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桑妮和巴萨祺先后上楼。
刘韵如带着一肚子气地爬上二楼,就看见与饭前相同的一幕——桑妮和巴萨祺还是站在他房门前僵持不下。
“他们俩在干吗?”走在刘韵如身后的贺勋低声问她。
刘韵如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回答道:“讨论床位的问题。”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说笑。
“你有什么看法?”贺勋颇感兴趣地问。
“床有很多张,我不一定得睡阿祺那一张091她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明白。人家正主儿都远渡重洋从美国到这里来了,她这个冒牌货是该下场了,不是吗?
“说得也没错,我的床怎么样?”贺勋似笑非笑地提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这儿还有其他很多空床位。”刘韵如加快脚步地走向巴萨祺的房间。
“借过。”她从杵在门前的两人之间穿过,进入巴萨祺的房间。
“为什么她可以进去,而我却不可以?”桑妮见状可不服气了,立刻尖声说道。
“因为她睡这里。”巴萨祺很快地回道。
“从今晚开始不是了!”刘韵如提着行李袋,在巴萨祺身后平静地说。
“谁说的?!你哪儿也不准去,更何况你不睡这里,想睡哪?”巴萨祺愠怒地瞪着刘韵如。她今天做的“好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一桩。今晚,他就算牺牲睡眠时间也要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我可以去睡贺勋房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违心之论,但她就是忍不住。
“我说不准,你不想睡这里可以,我们一起到客房去!”巴萨祺一把抓住刘韵如的手,不让她离开。
“桑妮,你是客人,若你坚持要睡这里,请便!我们到客房去。”巴萨祺让出了一条路。
“算了,我一个人睡客房就是了。”桑妮故作一副丧气的样子。
唉!这年头媒人真难当啊!不仅要卖弄风骚,还会遭人怨恨。瞧,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桑妮在心中感叹着。要不是看在和巴萨祺有交情,她何必受贺勋之托来淌这浑水呢!果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晚安。”盛怒下的巴萨祺努力地克制自己,吐出一句仿佛在咒人般的晚安,然后便位着刘韵如进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在搞什么鬼?”巴萨祺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其中的怒气却是丝毫未减。
巴萨祺的质问,换来的是一片沉默。
“说话啊!”巴萨祺快气疯了,但刘韵如却自顾自地从行李袋里不知要拿出什么东西。
“我要洗澡。”刘韵如对他愤怒的质问置若罔闻,拿着一套换洗衣物便直接进入浴室,关上门。
“你……”巴萨祺瞪着门板,气得说不出话。
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巴萨祺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无法改善的,他必须先静下心来。
待刘韵如走出浴室时,巴萨祺已平复愤怒的情绪,恢复往常的理智。
“我们需要好好沟通。”巴萨祺斩钉截铁地说。
“晚安。”刘韵如根本不想理他,话一说完,便钻进被窝里,背对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不是我请你来的目的。你究竟在生什么气?”也不管刘韵如是否在听,巴萨祺继续说道。
但回应他的仍是一片静默。
巴萨祺叹了一口气才说:“你不说出来,问题就没办法解决。”除了工作,他极少对其他的人事物有耐心,但独独对她,他也不得不竖起白旗宣告投降。
半晌,刘韵如仍是没有说话。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希望明天我们能好好谈谈。”巴萨祺明知道她没睡,也只能没辙地走出房间。
巴萨祺走后,刘韵如克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巴萨祺难得的温柔教她受宠若惊,却也教她没来由地害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挣破她的心房而滋长中……
当晚,巴萨祺并没有再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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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刘韵如就带着一双肿得像核桃似的眼到事务所上班。只是,巴萨祺并不在事务所,而桑妮也不见人影,很显然他们是重温旧情去了。不过她已无力多想,也不敢多想。
傍晚,贺勋打电话提醒她晚上派对的事,她才想起要穿得正式一点,至少别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参加派对。
于是,她匆匆忙忙地骑车回到她和邹诗琦合租的公寓,换上一套连身洋装,并通知贺勋来接她。
当刘韵如和贺勋一同回到巴家,一进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巴萨祺那张寒气逼人的脸。
