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我这个未婚夫发现你们这对旧情人在幽会,很惊讶是不?”隽炘捏紧了手下玉涵的纤腰,不客气地冷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承认了这桩亲事。
“我们不是——”玉涵急着解释,强忍腰上传来的疼痛。
“不是?在你千方百计耍手段要我娶你、定下亲事之后,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隽炘一个恼怒,对玉涵口不择言。
“隽炘!你怎能这样说玉涵,你知不知道玉涵——”列恒看不过去,为玉涵说话。
“我知不知道玉涵的任何事,不劳你操心!”
“如果你不能给玉涵幸福,请你放掉玉涵。”列恒直接挑明。
“不管我能不能给玉涵幸福,这桩婚事都已经定下。我警告你,离我的妻子远一点,否则,后果你自己负责。”隽炘气得撂下狠话,对于列恒维护玉涵的举止感到相当不悦。
“隽炘,列恒哥没有恶意——”玉涵不希望两人伤了和气,毕竟,纳伦氏和呼腾氏在清廷都是望族,其中一方对另一方起了挑衅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该死的你在骗了这门亲事后还为别的男人说话,你存的是什么居心,给我解释清楚!”隽炘勃然大怒,拽着玉涵往他处走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无法否认自己和哥哥们联合骗他,但她真的不是存心骗亲事,她没有……
“隽炘你——”看到玉涵被如此对待,列恒想追上前。
“列恒贝勒,请留步。”齐尔焱不知从何处冒出,阻挡了列恒的去路,列恒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独自兴叹。
娇纤的玉涵被高硕的隽炘拉着走,因为跟不上隽炘的步伐,好几次,玉涵紊乱的步伐几乎要让自己脚下的花底盆鞋给绊倒。
到了一处静僻的凉亭内,隽炘粗鲁地甩开玉涵,昔日温柔的神情早已被欺骗与忌妒冲去得无影无踪。
“说!为什么要骗我?”他忘不了那个大雨的夜里她所说的实情,富察氏一家联合起来骗他的实情。
“因为我只想当隽炘的新娘,我不要被皇上再用其他理由将我指给其他人,不管是和番也好、氏族之间的联姻也好,我都不要!因为我爱你!我只要嫁给你!”玉涵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将八年来一直放在心上的愿望一口气说出来。
“所以就设计了这个骗局?”乍听玉涵的告白,隽炘无法解释自己心乱如麻的真实感觉为何发生,理智与感情在心里拉锯着,往昔自己贪恋玉涵的笑颜而代替“她”的自私,此时似乎也嘲笑他对这两个女人的混乱情感。
“对不起……”看着隽炘挣扎的眼瞳,玉涵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给他如此大的麻烦,他果然是不爱她的……
“你还会道歉?你如果有羞耻心,又怎会拿你自己的贞节来利用我!”他心中的“她”是那么善良、宛如和煦阳光的笑容照亮了他年少时的惨澹;而玉涵,只不过是恰巧有着相似的灿烂笑容、却满腹诡诈,他怎么会把两人错视为一!
“我没有!”她并没有以自己的贞节利用他呀!
“还说没有?若是真的没有,怎么会平白无故多了这门亲事?而且还是庆王爷亲自向我阿玛讨得,你丢不丢脸!算我错看你了,富察玉涵。”现在的隽炘只能以伤害玉涵来减低自己的矛盾、狼狈,完全没有顾及玉涵的感受。
听问此语,玉涵只能像个美丽的陶瓷娃娃僵在原地,接收着无法置信的指控。
她亲手毁了隽炘对她的信任,她在隽炘的心中成了一个毫无羞耻心的女人,她不再是隽炘眼中的好女孩……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默认了吗?”隽炘强迫自己忽视玉涵的轻颤与眼角悬挂的泪珠,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欺骗他的假象!
“反正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了……”噙着泪,玉涵坚持不让信念崩毁。
不管隽炘怎么看她,她依然选择爱他,因为,她已经陷得好深好深了。
“你还要我相信什么?”相信她的假面具?抑或是相信他自己的愚蠢?蠢到几乎把玉涵当作“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玉涵吸了吸鼻子,在锥心刺骨的心痛下做出了决定。“若你要退婚,我不反对。”
这辈子我最爱的依然只有你……
如果能冲淡隽炘对她的厌恶,她什么都愿意做,包括当不成他的新娘。
隽炘一听,心慌刹时横生!说不出自己在抗拒什么,马上怒叱。“你还要耍我几遍才甘心?非弄得我在皇族之间丢尽脸才够吗?婚礼照常举行,你给我听好,我不会放过你!”隽炘留下令玉涵断肠的一番话,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再也支持不住的玉涵颓然地跌坐在地,隽炘每字每句的控诉都让她锥心泣血、狼狈不堪,抽搐哽咽不断自玉涵紧掩的脸中溢出。
一夕之间,隽炘对她的好全转变成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只是很单纯地想爱隽炘呀!
