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的笑意更深了,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单是应付追你的女人就已经够头痛的了,没想到你还有寡人之好。你的——”他大笑,“我该叫他男妾还是……”
“我曾以为你比较了解我。”拓跋扈微嗤。
“只是比较了解?”拓跋宏觉得这件事相当有趣,“你的意思是——其实她是个女人?”
拓跋扈颔首,“我本来以为她是男人,为此还苦恼过。”
“这次你可真是陷进去了。”拓跋宏相当同情他。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才刚知道。”
拓跋宏敏锐地发现,有一丝挫折掠过了拓跋扈皱着的眉宇。
“她变得让你无法忍受了吗?”
“不,我为无法掌握她而恐惧。”拓跋扈失落地道。
恐惧?拓跋宏动容了,身经百战的拓跋扈,居然会为一个女人而心生恐惧!
“小心欲擒放纵。”拓跋宏提醒他。
“欲擒放纵我也认了。”拓跋扈眼眶燃烧着爱。
“真中毒不轻呀!也许我该找个御医来帮你瞧瞧。”
拓跋宏忍不住打趣道。
“发现什么事了吗?”拓跋扈切入正题。他知道拓跋宏一向不是无聊的人,单为了姬玉的事,他不会深夜召他进宫。
“你的状态不适合谈正事。”拓跋宏平静地道,“我曾以为我的元扈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能神采奕奕,可现在我想,我低估爱情的力量了。”
生平第一次,拓跋扈的脸上燃烧着一层赤色。拓跋宏果然有着最可怕的洞察力!
“回去吧,准你三天假。不过,若兰那里你可要摆平,她一向不是肯轻易认输的女人”
“若兰……”
“至于你们的亲事,”拓跋宏截口道,“等迁都的事办完再考虑吧。”
不知为什么,当他听到元定的打算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要小心。”拓跋扈将要迈出宫殿大门时,拓跋宏突然道。
“什么?”拓跋扈愕然以对。
“小心你的情焰炙人。”拓跋宏若有深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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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扈回到王府时,已经更深人静了,而管家仍领着仆投们忍着瞌睡守着门。
拓跋扈摒退了他们,径自向卧室而去。才几个时辰的分别而已,他已思念起她了。
她就在他的大床上,着一件月白的内衫,被子滑落到胸前,一条乌黑的辫子正垂在她的胸前。
她的样子相当诱人,可他更喜欢看她的黑发散在枕上的情景。
推门的声响惊动了在床边打盹的夏荷,睁眼发现进来的是王爷时,她忙站了起来。她的手本来被姬冰玉抓在手里,这时就滑开了。
姬冰玉正陷在深深的梦魇里。太后的陵墓如巨兽张大了的嘴,而一只原来抓住她的手突然缩回去了,她正在向里面掉落!
“别走!”她的手胡乱地挥舞着想抓住什么。
“我不走。”拓跋扈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唔……”她在睡梦中开始平静下来。
低声吩咐夏荷移出温暖的火盆,他钻入白狐裘被里,敞开怀抱,等待她因为寒冷而躲入他的怀里。
注意到夏荷那副疑惑的样子,拓跋扈忍不住笑了。
撤出火盆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她依赖火盆更胜于他,正如他一路上无法忍受别人惊艳的目光,而执意要她身着男装一样。
她是他这一辈子惟一想要的女人,不因为子嗣、不搀杂其他外在因素,只单纯地想要她而已。
拓跋扈微笑。他会成为她生活的主宰,她感情世界的惟一!
见她在噩梦中进出眼泪来,他低头吮去地眼角的每一淌泪珠。
“嘘,我的宝贝。”
“娘亲,我好想你……”迷迷糊糊地,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里,而更深地埋入。
“喜欢吗?”拓跋扈的声音甲带着,浓浓的笑意,因为她的依赖。
“你……”他的声音让姬冰玉大吃一惊,然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他的怀里!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立刻跳了起来,不料一脚踏空,立时狼狈地从高高的榻上跌了下来。
老实说,他相当欣赏她的样子——云鬓蓬松,衣衫不整,在她跌下去时,飘起的裙摆,甚至让他得窥她白皙的小腿。
可是在目睹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时,他也慌了。
“让我看看。”他跳下床榻,将已无法顺利站起的她抱回到榻上。
“我没事。”她挣扎着要起来。
“别乱动!”心痛她的受伤,又担心她的挣扎会使伤势更重,他的额角有青筋凸起。
“我……”她被迫又躺回榻上,垂下眼,整个脸已绯红丁,而莹白的足踝只短短的一瞬就已青肿了。
拓跋扈的唇抿得更紧了。她的足踝恐怕是脱臼了!