刘韵如别开眼神,望向也刻意打扮过的贺姨。
“大家都回来啦!那洗个手先吃饭吧!’‘贺姨招呼道。
此时,桑妮正缓缓地步下楼梯。原本就有着一张开麦拉Face和模特儿身材的她,晚上穿了一套细肩丝带的绿色绒面小洋装,一双长腿在剪裁成花瓣状的绣花裙摆下显得更加修长,全身上下散发出典雅的气息。让刘韵如身上的白色洋装在相形之下,显得逊色了不少。
所有人一一入席后,由巴爷爷宣布开动,众人才拿起刀叉,开始这顿气氛闷得吓人的晚餐。
饭后,所有人移向客厅,此时,客厅中心的桌椅已被安置在两旁,空出一个小小的舞池。第一支舞,在巴爷爷和贺姨精湛的舞技下结束。接着的第二支舞,贺勋和巴萨祺才在贺姨的催促之下各自带着女伴上场。
贺勋轻轻拥着刘韵如,带着她翩翩起舞,而巴萨祺则是在桑妮的半拖半拉下,有点不情愿地移动脚步。
忽然间,桑妮将脸凑近巴萨祺,在他抿成一直线的双唇上烙下一个吻。就在旁边的刘韵如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她很快地低下头,掩饰突如其来的心伤,以至于没发现巴萨祺僵硬的表情。
刘韵如一个失神,踩到了贺勋的脚——
“对不起,我……”她赶忙道歉,心里则难过极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即使她只是个冒牌女友,他们也不能在大家面前做这种事啊!刘韵如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说过了,别骗自己!”贺勋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贺勋这一个动作,在巴萨祺眼中看来,像极了正在吻刘韵如的脸颊,他一气,便不自觉地加重握住桑妮手的力道。
“甜心,你弄痛我了!”桑妮轻呼出声。
她的这句话听在刘韵如的耳中,再暧昧不过了。她心一横,将自己偎向贺勋,咬牙说道:“我不过是受雇于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了。”说着她双手攀上贺勋的脖子,与他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第二支舞,便在四个人有意无意制造出的低气压下结束。
想当然耳,今晚巴爷爷的庆生会,是在一种相当诡异的气氛下落幕。但原先十分消沉的刘韵如似是尚未尽兴,一直拉着贺勋和巴爷爷跳舞,还一连喝了好几杯鸡尾酒,甚至还嚷着要出去继续喝。最后是在贺姨和贺勋的搀扶下,才将她送回房间。原本他们还以为她会吵闹一阵,却没想到她一躺到床上便睡着了。
“她喝了那么多,难怪会醉了。”贺姨说道。
贺勋若有所思地望了沉睡中的刘韵如一眼,才与母亲一道走出房间。
待门关上后,刘韵如才睁开眼。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几杯鸡尾酒就醉倒呢?太可笑了!虽然她不常喝酒,但她的酒量可不比阿诗差呀!她只是不想清醒罢了。
这时候又有人开门进来,她立即闭上眼睛。
巴萨祺站在床旁盯着她,看她醉成这样,他眼底却隐约浮现一抹少见的柔情。他伸手想轻抚她的脸庞,手却停在半空中。
他缩回手轻抹一下自己的脸,他是怎么了?他一向不是都很冷静的吗?为何最近他的情绪会那么容易受到波动?他凝视着刘韵如,这小鬼究竟有何魔力,竞能逼使他如此失控?难道他真的对她……
巴萨祺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他离开后,刘韵如起身坐在床沿,她确信巴萨祺今晚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她知道刚才进来的人就是他。虽然她的行为像极了鸵鸟,但她就是不想看到巴萨祺。不想和他共处一室,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听到他的呼吸,不想感觉他的存在。是,她是气他,但她也气自己。
她气他对她的忽略,气他自桑妮来后,就把她丢在一旁。即使她只是受雇于他,他也不能如此对她呀!顿时,她如遭电殛般猛然一惊,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竞让巴萨祺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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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韵如醒来时,并没有众人以为会有的宿醉。换好衣服,便如往常准时下楼吃早餐。看到端坐在餐桌前的人,她松了一口气。巴萨祺并不在其中,那表示她不用担心自己必须面对他。
用过早餐,贺勋便开车送她到事务所。
“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贺勋坐在驾驶座上,问着已下车、正要进入公寓的刘韵如。
“嗯。”刘韵如点头答应。其实贺勋人也不错,至少他比巴萨祺体贴多了。
“那我中午过来接你。”语毕,贺勋便踩了油门离开。
十一点多时,巴萨祺才进事务所的办公室,不过他才踏入办公室不到五分钟,桑妮也跟着出现了。但她的出现却像一阵风似的,又不见了人影,但与来时不同的是,她卷走了巴萨祺。
办公室里,又是刘韵如独自一人坐镇。想到巴萨祺和桑妮的亲昵状,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阵酸涩。
中午十二点,贺勋准时出现在事务所。刘韵如在贺勋的怂恿下,又跷了半天的班,和他一起上明山。
“嘿,出来玩开心一点嘛!”贺勋用手肘碰了碰刘韵如,她虽然答应和他出来透透气,但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这样可以吗?”刘韵如摆出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贺勋满意地说。
