扣。
「咦,这里有毛耶!」突然间,她像是发现宝藏似的惊嚷起来。
她肯定是十足具有追根究底精神的侦探,她沿着从第一颗钮扣下的那几根毛发开始往下找,虽然醉得胡里胡涂,但是她还是顺着那几根「蛛丝马迹」,有模有样的开始解起他的钮扣,好弄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蓝波,住手!」痛苦压抑的低吼,完全阻止不了被酒精催起的好奇心。
不一会儿他光裸的胸膛已经呈现在她眼前。
缓缓瞠大迷蒙的醉眼,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岩日有这么宽阔的胸膛?上面布着些许胸毛,从他平坦结实的小腹蜿蜒而下,最后隐没在他的裤子里,显得异常危险而性感。
她眨眨蒙眬醉眼,伸手试探抚上那片古铜色的光裸胸膛,小心翼翼的触摸着。
看似结实坚硬的胸膛,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暖光滑,滑过指腹的肌肤纹理,竟莫名惹起她一阵颤栗。
「住手!」他遽然抓住她大胆放肆的小手,粗嗄瘩哑的嗓音,紧绷得像是快绷断似的。
「为什么?你很不舒服吗?」她迷蒙的仰起头,有些担心的望着他痛苦压抑的神情。
「不,可是妳不该这么做。」他痛苦且无奈的摇摇头。
「可是我喜欢你的味道、你摸起来的感觉--」
她傻气的喃喃说道,自顾自的把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宽阔的胸口,想分散一点像是快蒸发的热度。
「妳不懂--再继续下去的后果,恐怕妳我都无法承担。」他声音瘖哑的吐出一句。
她当然不懂,她混沌成一团的脑子,现在什么也无法思考,眼前所能想到的,都是他。
「我会帮--帮你扣回扣子,我--保证--」她娇憨的举起手,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的模样看起来傻气得令人想笑,却又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白里透红的肌肤满布醉人的绯红,水嫩的双唇微微嘟起,像是邀请他来品尝,一双灵动大眼被酒气点缀得更加璀璨明亮--
她明明是个那么粗枝大叶、浑身没有半点女人味、神经还很大条的女人,但为何看起来会那么动人,让人兴起想将她占为已有的冲动?
还来不及开口,突然间她的唇已经霸道的贴上他的,比起方才彷佛蜻蜓点水似的短暂接触,这个吻已经明显失去了控制。
她紧贴在他唇上,笨拙生涩得不懂怎么开始,却又执意想挑起他的回应,磨磨蹭蹭半天,却还是不得要领。
天!他无法想象,光是贴着她的唇,尝起来的味道就那么甜、那么美好、那么叫人欲罢不能!
「停下来!」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将那两片柔软甜美推离自己。
「为什么?」她一脸迷惘且受伤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再把她扯回怀里,狠狠吻个够。
他当然不能,蓝漪波是那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倾吐心事的好朋友,他怎么能趁人之危?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妳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别过头去,咬牙抽身想走开。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有点气愤的说道。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小鸟依人、懂得撒娇的女孩子,但奇妙的是,才一下子她就喜欢上了赖在他怀里的感觉。
被他充满男人味的气息包围,好像抚平了心里的痛楚,让她觉得在他身边可以那样安定、平静,几乎忘了心里的伤。
眼前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跟他在一起。
一双翻滚着幽暗欲望的眼眸彷佛正在燃烧,在理智与欲望之间,他不知道哪一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是的,他想要她,却从没想过这种惊人的欲望会因她而起,即使她此刻看起来全然没有令人血脉偾张的性感。
但她娇憨可爱的神态、纯洁无邪的模样,却让人忍不住想将她占为已有,让她成为自己的。
「妳这个专爱扰乱人心的小东西!」
他愤怒的低吼一声,反身将她压在身下,饥渴的低头一口吞没她的呼喊--
早在遇见她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没有退路了!
