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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别生气 page 3 作者:韦晴

  东方炼焱愈听,英挺的浓眉就拢得愈紧,一双炙热的黑眸,燃起了无数道鸷猛的火焰。

  空气彷佛被凝结了,他们陷入一阵无止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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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许久,东方炼焱终于开口。

  「妳不是南宫珍珠,那妳是谁?」

  绝棋颍松了口气,轻启芳唇。「我叫绝棋颍,是美人楼的八绝美人之一。」她道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美人楼的八绝美人?东方炼焱皱紧了眉头。听到这样陌生的名号,教他不起疑心也难。

  「美人楼是什么鬼地方?」他失去耐性地低吼。

  「就是大家平时口中所说的……烟花之地。」她实话实说,没有任何一点的隐瞒。「所以我不是南宫府的珍珠姑娘,你恐怕……娶错人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一双黑眸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妳──和南宫泠串通起来骗我!」东方炼焱怒不可遏,简直想狠狠掐上绝棋颍纤细柔弱的颈项。

  「我、我没有……」她委屈地瘪着小嘴,摇着头。「我、我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呀!明明我躲在很偏僻、很角落的地方睡觉,一觉醒来却和你拜了堂、成了亲……」真正该欲哭无泪的人是她啊!

  他挑了挑眉。「那妳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是有一点。」她小声地回答,见到他遽变的脸色,又急忙地掩住小嘴,咬住自己的唇瓣,不敢再多发一句牢骚。

  「你们到底把南宫珍珠藏到哪儿去了?」他怒瞪着她。

  他以为她就是南宫珍珠,一个愿意下嫁于他的特别女子──

  然而他果真想的太美,南宫珍珠大概也听闻了外头的传言,畏惧于他凶恶的长相,便趁着一大清早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府。

  南宫珍珠真的逃婚了──这对东方炼焱无疑是一大侮辱。

  「我、我不知道。」她紧抓住丝绸被子的一角,慌乱地摇摇头。

  从头到尾她根本就都胡里胡涂的,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一睡,竟然睡出了大麻烦来,整个南宫府风云变色不说,连她也遭到波及,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该死!」他一把扯下她颈上的金锁片。「都是这副金锁片惹的祸!」他一气之下,将金锁片用力扔往桌面。

  「铿」的一声,金锁片击倒了桌面上的酒壶,酒和碎片顿时洒了一地。

  「呃、呃……」她又往床的里头瑟缩了一下。

  她是无辜的!再一次地,绝棋颍在心里为自己申诉着,可眼前的男子却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猛狮,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

  呜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妳!」他怒瞪着她一张委屈又可怜的小脸,甫到喉头的怒骂,又因为她那双无辜的水眸,给硬生生地吞入腹中。

  她很美,他不能否认。

  尤其见着她不断眨着长长羽睫时,熊熊的怒火竟就这么轻易地被熄灭,徒留满腹的无奈。

  明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他该气的对象也不是她,但一想起南宫珍珠那大胆叛逆的行径,他就气得想找个人出气。

  「怎么了?」她声音娇软地问着,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爷,我无端被你绑到这儿来,什么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要将帐都算到我头上吧?」

  他凝视她好一会儿,见她的眸光没从他的脸上移开,她还是第一个敢如此直视他的女人!

  「那妳为何会出现在南宫府?」他闷声的问着。

  「我被大少爷买下,是南宫姑娘的贴身丫鬟。」好听一点是丫鬟,难听一点,其实是一只好命的米虫,每天只要陪着南宫珍珠玩耍,就能领薪俸。

  「妳是南宫泠的侍妾?」他眉间的折痕拢得更深,拳头也握得更紧了。

  绝棋颍连忙摇摇头。「不是。是大少爷见南宫姑娘喜欢我,便把我买下,让我陪在南宫姑娘的身边。」

  「那么,既然妳是南宫珍珠贴身丫鬟,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挑眉,语气怀疑地问着。

  她叹了一口气。「爷,你在后院找到我时,我在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怎么还怀疑是我将南宫小姐藏了起来呢?」

  这男人讲不讲道理呀?明明是他趁她睡着硬将她给带了回来,这会儿竟然找她要人?!

  她说的没错……东方炼焱并不是不讲理,他忿忿地转身朝房门走去。

  「妳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他想,也不用圆什么房了!

  前因后果,他得去查个清楚。

  见他转身欲离去,绝棋颍忙不迭地爬下床,扬声唤住他。

  「请问……我什么可以回南宫府?」

  东方炼焱没有回头,只是冷漠地丢下一句:「待南宫府交出人。」话毕,他便甩袖离开新房。

  独留绝棋颍一人,在偌大的大红喜房里……

  唉呀,事情怎么会落到这番田地呢?她侧着头,苦恼地想着。

  难道,一切都是她贪睡惹的祸吗?