“今天我们要玩个痛快。”刘韵如放声大叫,决定放松心情,将那些烦人的事暂时忘记。
“没问题。”贺勋也大声回道。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坐在树阴下休息。
“其实我也不错吧!你考虑看看。”贺勋突然冒出这句话。
刘韵如闻言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地回道:“不必,你太老了!”她促狭地说道。
“我也不过快三十,你就说我老?这是什么世界啊?你不知道我这种而立之年的男人最迷人、最抢手吗?’’贺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那又怎么样?人家说三年一个代沟,这么算起来,我们就有两个代沟了,说什么我也不要。”刘韵如煞有其事地回道,仿佛已经看见她和贺勋之间有两道鸿沟似的。
“天啊!”贺勋惨叫一声。
“别这样嘛!去找个二十七岁以上的女人,这样就跟你没代沟了嘛!”刘韵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脸上满是笑意。
“刘韵如——”
“别这样嘛!不过开个小玩笑而已,老人家动气对身体不太好哦!”话一说完,刘韵如便拔腿开溜。
两人就这样笑笑闹闹,互相追逐,玩得不亦乐乎,却没注意到附近有一双冒火的眼睛从头到尾直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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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勋和刘韵如一回到家,贺姨便热切地问道:“你们俩吃过晚饭没?”
“还没。”
“那先去洗个手,张嫂马上就弄好了!对了,阿祺呢?他跟我说要到事务所去,怎么没跟小如一起回来?”贺姨又问。
“他跟桑妮出去了,晚上大概不回来吃了。”刘韵如酸溜溜地说道,对自己醋味十足的口气浑然未觉。
“看来有人不欢迎我,我还是别回来的好。”这时门边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
众人皆把眼光转向声音来源。只见巴萨祺寒着一张脸站在门边,冰冷的眼神直直落在刘韵如脸上。
“身为一个客人,我可是不敢道主人的不是,更不片说是主人的去留了。”刘韵如的心里原本还为他的归来而有一丝丝的雀跃,然而在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以及他身后那双明眸,她只剩下一肚子的怒气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身为一个职员,竟敢随意跷班,不知道这样的职员是抱着什么心态在工作。”巴萨祺冷冷地说道,仿佛无视于他人的存在。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个不负责任的老板,我这个下属当然也不可能太尽责。不过,我想这样的工作环境,也不值得再待下去。”刘韵如赌气说完话,便气呼呼地转身上楼。
这时,针锋相对的两人似乎都忘了彼此的立场,两人合演的一出戏正式曝光了。
约莫五分钟后,刘韵如又出现在一楼,手中已多了一个行李袋。
“感谢各位多日来的照顾,我想我不便再打扰了。”刘韵如提着行李,毫不犹豫地走出巴家大门。
“阿祺,你还愣在那里干吗?还不快追!”贺姨焦急地催促着。
巴萨祺并没有对贸姨的话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对身后的桑妮说:“明天别再到事务所去了,我有我的工作。”说完,他也转身离开。
“你去哪?”桑妮焦急地问道。今天早上她硬把他拉走时,他的情绪就不怎么好了,下午在明山看见贺勋和刘韵如在一起后,他的情绪就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她和他相识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这不禁令她有些担心。
“回事务所。”他背对着所有人,简短地回道。
“他们俩没事吧?”虽然这是贺姨原本就计划好的,但她却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她没想到刘韵如的脾气也是那么烈,更没想到阿祺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应该吧!”这下,没人敢确定了。
“吃饭了!”
张嫂的叫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所有人都决定先将肚子填饱再来考虑其他的事情。
第九章
离开了巴家,刘韵如迅速地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回到与邹诗琦合租的公寓。
这次,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要辞职不干了。她实在无法再忍受巴萨祺了。真搞不懂自己为伺要平白无故地受他欺负两年。贺勋还煞有其事地说她爱他?!爱他才怪,她又不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而他更不可能爱她!否则就不会老是欺负她,还和桑妮一副旁若无人的亲热模样。 .
咕咕还有她的贝斯,全都在事务所里,她必须去把他们带回来。思及此,她立刻拿起机车钥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