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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福晋 page 6 作者:纪珞

  何必企图营造美好的假象?因为,现实的一面往往很残酷……

  “呵!不会吧,表嫂?你是饿了多久?”芳妍毫不留情,直接讥笑开来。

  “那、先撤‘竹筒熏鸡’吧……”蓉妃忙着打回场。

  “我可不可以把熏鸡打包带回去?”这样她自己吃、没人看到,就可以用手拿鸡腿了!

  芸乔对于自己语出惊人毫无自知,更不知道筵席间的气氛更尴尬了。

  “好呀,反正是剩菜嘛,表嫂就打包回去,免得这些天又饿着了!”芳妍嘴里表现得像个大善人,浓厚的讥诮意味仍是绕着芸乔打转。

  “对了,不知表嫂懂不懂吟诗作对,可有荣幸让不才小妹讨教讨教?”

  芳妍一席话,令永璋脸色微变,他的内心在帮或不帮芸乔间挣扎。

  真是够了!他到底在烦恼什么劲!

  不过就是一顿饭,哪里值得他烦心!吟诗作对罢了,任何有教养的格格都会得心应手……前提是,有教养——

  “呵呵……别这么说,诗词我是不太懂啦,不过作对子我比较在行!”芸乔单纯地认为芳妍让她打包食物带走是和善的表现,所以自动将芳妍列为朋友,感觉不再那么生疏。

  她真行吗?永璋怀疑。

  “既然表嫂有信心,那小妹我先献丑了!”她倒要看看芸乔除了闹笑话、捅楼子外,还有什么本事!“雪梅生姿于峦地,枝极朝展有情意。”

  芳妍出梅,那她要对什么……芸乔望了望四周。有了!

  “一朵荷花在湖中,圆叶香花绿又红。”还不错吧!很写实。

  蓉妃与永璋默默垂眼。

  什么跟什么?简直俗不可耐!“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怎忍不相寻?怨孤裘。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这首古词,芳妍是对着永璋所吟,表达出她对他深切的爱意。

  永璋听出来了,蓉妃也听出来了,惟独芸乔一头雾水。

  什么我心、你心?是顺口溜吗?那她也会!

  “东门一个鼓,西门一个鼓,耳聋打破鼓,找破布来补,不知是鼓补布,还是布补鼓。”芸乔为着自己洋洋洒洒一气呵成还颇为得意。

  咦?怎么没人鼓掌叫好?

  虽是初夏夜晚,却也凉风飕飕……

  她对错了吗?一定是的……

  看见蓉妃及永璋尴尬的脸色,芸乔陪笑地想夹起碟中的海参,试了几次都夹不起来,于是用力一夹——

  结果,海参没夹起,反而滑到芳妍脸上,沾了她一身汤汁。

  “啊!”芳妍尖叫。

  “对、对不起……”芸乔手忙脚乱地想替芳妍擦拭脸上的汁液。

  “不要碰我!”芳妍拍掉芸乔的手,以手绢拭去脸上的油渍,直来直往的骄纵脾气根本不容许她忍气吞声,对于皇上的指婚,她实在有满腹的不甘,她一点都不想忍。

  “表哥,她根本配不上你!”

  “芳妍——”

  “姨娘,别阻止我,我哪里说错了!除却她的阿玛只是个无法进爵的小小贝子的身份外,她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新婚之夜闹的笑话已经传遍京城,隔天向皇上请安还出了差池,后来又毁了太后娘娘心爱的花园,诗词也念得一蹋糊涂,谁知道她以后还会闹什么笑话?凭什么一表人才、温文儒雅的表哥得去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格格!”

  “别说了,芳妍……”蓉妃出言制止。

  “姨娘,您不觉得丢脸么?我都替表哥感到羞愧了!”

  永璋瞥见芸乔急欲隐藏受伤的眼神,心头一拧,正想说些什么,芸乔却早先一步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她很确定,自己又闯祸了。

  挫败与失落之余,芸乔独自一人跑离了想蓉宫。

  永璋神色陡然一黯,跟着起身。

  “芸乔是我的妻子,不需要你来替我感到羞愧。还有,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请你别以此大作文章。”撂下一句话,他往芸乔奔离的方向追去。

  “表哥!”芳妍愧极,在原地跺脚,又胡乱推桌上的食盅、餐瓢于一地,被心爱的男人拒绝的她只能以眼前无法抗议的东西来泄愤。

  “芳妍,感情这种东西,必须两情相悦。”蓉妃也仅能如此安慰她。

  “呜……姨娘……”芳妍扑到蓉妃怀里大哭。

  “别哭了,哭花了脸,你这漂亮的脸蛋儿就不好看了。”蓉妃轻拍芳妍的肩。

  “表哥他……喜欢芸乔吗……他们是两情……相悦吗……”芳妍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哀悼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

  “我希望他们是。”

  至少,她看得出永璋的改变。

  第六章

  星空中,一轮圆盘高悬,银白的月光相连天上人间。

  噙着不争气的泪,芸乔一人缩在栅栏角落。她的怀中抱了只小白羊,另一只小黑羊则温驯地伏趴在她脚边。

  “我又闯祸了,这次永璋、蓉妃娘娘、还有芳妍格格的脸色都很难看,芳妍格格还说我让他们很丢脸……”芸乔落寞地朝小羊儿诉苦,浓浓的鼻音挟带着吸鼻子的抽噎。

  “我一定是一个很笨的人,什么事都做不好……小白,你说对不对?”她又摸了获小黑羊的头。“你说呢,黑儿?”