这样也错了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格格!”在王府内四处寻找玉涵的小豆子终于发现玉涵的身影,连忙奔了过来。“格格,您怎么了?别哭呀,格格,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小豆子看玉涵哭成这样,着急得不得了,直以为玉涵受了气。
“格格,您等着,我去找大贝勒、二贝勒、还有三贝勒来替您做主!”
“小豆子,不用了,没人欺负我……这回,哥哥他们也帮不了我了……”玉涵抬起头,拉住小豆子的衣摆。
她该长大了,不能老是依赖哥哥,要是哥哥们知道今天的事,一定会要她放弃隽炘,而她,不想放弃呀……
“格格,您——”
“小豆子别去,让我哭一下就没事了……”
小豆子依言,只好静静地守在主子身边,默默地为主子拭去眼泪。
大婚前夕
隽炘一个人独自在书房喝闷酒,在他俊逸的脸上只有迷惘,完全没有一点新郎倌的喜悦之情;欢亲王府里四处张贴的大红双喜,和他的阴鸾冷漠恰成鲜明的对比与讽刺。
愈接近大婚,他愈是杯中物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隽炘凝视着手中的绣帕,喃喃自语。
如果没有遇见“她”,这一切就不会变得这样复杂,他也不会在看见玉涵伤心的眼神时而痛苦。
十二年前,在净觉寺遇见“她”、那个姓“格”的小娃娃,他便发誓总有一天要找到她。
然而,这十二年来,找遍了大江南北,根本没有“她”的芳踪,就算有找到姓“格”的人家,但都没有与“她”的特征相仿的女孩,“她”就像从世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他十七岁那年救了落马的玉涵,一见她的笑颜,竟然有股再看到“她”的错觉!玉涵从此得到了他全部的关怀与宠爱。但他很清楚,玉涵不是“她”,他只能当玉涵是妹妹般疼爱。
可是,他却愈来愈矛盾,甚至有好几次几乎把玉涵当成“她”。愈来愈难以理解的心情在心中挣扎,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该死!
又是一杯烈酒烧喉,若能醉倒也就算了,偏偏是——
酒入愁肠,醉易醒……
第九章
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跳跃的火光为寂静的新房带来一点活泼气息。
身穿大红嫁衣、面盖喜帕的玉涵正襟危坐在床上,手里绞着衣袖,惴惴不安是她此刻的写照。
她和隽炘拜过堂了,她现在是隽炘的妻子了……
玉涵无法形容现下的心情,半忧半喜加上惶恐紧张,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迸出胸口。
咿呀——
房门被打开,身着大清新郎服的隽炘和捧着讨吉利的物品的喜娘婢女进房来。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穿戴桃红旗服旗帽的喜娘说着洞房夜的吉祥仪式。
隽炘走到玉涵面前,拿起喜秤掀掉喜帕,玉涵粉妆玉琢的娇颜映入他微醺的醉眼,他坐到玉涵身边,勾起她精巧的下颚,仔细审视她。
玉涵被迫抬头,尚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只能怯怯地将眼光调往别处,不敢直视他,贝齿轻咬殷红的下唇,试图减低紧张的轻颤。
映着烛光,玉涵清浅的眼波跟随着光线的跃动流转,楚楚水漾的眸光中含羞带怯,刻意妆点过的她,宛如一轮秋月,月华耀人,灿丽妍艳。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另一个喜娘捧着圆盘,上头盛放了两小杯酒。
隽炘和玉涵各拿起一杯,两人双臂交握,玉涵这时才把眼光对上他的,发现他正在微笑看她,玉涵惊喜之余只能怔愣地盯着他看。
她已经好久没看到隽炘对她笑了……
“快喝。”隽炘在她耳边低语。
玉涵在惊觉自己的失态时,连忙把眼光调开,紧张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交杯酒,接着又有一个喜娘跪在他们两人面前,将他们礼服下摆绑在一起,说了句吉祥话。“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仪式完成之后,喜娘和婢女纷纷鱼贯退出喜房,体贴地关上房门。
沉默在两人之间扩散,新房里安静的能听见龙凤烛劈啪燃烧的声响。隽炘和玉涵的衣摆紧紧交缠着,诉说着两人结为夫妻的事实。
“新婚之夜让你做足了面子,够了吧?”隽炘幽冷的声调没有起伏。
念在庆王爷一家还在府里喝喜酒,他忍耐着保持微笑到现在,算是给了富察氏一个大大的面子。
玉涵一听,原本以为隽炘在乎这桩婚事的雀跃心情,霎时冷凝下来。刚刚的笑容是她看错了吗?
“看着我。”隽炘微愠,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恶!她不是千方百计想嫁给他吗?怎么现在如愿以偿了,却又一副苦瓜脸!