第八章
瞪着眼前光裸的男人,蓝漪波用力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岩日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用力闭上眼,她衷心祈祷这只是恶梦一场,好半晌,她鼓足勇气再次睁开眼,那个宛如阿波罗般结实完美的男性身躯,依然还在那里。
霎时,昨晚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脑海,一股冷意缓缓从脚底窜起。
天!她、她、她「强暴」了岩日,她最好的哥儿们--
她瞠大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承认她确实依赖他、喜欢他的照顾,但是,他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信任,她却对他霸王硬上弓,她真是该死!
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想到的就是--逃!
她仓皇失措的跳下床,正准备冲进浴室,却不经意瞥见床上的钟--九点三十七--天,她迟到了!
她没忘记,今天是老总的总算帐日--她这回真的死定了!
拉回正要踏进浴室的脚,她涨红着脸急忙收拾满屋子四处飞散的衣服,重新自衣橱里抓出T恤、牛仔裤穿上,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冲。
等她匆忙赶到公司,已经是十点二十分了。
一进办公室,就见老总黑着张脸,等在她办公桌旁边,让蓝漪波又是一阵心惊瞻跳。
看来,老总是特地在等她,实在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自动领死。
「总--总经理,早!」她心虚的挤出笑。
「蓝漪波,妳还知道要来上班?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总经理一双粗黑的浓眉上下抖动,恐怖得像是夜半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回总经理,因为我今天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
「睡过头?」一个夹带着口水声的怒吼差点震破她的耳膜。「妳还有没有羞耻心啊?整个公司有谁像妳这个样子?三天两头迟到,妳到底还想不想工作?」
「总经理,我想啊!」她用力点点头,急忙说道。
「想?这就是妳想工作的态度?」他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总经理,我知道错了,下次--」
「还有下次?」他又恶狠狠的吼掉她的话。「蓝漪波我告诉妳,妳、被、开、除、了!」
一阵晴天霹雳,蓝漪波仍带着宿醉,而头昏脑胀的脑袋更是冒起一片金星,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马上收拾妳的东西,立刻给我滚蛋!」总经理粗短的手指着门外,狰狞的表情就像宣判死刑的刽子手。
看着总经理势利的嘴脸,她只能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她竟然被炒鱿鱼了?!
等她好不容易从「恶耗」里转醒,才发现自己正拎着一个纸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
怎么会这样?一连串的厄运接踵而来,今早发现岩日赤裸躺在床上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消化,紧接着又被总经理开除,她不知道自己怎能倒霉至此!
眼前她不敢回家,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对他负责,只好打电话给大学的死党请她收留,让她暂避几天风头。
接下来一个多礼拜,她都躲在死党家里,大门不敢出、手机不敢开,就怕岩日找上门来。
一想到那晚激烈的欢爱,她就羞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淫荡的勾引岩日,就像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一样。
可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她的死党也有男朋友,每回看到两人热情难耐,却又碍于她在场不敢放肆的痛苦模样,让她更觉愧疚与抱歉。
就算她再怎么不想面对他,她也不能躲一辈子。
整整失眠一个晚上,她终于决定回去。
收拾好临时买来的几样衣物、用品,她打了通电话给死党张雅珍,除了致谢也致歉,她总算释怀了一点。
眼前唯一得担心的,是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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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冷风袭人、闇静无声的小巷,传来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朝目的地慢慢前进,一双警戒的大眼还不时四下张望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总算一栋熟悉的五楼公寓大楼就在眼前,蓝漪波躲在巷口边,抱着包包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确定没有看到岩日的身影,才终于松了口大气。
绽出笑容,轻松的将包包甩上肩,她大摇大摆的走出小巷,手里还甩着一串钥匙,突然间,一抹如鬼魅似的黑色身影笼罩了路灯的亮光。
怔怔抬起头,她遽然倒抽了口冷气。
他的脸上闇黑无波,脸上有着积压了一个礼拜的焦急与怒气。
「岩--岩日?」她的小脸从绯红迅速转青,随即转身往公寓里冲,孰料才刚跨出两步,整个人就被他给拎了起来。
「放开我--救命啊!」她惊惶失措的喊着,深信岩日不惜深夜还等在她家门外,就是要来找她算帐的。
一个生活严谨、坚守纪律的三十三岁男人的贞操,她拿什么去赔?!