  “咩咩……”黑羊温顺地低叫了两声。

  “不是?黑儿,你别安慰我了,你没看到芳妍格格的脸色有多难看,双眼都喷火了;蓉妃娘娘大概是怕我难过,所以什么都没说;永璋一定对我失望透了,我答应他要安安分分的,结果还是被我搞砸了……”

  “以前我闯祸时,阿玛和额娘都不会像芳妍格格那样怪我,顶多罚跪而已……我好想念阿玛和额娘、好想回家,你们想不想呢……”芸乔把头埋在小白羊的颈毛中,倔强地不让它们看到她忍不住滑下的泪水。

  “咩……”

  “我不哭,你们放心。”她用手背胡乱抹去颊上的晶莹泪珠,露齿一笑。

  “额娘说过,当了永璋的新娘以后,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就算我真的好想哭,也不能那么任性随意哭出来。”

  “只要想到永璋可能会因此讨厌我,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偷偷告诉你们,我喜欢永璋,所以不希望他讨厌我。不过我必须承认,想哭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我想家……”

  “在家里都可以吃得好饱,完全不用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唉!我的肚子好饿喔……”

  仰望星空,芸乔忆起在天山上无拘无束的生活,盈盈大眼不禁又蓄满泪水。

  “在宫里,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觉得好孤单……别误会喔,我当然当你们是朋友呀,只不过……哎呀,我也不会形容!”

  “就算你形容,它们也听不懂。”永璋的声音响起。

  赫!芸乔抬眼一望,发现永璋就站在她身边,平静的脸庞上镶着两潭带笑的深瞳。“你来多久了……”

  “从你对着羊自言自语开始。”她竟然能跟两只愣头愣脑的动物一搭一唱,还跟真的似的,服了她了!

  她懦弱的样子不就全都被他看见了?更糟的是,她说了——

  “那你不就全听见了!”

  “没有遗漏。”若有似无的笑意自永璋的嘴角散发。

  哇……她的脸丢大了啦!芸乔羞愧地把烧红的粉颊藏在羊毛中。

  “你这样能呼吸吗?”没想到她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

  “能……”言不由衷。

  “芸乔,抬起头来。”永璋蹲下身,无奈地看了眼被她丢在一旁的旗帽及花底盆鞋。

  “不要……”

  “对我说话总比对着两只羊来的有意义吧?”

  “……”

  “你不听话了?”使出必杀绝招。

  闻言,芸乔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残留的泪痕狠狠地撞进永璋的心,莫名的心痛直逼他而来。

  “晚宴上,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只是,我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她望向永璋,佯装镇定的眸子写着挫折。“我是不是让你很丢脸?”

  “不会。”急欲抹去她眼中的落寞,永璋想也没想随即脱口而出。

  “真的吗?可是芳妍格格说——”

  “芳妍骄纵惯了,时常口无遮拦,不用理会她说什么。”

  “谢谢你,我好多了。”芸乔微微一笑,仍然掩不住笑容里的挫败。

  永璋凝住她的双眼,眼中的迷蒙遮蔽了她原有的清湛。

  “你在说谎。”

  “你怎么知道——”察觉自己说溜了嘴,芸乔以手捂住自己的口,心里大骂自己是蠢蛋。

  唉,蠢!蠢死了!

  “想要骗过我这双世故的眼,你还得多磨练个几十年!”永璋拉下她捂嘴的小手,轻笑出声。

  “你笑起来还真好看,为什么平时都要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呢?”着迷于他清俊的笑容,芸乔忘情地伸手抚上他俊朗的眉宇,轻轻摩挲。

  她轻柔的抚摩和娇软的女性嗓音,宛如一张绵密的网,笼罩在永璋周身。

  月光从天际轻轻泄下,将芸乔娇憨的姿颜映照得更加清丽,柔和的银光洒在她身上,衬出一圈粉粉清晕。

  看着她犹然滚泪的水眸,他一时半刻间竟然无法移开自己的眼,任由自己沉沦在无边的吸力中,他的唇就这么熨上了她的,没有一丝空隙。

  四片唇瓣相贴,似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浪潮直逼两人而来,两人近得能闻得到彼此身上的气味。辗转厮磨下,她的馨香窜入他鼻中,柔嫩带着些微生涩挑动着他原始的情欲本色,唇齿的相交已经不敷需要……

  他撬开她被动的樱唇,湿热的滑舌顺势探入她的檀口,她齿颊里的芬芳刹那间漾满了他的口鼻,找到她娇怯的丁香小舌,引领她感受更深层的唇舌交缠。

  氤氲的热度自两人相缠的口中窜燃,她口里的蜜津成了他的甘霖,热度愈加炙人,他的吻就益加狂猛,狂放的舔吮横扫过她口壁间的每一寸……

  刷舔过她柔软的上下唇瓣,他的吻随后来到她尖巧的下颚、耳垂、细颈,来回地抚弄她颈间细致的肌肤,落下一道道湿濡的薄痕。

  “永璋……你也还没吃饱吗?”怎么又吃她的嘴了?

