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出去,都出去!别再来烦我!”
他需要安静一点,好好地想一想,那个与他道再见的织乐有了另一个爱人了,而现在她又要订婚……
这怎么可以!
难道她不晓得自己的离开是为了逃避那道在她手腕上的伤口,只是为了要她别再伤害自己,所以他来到国外。
没有阻止织语的爱恋,他知道是自己不对,可他需要忘却织乐,否则思念真会让他发狂;他不会爱上言织语,更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与他上床的女人,因为她们都不是言织乐。若不是收到突来的消息使他难以平静,他还打算继续沉默地伤害织语、也伤害自己。
“宋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那一年当姐姐因她而不能再开口说话后,宋齐对她的态度虽依旧,但她感觉得到,那亲切不再、熟悉不再,惟一相同的只是她的一声宋大哥,那是她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拉近,就算她现在就在他身边。
“宋威,带她出去,我想要静一静。”
在两人出去后,过了好一阵子,宋齐仍只是立于窗前,点燃的烟还带着火星,就如同他的心一样,依旧是如此炙热,怎么都无法忘情于言织乐,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他所能挽回的,可他还是放不下。
看着窗外逐渐转黑的天际,他恨不得自己能够飞奔回台湾,好好地向她问个清楚。
“大哥,想要谈一谈吗?”
宋威敲了房门好一阵子,一直没得到回应,他只好径自打开房门询问,却因宋齐那一脸失落又孤寂的表情而揪疼了心。
“大哥?”
“不了,我现在没心情。”
有些事是可以谈开,但有些事却需要放在心里。
“大哥,究竟为了什么?织语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她没有错,错的是我。”
是他不该离开织乐到国外来,是他不该放下她,自以为时间就是最好的解药,能解开他与织乐之间的改变;但日子过去了,他的心不变,两人的距离却更远了。
那道割在她手腕上的伤口是他永远都无法忘却的,疼在她的手,可却痛入他心啊!
“是为了织乐吗?”
那个一直都盘踞在大哥心头的人,除了言织乐外,想来没有其他人了。
“我无法忘记织乐,但她的心却变了。”
宋齐将烟给熄了,转身面向宋威,那眼中深深的痛楚是怎么都难以隐藏的。
“这就是你打算回台湾的原因?”
大哥放下在美国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那令人钦羡的大好前程大哥竟全都要放弃,只为了一个早已将他逐出心房之外的言织乐。
“我想要织乐回到我身边。”
尽管此时的她不能言语,可他不介意,为了她,他连手语都肯学了,更何况他与她的沟通不在语言,而是在心灵。
“为什么?当初你离开不就是表明了要与她分开吗?”再回头,那先前的四年岁月又算什么?
“织乐是我心灵的解药,那是谁都不能取代的。”
“大哥,那织语怎么办?她为你付出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这对她又公平吗?”
就算言织语不开口,他还是不平地想要为她说话。
“我不爱她,从以前到现在。”
“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而且你让她待在你身边。”
宋齐冷漠地看向宋威,“说与不说,事实都摆在眼前,织语自己该明白我的心已经给了织乐,除非她是织乐,否则我永远不会爱上她,也永远不会与她在一起。”
“大哥!”多残忍的大哥,而他可以想象当言织语得知大哥的想法后,又将是如何的无奈。这……教她情何以堪啊!
“你认为我太无情了吗?”
无情的人岂止是他,就连言织乐都变得无情了,而会演变成今日的局面,要怪只能怪两家的长辈,硬是要拆散他与她。
“织乐已经变了,而且她也准备订婚了,这对你们不是都好吗?”
“是吗?我不会让她订婚的,我要我们再重新认识彼此,把过去完全地遗忘。”
“大哥!”