「闭嘴!」冷冷怒斥一声,蓝漪波瞠大眼,识相的乖乖闭上小嘴。
「这一个多礼拜来,妳到底上哪儿去了?!」他冷着脸问道,眼底有着压抑的怒气。
「我--我去散心了!」她随口编了个谎言。
这个女人,非要演出这种失踪记,让人急得手足无措不可吗?
那天清晨他一醒来,却发现陪他度过美好夜晚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她就像空气似的彻底蒸发。
无论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公司、「天堂」,甚至每天晚上他一下班就等在这里,就是不见她出现。
各种猜测与令人担心的念头,扰得他一个星期来从没安稳睡过好觉,为了一下班就准时来这报到,他不知担误了多少重要的公事。
而这女人一出现,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去散心了?
「连班也不上了?」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在他深邃的黑眸下,她发觉自己拙劣的谎言,早被他洞悉得清清楚楚。
「我被炒鱿鱼了!」她低头绞着手指,闷闷的说道。
「为什么?」他的黑眸怀疑瞇起。
「还不是因为--」蓝漪波猛一抬头几乎冲口而出,但眼前这张冷沉的俊脸,却让她想起那夜而小脸泛红。
「没有为什么!」她涨红了脸,急忙别过头去。
岩日发现他越来越弄不懂蓝漪波的心思了。
以前的她总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更不曾怕过会得罪谁,怎么现在说句话还得支吾半天,甚至还会编谎话来敷衍他。
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痛心的情绪,让他累积了一个多星期的怒气到达最高点。
粗暴的抓起她的手臂,他一路把她拉上她的公寓。
打开公寓大门,多日来的怒气与不满,让他也维持不了好风度。
「说实话!」他面无表情看着她,强硬的命令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那张难看得恨不得剥掉她一层皮的俊脸,蓝漪波知道这回真的把他给惹火了。
缩了缩脖子,她只好实话实说,不敢再敷衍他。
「因为--因为那天早上我迟到了,老总气得破口大骂,立刻叫我滚蛋走人,所以我已经失业一个多礼拜了。」
「那这一个礼拜来妳为什么没有回家?妳到哪里去了?」他依旧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我到大学同学那里去借住几天。」她心虚的别过头不敢看他,就是希望他别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若有所思的眸子凝视她许久,终于,他开口了。
「那天早上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狠狠咽了口口水,审判的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我--我--」她结结巴巴,目光左右游移就是不敢看他。
「妳在躲我?」他微微瞇起眼,像是已看穿她的心思。
「对不起!」
突然间,蓝漪波两手在胸口交握,激动的拼命道歉。
「我知道是我强迫了你,可是我真的不是存心的,一切都是酒害我的--」她劈哩啪啦就是一大串,让岩日几乎没有插话的余地。
「这就是妳躲着我的原因?」
岩日看着那张满是愧疚的小脸,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了。
这一个多礼拜来,他白天坐立不安、晚上辗转难眠,就怕是失恋的打击会让她想不开,也怕那天晚上他一次又一次的欢爱伤到了她。
但这些日子以来,却发现她竟然只是因为害怕他会生气,才不敢出现、不敢见他--
生气?天,他有了美好得叫人不敢置信的一晚,她的甜美、她的生涩、她努力想取悦他、与他融为一体的认真表情,都深深烙进他的记忆里,就算一开始是由她主动,被她挑起了欲火,但他一点也没有勉强或不悦。
这一个星期来,他也问过自己,跟蓝漪波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短暂的肉体关系?抑或是单纯的友情?
但此刻,看着站在眼前失而复得的她,他才发现,她的存在早已成为他生活中的习惯,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对她的感觉已经悄悄变了质。
他强烈的想要她,想要她陪在身边,可以时常见到她开朗的笑容,傻气又娇憨总逗得人想发笑的可爱举动--
他想要她--没有比这一刻更加确定。
「难道你不生气?」蓦地一怔,她缓缓抬起头来,愣愣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生气?」岩日反问她。「既然是男女朋友,发生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我们正在交往,妳忘了吗?」他平静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