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储方长没瞧见素心的异状,净是捧着那盎汤诉说着。“难怪我跟饭店订这食补时,饭店经理还一直跟我恭喜,原来他以为我当爸爸了。”
当爸爸!
储方展觉得意外,自己竟会讲这句话讲得如此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唐突。
“那现在怎么办?”他又想到他的那锅麻油鸡,他抬起脸问家心的意见。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素心在纸上写道:“不是坐月子的入一样可以吃,只是,我怕我吃多了会流鼻血。”
“为什么?”
“因为这太补了。”
“太补!这怎么会,你太瘦了,像是常年营养不良似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瘦的人。”储方展捏捏她的手,像是他与她已是多年的好友;而素心没将手缩回去,这倒让他感到又惊又喜。
他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她愿意打开心房接受他,不就代表两人有好的开始?
他替她盛了碗汤,那细心体贴的模样深深触动素心的心,但她却无法为他的举动而有所感觉,因为,她还有比感动更重要的事要做。
素心在纸上写道:“顺便给我半碗白饭跟一瓶酱油膏。”
“白饭跟酱油膏?!”
嗯!她点头。
储方展依言拿来白饭跟酱油。
素心在白饭上淋了烧油鸡的汤汁跟些许的酱油膏,再递给储方展。
“要给我的?”
嗯!她点头。
“你吃吃看。”她甜着脸,在白纸上怂恿他吃饭。
其实储方展并不饿,只是,这碗饭是素心亲手帮他浇上,的汤汁跟酱油,还有那扑鼻的香味,在在引他食指大动。他尝了一口,眼睛立时一亮。
“怎样?很好吃是吧?”
“嗯!怎么会这么好吃?”好吃得让他一口接一口。
他在台湾这段期间,吃了台湾所有的小吃跟精致美食,就没一样像这碗饭让他吃得如此感动。“我再去拿个碗,你也吃。”
嗯!素心点头。
储方展跑出去,不一会儿等他再回来时,手里除了带回一个空碗外,还拿了一锅白饭。
那天傍晚,他足足吃掉三碗饭,把他原本平坦的肚皮都撑大了,他还逾矩地倒在素心的床上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因他睡在她的床上而生气;没想到素心竟然没反对,储方展的心情大悦,以为素心跟他一样,对彼此都有了感觉。
她是不是已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开始对他有一点点心悸的感觉?
储方展撑起身子,眼睛看着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递上纸跟笔。
他只听过何家人唤她……,而到底是哪个……,哪个……,他好想知道。
素心没接过纸笔,直接以自己的手指头当笔,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严素心。
她每写一笔,储方展的手心就像被火烫到一样,那股烧霓的感觉瞬间从掌心窜烧到心口。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激动个什么劲,她只不过是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已不是吗?怎么他的表现却像是她给了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的激动莫名。
“你呢?你叫什么?”她也想知道。
“储方展,储,人言者的储,四四方方的方,南侠展昭的展。”他边说边写给她看,不过他是写在纸上,不敢逾矩的也写在她的掌心,他怕自己的感情一下于进展得太快,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一头栽在爱情里。
素心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如果他不稍稍控制,他怕自己会吓跑她,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他受够了她一直在躲他,他再不愿品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如果能让他重来一次,他愿意慢慢的接近她、认识她,让两个人有好的开始,所以,他宁愿与她慢慢来。
他把名字拿给她看,还问她。“会不会很奇怪?”
她摇头表示不会。“很好听,只不过为什么不是孛端察儿·札木斯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记得他应该叫那个名儿。
“事情是这样的,话说乾隆爷当政时——”储方展开始讲他名字的由来,故事远从乾隆皇赐姓开始——
第五章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搞定他?”意秀跟她母亲沈芳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素心跟储少爷都已经谈了一个礼拜的“恋爱”了,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对储少爷下手啊?
“只是下个药,没那么难吧?还是你想来个假戏真作,从此之后霸着储少爷,企图想当储家少夫人?”沈芳芝还扣了顶更大的帽子给素心戴。“我告诉你,你没那个命就别痴心妄想了。”
素心实在很想反驳她们,她根本没那个心思,但说了有用吗?!何家母女除了自己之外,谁的话都不信,只要她没完成她们交代的任务,只怕她们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她会觊觎她们看上的男人。
算了。
“我今晚就下手。”
素心在纸上写下日期及时间。
其实何家母女说得没错,依储方展对她的态度,他根本不防她,她要下手每天都有机会,那她为何迟迟没行动呢?