“我不想失去织乐。”
干涸的心再也承受不住地需要甘霖。
第五章
台湾
“织乐,你今晚又不回去了吗?”夜晚的海边微带着沁凉,而崇征则是带着无奈问着身边的女孩。
再待一下。
言织乐以手语说着,脸并没有看向他。
夜风教她黑柔的长发舞动,精致娇柔的五官使言织乐美得犹如仙子般纯洁,她的美撼动了他的心,可他一直都明白织乐心中住有另一个男子,那是她心底的秘密,是谁都无法猜透的心事。
而这教他嫉妒那男子,尽管织乐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总有个感觉,织乐并不属于他,总有一天她会离去的,因为自己不是她生命中的最后。
这样的回复使崇征无言以对,为此他只好继续坐在白净的沙滩上,静静地陪着她。
言织乐若有所思的脸上覆上一层面具,若不是崇征对她够了解,那么他肯定会为自己受到忽略而离去,可这就是言织乐,她就是如此教人放不下。
第一次与她碰面是在手语教室,她那不爱与人亲近的冷漠教他不免注目,身为手语老师的他该是尽本份即可,但言织乐眼中那份冷淡教他不知不觉地受她吸引。
当织乐为了想搬离开家,要他假装是男朋友时,他二话不说马上点头答应,但言家父母还是不肯,半是担心女儿,半是为她的任性而不悦。
为此,织乐不再天天回家,同时还不时地晚归,而现在,他们竟要订婚了,这一切的美好得如此不真实,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似乎这场好梦随时都会醒。
看着远方的言织乐心中想着,远在世界尽头的另一边,有个她日夜思念的人,每当她教寂寞压迫得无法喘息时,她总是会来到海边,不是看海、不是吹风,更不是散心,她只是想要让自己感觉更亲近世界尽头的那一端。
他好吗?言织乐苦涩地想着,他知道自己要订婚了吗?那代表他们将完全不再有牵连。
自他远去美国,两人之间不再有连系,靠的是妹妹每年回国带来的消息;就算她表现得如何不在意,那都只是表面,只有她明白自己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
过几天是织语回国的日子,她知道父母正心喜地等着妹妹归来,但她却只想要逃避,避开织语。
因为爱着宋齐、因为陪着宋齐,所以织语满足地待在异乡,而每次的碰面,织语的话题总是不离宋齐,那教她心碎地转身,不愿再去感受那份痛;就算是两人无缘,织语的爱想来该是能填补他心中的空缺,对于她,他该是早已遗忘了吧!
否则四年来,怎么会连个消息都没捎来,就连声问候都没有,这样明白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呢?
她更不会不识趣地再去纠缠宋齐,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这场爱情追逐,而结婚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崇征,我想回家了。
突地站起身,言织乐没有转头地朝前方走去,要不是崇征懂得她的手语,他还真会摸不着头绪。
“织乐,等我一下。”
尾随在她身后,崇征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都已二十八岁的年龄,对于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女人,他只觉得捉摸不定。
连着两天没回家的言织乐,在这夜终于回家,她不想惹父母不悦,明知织语归来的日子,她该出现在家中的,就算她并不愿意,可她还是必须。
因为她不想织语感到内疚,也不想织语怀疑她对宋齐还有一份情,所以她总是表现得不在乎。可,在她还未踏进家门,就发现家中除了父母外,还多了陌生的声音,可那声音却又那样熟悉,她颤抖着手开启大门——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场面使她呆楞在原地,客厅里除了父母及妹妹外,还有另一个人。
是他!
宋齐回来了,那个她一直努力遗忘却又忘不了的人,没想到四年后他们再见面是这样的场面,而在他的身边,妹妹正依偎一旁,那幸福的笑意教她感到刺眼,为此她转开头不愿再多看一眼。
“织乐,怎么这么晚,织语跟阿齐等你很久了。”
言母对于女儿近年来的转变,已少了当年的全心关注,略带责怪的声调表达出她对女儿迟归的不满。
“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言织语开玩笑地走上前抱住言织乐,但她的话却让宋齐皱起眉头,同时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言织语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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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齐看着立于言织语身边沉静又冷漠的女子,熟悉的面孔再也寻不得那时的清晰。
对不起,织语。
她不想告诉织语,自己是有心晚归的。
“没关系,反正有宋大哥陪我。”言织语转过头看了宋齐一眼,然后又回过头给言织乐一个微笑,并再次紧拥住她。
我了解。
那流利的手语教宋齐马上明白,她就是言织乐,只是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冷淡,为何在看向他时完全没有一丝情绪,难道她真是将自己忘了吗?
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狂烧。
“织乐?”
她真的变了,变得让他如此吃惊,除了她的美,还有那微带防备的眼神使他的心紧揪着不愿相信。
“宋大哥,姐姐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言织语放开言织乐后,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宋齐。
她想知道在他心中姐姐是否还是十分重要,或是如同姐姐说的,两人的爱早已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她相信姐姐不会骗她,因为姐姐一向疼爱她,舍不得她伤心,更在得知她喜欢宋齐后,马上表明她的祝福。
为此,她更是全心地爱着宋齐,那原本是担忧姐姐会反对的心更是完全地放开,等的是宋齐的心。
可宋齐没有表明过对她的感情,她知道在去美国前,他的心中只有姐姐,更可以说除了姐姐,他没爱过任何女人;四年的时间不算短,更何况他从没过问姐姐这四年来的生活,但这不表示他已忘了姐姐。
宋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言织乐猛看,似乎想将这四年来所有的分离给一次看个够。
他的反应看在言织语眼中,只觉得受到伤害。
“姐!”