  第三章

  隔日,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流传着将军昨晚没留在新房的消息──

  惜妙绿一大早醒来从丫鬟口中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大老远地走到新房,想瞧瞧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一来到新房,打开房门,便见到地上布满了碎片,和一大滩水渍,就连那副南宫珍珠绝不离身的金锁片也落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惜妙绿蹙着眉,不明白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直以为儿子一眼就爱上这南宫府的千金,怎么会没留在新房呢?

  惜妙绿踏进新房内,见前方红木大床的纱帐被放了下来,里头隐隐约约传出规律的呼吸声。

  惜妙绿伸手欲拉开纱帐时,门口忽然出现一抹高大身影。

  「娘。」东方炼焱的叫唤阻止了惜妙绿的动作,他跨过地上的碎片,来到她们面前。「一大清早的,您到新房来做什么?」

  惜妙绿干笑几声。「娘是关心你们,听说……你昨晚没留在新房里?」如果儿子真的没留在新房,那她想抱孙子的愿望要怎么实现呀!

  「是谁在那儿胡诌?」东方炼焱早已摸清自己母亲的个性,天刚亮时,他早己梳洗完毕在新房对面的客房待着,一见到娘亲的身影,便踏出客房。

  「这、这……」惜妙绿颓丧地望着纱帐后的人儿。「你、你们昨晚真的有圆房吗?」她小声地来到儿子旁边,低声问着。

  「娘,她很累,您让她多睡一点。」东济炼焱故意说得模棱两可,那一瞬间,他竟然不想拆穿里头可人儿的身分。

  或许是他存着私心,不想再将事情闹大,干脆就将错就错,让每天喊着要帮他娶亲的娘休息一下也好。

  惜妙绿先是愣了一下,最后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容。

  「焱儿啊,我就知道你没问题嘛!没关系,让媳妇儿多睡一点,晚点奉茶也没关系。」她拍了拍东方炼焱的肩膀。

  「好了,咱们先出去,别打扰少爷和少夫人了。」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见惜妙绿与丫鬟踏出新房,门再次被合上之后,他才轻步来到红木大床前。

  纱帐内有抹纤细的人影,那是昨晚与他拜过堂、结过发的小妻子。

  然而这全都是一场闹剧,里头的她并不是南宫珍珠,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青楼女子。

  若这消息被传了出去,肯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他……虽不想再破当成话题的男主角,但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错也不能怪罪于帐内的可人儿。

  毕竟……那时绝棋颍确实无辜地在后院睡觉,是他连问也没问便将她抱回将军府,连南宫府的解释也不听──他昨晚对着她大吼,确实也是太过分了些。

  东方炼焱并不是无理之人,他在沙场驰骋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像这场娶错新娘的乌龙事,他想了一夜,是不该太过大惊小怪。

  昨夜他一夜未眠,派了心腹到西湖调查了美人楼,以及「八绝美人」的来头。

  原来,她真是南宫泠花了五万两标下的美人。他揭开了纱帐,凝望着里头仍在熟睡的美人儿。

  绝棋颍双手抱着柔软的丝被,昨晚那件厚重的新嫁衣被换了下来,而穿著轻薄素衣的她,胸前的衣物因为翻身而敞开,桃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他脸蓦然一红,急忙将眼光移开。

  然而此时的绝棋颍依旧沉沉地熟睡着,对方才的谈话声毫无感觉。

  为什么她总是能睡得如此香甜?他粗糙的指腹拂过她的脸颊,羊脂般的肌肤透着一抹粉红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很美,真的很美。他在心里赞叹着。

  想起昨夜,他不禁深深反省自己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长相凶恶,脾气也不太好,而且因为长年操练军队,练成了声如洪钟的大嗓门,过去那些姑娘们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避他如毒蛇猛兽。

  他看得出,昨晚他的威胁、低吼也软她害怕不已。

  然而她却没落下眼泪,只是拼命地想向他解释……

  他也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是他第一眼瞧她的睡颜时,就暗自下定决心要带她回来,他似乎……太急了一些。

  「嗯……」睡梦中的绝棋颍感觉似乎有人正妨碍她的睡眠,于是小手一挥,抓住那只正轻抚着她脸颊的大掌。

  讨、讨厌,不要妨碍她睡觉!她咕哝一声,又翻了一个身,紧紧抓住他,并拼命地攀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又被抓住了!东方炼焱无奈之下,又怕她不小心滚下床铺,只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出借自己的手臂权充枕头。

  绝棋颍那柔软的长发散在他的怀里,娇软的身子则在他的手臂上磨蹭着。

  「嗯。」她舒服地发出一股嘤咛声,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而他,看着她的睡相,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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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舒服的一觉──待绝棋颍睡到自然醒时,已经是晌午的事了。