不讳言的,她承认这几天与储方展相处下来,发现他跟她心里所想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虽是个公子哥,但却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这样的好人下手,将他推入火坑,陷害他成为何家女婿一她迟疑过,但最后还是输给了她想要自由的欲望。
她不能为了对储方展心软,就放弃原本一直想要的生活。
“今天晚上就要下手!那、那药呢?药买了吗?”沈芳芝现在才想到。
“我早买好了,我回房里拿。”意秀跑开,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她递给素心。
沈芳芝拉长脖子看。“那是什么药?”
“让他四肢无力的镇定剂。”
“镇定剂?女儿啊!储少爷要是睡死了,什么事都不能做,这样撂倒他也是无济于事。”
沈芳芝跟女儿急成一团,今晚都要成事了,可她们的计划却出了差错。
“用酒怎么样?”素心在纸上写下她的计划。
“酒!酒怎么行!如果让他发现我不是你怎么办?”
“你可以把灯关了。”反正做那档子事,没有灯一样可以尽兴。
“对啊!可以用酒,用酒这个法子不错。”沈芳芝也赞成。
“那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呢?”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
“会给你,会全部都给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我今晚就要离开。”完事后,她再不想跟河家有所牵扯。
“这个——”
这么快!
沈芳芝倒是有点措手不及,但意秀顾虑到的可没那么多,她只想早点成为储家少奶奶,为此,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行。”
意秀一口就答应。
“意秀!这样好吗?”
“妈,反正她早晚都要走,留着她在我们家反而坏事。”
“可储少爷要是怪罪下来……”
“真到那时候,全部的事情由我担着,反正我跟他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他想赖也赖不掉,如果他真要气,就让他气好了,反正气完了,他还不是得娶我。”所以她阿娘就不用急着找代罪羔羊,事实上,她还觉得母亲将素心这个狐狸精留下来,才可能坏了她的好事。
“好吧!那你今晚就走。”
“那孩子呢?”她们一直不让她看的孩子呢?她们把他藏在哪里去了?!
“今晚你事情办成后,我让意芬抱到你房里给你。”沈芳芝作了最后的决定,而素心总算是笑了。
她日也盼、暝也盼,遍了整整三年的日子,这下总算是给她盼到了。
储方展收到素心给他的一张纸条,要他今天晚上到她房里去一趟,她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什么事呢?
储方展满怀着欣喜,这是素心头一回邀他,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事找他,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代表素心慢慢在接受他,愿意把她内心里的事说予他分享。
晚上九点一到,储方展便准时赶约。
“素心。”他敲门叫她。
怎么回事?没人应门?!
“素心!”他担心地再叫一次。
突然,他听见房里有东西撞倒的声音,哗啦啦、乒乒乓乓的——到底怎么了?储方展这会儿也顾不得礼数,动手去开门。
幸好的是索心门没锁,他顺利进去,而这一进去,恰好看到素心扶着桌子努力想撑起身子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走路也会跌倒?他急急忙忙的跑去扶她。
这一扶,储方展才发现索心的身子烧得烫人。
“你生病了是不是?”他的手覆在她额前,这会儿更清楚她体温高得吓人并不是他的错觉。
“我带你去看病。”
“不,不用了。”素心急急的拉住他的手,要他别忙了。她扬扬手上的药包,在纸上写着;“我早上去看过医生了。”
“那你吃药了没?”
“还没,因为我房里没开水了。”
没开水。“好,我去帮你拿,你等会儿。”储方展拎着水壶急匆匆的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
他细心的照料素心,直到她服了药上床。
“你休息一会儿。”他帮她盖上被子,感冒发烧把汗蒙出来就会没事了。
“那你呢?”
“我在这陪你。”他不放心她生了病,身边却没一个人可以留下来照顾她。“但你放心,我留在这里并不会乱来。”
“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素心扬唇一笑。
看得储方展的心怦怦地心动着,他发现他更喜欢素心了,而她,她喜欢他吗?
储方展帮素心换了冰枕,他悄悄的问她——他以为她睡了没听见,但下一瞬间,素心却陡地将眼张开。
她听见了他的喃喃低语!可她却没回避,这意味着什么?