为此,她拉过言织乐的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本是与宋齐相望的言织乐,在言织语的叫唤下,快速地移开目光,并看向言织语。
怎么了?
“未来的姐夫人呢?他没送你回来吗?”
言织语的眼神写着哀求,言织乐不会不懂那里头的意思。
为此言织乐武装起自己,故意忽略宋齐直盯上她的视线;这时,另一道声音也适时地响起——“织乐,你等等我啊!”崇征车才一停妥,就发现言织乐已丢下他独自进家门,连忙赶上她。
“织乐?”
一进门,崇征本还满感动言织乐仍站在门口等他,哪里晓得他会错意了,因为他也注意到言家除了回国的言织语外,还多了个客人。
“伯父、伯母。”
崇征轻轻对言织语点头,“好久不见,织语。”
他与言织语并不算熟识,长年在国外的她教他没有机会多认识,而言织乐也鲜少提及家人。
言织语给了他一个微笑,而后走回宋齐身边坐下;她的小手紧紧地挽着宋齐的臂膀,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离自己而去。
“崇征,织乐这几天是不是又住在你那里了?”言父开口,那带着不赞同的语气使崇征无语地苦笑着。
老实说,织乐在他那里过夜是事实,但可怜的他只是将自己的房间让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情事发生。
就算他想,织乐也不会同意,光被她那冰冷的眼神一望,再有多少妄想,他都只能收回了。
而一听到这句话的宋齐不敢置信地盯着言织乐瞧,那几乎要发火的目光为言父话中的意思感到不能自制。
她竟在男人家过夜,这代表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有订婚吗?
言织乐教宋齐的目光给盯住,在两人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间,言织乐似乎又读到那早已让她遗忘了的深情,可这其中还掺杂了过多的狂怒。
她当然知道他的不悦所为何来,可她不会对他解释的,况且那也没有意义,为此她转开目光,硬是要自己不去在意他。
“对不起,伯父。”
“这不能怪你,我知道是织乐任性,况且再不久你们就要订婚了。”
自己的女儿他了解,他又能说什么呢?
崇征并非不好,更何况他对女儿的温柔及耐性是他与妻子有目共睹的,他们都明白这样就够了,最起码转变后的织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依靠,他们心中的石头也可以稍稍放下了。
言母看着若有所思且目光直盯向女儿的宋齐,这才想起要为两人介绍。
“阿齐,他是崇征,不久后就是织乐的未婚夫了。”
这样的介绍使得宋齐怒目相向。
“崇征,宋齐是织乐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才刚与织语一起从美国回来。”
崇征为他的目光怔忡,不明白言母的话哪里错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除非他与言家不熟;可这想法马上教他给打消,因为他脑子里霎时想起一个人,一个他一直都非常想见的人。
“你与织乐订婚了?”
就是他?眼前带着阳光气息的男子就是织语口中的人吗?
记得在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无法平息翻腾的思绪,只为那几欲迸裂的心。
“是的。”
他知道他叫宋齐,可他真是织乐心中那个人吗?若真的是,那么他的劲敌出现了,那个让他有可能失去织乐的人出现了。
可又有那么一丁点他不明白,若他真是织乐心中的他,为何他感到织语与宋齐之间有着另一种多于朋友的亲昵?
不是宋齐的举动让他怀疑,而是言织语那爱恋的目光让他马上识出,为此他有些搞不懂地思索着。
崇征,你等我一下,我今晚过去你那边睡。
“姐姐,你不在家里过夜吗?”
躲开宋齐几乎要燃烧她的目光,言织乐带着柔笑看向言织语。我有些订婚的事宜要与崇征谈,改天我再陪你。
一旁的崇征根本不知道关于订婚,他们还有什么事要谈,不过他没有多开口地点头。
言织乐不愿再看向宋齐,匆匆在宋齐站起身时快步走上楼去,让宋齐来不及多看她一眼,也来不及上前拦住她的人。
顿时,客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就在这时,言织语开口了。
“崇大哥,你跟姐姐真的要订婚了?”
言织语的话教宋齐双拳紧握地冒着青筋,那充满敌意的眼神直挑上崇征。
“嗯。”
一直以来,他都不以为自己能与织乐结婚,除非他能打开她的心扉,将那藏在里头的男人赶出去,否则他与织乐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订婚是为了织乐的要求,这是他答应织乐的,所以他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