  她眨眨圆滚滚的大眸,痛痛快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白皙的藕臂也因此裸露在空气之中。

  少了每天会来房里叫醒她的南宫珍珠,晚上也没有南宫珍珠缠着她下棋,不到三更半夜才肯让她休息,这一觉真的是舒服极了。

  这一觉,是她离开美人楼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待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她才发现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收拾得一乾二净,就连原本散落一地的碎片,也被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尘埃。

  她穿上绣鞋,换上一旁为她准备好的衣物时,下床四处走走。

  昨晚她的「夫婿」……哦,不!是南宫姑娘的夫君,发了好大一场脾气以后,便转身离去,将她一个人留在新房里。她呆呆等了好几个时辰后,也只能暂时睡在这儿。

  不过,这一觉她睡得极好,没有半个人来打扰,好梦连连,几乎能让她忘记昨晚的惊吓和误会。

  只是她才迈开一步,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计──

  难得她会在晌午起床,就是因为昨晚睡得太舒服,而且在睡梦之中,她好象抱着一个很温暖、让她非常安心的枕头,舒服得教她睁不开眼……

  噙着抹难得的满足笑容,她打开房门,正想去找些东西果腹,一抹高大的身影手端着一盘食盒出现在她的面前,似乎算准了她会在此时起床。

  她忍不住退后几步,抬起小脸望着这抹如大树般的威猛身材。

  每回见到他,他脸上总是一副不苟言笑,板着脸孔的严肃模样,要是胆子小一点的话可能早就被他吓坏了。

  她也被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吓得有些退避三舍,一句话儿也不敢吭。

  他高大威猛身影完全笼罩住娇小纤细的绝棋颍,一双黑眸更目不转睛望着她,似乎想看透她的内心一般。

  两人又陷入沉默──

  「爷……」绝棋颍别扭地绞着自己的衣袖,轻唤了声。

  东方炼焱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望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低沉地开口:「妳睡了一天,肚子也该饿了吧?」

  她愣了一会儿,接着点头。「谢谢爷的关心。」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打开食盒,接着望向她,口气近乎命令。「坐下!」他的语气霸道而直接。

  她依言乖乖地坐了下来,一张小脸上有着不解,呆呆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碗筷,又看着他将食盒中的菜碟一一取出放在桌上。

  「吃饭。」他瞇眸,瞪着她动也不动的双手。「难不成还要我侍候妳?」

  她摇摇头,急急忙忙拿起碗筷,低头扒着白饭,不敢望向他的脸庞,更不敢对上他那双炙热的黑眸。

  他还在生她的气吗?绝棋颍委屈地扒着白饭,在心里不断揣测他的心情。

  待她回过神,发现原本只有白饭的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鸡腿,接着是已经剔去鱼刺的鲜美鱼肉,这么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一不会儿,她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她已经拼了小命地将菜肴往嘴里送去,却永远比不上他挟菜的速度。

  唔……他这是在生气报复,还是……她满口食物,直到食盒里的菜肴减少了快一半,他才停下虐待她的举动。

  「爷……」她好不容易咽下满口食物,才能开口。「你不一起用膳吗?」他会不会对她太好了,还亲自端来午膳给她?

  「我吃过了。」他淡淡地回答她,见她像猫儿般地进食,他以极富兴味的眼神望着她。

  他头一次与这么年轻的姑娘坐在同一桌吃饭,尤其他远征沙场时,同侪之间吃饭不是用抢、就是用争的,没有人像她这样秀气。

  若有天她与这样一群男人一块儿进食,恐怕会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吧?他静静地想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最后咽下最后一口饭,以绢巾擦拭自己的嘴角,最后再喝了一口茶润润喉。

  「我吃饱了。」她打了一个饱嗝。

  他看了看她的碗,里头还剩下半碗白饭。「只吃这样?」她果然像只猫,吃的量竟然只有一点点。

  她点点头。「这样就够了。」

  他瞇眸,有些不解,难道姑娘家吃的东西都这么少吗?他从没和年轻女子相处过,对绝棋颍充满了好奇。

  见他又定定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问。

  「爷,请问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南宫府?」

  一听到她要离开南宫府,他的眉宇之间又拢起一座小山。

  「我不是说等南宫府交出真正的南宫珍珠,才会放妳走吗?」

  「可是我不该继续待在这里。」她轻声说道:「我明明不属于将军府,爷留下我,似乎……没有道理。」

  「怎么会没有道理?」东方炼焱瞇眸望着她。「南宫府欠我一个娘子,现下我与妳成了亲、拜了堂,难道要我去同大家说,我娶错亲了?」

  她愣了一下,最后又道:「可是也不能将错就错,我……」她根本不是南宫珍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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