“你……出汗了。”她咬着唇,注意到他的额角已缀满了汗珠。
“替我擦了。”他俯首在她面前,命令道。
用衣袖轻轻擦去他额际的汗珠,见他仍不缩回俯到她而前的脸,她觉得尴尬极了。
“想想待会儿怎样感谢我。”他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姬冰玉不太懂他的意思。
“咬住这个。”他突然把一块丝帛塞到她嘴里,然后——
她的痛呼被丝帛堵在嘴里,可眼泪却因足部尖锐的疼痛而进出。
“好了,没事了。”虽然拓跋扈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必要的处理,可看到她的眼泪,仍使他为弄痛她而自责不已。“我的宝贝……”他低头吻去她每一滴泪水。“不。”姬冰玉更尴尬了。
“别乱动。”坐在榻的另一边,他执着她的足,轻柔地替她按摩仍然青肿的伤处。
“拓……”她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手沿着她的小腿向上滑去,却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一时呆住了。
“元扈!”正在这时,拓跋若兰突然跳进来,见到屋里的情景,不由得惊呆了,“怎么……”
“若兰?”拓跋扈看见拓跋若兰这个不速之客,也怔住了。
而姬冰玉的脸色更是苍白。
“王爷,”夏荷怯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奴婢已经对公主说过王爷还没有起床,可公主……”
“罢了。”拓跋扈打断她。若兰的脾气他最清楚,别说一个夏荷,就算是十个夏荷也挡不住她。“带小姐下去更衣。”把姬冰玉交给夏荷后,他扯过搭在一边的长衣披上,“有事吗?”
“她是个女人?”拓跋若兰失控地质问,“你居然把她带回京里?”
“你想和我吵架吗?”拓跋扈自顾着衣,“我记得我并未给予你质问我的权利。”
“元扈,我不是存心要惹你生气的……”拓跋若兰记起呼兰氏的叮嘱,赶紧放柔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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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呢?”姬冰玉换好衣裳,居然不见刁蛮公主,不由得感到奇怪。
“你想她吗?”拓跋扈看着她微笑,换上了华服的他英俊得惊人,“来吧。”
“去哪里?”姬冰玉看着自己身上堪称单薄的衣衫,她可不以为单凭这样的衣物,就可以抵挡平城的严寒。
“不会冷着你的.。”拓跋扈拉她入怀。说他虐待她也罢,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拥她入怀的机会。“你还没逛过平城吧?”
姬冰玉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除那次去看点灯,她几乎没有迈出大门一步。
”我可怜的小女人……”他大笑地抱起她,“来,让我带你去见识平城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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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逛这个子城有名的妓院是为了寻乐,可现在一大群莺莺燕燕只惹他心烦!
将娇媚的花魁于不顾,萧启远懒懒地看着楼外的街市。
“我带你进去瞧瞧。”一匹黑马在荻春院前停驻,马上的骑士带笑说。
荻春院的恩客一向多,可这个声音相当熟悉。
萧启远将注意力投向楼下的骑者——一匹惹眼的黑马,一件同样惹眼的黑狐皮大氅。在人人尚白的北魏里,只有佐政王标新立异的一身皆黑!
拓跋扈也会来逛妓院?萧启远相当意外,准备避开。
“你又要戏弄我!”一个声音嗔道。
居然会是她的声音?!萧启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动地探出头去。
“我抱你。”拓跋扈跳下马,伸手抱过因寒冷而瑟缩的姬冰玉。
“这是什么地方?”她自他的大氅里好奇地探出头来。和平城的绝大多数地方相比,这地方显得过分精致,“别管这些,你只要知道这里的羊肚火锅是平城最好的就行了。”他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微笑道。他可不愿让闲杂人等占据她的注意。
被拓跋扈紧紧抱在怀里的,居然是姬冰玉!?萧启远狠狠咬牙。
看到围绕着他的莺莺燕燕,他不由得心生一计……
两天里,他带她逛遍了京城。这天是他休假的最后一天,他带她来到了这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吃最有名的羊肚火锅。
在整个荻春院里,他相信只有他们是单纯为了吃而来的。
“喜欢吗?”
“好辣!”她正好咬到一个小辣椒,一时脱口而出。
桌上的炭火映得她整张脸红扑扑的。她穿得并不多,可这时却开始出汗了。
“很辣吗?”他问。
姬冰玉委屈地点点头,喉咙似乎已经着了火,而她的跟泪也开始有漫溢的现象。
“我看看!”他微弯起嘴角,“想好受些吗?”
“什么?”她无邪地抬头向他。
“让我———”他拉过她,将唇盖在了她的唇上。因为辣,他不必费力已分开了她的双唇,他吸吮着她嘴里的辣意,如那日在沙漠里那样深吻着她。
“你是故意的。”许久以后,她仍是无力地伏在他怀里轻喘。
“现在觉悟不嫌太晚了吗?”他的眼里是浓浓的笑意。他确是故意的,那是因为自从她换回女装后,他几乎没有机会好好吻她。
“这里的姑娘好漂亮。”她回想起进门时看到的那些衣着亮丽的年轻女人。
“没有你美。”拓跋扈相当满意她的依赖。
“这是什么地方?”