储方展的心咚咚咚地鼓噪着。
晚上十一点,素心拖着病体,从她的房里溜出来,为了使这苦肉计,她今天泡在水里一整个早上,还用风扇直吹自己,吹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终于病倒,终于用病弱的身体状况引发储方晨的同情,顺利的绊住他,留他在她房里过夜,但她没想到自己会撞见他的爱情——
他竟开口问她“她爱不爱他?”!
她虽没回答,但她相信她当时的表情铁定留给他无限的遐想空间。
怎么办?
素心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她只能趁储方展累得睡着之际,赶紧偷偷跑出去,其余的她根本不敢想,而意秀跟她妈妈两个早就等在外头。
“怎样?他醉倒了吗?”沈芳芝一见素心出来,便急着问,而意秀一张脸红通通的,像是娇羞不已。
素心点头。
储方展已经醉倒,她也把房里的灯关了,所以,她们可以进去执行她们的阴谋计策。“孩子呢?”她比手划脚的问。
何家母女虽看不懂素心的手势,却明白素心这个时候除了想见儿子、想带儿子离开,没有别的企图。
“意芬!”
“干嘛啦!”
“你带她去抱孩子!”
“为什么要我去抱?”为什么尝甜头的永远是意秀,而她永远只能当个跑腿的打杂工?她不要啦!“你叫意秀去。”
“你明知道意秀得进去里头。”
“那件差事我来就行了。”意芬举手想毛遂自荐。
“何意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给我闹场!”沈芳芝实在会被这个宝贝女儿给气死。她不是偏心,不是存心对意秀比较好,只是依意芬这性子,怎么能担当储家少奶奶这个重责大任?
“你乖,你听话,妈答应你一定帮你找个比储少爷更好的人给你当老公,你觉得怎样?”
“你骗人!如果你的生活圈里有比储先生更优的人选,你还会精心策划这一切吗?”意芬很自然的吐她妈的槽。
喝!沈芳芝气死了,意芬老是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得跟个鬼似的� �
她叫意秀赶紧进去,她自己带素心去抱孩子。
“那我哩?”意芬不甘寂寞,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而她阿娘只想叫她去睡觉,省得她坏事。
“你跟我来。”她带走素心。
素心则跟着沈芳芝走出何家大门,九弯十八拐的来到与她们住处相隔不到两条巷子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沈芳芝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妇人走出来,她看到沈芳芝便知道她的来意——今早何太大已经告诉过她,晚上她们会来抱孩子,她只是没想到她们竟会闹到这么晚。
她老公、孩子都睡了呢!
妇人把孩子抱给沈芳芝,但却是由素心伸手去接。
这就是她的心头肉,她想了三年多的孩子!
素心看到男孩的睡脸,眼眶都红了。
“哦!拜托,你激动个什么劲啊?搞不好这是我妈骗你的,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觉得待在家里很无趣的意芬,尾随母亲跟素心的后头,跑来看好戏。
她看到素心这么激动的样子,觉得素心真的很夸张,不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她干嘛疼得像个什么似的。
毕竟,从孩子出生她就没见过儿子一面,搞不好等那孩子醒来,看到她还会哭呢!搞不好那孩子根本就不想跟着素心一起过生活,总之,他们日后的生活困难重重,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一堆的麻烦。是啦、是啦!意芬突然能体会素心为什么要哭了,因为她想到以后的生活会很痛苦嘛!
“意芬,你在胡说什么?这孩子当然是素心的。”在这节骨眼,意芬在搅什么局啊?沈芳芝真想捶女儿。
然而,索心却一语不发,她什么话都不说,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因为骨肉亲情是天生的,打从她见到孩子的头一眼,便知道这真是她的孩子。
更何况他的嘴巴、眉毛像极了淳风。
“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跟健康手册。”沈芳芝一并交给素心,算是她们何家从此以后跟她严素心两不相干,人各一方。
素心将东西接了过去,丝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她告诉自己,离开何家,甩开以前不愉快的记忆之后,她的人生只会变得更开阔。
是的,就是这样。
于是,素心走的时候虽身无分文,但她的腰杆子却挺得宣直的。她严素心与何家的缘分不管是好是坏,在这一刻总算是画下句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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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他明明记得昨天他应素心之邀前来,却发现素心病倒了,于是,他留下来照顾她,然后他趁她睡着的时候跟她告白。
接着素心醒来,径是张大眼睛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讲,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后来——
最后是谁拿的酒?
是素心!
是谁一直在劝他一杯又一杯的将穿肠毒药往喉咙灌?
也是素心!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他终于明白,一向对他不假以颜色的严素心,为什么突然间会对他好!