  承受不住如此的狂热,芸乔不自觉地低声嘤咛,似乎能因此消退些许烫人的热度。

  这一句话,虽然细小,但却准确无误地传入他情欲醺然的耳中,蓦然睁眼,他在她半睁的星眸中看见了失控的自己,惊觉自己的心情已被她所牵绕,他推开她,收回自己环在她腰背上的双手,眼中是一片不敢置信。

  他吻了她?!

  而且,他竟然沉迷于这个吻之中!

  除了洞房花烛夜要了她是“必须”之外,不是应该再也没有交集的吗?他现在竟然对芸乔起了欲望?

  真是反了!很多事都脱离常轨!他居然打破了成亲前的想法,屡屡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待她好,甚至是……保护她?!

  当他在“想蓉宫”看见她受伤的眼神时,一股沉重郁闷席卷了他的感官,只想知道她的情况,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跟着她后头追了过来,还开口安慰她,这一点都不像“十阿哥”的作风!

  难道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爱上皇阿玛“送”给他的“玩笑”?这根本和原本的计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永璋震于自己的结论,猛然起身,直想逃离这闷笼住他的天大震撼。

  “永璋!”芸乔赫然从热吻之中清醒,迷蒙的大眼里全是不解,不解于他突然拒她于千里外的冷然态度。

  他依然自顾自地迈开步伐。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急忙地想从我面前离开?”这回,芸乔奔至他身前,张开双臂拦截。

  “告诉我,要怎样做你才不会像这样一声不响地丢下我?”

  “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归咎于他失控,就这样。

  “你才在说谎!”芸乔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悬在眼角,固执地不轻易落下。

  “我很抱歉。”他们都是这场婚姻的牺牲者,他只能这么说了。

  “我不要你道歉,我只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看着她略微红肿的唇瓣、浅粉的吻痕、半敞的襟口、带水的清眸,永璋无法狠下心说出他心中所想的“实情”。

  抽签,公平吗?他对她的态度,公平吗?

  沉默了半晌,永璋平静地开口。

  “你是我的福晋。”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这样就够了。”芸乔放下平举的纤纤手臂,转身走回屋内,走了几步,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她又回过身来,巧笑倩兮。

  “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大可同我商量,别闷在心里……如果同我说不方便的话,黑儿和小白都是很好的听众,而且,它们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把它们借给你!”

  她不喜欢听到永璋跟她说抱歉,很不喜欢。

  大概是永璋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嗯,一定是这样,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能那么任性地要求他全部说出来。

  芸乔说完便一溜烟跑开。

  永璋立在原地,盯着芸乔离开的背影,百般滋味在心头杂陈。

  面对他的冷然、面对他的自私,她不再逼问,只选择相信……

  就因为她口中所言的“喜欢他”?

  为什么当他的脑海出现这三个字时,他会有股难言的雀跃?

  最后,他瞪向两只无辜的小羊儿。

  “你们能回答我吗?”

  “咩。”

  搞什么!他居然问起那两只醉生梦死的羊!

  ********************

  水阁内,淡香袅袅,纱帘微飘。

  窗前的凉榻边,一名娉婷婀娜的绝色女子,细心地以纤纤玉指剥尽紫红葡萄的薄皮,剔透无瑕的香甜果肉被送人斜躺在凉榻上的俊逸男子口中。

  只见男子漫不经心地享用美人恩,深如黑潭的鹰眼却凝向天幕中的点点星斗,半刻也不移。

  就算逃离那双眼,永璋依然挥不去脑海里的影子,连天上发光的星辰竟然都好似那双泛着水光的翦翦清眸……

  “十爷,您不爱凝霜这样伺候您么?”美人偎进男子的怀中。

  相当懂得察言观色的凝霜,自是察觉了永璋的漫不经心,酥进男人骨里的娇媚嗓音,似是抗议、似是不依,幽幽地传进永璋的耳中。

  “那我还会出现在这吗?”永璋反问,眼光依旧不离星空。

  “您有心事,上我这儿并非为了我的伺候。”凝霜把玩着永璋前襟的金龙扣,聪慧如她不会逼问他任何私事,只是淡淡地道出结论。

  “你很聪明。”永璋终于把目光调向怀中的美人,凝霜的才慧不禁让他想起另一个老说自己蠢的女人。

  或许真是她蠢吧?才会逼得他不得不三番两次替她收拾残局。

  “但凝霜的聪明仍不够为十爷解决烦心事。”她的轻吻如蜻蜓点水,点上了他的下颚、颈项。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大可同我商量,别闷在心里。

  芸乔也试着想解开他的心结……

  永璋幽黯的深瞳转浓,一个翻身,将胸前的女体翻压至身下,狂乱地撕开凝霜身上的薄纱,狂猛的吻如同燎原的火烙在她身上,转眼间翻出记记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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