“荻春院。”
“荻春院?”她睁大了眼睛,仍是不明白。
“这是平城最有名的妓院。”他的笑意更浓了。
“妓院!?”他居然带她来逛妓院!这个大胆的鲜卑人啊……姬冰玉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而腹部的一阵火辣却烧得更旺。
“做什么?我陪你。”拓跋扈不放她离开。
上次他引她去沐浴的事已让她尴尬得要死,何况现在……
那种地方怎可以两人同去?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偏偏拓跋扈还在一边催促。
“这位小姐是不是不太舒服?”一个妩媚的女人正好来上水果。
姬冰玉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如让小仙为小姐带路吧。”叫小仙的女人道。
拓跋扈终于点头允许。
离开了暖阁,姬冰玉在小仙的指引下,来到了三楼一个偏僻的拐角。
“转弯第三间就是了。”小仙指点。
姬冰玉离开后,一张脸自一扇打开的门后出现,一只宝石戒指塞到了小仙手里,“这是你的。记得,别让任何人过来。”
不久,姬冰玉如厕出来,却不见等她的小仙,不由得微觉奇怪。正想凭记忆慢慢摸索回去,不料一只手忽然从一扇门后伸出采,拉她进了房。
她才惊叫了一声,就被掩住丁嘴。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说。
萧启远?一想起沙漠中的事,她不由得颤抖。
“我不会蠢得在这里对你怎样,只要你不叫喊,我立刻就放开你。”他道。
姬冰玉立刻点头。
“很好,我相当满意你仍有理智。”萧启远放开她。
“你想干什么?”姬冰玉戒备地退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我常回忆起在沙漠的那个晚上,你在我身下……”萧启远望着她微笑,“可怕的沙暴居然未损你的容貌;这真是—个奇迹。”
“你!龌龊!”她涨红了脸。
“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吧。”萧启远一脸的无所谓。
“放我走!”姬冰玉叫道。
“请便。”他让开被他堵住的门,“只是你最好想清楚,拓跋扈会帮你救家人吗?他可是有名的冷酷无情!”
“你……”她的脸色奇白。
“他一定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否则以拓跋扈的脾气……”萧启远再次堵住门。
姬冰玉的脸色灰白。
“三日后的清晨,我在前门外的七里亭等你。”他让开。
“我不会来……”
姬冰玉夺门而出,而身后萧启远的声音却仍清晰传来——
“你会来的,记住我是惟一能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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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色不好! 出什么事了?”回到暖阁,拓跋扈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
她避外他的目光,“只是有点累了,”
她的意兴阑删他都看在眼甲, “那么回去休息吧。”
他揽过她,才发现地正在发抖,
“拓跋扈。”在他抱她跨上那匹黑马时,她开口。
“什么事?”拓跋扈回应。
“如果……你有家人……犯了罪……”他吞吞吐吐地道。
”我的家人不会犯罪。”他的表情冷然,一双手却情不自禁搂紧她。
“回答我。”她的声音显出了少有的坚持。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说: “法无人情!”身为佐政王,这是他唯一的选择,现在他只希望他的回答不至于吓着她。
“没有例外?”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了。
“即使我也不能例外,,”他直直看着她。
她怎会突然对犯罪这个话题感兴趣!她的背景他一直末加留意,可现在他似乎有必要查清楚。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相当奇怪,“你怎么了?”
“只是有些累了。”她想,她该立刻想法子见宇峒一而,好打听些家里的消息。
回途上,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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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拓跋扈恢复上朝的第一天,姬冰玉清晨起来后就一直跪坐在靠窗的一隅,入神地看着窗外潇潇的冷雨。
虽然是王府,但因为地处寒冷的平城,花苑里没什么出色的花朵,仅见儿抹绿色。
“小姐。”夏荷奉上一杯刚沏好的茶;
姬冰玉把玩着这大得近乎笨拙的茶具,不漂亮却相当温暖……它让她想起拓跋扈。
姬冰玉惊异于自己的思想,然后想起了她的计划。“宇大人这些日子怎没到府里?”她“随意”地问。
“宇大人?”夏荷一时转不过脑子。
“宇峒……”
“原来您是说宇统领。”
“是呀,宇统领,怎没见他?”姬冰玉不禁叹息了。仲玉和宇峒成亲,似乎是一辈子之前的事了。
“听说宇统领有亲人给关在大牢里,他常去照顾,所以不常在府里,而且王爷也……”夏荷吞吞吐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