玉涵柔顺地将眼光对上他的,从他熠熠生辉的深邃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玉酒再一次尝到失望的滋味,只能任失落盈满胸臆。
“笑给我看。”隽炘突然要求,表情是一贯的冷默。
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玉涵烟眉微蹙,任由苦涩充斥于心。
“笑呀!你的目的不是达成了,怎么不用那欺骗过多少男人的狐媚假笑来祝贺胜利?”想到自己、列恒、希亚罕和以往向她说亲的男人,都是被玉涵用这一张酷似“她”的笑容耍得团团转,隽炘的神色陡然一黯,了无新郎倌的喜悦之情。
“我没有!”玉涵急着摇头否认,她从来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呀!
隽炘浅勾嘴角冷哼,试图说服自己以前所认识的玉涵只是个假象,一切都是他思念“她”过度所出现的幻影,玉涵根本不是“她”!
“我以为你在乎这桩婚事……”方才喝交杯酒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盼到了他的心。
“我是在乎。”原本大可以澄清一切而退婚,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被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骗婚,我当然在乎。”然而,又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响起,这是他真正在乎的原因吗?
玉涵更加的心寒了,她很清楚,自己再怎么解释都化不了隽炘对她的误解与憎恨……
隽炘甩开忽升的疑问,冷冷地盯着他的新娘。
不可否认,今夜的玉涵很美,美得足以令男人屏心痴狂。
既然都已成定局,隽炘不想浪费时间,一把将玉涵推躺在榻上,动手拆卸彼此的衣物,动作中没有一丝轻柔,他只想给纳伦氏和富察氏两家一个交代,证明玉涵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至于往后,大可任玉涵“自生自灭”!
如何证明?当然就是圆房。
“啊!”玉涵低呼,突如其来的狂乱令她无法招架,她紧抓住自己的兜衣和亵裤,不知该怎么反应。
“春宵洞房,有异议吗?”隽炘停下了要扯掉她紧护在胸前那块薄薄衣料的动作。
“没……没有……”玉涵僵硬地放开自己的手。
该死!她此刻荏弱无助的模样该死的吸引人!隽炘觉得自己愈来愈感疼痛难耐。
俄顷,两人碍事的礼服、礼冠统统被隽炘丢下床,没有给玉涵羞怯的时间,如鹰般狂恣的气势笼罩了玉涵全身。
记记猛然的吮吻印在她细嫩的雪肤上,从细颈直到纤腰,紫红色的烙痕处处可见,舔吻所留下的湿濡在红痕上隐隐泛着水光,和她白皙的肌肤相辉映,宛如春情荡漾在冰雪上,溶化成一池春水。
“嗯……”隽炘的爱抚像是在玉涵身上洒下魔力,热流在两相赤裸的身躯间流窜,燥热牵引着彼此,一步一步迈向极致。
他滚烫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他持续地舔弄着她身上的薄汗,嘴里尝到的,早已分不清是谁的味道。
原因无他,她是他的妻子,这一切都是她该做的……
在极度欢愉降临之后,隽炘翻离玉涵的身子躺在一旁,无声地拉过丝被覆在两人身上。
激情的喘息逐渐平息,沉静即将取代先前的火热。
这一次,他的眼里只出现玉涵,那个“她”的影像并没有和玉涵重叠……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她”被玉涵取代了?
他会爱上一个处心积虑欺骗他的人吗?
对于“她”,他的感觉更模糊了,他爱过“她”吗?
玉涵侧身看向闭眼的隽炘,犹疼的身子虽然疲惫至极,但会认床的她在陌生的新床上依然难以入眠,只是睁着一双了无睡意的大眼凝望枕边人。
她爱看他炫惑人心的俊颜,更爱他沉稳刚毅面貌之下一颗温柔的心。自他救了落马的她之后,她就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也从此认定,他就是她此生的依归。
她很傻是不?就算听了隽炘对她那么多无情的评价、就算今夜他没吻她的唇,她依然不可自拔。
她相信自己的坚持与等待会有结果,是啊,隽炘刚才的温柔她也看见了,虽然短暂,但至少,是有的……
忽然,玉涵的眼光被隽炘右臂上一道狰狞蜿蜒的疤痕所吸引。
这不就是八年前——
“谢谢你,我真的爱你……”玉涵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的伤疤,吟哦的爱意在浓浓的倦意中轻诉。“我好累,可是睡不着……我可不可以趴在你身上睡?”她疲惫地低语,在迷蒙的神智下半趴到隽炘胸前。
其实,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会害怕,就像当年在陌生的围场里,在狂奔的马背上那种孤单、无助、恐惧的感觉。
隽炘并没有睡着,当玉涵吻上他的手臂时,霎时,心被一股力量怦然一撞,像是有什么塌陷了一角。
他没有细想,也没有推开玉涵,任玉涵细细的呼吸在他胸膛上起伏。
直到她安心睡下,他才悄悄搂住她。
不想解释、不想探究,全部都留给以后去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